第3章 與艦娘的哲學通信 第四章-1
[chapter:四 重繞-1 Rewind Day On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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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敘述視角」\r
她花了好一陣子才返回現實,眼前的昏暗燈光下的殘影不斷閃爍,最終合為一體,旁邊是才認識了一天的前輩。“勉強地通過了‘新人測試’呢。”足柄笑著說,露出可愛的虎牙,“嘛,沒通過也沒有關系。”她眼前的霞-3843癱軟無力地倒在一張皮沙發上,面前的杯里液體正以驚人的速度蒸發著。“畢竟是98%純度的波蘭精餾,我都不敢喝第二杯。對於初來乍到的新人還是太刺激了,何況以前在那——麼一個遵紀守法的好提督手下。”\r
意識還是很朦朧,她看向周圍,吧台後的同樣穿著紫衣的女子長長的黑色馬尾仿佛要拖到地上,讓調酒瓶看似恣肆而不失章法地飛著,順勢向著自己的馬尾一扔,使其順著頭發滑下,再一手接住,將酒倒在造型非常後現代的玻璃杯里。\r
“足柄,你要的‘芬里爾’。”精英調酒師那智將自己的自信作放在妹妹面前。\r
足柄啜了一口,看向剛剛回神的霞:“特勤艦隊級別的雞尾酒,不來一點嗎?以前你那個叫什麼來著的提督管的那麼嚴,想必小早霜也無處施展她從那智姐這邊學來的技巧……”\r
聽到戰友的名字,她有點醒了。早霜還會調酒?\r
“她可是個好苗子……可惜了,就跟我們待了三天。”一旁的調酒師正在有條不紊地准備下一杯,“有些你不知道的事,你的戰友早霜、朝霜、清霜都曾在特勤艦隊見習過三天。我負責帶早霜,狼負責帶朝霜,大姐頭負責帶清霜。她們的戰術素養應該在你們那邊是最優秀的了。”\r
所謂大姐頭就是那個可以用魁梧來形容的武藏姐……霞依然說不出話,但是意識已經回來了。一想到自己小隊里她們三個人的表現,確實是非常優秀,雖然不及自己和不知火;然而清霜和朝霜都時不時會走神,有時使她的臨場指揮難以奏效。想到這里,霞不禁晃了晃頭,想要嘆口氣,但發不出聲。\r
“她們其實有一個特勤艦隊的紀念徽章的。”昵稱“餓狼”的足柄又補了一句,她胸前的妙高級徽章和特勤艦隊的血色徽章也仿佛突然有了光彩。\r
“也不是那麼優秀……”終於說出來了,但是覺得自己的理性無法駕馭語言,霞這麼疑惑著,但還是繼續說下去,“中上水准。可能是等級原因。”\r
“看來你那個一直念叨的‘渣渣提督’在戰術素養的教育上挺有一套啊。”今天和霞搭檔的白色帽子坐在吧台旁插嘴,聲音平靜而冷淡,有種北國的氣息,“嘛,不會比我們的魔王大人厲害。”旁邊白帽白衣的淡金發雙馬尾正在悶聲喝啤酒,仿佛沒有聽見兩人的對話。\r
霞轉動眼睛,看向一旁躺在懶人沙發里的爛醉得不省人事的特勤艦隊提督兼旗艦,“魔王”北上,確實很難將這灘米黃色制服和今天早上雄姿英發的身著提督白衣旗艦聯系起來,但她們卻又是一體,是艦隊中的傳奇——第一個擔任所在艦隊提督的艦娘。\r
半斤八兩。雖然很不滿渣渣提督送她上前线的時機——時機太奇怪了——但是她還是很清楚,如果淺井能夠在前线指揮,那麼他將建立遠比“傑出後勤管理者”偉大的功績——雖然這個稱號在全軍當中也十分少見。\r
“那個渣渣提督,超——強——”扯開了嗓子,她在酒精麻痹下不知所雲。要是自己知道,想必會干脆飲盡杯中的酒一死了之。“畢竟是我喜歡的人!——”\r
“啊啦,這可不太好。”一旁的狼姐淺淺地笑著,“是會酒後失言的孩子呢。”\r
“夕雲級那兩個酒量不錯。”酒保擦拭著杯子,補充道。\r
“還真是沒看出來,還有格拉芙,別喝了。你的這個月的啤酒限量都快沒了。”\r
“Zvon(Звон,意謂聲響)——別管了——”躺在沙發里的魔王仰天長嘯。\r
“別叫我這個折中的名字。要麼叫響,要麼叫威爾。”\r
“好好好,信賴君。”\r
“……旗艦大人,恕我直言,你起的作戰外號的水平只在我這里出現了詭異的低谷。”響,或者說Верный,並沒有動怒,只是晃著手里的杯子,像是看著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樣看著自己的老大。\r
“今晚日本酒組全部沒來呢。”餓狼撫摸著開始囈語的霞的頭,猶如母親和女兒一般,“TK還在監聽麼?”“在。”魔王應了一句,從懶人沙發里坐起來,“來得正巧,TK的消息,不如在全酒吧放送吧!”\r
“拒絕。”TK的聲音從喇叭中傳來,那溫柔的聲音沒能掩蓋她一天的疲憊,“北上大人,你喝得太多了,現在要說的不是鬧著玩的消息。”隨著一聲短音,通訊轉向二人之間。\r
足柄看向她,她已然從酒精帶來的歡愉中醒來,全神貫注地聽著TK的消息。然後她僵住了。因為魔王也僵在那里,面若死灰。\r
“Human lost……D呢?D的信號……應該是最准確的。”魔王喃喃地說著。回復應該是肯定的。“……靠。”因為魔王徒留下一句毫無用處的感嘆,掛斷了與TK的通信。魔王向來玩世不恭,從未有過震驚的表現,那麼……足柄不敢細想下去,只知道現在她應該立刻安置好醉酒者,然後為魔王的出征做准備。\r
“Fenrir,Dalmore,兩個主油桶,五個副油桶,叫Vliegende也去准備。還有英國進口的椅子,我要先睡十個小時。預計時間二十五小時,為了不引起懷疑采取單人緩速航行。返程由當地的間宮負責。”與之前的慵懶隨意的語調不同,魔王拿出了從未有過的認真的語調。事態竟然如此嚴重了嗎?妙高級的姐妹不禁這麼想。\r
“是!”足柄和那智立刻推著霞走出了地下酒吧,響也把Graf拖回了寢室。她們兩個把爛醉的新人扔在自己床上,開始忙碌起來。\r
“要搶在BOSS命令之前行動,不然時間很可能來不及。”魔王重新連接上TK,“之後路上就聽那群孩子的錄音好了。記得給我搞個Deluxe Edition。”\r
“監聽系統已經被設置為自動處理有價值的錄音。現在木曾前輩來,我去替她處理油桶。……還有就是您真的不相信D以外的人嗎,北上大人。那幾個人都是……”\r
“閉嘴。”不由分說,北上拂衣而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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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時分,在芬里爾的夜間偵察機輔助下,魔王悄然起航。\r
“現在我們所面對的,是最為巨大的危機也不為過,雖然我們早都已經見慣‘大場面’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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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r
1. Fenrir,北歐神話中的魔狼芬里爾,足柄的作戰代號。\r
2. Dalmore,達摩威士忌,那智的作戰代號。\r
3. Vliegende,荷蘭語,原意“飛翔的”,木曾的作戰代號。\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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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火從不安的睡夢中醒來,背上大汗淋漓,而時間已是前所未有的〇六〇〇——作為這個艦隊的最強一員,她也往往是第一個起床進行鍛煉,在日出時分就會在訓練場上揮汗如雨;剛才的噩夢亦是前所未有的。\r
她夢見自己躺在寢室的床上,而她所敬愛的司令正像只發現獵物的獵犬一樣,用雙手摁住她的雙臂,用自己的身軀緊緊把她壓在床上,眼眸中充斥著難以壓抑的野性和飢餓。他並沒有褪下她的制服,而是啃咬著它,直至將其撕碎。正當她以為自己處於一場狂亂的春夢之中,事情又急轉直下。她感到激烈的衝撞和痛苦,看著自己的胸口流出了鮮血,意識到司令官的獸欲其實是一種極度飢餓的食人衝動。不知怎麼做到的,他竟然直接穿過了肋骨,開始毫無保留地享用她的心髒。朦朧之中,她看到日光從窗簾間射入,猶如死前瞳孔放大。\r
我確實願意為司令獻上心髒,不知火不禁這麼想,卻又感覺自己的心在隱隱作痛,剛才的夢竟是如此真實嗎?已經六點了,司令想必也起床了。她上樓去,走過一直都很寂靜的二樓走廊,來到辦公室門前。敲了下門,轉了下鎖,卻發現門竟是鎖住的。\r
“早安,不知火。”司令掛著一副疲憊的神情從左邊走來,“今天你我都有點遲呢。”“是這樣。”雖然稍微有點不好意思,但不知火還是擺出一副撲克臉,不讓這種軟弱的表現被捕捉到。\r
“今天我有點……身體上的狀況,能拜托間宮聯絡一下總部嗎?”司令打開辦公室的門,“可能是過於疲勞了。之後就拜托你了。”\r
“是。我這就去。”不知火很是擔心司令的情況,忠於職守的她行完軍禮,轉身就准備走下樓去。隨之而來的就是兩聲悶響。她立刻回頭,發現司令雙膝跪地,頭顱也沉悶地砸在地上,仿佛被擊中心髒,立刻死去的士兵。\r
“竟然……”不知火立刻衝過去將司令的上半身扶正,他並沒有顯出痛苦的表情,相反,他的嘴角掛著自然的笑容。“司令!司令!快醒醒!”不知火搖晃著他的肩膀,她精致的臉上的焦慮痛苦和司令粗糙的臉上的寧靜形成了巨大的反差。“還有誰在嗎?淺井司令官有緊急狀況!”但這急切的號呼無人響應,只有回聲在回蕩。\r
她扶住司令官的身體不斷搖晃,生怕她一停止,司令官便會長眠不醒。過了約一分鍾,她驚喜地看到司令睜開了雙眼,但他說出的話卻匪夷所思。\r
“是你啊,穿上了制服,真是漂亮……這地板和陽光?……看來我和你都已經死了……來生我們一起共事吧……”\r
“在說什麼……我什麼時候沒有穿過制服,什麼時候不是司令的部下?”不知火一頭霧水,雖然因為司令夸自己漂亮而有點小小的雀躍,但更多的還是對於司令官處於昏迷邊緣不斷囈語的擔心。\r
“你很聰明,聽得懂我的暗號……但終究都結束了。對不起。對不起。真的,說幾回都不夠……我的同類……就是有那樣的存在;若有來生,不,現在就要,救你們……”淺井不顧她的辯解,自顧自喃喃地說了下去。\r
“司令,你真的是太累了,現在都胡言亂語起來了,今天就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去叫間宮。請給我今天的聯絡權限。”不知火扶著他站起來,想要扛著他回房間休息。\r
“……結果我還是……這麼沒用……和以前一樣……永別了……”淺井依舊沒有聽,伸出左手,想要觸碰不知火的臉,她也有意將臉湊近。可是手懸在半空中,倏地往下一落,他又一次昏死過去,毫無生氣。\r
“啊……”不知火的眼淚奪眶而出,“喂,司令官,醒醒,不要丟下大家,不要丟下我一個人不管……”雖然司令官的心跳和呼吸都還在,但是突然失去意識還是很令她驚慌。她一反往日干練的姿態,一時手足無措。剛才一直注意著司令官的情況,她現在才意識到,她的心髒猶如那時的夢境一般正受著巨大的痛苦,仿佛司令官的痛苦會傳到自己身上。流淚並不僅僅是因為目擊司令官的突然昏迷,也是因為自己疼痛難耐。\r
“快點……誰都好,趕緊上來——司令有緊急狀況——”她只能丟下司令不管,扶著牆硬撐著走向樓梯,一邊拼盡全力喊著。\r
當她看到同伴衝上樓來時,她終於堅持不住,貼著牆跪倒在地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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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緊。解開TK給自己綁的安全帶,魔王翹起二郎腿,坐在舒適的英倫座椅上。此時已是日上三竿。\r
TK這家伙,每次做事都一絲不苟。不由得夸贊自己這個死認真的部下,魔王接通了和特勤艦隊監聽部的通訊。\r
“中午好,魔王大人。現在是我,Nirvana負責監聽。”清澈而通透的女聲從另一端傳來,“由於你在今天凌晨突然出行,我們並沒有今天的訓練和出擊權限,請指示。”\r
“准了。先不要讓新人和你們這群放飛機的老鳥訓練,讓ZV和TK帶她。”\r
“了解。現在開始傳輸監聽錄音精選。目前已知的情況是監聽區域內的艦娘們沒有今天的出擊、訓練、通訊權限,無所事事,但是好像制定了輪班照看Object的制度。比如說,剛才的大半個小時是秋雲值班,這段錄音沒什麼價值,都是畫筆的聲音。”\r
“就現在的情況而言,畫一幅《莫扎特之死》倒是不錯。可惜他長的與莫扎特相比是天差地別。”魔王無情地批判著監聽對象的容貌。\r
“其實像他這種剛毅的臉龐,私認為也是能獲得很多女性的青睞的。比如說……”那邊傳來了快活的笑聲。\r
“切。我先吃午飯。”她知道對方的所指,暫時擱置通話,打開TK親手做的便當。便當盛在墨黑色的盒子里,很可能一直以來都是TK自己用的,說不定還濺著洗不掉的血漬。然而長期的軍旅生活早已讓北上沒有那擔憂不衛生的拘謹,她大快朵頤。\r
真是好吃。\r
這個部下仿佛全能。\r
於是她不禁想,如果TK生在和平之時,她會是多麼好的妻子。但是——\r
如果她沒有成為艦娘,她會從一開始就不存在。\r
如果她沒有被迫殺掉自己所有的隊友,她會死。\r
如果她沒有因為法外開恩加入特勤艦隊,她會死。\r
嘿,沒有如果。不然,為什麼不假設我自己……想到這里,北上抬起頭來,看著仲秋海上多雲的天空,和那天並不是很相似,和那天更是差得多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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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是命運的奴隸。”\r
從通訊裝置里傳來了吸氣的聲音。\r
魔王和其他提督不一樣,她從來不會打開通訊裝置的面對面功能。聽著部下均勻的呼吸聲,她知道,現在部下正在全神貫注地執行著監視任務——她也從來不直接監視,而是靠著部下的報告來轉述給總部。\r
“也許吧,魔王大人。”清澈的聲音壓得低沉起來。這戴著耳機,身著迷彩的短發女子也開始想這句話的意義——作為艦娘,她們是否真的有命運呢?或者說,人真的有命運嗎?起初沒有人告訴她這個概念,但當那命運的奴隸在她面前現身說法的時候,她就明白了,命運是真的存在的。\r
“魔王大人,我有一個問題。”“說吧。”\r
“我們會做夢嗎?在今天早晨的監聽中,聽到了她們關於夢境的討論。”\r
“說來也是奇怪的事情,按照我們的設定,我們應該不需要做夢,也因此不會。但在實際的觀測現象中,確實我們會做夢,各種各樣的夢境都是有可能的。”\r
“在夢中的我們……依然還是命運的奴隸嗎?”\r
“鬼知道。”北上放下墨藍色的便當盒,在自己的提督服上找出香煙。以前分明發誓決不抽煙來著,現在自己的生活越來越墮落了啊……她苦笑著想。\r
“我們做夢的樣本雖然存在,但少之又少。如果只考慮現實的話,我們本來就是兵器啊,當然背負著殺戮的必然使命。”\r
二人沉默。停頓了兩下,魔王問道:“今晚你們想好怎麼過了嗎?如果討論這個話題怕是會嚇到新人的哦。”\r
“不,還是讓新人自己決定吧。”大鳳回復,“那麼,也別新人新人這樣稱呼了,她的作戰代號是?”\r
“Suzuhana。”魔王給出了一個相對之前的代號而言優雅了許多的稱呼。\r
“少見的日文代號呢。”\r
“轉譯兩次得到的。沒錯,是除了我以外的第二個。”\r
“很是珍惜這孩子呢,魔王大人。”通訊器中傳來了可愛的笑聲。\r
“被發現了。”熟練地吐出煙圈,魔王繼續前行。\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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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早飯的時間,所有人都聚在食堂里等待著間宮的消息。比起有司令官訓話時的喧嘩,此時無人管理,反而顯得比較安靜。\r
“火姐,現在感覺如何?不要太勉強自己。”同為陽炎級的後輩嵐小聲向自己的前輩說。雖然看上去大大咧咧是個假小子模樣,但她也是心細的孩子。\r
“暫時無事了。不必擔心。”\r
這個鎮守府的五位陽炎級——四驅的四位和不知火在同一張圓桌旁,分析剛才所發生的事情:離奇的夢境,原因不明的昏厥,以及同樣原因不明的連鎖反應。\r
“這奇怪的夢究竟是……?我們還會做夢?”一向認真的野分對不知火的敘述感嘆起來。\r
“怎樣都無所謂啦,只要大家都沒事就行。”開朗的舞風試圖緩和一下氣氛。\r
萩風正欲講些安慰的話,正如她一如既往的溫柔作風,卻被隔壁桌的清霜打斷了。“其實今天我也早上感覺不太好,好像也是那個時間。”她旁邊的早霜稍微整理了下劉海,顯得欲言又止。\r
現在不應該是猜疑這些無聊的事情的時候,不知火清楚地知道。現在所應該做的是——\r
“我們沒有今天的出擊和訓練權限,可以設置一個觀察司令情況的值班崗位,從而更好地幫助司令,也是為了整\r
個鎮守府。”\r
“閒著也是閒著,不如這樣。”全鎮守府最為認真的朝潮如是說。\r
“那麼來表決吧。”\r
“但是,我們一共18人負責24個小時,今天是剛好夠的,明天呢?”\r
“先排班,剩下的時間自願值班吧。”不知火在這番對話中一直處於主導者的地位,雖然淺井從來沒有設置過總旗艦或是什麼,但是因為她等級最高,作戰經驗最為豐富,又有著非凡的戰士氣質,自然有著一股領導者的氣勢。\r
“贊成的就舉手吧。……那麼,值班方案通過。”\r
“剩下的人應該干什麼呢?”“當然是打牌混……娛樂啦!”“朝霜就知道玩呢。呵呵呵……”隔壁夕雲級的一桌聊了起來。\r
“其實也確實沒有一個適合的活動,我們這邊還下著雨,室外活動也不能開展呢。”神風級的一桌是這麼想的。\r
正當她們討論來之不易的休憩時間如何安排時,間宮終於從總部得到了消息,匆匆忙忙從她房間里奔出來。\r
“總部的醫生會乘無人機在約一三零零抵達這里進行檢查。耗時約一小時。”\r
“一小時?時間是不是太長了一點?”聲音從秋月級的一桌傳來。\r
“我們也都沒有概念呢。”廚娘兼臨時通訊員苦笑著回答,“我們畢竟不會生病呢。這一點倒是比設計我們的人類大人們稍微優秀一點。”\r
“也是呢。”驅逐艦們紛紛附和。\r
“那麼,就開始值班抽簽吧。”間宮早有准備地將一堆筷子握在手中,“來吧,孩子們,這是最為公平的哦。”\r
“明天0000-0600的值班請自願報名。如果沒有人願意,不知火會一直為司令守候。”\r
“不必這樣……我也想一直注視著司令官……”\r
“算我一個。”\r
“本朝潮有一直為司令官效勞的覺悟!”\r
“反正我這幾天也睡不著,我也去。”\r
“早霜,松風,朝潮,朝霜,算上我自己就是五個人了,還有誰嗎?雖然沒人也沒關系……”\r
這時抽簽也基本完了,抽到簽的人開始回寢室准備這一天的休假生活。\r
“不是會有醫生來嗎?他來之後的排班順延下去不就行了……誒,怎麼是我自己站零點的崗?”提出了優秀的建議的朝風愣在一旁。\r
“那就這麼定了。”\r
“老姐還真是遲鈍呢,Sense不夠優秀。”\r
“閉嘴。滑稽高帽子。”朝風向自己的妹妹松風走去,好像真的生氣了。某種意義上,她抽到二三〇〇的簽已經是極度不符合自己白天活躍晚上劃水的個性,又推遲一個小時,這怎麼受得了。\r
“大蝴蝶結沒資格來說我吧……疼疼疼。”松風捂住後腦,“不要動真格的嘛。”\r
“要麼我和朝風交換吧。”一邊說著,春風和神風把兩人分開。這雖然是朝風和松風的日常,但還是要制止一下的。\r
“願抽服輸。”朝風氣衝衝地往寢室走去,“我待會兒去拿撲克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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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昨天已經見過了特勤艦隊的特殊待遇,但這地方還真是令人驚愕。站在巨大的浮游堡壘的艦橋上,霞望著下午的天空,天色開始陰了起來。\r
“現在你應該認識這個堡壘和里面的所有艦娘了。”霸氣的中性聲音傳來。她,“The Process”武藏,是特勤艦隊的副旗艦之一。她高挑的身材幾乎高出了霞一個頭。“剛才魔王傳令,你的代號是‘Suzuhana’。你最好記住我們的作戰代號,不過其實沒有關系,這是魔王的惡趣味而已,用本名稱呼就行,除了魔王和TK。尤其是後者,你最好稱她為TK,因為……”\r
“嗯。我知道了。”身為她的新室友,霞基本見不到她,每晚都是一個人睡,大致明白了TK可能的殘酷的過去,她也把話題就此打住。\r
“在堡壘內禁止使用私人通訊,除非向魔王匯報用途並且獲得允許。”\r
“了解了。”得到肯定的回答後,戴著眼鏡的魁梧戰艦領著新人前往堡壘頂層。\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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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壘處於自動駕駛狀態,正在搜索前线內側的可能敵情。而三位空母——大鳳,龍驤,齊柏林伯爵也正在遠程操作自己的隊伍進行日常巡邏。\r
“你知道的,很多艦娘一生的夙願就是加入這個艦隊。”武藏扶著欄杆對新人說,“在這里,有著你從來沒有享受過的自由。這自由是魔王賦予我們的。霧島,TK,還有你的好大姐足柄,她們都險些誤入歧途,是魔王拯救了她們。”\r
“這自由我已經有所認知了……都是先前的渣渣司令官的功勞呢。”想到他,她不禁說話變得吞吞吐吐,“他也算是從更前一任的人渣手里將我拯救了出來……稍微表揚一下。”\r
“那麼你應該很適應這里,除了大人的生活。來吧,接下來的茶會你也得體驗一下。”\r
走下兩層,夜間狂亂的酒吧此時已經煥然一新。座椅整齊,地面潔淨,沒有昨天的酒漬和怪味,而有著淡淡的茶香。\r
“我從金剛姐那里學來的手藝。”“Arsonist”霧島端著精致的英式茶杯走向新人,“不過始終比不上她和榛名,也已經沒有機會再比了。”\r
無言以對,她只有飲茶以緩和這份茶香中的悲傷。\r
“你之前有問我突破了99級的枷鎖是怎樣的感覺吧。”足柄優雅地端著茶杯,和平日的好戰強欲不同,宛如英倫的淑女,“我也許應該等魔王大人回來再說的,但言之想必也無妨。”\r
“狼,你和她的性質完全不同吧。雖然我們誰都沒有見過魔王的另一方是誰,但她自己說她並不是因為愛才與他‘結婚’的。”幽靈般的木曾用僅剩的左眼看著足柄。\r
“其實,艦娘們在100級以上提升的能力已經是微乎其微了,前99級當中我們累積的經驗已經足夠為戰斗一生而准備。但在100級及以後的日子里,我們也在累積其他的東西,那就是人性。”\r
“當時鐵底海峽戰役快結束的時候,我已經124級了。我的前任提督,也就是我的丈夫,在這場曠日持久的戰役中途與我結婚,是完全出自真心,冒著巨大的風險。我拼盡全力活到了最後,但是……”\r
“他卻瘋了,在戰役的最後,不如說在授勛的儀式上。和很多艦娘陷入‘無限自檢模式’的原因一樣,是良心上的譴責所致。他背負了這麼多的罪孽,在受到光榮的獎勵的時候,為國盡忠、拯救世界的自豪,和瘋狂屠殺敵我的內疚苦痛,兩種極端感受的對撞將他的理性夾碎了。親手將兩千多人送入地獄,親自目睹所有人的死,拿不下飛機場的壓力,而這犧牲又不見得有價值……”每次這種時候,一向爽朗的足柄也會難以言表自己內心的悲傷,都是要姐姐來幫妹妹解圍的,“當然,我們已經克服得很好了。我們永遠不會忘記自己的戰友,只是,這終將是習以為常的事情。”\r
“我們都目睹了無數同袍戰死沙場,你沒有,而且憑借我們的戰斗力,之後也可能沒有。這是你的幸運,也是你的不幸。”那智看向霞,接著說,“我們的內心那時開始變得麻木,但是魔王將我們的麻木轉為了堅強。”\r
“受教了。”她的大腦陷入急速思考中。\r
仔細想想,好像M島的很多人也是從其他地方調來,從最初的郁郁寡歡養成了積極的自我的個性,比如說自己。在這方面,淺井和北上也意外地很是相似;更不用說在給手下自由的方面,兩人也十分相當。這真的是個巧合嗎?\r
還有個問題始終在她心頭縈繞不去。\r
“我的前任的提督,也就是淺井晃,他所遇到的暴亂究竟是怎樣的?”\r
果然還是看到了麼,這孩子。不知哪兒傳來這樣的天之音。\r
“很好。”武藏扶了下眼鏡,擺正坐姿,“進入了預想中的正題。”\r
“畢竟就是我們將他解救了出來。”一直沉默著攪拌果醬茶的響也終於開口,“以許多其他無辜的人的性命為代價。”\r
“無辜?”\r
“就是這樣。雖然負責全局的魔王還在外面,不過我們這些親身作戰的人清楚得很,我們在處理一些被禽獸馴化為禽獸的可憐人。\r
中間所說的過程,大致與事實符合,無非是換了個角度。\r
“動機,最終結局,包括A的殘疾這些結果,都合情合理,沒有問題,問題只在於一個地方。”副旗艦大人這麼總結,“那就是她們如何違反第一定律,以及極有可能違反了第二定律這個事實。”\r
“不能傷害人類,不能看見人類遭受傷害而不管;聽從人類命令。”受害者的好學生清晰地將前兩條定律復述出來。\r
“時間點很微妙。”狼姐在一旁補充,“那個時候,我們被賦予了‘第零定律’。”\r
“第零定律應該起到了重要的作用,為這些同伴下了殺心提供了導火索。為了人類的總體利益,她們將這些渣滓趕盡殺絕。”好學生得出了合乎邏輯的推理。\r
“我們所有人都知道,如果沒有所屬艦隊長官每天給予我們權限,是沒有人能夠進行攻擊的。哪怕特勤艦隊,擁有的只是‘自由切換戰斗模式’的能力,而不能直接出擊——話說回來每天魔王都會默認給予我們權限,也就讓我們有了自由出擊的可能。但是第零定律再怎麼靈,也不應該越過這條界线,更不用提前三條定律了。”副旗艦予以回應。\r
“但是在那個機構中的艦娘應該沒有所屬艦隊了,這可能是一個灰色地帶,存在例外的可能性。”\r
“無法反駁哪,例外的可能性怎樣都是存在的,有沒有更實際一點的證據?比如說,兩個長官同時命令一個艦娘去擊殺對方,她會不會陷入‘無限自檢模式’?如果沒有,她的選擇這就取決於第零定律,不是麼。”\r
“樣本太少。”木曾得出了第二個結論。話題到這里便僵住了。\r
“還有其他的好奇之處嗎?”霧島往新人的茶杯里添上一杯。\r
“你們所從事的監聽的對象是?”\r
“什麼人都有,總部我們都管,當然,這監聽是私密且違規的。最近重心集中在了一個對象上,關於此人,這是絕密的,你得和魔王簽訂一個契約才能知道。”\r
“Verweile doch, du bist so schön.(停住,你是如此美麗。)就是這樣。”不知什麼時候,齊柏林已經溜了進來飲起了咖啡。\r
“雖然聽不懂……格拉芙君你也參與監聽嗎?”\r
“不,但我知道所有的秘密,也有義務保密她們的工作。你遲早會加入的,小浮士德。”\r
“浮士德又是什麼?……請讓我再考慮一兩天。”霞猜想著,雖然很是好奇,但是果然不應該參與這麼危險的而又違規的活動吧。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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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州撲克已經玩膩了。橋牌怎麼樣?早霜你也不要總是做荷官嘛,來自己試試看?”\r
“不了,運氣實在太差。”洗好手中的牌,她用右手將牌沿著右側長長的劉海由上到下快速彈落,用左手接住,有點酒保的意思。\r
“橋牌又不太在乎運氣咯,來吧。”銀色的呆毛隨著人微微擺動。\r
看著小妹盛情邀請,早霜長長地嘆了口氣,和朝霜,清霜以及頂替值班的秋雲而來的不知火打起了橋牌。\r
雖然這些牌類游戲都是司令官手把手教的,但是她們的計算功能畢竟遠在人類之上,算牌記牌易如反掌;相反地,對於面部表情,肢體運動這種人類善於找到突破口的地方,她們觀察的還不夠,雖然可能並不需要觀察。\r
“早霜今天的運氣還不錯嘛。”被連殺幾盤,朝霜把手中的牌攤在桌子上,“清霜,你太天真了,害得我也輸了。”\r
“明明是朝霜出牌不過腦子的問題吧。”清霜撅起嘴反駁。\r
另外一組人雖然無言,但是她們卻知道,她們之間有著意外的默契,或者說,歷史賦予的、並不屬於她們自己的默契。\r
“要麼換組?”“不了,歇會兒嘛。”\r
“早霜,我有個任務想要拜托你。”不知火故意擺出司令的嚴肅架勢——雖然她一直以來都很嚴肅,“請去辦公室將今天的課件拿來,鑰匙是我今天早上從司令那里拿來的,給你。” \r
“收到。”\r
早霜輕巧地走上樓,那令人愛憐的長發再加上陰暗的天色,使她猶如古宅里的幽靈。\r
“失禮了。”對著無人的辦公室說了一聲,她開始搜尋。\r
課件確實是放在了顯眼的位置,在辦公桌的右上角,旁邊便是每日要寫的各類電子報告,看上去就不是輕松的差事。“沒想到課上說的戲言還真是一語成讖……對不起,司令官終究是累倒了呢。”\r
“今天要上的課是摩爾斯電碼基礎……我們不都內置了摩爾斯電碼的日英對應值嗎?那麼究竟是……”為了不劇透自己,她沒有打開課件。\r
既然有獨自一人在司令官辦公室這種難覓的機會,果然還是應該來找一找司令官的秘密。想到這里,早霜不禁笑出了聲,“哼哼,看來今天運氣確實比較好。也得多謝不知火呢。”要是不知火的話,肯定不會有任何拿課件以外的動作——這樣想著,她打開了辦公桌旁的側櫃。畢竟鑰匙全部串在一起,雖然試了幾把,但總歸是可以打開的。\r
“找到了。雖然聽說有本另外的日記在臥室里,但這里還有一本早期的日記。呼……終於可以‘洞察’司令官深層的東西了。當然,無論他有著怎樣的過去,我都會一直注視著他,直到永遠。……啊,我在說些什麼呢,像個傻瓜一樣。”\r
著了魔一般對著日記本表白後,早霜捂住雙眼,讓自己冷靜一下。隨後她把日記本放進衣服里,靜悄悄地走下了樓。\r
“欸,秋雲……回來了啊,剛好,你能替我去和她們打橋牌嗎?”早霜掩住肚子,對剛剛准備和初月交接的秋雲說,“稍微有點不方便。”\r
“行吧,我給你頂著。”\r
溜進衛生間,早霜開始讀了起來。讀了下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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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幸啊。”\r
日記本中那麼多的可憐人如此,看到此書的可憐人亦如此。\r
“要把這些東西告訴大家……奇怪,這衝動,總有種不是自己的意志的感覺……不如說……”\r
這簡直像是命運的指引,但她說不出口。對於薄幸的她,他給予的關懷是一定要回報的——但為什麼要以這種方式?她不能理解,只是感覺心口隱隱作痛。\r
神(上)說:你是命運的奴隸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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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r
“你也真是不嫌累啊,每天工作時間最長的就是你,甚至沒有必要的睡眠時間也監視……不多和戰友們玩會兒麼?”魔王對過於勤奮的部下發著牢騷。\r
TK用依然很溫柔的音色打斷了她:“明知顧言,是交流效率低下的表現。”\r
“你這句話倒挺有我的風范,”巧妙地反擊一句,魔王故意中斷了通訊,獨自嘆道,“用理性而精致的回答掩蓋了自己的傷痛。現在的你,比起一般的‘你’,只是多了冷酷的一面,那天使般的一面並沒有任何損傷,可惜你不想知道,TK。”\r
“TK,到晚飯時間了——”新人正在忠實地執行著老鳥們給自己的跑腿任務,誰教特勤中只有自己和格拉芙沒有達到99級的上限;而老鳥們又不太好意思使喚一個交換生。\r
“了解。”輕輕地放下監聽耳機,戴著血染的紫色頭巾的TK從陰冷的監視室里走出,帶出大量的冷氣,讓霞不禁打了個寒顫。“走吧。不要這麼嚴肅呀。”\r
一向在同仁面前嚴肅的自己說出這種話,想必是見到了真正在戰火中淬煉無數次,體驗過生死離別的嚴肅認真的人並因之震悚。細細一看,她本不應打領帶,現在卻打著一條絳紅色的領帶;腰間的配槍是不符合制服的粉色;本應放著軍刺的位置卻橫插著一把鐵扇。聯想到自己曾經見過的初春級的其他人,她立刻明白了——那些都是同伴的遺物。\r
“果然顯得很不適合啊,每個人都這麼覺得。”TK,也就是初霜說,“都是我沒能救下來的人。我們四個,本來負責的正是‘拯救’,當然,還有‘收尾’。我親手殺死了她們三個。別的人都說這不是我的錯,但是,怎麼會不是呢?”\r
甚至連她自己,也已然不是一個嚴格的初霜個體,而是同伴的遺物。如果是他的話,應該會這麼描述吧。身旁經歷過無數生死的老兵漠然地走著,而她心如刀絞。\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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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新來的能夠多少喚醒她一點吧……”像其他個體一樣,魔王沒有干勁地癱倒在英倫座椅上。看著夕陽在海平线上垂死掙扎,她愈發餓了。“得早點到,找當地的間宮好好來頓夜宵……在這之前,來點精神食糧。”她在通訊器當中打開錄音,“這麼長——正合我意。”\r
“這一整天沒聽到你訓斥咱,也沒辦法頂嘴,都怪不適應的。哈哈哈,司令官這家伙,說狂睡就狂睡,比我還不守規矩,啥時候能醒過來再給我說上兩句?”\r
還是這麼熊麼,Gandharva。自己曾經的手下貌似不敬地表達對上司的關懷之情,也確實是有點成長了。看來這家伙還是有幾把刷子,至少,是個好老師。\r
“這個艦隊的圖書館真是厲害呢,占了二樓的小半層樓,平時總是沒什麼人氣,直到休息日才會有些人在。今天也許人會多一點吧。雖然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感覺,但是我是很喜歡的。看得出來,你是很有品位的人。我很喜歡阿爾忒彌斯的故事……雖然這話應該由名字里面帶‘月’的她們來說,但是……你現在像極了恩底彌翁呢。……哈啊,雖然應該沒有聽到,還是有點害羞啊。究竟是誰能喚醒你呢,我的司令官。”\r
這麼會撩人的,想必就是那個新來的舊型驅逐艦了,如果這番話被沉睡的我聽到,也許我會直接將她抱到自己身上,對著她那張害羞卻故作鎮定的臉一陣揉搓。魔王這樣想著,不禁笑出了聲。\r
可是,她基本確定,恩底彌翁一如神話之中那樣,不會再醒來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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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上大人,總部在今日0628催促你前往M島進行對淺井晃的‘治療’,果然還是比你慢一點。武藏已經替你進行了回復。”TK的聲音從通訊器中傳出。\r
“就現在的監聽情況而言,看來在她們值班的時候並沒有觀測到任何A的變化。實際上,四個傳感器也一直顯示LOST。也許我去的早晚並沒有任何區別:悲觀而言,他已經死了;樂觀而言,他將要死去。請對Suzuhana保密。”\r
“收悉。有一個問題,如何解釋Doppelgänger的傳感器有時遲鈍有時靈敏的情況——今天0600那次靈敏差點讓她內部壓力過載而死。相對地,Banshee的反應器也較靈敏。”TK說。\r
“若讓我說,我會得出一個非常不科學的結論——這是她們對淺井的感情所致。人類也會因為過度的感情而產生器官的暴走或是衰竭,對於我們而言說不准是一樣的。”\r
“北上大人應該是最清楚的了。還是不太相信啊,感情能做到使傳感器遲鈍或是靈敏嗎?”\r
“沒什麼不可能的。”要斬釘截鐵說出的話就必須這樣帥氣地說,這是魔王的信條之一。\r
“那麼我相信你,北上大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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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r
1. Gandharva,犍陀羅,朝霜曾經的作戰代號。\r
2. Banshee,報喪女妖,早霜曾經的作戰代號。\r
3. Doppelgänger,雙重身,不知火的作戰代號,雖然她從來沒有在特勤艦隊服役過。\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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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r
在醫生來的一個小時內,所有人都充滿了希望;但當他離開的時候,她們心里又被失望和遺憾填滿。所有人都注目著向大家道歉的醫生,卻終究沒什麼人敢看醫生如何工作。如果她們中有一個人去看了,那麼歷史的進程也許就會被改變。\r
間宮小心翼翼地收好醫生瞞天過海交給她的工具箱。那根本不是什麼醫療工具箱——至少不是對人使用的,厚厚的箱子里放著一台軍用筆記本和一系列小型電子器械和醫療器械。當她將倉庫中都快積灰的備用工具箱交給醫生時,她松了一口氣。她開始輕松地准備晚飯,但她也知道,晚飯之後還有更重要的工作在等著她。\r
“騙過了所有人。”醫生登上無人機向總部報告——其實他也根本不是醫生,只是一個‘快遞員’而已,“總部下達的所有任務,我都已經完成了。工具箱已交出,也已完成,請指示。”\r
“請迅速返回總部,務必在日落之前抵達。日落之後你的安全將不受保障。”\r
“了解。”男子將白大褂脫下,露出茶綠色的軍裝,他只是一個底層的記錄員而已,根本不知道自己此番任務出於什麼目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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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因此,他免於一死。”盯著由不知誰提供的特殊渠道調取的無人機的實時監控,北上和弘說,“也不知道那兩人現在情況如何。”\r
北上老先生閒居在家,家就在軍區附近,平時還可以和老友們敘敘舊。不過老先生身體愈發不好,漸漸減少了出門的次數。人也是奇怪,幾個月前還精神抖擻,現在便已徹底老了,可能確實是到了燃盡的歲數。\r
他聽見門鈴聲,慢悠悠地走向門口。打開宅門,看見一位全身黑衣,留著長馬尾的黑發女子,身材高挑,英姿颯爽。\r
“北上先生,我受主人之命,來請您前往主人的會客廳。”\r
“你是……”強烈的既視感充斥著北上的腦海,仿佛他正處於壯年時代。眼前這位女子,與老友的亡妻年輕時確是太像了。雖然他也參與了部分艦娘外形的設計,但果然這樣眼見為實的衝擊還是令他有些恍惚。\r
“BOSS的保鏢,名為矢矧。”\r
“也難怪。你知道他選用你的原因嗎?”\r
“不知。也無妨,只要我做好本職工作就可以了吧。”\r
“有代號麼?矢矧君。”看著傾注了自己心血的艦娘,他百感交集。\r
“並沒有。”凜然的面容上露出不解的神情。\r
看來老友也是格外珍重她啊。他跟著她乘上防彈汽車,前往軍營。\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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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頓晚餐可能只為老友二人敘舊而服務,但是北上還是保持著格外的警惕。眼前的老友乃是人型兵器軍隊及人類軍隊的總司令,從特種部隊出身的他不再使用自己的真名聞世,人們只是通稱他為“司令”或是“BOSS”。\r
“北上老兄,在田中去世以後,你的健康狀態這一年來也大不如前了。如果你想要……”\r
“不必了。”他知道接下來的內容,於是打斷了老友的建議。他知道這建議的誘惑有多大,也知道他並不需要這樣。\r
“想當年我們五人初遇的時候,那可真是意氣風發,揮斥方遒……”BOSS醉了,也不再顧及感情或是面子,只顧自己暢所欲言,“現在我們只剩下兩個行將就木的糟老頭子了。歲月就是這麼可怕啊。”\r
“戰爭比歲月更加殘酷。”\r
“如果不是田中的設想和你的嘗試,這場戰爭會更加殘酷。想來我們取勝的秘密兵器竟然是幾個人的私欲創造出來的,真是命運弄人啊!田中這家伙,才華可能是我們當中最強的,只是一心沉醉於自己的創造中,無論是人格設定還是人型兵器的構思。”\r
“畢竟我們什麼樣的兵器都建造過了,但最後,果然還是人型兵器最適合寄托並實現人的理想,也更能彌補作為人這一高智能生物在宇宙中沒有同類的孤獨。這是女兒生前說過的,田中聽了也是大加贊揚,結果……”北上給自己斟了滿滿一杯,哪怕自己現在酒量早不如前,“她們三個都過去了,為她們干了這杯。”\r
在一旁正坐的矢矧並不能體會二人的每次提到她們給自己帶來的苦痛,只是恭敬地為兩位老者斟酒。\r
“你覺得田中設計的這孩子怎麼樣?他生前自稱在自己的各種設計上傾注的心血里,這孩子是最棒的。”\r
老夫猶記得,田中在知道最後一搏的人型兵器計劃後眼里閃爍出的光芒,一直以來從事武器研究的他也不斷在為自己的失敗而痛苦著,為我們五個人遭受的痛苦而自責。想必他的一生的希望,早就寄托在了設計自己一直夢寐以求的人型兵器上。\r
“有著無可挑剔的氣質,這可以說是他的理想作品了。”\r
“但終究沒有你自己的作品好,不是麼?”BOSS醉醺醺地晃著小巧的瓷杯,但又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般的發問。\r
“也許吧。給我來根煙。”北上向矢矧伸出蒼老的手,“BOSS抽的‘委蛇’就可以。”\r
“遵命。”\r
“我已不是軍中人了,不必這麼說。”說完這句話,北上點燃了劣質的香煙,十幾年沒抽過了,現在終於有機會再品嘗一番,卻早已是別種滋味。\r
在煙霧中,他看見過去的五個人的一張照片——兩位身著軍服的女性站在前列,一位戴著頭盔,全副武裝的男性站在最中央,旁邊是兩位身著西裝的消瘦男性。\r
“我們這五個人發誓。”BOSS舉著早已泛黃的照片說。\r
“我們這五個人發誓。”這是他們五個人的慣例,如今只剩下兩個人。\r
“在有生之年結束這場戰爭。”“在有生之年結束這場戰爭。”\r
“為了已經失去的,和將要失去的。” “為了已經失去的,和將要失去的。”\r
然而現在,老人已經有了質疑——真的能做到嗎?\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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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睡著了,然後做了一個夢。\r
父親曾經對我說,我是他最好的「作品」,對此我深信不疑。我一直知道,父親的優秀的作品太多。\r
我和其他的作品決一死戰,並且勝利了。站在巨大的鋼鐵廢墟中,俯視著腳下的失去了表情的被腰斬的機器人,我沐浴著機油和血漬,宛若新生。\r
我展開自己的雙臂,抱住我最後一個殺掉的敵人。他眼窩深陷,略微駝背,完全不是我的對手,三兩招便敗下來。但他卻能夠站到最後,想必是拼盡了全力。\r
他的臉看上去雖然憔悴不堪,卻也相當的有魅力。雖然並沒有精雕細琢的五官,卻很是令人憐愛。我是知道他的。他是——\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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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醒來,發現自己睡在膝蓋上,果然比不上TK的“捆綁”級系安全帶的方式。剛才聽著錄音就睡著了,錯過了不少充滿著真心關懷和告白的話語吧。\r
“也好,免得自己在面臨真正的危機面前還在兒女情長個不停。”雖然之前做的夢根本不能和這句話相符。\r
稍微看了看坐標和時間。不錯,比預想中要快。\r
“本次航班還有30分鍾即將抵達終點站M島,請乘客做好准備。”從浮游堡壘也傳來了令人懷念的播音員聲音。\r
“提前一小時到站,這很不錯。我又睡了這麼久,可真是難辦了。”\r
“喝多了沒宿醉就不錯了。”霧島突然把語氣變得嚴厲起來,“魔王需要更多的節制。最近太過分了。”\r
“知道了,霧島媽媽。”\r
“別用這種稱呼叫我啊……怪不好意思的。”\r
果然,還是想要成為母親的啊。北上抽起煙來,不知為何衝動,自暴自棄地將打火機扔進大海。\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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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到了。魔王停泊在一處絕壁之下,在靠近海面的某處敲了三下。隨著吱嘎吱嘎的聲音,一扇石門打開。這是間宮留出來的運送貨物的通道,不過,各地的這樣子的門都只能從內部打開,只有這扇例外。\r
“恭迎特勤艦隊司令官北上真央(きたかみまお,將結尾的o加重即為“北上魔王”,作者注)大人。小女子已將工作室和裝備准備好了。”\r
“非常好。”魔王走進陰森的甬道。在魔王的山洞里,好戲正要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