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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與艦娘的哲學通信 第四章-2

與艦娘的哲學通信 式陽 18656 2023-11-19 01:25

  [chapter:四 重繞 Rewind Day-2]\r

   >>1\r

   “對了,其實現在還沒有到第二天。”魔王一邊敲著廚娘費盡心思也無法參透的代碼,一邊對她說,“這意味著我還可以再做些准備工作,門鎖死了嗎?”\r

   “本來這個時候也是會上鎖的,今天已經破過例了,大人。”間宮一絲不苟地打掃著食堂的儲藏室,這將是魔王今明兩天的“辦公場所”。\r

   “是嗎,在某些方面的寬松的代價是某些方面的嚴格啊……這小子做的不錯,相比之下,我給手下的自由度也許太高了點,也許是‘老師’和‘頭兒’的區別。”魔王感嘆著,手上的速度愈發的快了起來,“一定要在零點之前做點准備,好不容易上天給了一個適合我發揮的場合和借口。我從錄音中得知,朝風將要負責零點至一點的值班監護,而這孩子晚上又是真的缺乏干勁,是這樣吧。”\r

   “確實如此。”\r

   她這番恭敬應該來源於對BOSS的絕對忠誠。魔王不禁這麼想,但是,最近種種情報表明,對於BOSS的絕對忠誠很有可能會“壞事”。\r

   “還有一個問題,她們今天有‘上課’嗎?”\r

   “這……沒有老師,也沒有辦法了吧。雖然她們的確拿到了課件,但是還是覺得自己講得不如淺井君好吧。”\r

   “明天記得提醒她們,我期待著欣賞後輩的教育成果。”\r

   “遵命。”\r

   將已經爛熟的代碼輸入完畢——雖然這個是之後才用的——魔王將筆記本合上,把工具箱的隱藏背帶提出,背上箱子,從窗外跳了出去,沿著外牆繞繞,看見了那個從儲藏間改來的寢室——不管怎樣,寢室總歸是有窗戶的,就是長得實在難看了點。\r

   “特勤艦隊有令,我授予你們今日的戰斗權限。”\r

   說罷,她一躍而上,扒住了窗沿,從麻花辮中取下剛才工具箱中的某個管狀道具,稍微用力使身子上來,朝著朝風的後背扔去。雖然隔了起碼兩層的衣服,但是在擊中的那一瞬間,原本還在抱怨的朝風立刻停止了一切活動,倒在值班用的椅子上。魔王跳進屋,刺客般落地無聲。她將朝風抱起,蜷成一團地放在一旁,沒有任何粗暴的動作,不如說十分溫柔。\r

   “時限為一個小時,我給值班的孩子的病毒程序也只能妨礙她一個小時,此間她頂多口水流一地……反正符合她的性格特征和可能發生的情況。在此期間我必將完成任務。”向遙遠的地方發去無人回復的簡訊,魔王開始了工作。她打開工具箱,首先拿出的是手術刀和六角螺絲刀——她清楚得很,這手術不會流血,根本不需要治療人的一些東西。\r

   “不得不說,再好的人造關節,都是需要螺絲刀的;何況這也不盡然是‘人造關節’那麼簡單。我的後輩,你也真是可以的,帶著這個東西教部下打籃球……也是活該你跳不起來。雖然我們對自己設計的東西的防護措施還是自信滿滿的就是了。”魔王向已經“植物人化”的淺井嘟囔著,同時給他手術。\r

   花了有那麼點工夫,原本的左腿義肢里塞滿的零件變成了一個頭盔式樣的東西,像是施加酷刑用的,又因為由腿中放著的部件拼接而成而充滿了裂痕,內部有著密密麻麻的針刺。\r

   “……”魔王沉默地看著這頭盔。她並不是第一次這樣凝視著這東西,但每一次都會讓她沉默,然後——讓她流下了眼淚。若是讓特勤艦隊的諸位猜一猜能使魔王流淚的東西究竟是什麼,她們應該是難以回答的:無論痛不欲生,還是喜極而泣,她們都不會認為魔王有這樣感情波動的時候。魔王經歷了太多的戰場,享盡了勝利的喜悅而波瀾不驚,強大到不知敗北為何物。見得太多,仿佛沒有什麼能引起她的激動了,但是她流淚了。她並沒有拭去眼淚,只是將頭盔套在昏睡中的淺井頭上。\r

   “就像父親那樣。”\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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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r

   “今夜注定無法入眠。”初月不需要值夜班,試圖立一個反Flag來使自己快速進入夢鄉,卻好像起了正作用。她於是從寢室的三層床的下鋪上起身,姐姐們都睡去了。想著她們三個人都在那一小時里恪盡職守,她便掛著淺淺的微笑走出了房間。在由於欠缺預算而始終無法夜間供電的走廊里,她看著窗外的月光,正是月圓之時。\r

   “呀,這不是初月嗎。你也沒有睡著啊,想必今天晚上很多人要為沉睡不醒的人輾轉反側了。”說著俏皮話的火紅頭發靠近全身黑衣的初月。二者雖然都有點男孩子氣,但有著顯然的差別。\r

   初月難以掩藏使自己難以入眠的原因:“若是老師再也醒不過來……”\r

   “醫生說了,司令官只是會睡個兩天而已。他太累了。嘛,想想看也是,等他醒來之後,應該會想著要設立秘書艦了。” 嵐笑了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在僅有的月光下顯得很是純潔。\r

   “雖是這麼說,但萬一……”“那只能告訴自己,沒有萬一。”\r

   嵐也想了很多不可細思的後果,不然她也不會沒有睡著。她既然沒有在自己所懼怕的夜里入眠,就證明了她其實被其他感情所糾纏,甚至克服了對夜的恐懼,但誰知道那勝者是不是另一種恐懼呢?\r

   “果然夜里還是很可怕……我還是先回去吧。”嵐以安慰和笑容掩飾自己的恐懼,下一步便是睡眠。\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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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TK是這麼解讀的。\r

   她靜靜地盯著監視畫面,雖然那里的電力供應不足,但是針孔攝像頭並不是那麼耗電,不過若是有人走出鎮守府主樓,她就無法監視。但是拜淺井老師良好的教育所賜,除了某兩個混小子之外,大致不會有人出去。今天的間宮也被特別囑咐注意外海觀察,應該不會有事。\r

   “TK,你回去睡吧。你也得在應該睡覺的時候睡會兒。我自己在這里壓陣,沒什麼好擔心的,可以不用監視了。還有,這是一道命令。”魔王難得主動勸自己一次,果然還是應該“遵命”。走出門,她看到的是後輩在等待她。\r

   “是北上大人的指示嗎?”\r

   “嗯?不,不是的,只是作為你的室友,總歸應該有點擔心的。”\r

   “嗯……果然是對的,關心。”初霜低吟著這個熟悉而陌生的詞語,走向寢室。\r

   “你先去睡吧。不知為何有點睡不著,總感覺要擔心點什麼,TK的睡眠之外的什麼東西。”霞攥著樓梯的扶手。有那麼一瞬間TK認為她戰士的直覺參透了些什麼,但她堅信保密工作萬無一失,剛才的門也是。\r

   “沒什麼好擔心的。”雖然是北上大人的原句,但是用她的嗓音說出,別有一種令人安心的感覺,當時的她,也曾無數次重復著這樣的語句,在槍林彈雨中進行力所能及的拯救。重復的太多,現在講出這句話時,TK已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著悲憫的感情。\r

   “好好休息。”看似嚴厲實則溫柔的對方,眼中卻是有著悲憫的,還有一絲穿透迷霧的直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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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約莫一小時,霞從上鋪躡手躡腳地爬下來,左手拿著那根剛才藏在手和扶手中的鐵絲。她向朝霜這熊孩子學了撬鎖的技巧,而這技巧又是朝霜向某個幽靈前輩學的,相同的一點是被教的兩個人雖然都一臉不情願,但還是好好地記住了。\r

   現在是上天給予的最好的時機,去看透迷霧後的真實而全身而退。抱著這樣的想法,她悄無聲息地溜到監視室的門口。她在這三天的生活里摸透了特勤艦隊所有人的生活規律,雖然昨天正是例外,不過子夜的這段時間所有人都在忙活自己的事情,她也不例外。這是她記憶中這輩子干的第二出格的事情,第一無需多言——雖然是在不知火的慫恿下完成的。當然,她記不得“新人測試”那一夜發生了什麼。但從那一夜起,她有了一種用不同於之前循規蹈矩的方式來行動的勇氣,尤其是為了自己所喜歡的人。\r

   這可怕的直覺讓她堅定地將鐵絲插了進去。她轉了轉鐵絲,聽到了門鎖開啟的聲音——還有手槍打開保險的聲音。\r

   “不准動,你還沒有開戰斗模式,多快的反應也不足以使自己不受傷。”粉色的五七式手槍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模糊,持槍人面無表情,只是凝視著准星和對方灰黑色的長襪。\r

   “那你告訴我,監視對象究竟是誰?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魔王會突然出行?”她松開鐵絲,轉過身子,舉起雙手。\r

   “無可奉告。”\r

   “TK其實很善良吧,如同前輩們所說,應該是不會傷害我的。所……”\r

   “這與我恪盡職守保守秘密沒有關系。”\r

   她徹底沒有了法子,於是投降了。TK則告訴她,等魔王回來才能簽訂那該死的契約。不過在她的心里,早就有了一個答案——她所喜歡的人正處於巨大的危機之中。\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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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r

   “天知道她怎麼知道的。”魔王在一夜的忙碌工作後聽到TK的匯報,把鍵盤一丟,向間宮要了杯後輩會喝的烏龍茶,一氣飲盡。從零點開工以來,她很久沒沾過水了,眼睛死死地盯住鍵盤,也澀得不行了。現在是五點整,很快就不適合在這里辦公了。仔細回味一下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吧,她這麼想著,關機,蓋上蓋子,讓自己躺在儲藏室的運輸桶上休息一會兒,其間的起伏正令她感到舒適。她試圖小寐一會兒,眼前卻開始放今天發生的事情的走馬燈。\r

   “魔王”北上真央把後輩淺井晃的腦內容——大體分為記憶和人格兩部分——通過“頭盔”數據化,並且存儲在了這台特殊筆記本里面——這自然是不能上傳到軍隊服務器里的。他的大腦現在空無一物。應該慶幸他在前一夜的睡眠中突然“昏迷”,體內代謝也不算旺盛,不然現在極有可能產生“難以收拾”的糟糕局面——至少對於他帶的孩子而言是這樣的。\r

   “真是多災多難的人生……雖然早已脫離人類的生命的范疇。”魔王抬起腳,又自由落體式地砸下去,卡死的運輸桶發出砰砰的響聲,猶如子彈嵌入骨肉的聲音。在外准備早餐的廚娘嚇得不輕,趕緊過去敲了下門以示提醒。魔王便屍體般躺平,繼續回想。\r

   今天並不是第一次為他“手術”了,之所以“手術”也只是因為兩個同情心泛濫的科學家的“實驗”而已。每一次“手術”,都意味著將原來的實驗對象抹去——用一模一樣的復制品替代他。而這次比起之前的手術更加危險,想到接下來的一天里要檢查出為何後輩“靈肉分離”,魔王就覺得很是頭疼。於是她不再想這些,而是睡了過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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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面不再發出聲響,廚娘間宮嘆了口氣,將湯勺放下,拿起了從未被這個鎮守府的其他成員看到過的特殊通訊器,撥通,然後報告了剛剛這一夜的事情經過。隨著肯定她監視成果的訊息傳來,她嘆了口氣,想著自己不會再在這里任職幾天了,自己的任務已經某種意義上完成了。比起照顧這些可愛的孩子過著一成不變的生活,她更向往未知的“世界”——\r

   於是她面露微笑,對著通訊器輕聲講道:“大人,按照約定,我能夠擁有人類身份從此進入人類社會過上正常的生活,請求您的肯定。”\r

   “是的,我承諾。”對方的回答毫無遲疑,令人信服。間宮松開緊握的手,坐在地上,品味著自己辛勞監視工作的成果,喜悅不已的她卻不喜形於色——這是一個間諜的好習慣。很快她又重新投入了表面上的廚娘工作,畢竟,天就要亮了。\r

   不出意外的話,自己很快就要和後輩伊良湖交接。她當然對這里發生過的事情一無所知,也不必知道,這樣能使她作為一個廚娘而不是間諜生活,也免去她提心吊膽度日的負擔——而自己只要守口如瓶就能過上夢寐以求的正常人的生活。從誕生開始就期待的這一天,終於就要來臨了。她微笑著繼續准備著早飯,她深知自己的一行一動都必須合乎廚娘的身份,直到退役之時。\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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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r

   “今天真不是個好天氣呀。”在堡壘頂層負責周圍巡視的龍驤如是向傳聲筒說道,“都大中午了,還是找不到敵人。底下那孩子的情況呢?”\r

   “已經在反省了,准備和魔王簽訂契約。”木曾沉穩的聲音從傳聲筒里傳來,“這孩子明明沒上過像樣的戰場,對危機的直覺卻意外的好……我們可是全力掩蓋真相了,但她基本知道發生了一些關於Object的大事,果然魔王那一晚的失態才是問題所在吧。這孩子是真的有點能耐。”\r

   “我不同意,那一晚我確認她肯定醉到不省人事。”狼的聲音和幽靈的聲音產生了重⊥疊。然後龍驤自認風趣地插了一句:“憑借你那豐富的經驗?”結果被餓狼從下面直接跑上來要掐一架,當然被木曾制止了。\r

   一旁的聲音也補充了幾句。“響在看管她,她現在肯定迫切想要知道真相,所以挑了個最嘴毒而又守口如瓶的人。”一想到自己卓越的分配工作水平,格拉芙便掩口而笑,“這也是令人痛快的事情。”\r

   “不能跟魔王學哦!”大鳳一臉嚴肅地看向比自己高了快一個頭的留學生,前輩般地叮嚀著,“她的觀念可不是誰都能駕馭的。這種事情一般不會令人痛快吧。”\r

   “反正監督者會是很愉快的。”\r

   “該工作了!”雄壯的女聲突然卷來,偷懶的眾人立刻作鳥獸散,各自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唯有輪空休息的格拉芙雙手倚身,看向暫時監督全隊的副旗艦武藏。被狠狠地瞪了一下之後,她自知無趣,便一個轉身,隨著淺金色的雙馬尾在空中旋轉下了樓。\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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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個人啊……”瞪著一臉正經而內心早已爽到不行的白色帽子,淺藍色側馬尾終於軟了下來,整個人躺倒在懶人沙發里。她所不喜的對象也在懶人沙發里,和她的摯友一樣一臉正經,卻是心懷愉悅之計。\r

   正當兩人陷入僵局,格拉芙走過來打破了寂靜:“別想了,好好等吧。我們雖然能夠復述契約的內容,卻總歸達不到魔王的敘述水平。而在這里代替魔王和你簽約,毫無疑問是僭越的行為,誰都不可以。總之,等吧。”\r

   “等待,並心懷希望。”白色帽子投來冰冷的一句,卻讓她振作了起來。\r

   “總感覺這是渣渣司令官才會說的話……而且他根本不會像你這樣冷冰冰說出來,不過,謝謝。”\r

   “不用謝。”響一聲苦笑,將剩下半句“這當然就是你的司令官說的話”憋在了肚子里。從這個角度來看,她又是和不知火一樣的好人。格拉芙心里明白,卻不能說這句話——這樣達不到她想要的效果,想想就愈發地生氣,於是氣到把自助吧台里倒的咖啡一飲而盡。真是的,為什麼要捉弄別人嘛。\r

   “祈禱吧,魔王還能回來……這樣的事情。”TK冷不丁的通過監視室的傳聲器傳來一句,不禁令在場的三人心中一寒,但下一句話又令氣氛緩和了回來,“從剛才的話來看,大家都是很不錯的人,魔王也是個好上司,在這樣的環境里真是幸福呢。”\r

   “這話雖然不是很符合過去的TK風格,但……姑且收下了。”於是霞開始了耐心的等待。不過她還有一個疑問——\r

   “讓魔王回不來的情況能有多少?”\r

   “鬼才知道……所以現在的事情確實很難辦。”格拉芙喝著第二杯咖啡,坐在吧台旁回答道,她的心里也燃起了准備戰斗的警覺的火焰。“我唯一可知的事情就是我們也對此無能為力,沒有能力去保護魔王,也許和作戰沒有什麼關系。”TK巧妙地掩蓋了事情的真相,卻又表達的合乎事實。她深深地明白有的時候只有通過模糊的字眼或者謊言才能起到自己最想要的“保護”的效果。\r

   “等待,並心懷希望。的確沒什麼別的好做的了。”霞這樣想著,在懶人沙發中沉沉地睡去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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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r

   “要和其他人說嗎?”早霜雙眉緊鎖——雖然只能看到一邊的眉眼,也可以知道她的內心正無比煎熬。一旁的不知火神態看似自若,卻掩蓋不了沿著留長的鬢發流下的汗水。她在昨天早晨聽到的句句沒有邏輯的話語,原來有著這樣的背景。她看完了這本日記中的內容,內心只有難以疏解的痛苦和悲傷,像昨天早晨那樣,她差點又暈了過去,但是這次並沒有。她不知道兩次眩暈的差別,只感覺自己心如刀絞,呼吸變得沉重,神態裝作鎮定。如果再坦率一點,她怕是會滿臉淚水與早霜抱頭痛哭的。\r

   “……不可以。果然還是不能。”不知火勉強壓抑住自己內心的感情,作出了正確的決定,“這些事情不應我們自己來看,讓司令自己來陳述會更好……”無論再怎麼壓抑自己的痛苦,她的聲音依然不住地顫抖。她不知道,早霜在讀完日記的時候已經淚流滿面,不能自已。\r

   她們兩人靜在圖書館的一張桌子兩旁,看著那本日記。他並沒有用什麼激烈的言辭來痛斥那些敗類,只是冷靜地,將一切看開般敘述著他所親歷的人間地獄。她們得到了一個可怖的結論:\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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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內心已經死了。雖然充滿著對於他的部下的教育熱情,但他的生存意義卻逐漸被他自己熄滅。看著她們,他就會想起犧牲的那群孩子——所以他並不去看:不設立秘書艦,不常監督在外面作戰的艦娘。他的絕大多數時間都在辦公室,教室,自己的寢室和食堂里度過,精確得有如飛機的儀表盤,他受苦於嚴重的心理疾病,而無人知悉。但她們不敢繼續想象下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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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另一側,北上通過分析腦部數據得到了同樣的結論,換言之,不知火和早霜的推斷是正確的。\r

   “……對應的術語是‘無限自檢模式’。”魔王在倉庫中昏暗的燈光下進行對淺井晃的腦部數據的處理,“如果艦娘陷入這個無限自檢模式的前置狀態,經過證明,是會和患有嚴重PTSD和抑郁症的人類表現一致的。而在這個模式中,她們實際上完成了自殺——她們會某天睡眠中將思維中樞自我毀滅,再也不會醒來,某種意義上說,這是她們悲哀的“圓寂”。至於這個功能的設計緣由……看來我也只能下去問問田中叔叔才能知道了。”\r

   “毫無疑問,即使實驗對象極其特殊,他還是陷入了這個模式,抑郁至死。但也正是因為他的情況特殊,他還有救的機會,他陷入的模式並不是完全的‘無限自檢’,他在徹底崩潰之前不知如何做到了將自己的意識和肉體分離的情況,這可能是一種多次分離意識和肉體實驗的後遺症。將盡量在一天之內結束這個問題,必要時我會申請使該鎮守府成員戰斗力無效化的權利。以上是北上真央向您發送的暫時進展報告。”\r

   報告的大部分內容是真實的。魔王讓自己昨晚設計的程序在滿屏幕的字符中找尋著可以修復的漏洞,自己暫時閒下來重新梳理為何他會陷入這種境地。目前可以確定實驗對象患有一定的心理疾病。抑郁症患者選擇自殺的過程可以簡短到不超過五分鍾,比如覺得斜陽如此壯美,便從高樓飛身而下去追隨落日的情形。現在人已經在自己手上,如果能夠通過轉碼後的數據獲得有關於抑郁症的內容,便可以制定有效的清除數據的措施——這就是這個報告不真實的內容,經過一夜的轉碼,她已經確定了後輩的意識和肉體分離是一種數據過多的表現,但數據過多的原因她確實不清楚。只有完全抹去那些不適合的數據,且不讓它們再度滋生,才有可能將他救回。\r

   “這個絕密事項除了很久之前和父親討論過幾句,再沒有說過了,因為可能性太低……如今還真是各種巧合都湊在了一起。”魔王又一次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魔王轉向間宮,她正在休息。想著這倒是很難得,魔王發問:“明天0000-0300值班的分別是?”\r

   “目前來看是神風,春風,松風三姐妹,因為昨天朝風還真的在值班期間睡著了……她們於是決定考驗一下自己,互相關照一下,也是一種反省的表現。”知道真相的廚娘綜合幾方面的情報給出了正解。\r

   “哦對了,記得提醒孩子們上課。我這輩子就指著這點樂趣活著了。”魔王走回臨時工作室,開始分析數據。而間宮只是恭恭敬敬地答應了,並無一絲不喜。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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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r

   第一天是棋牌類活動,第二天是體育運動,如果每天就這樣循環而渾渾噩噩地下去……也不失為一種選擇,不過這是不可能的。作為這個鎮守府等級最低的艦娘之一,神風迫切想要恢復到正常的訓練和出擊中,畢竟是個要強而可愛的孩子,作為第一驅逐隊的旗艦和神風級命名艦,自然要有力爭第一的覺悟……不過現實稍微有點殘酷。那些與她一樣勤懇認真的姑娘,比如說秋月和初月,也大多按耐不住自己拿起武器的欲望,但是沒有辦法,她們只能對著羽毛球拍或是排球泄憤。剛才初月那一記扣殺,可是令准備接球的萩風措手不及,勉強嘗試後摔在了地上。\r

   而有的孩子則是離開了司令官就快活不下去的類型,要麼是缺少調戲或交流的對象,抑或是對一直和同輩交流感到了滿足而渴求新鮮——雖然調戲這個有點面癱的司令官可能效果並不是很好;要麼是渴望對於自己的肯定和鼓勵——他卻是擅長這個的。大家仿佛可以在朝潮的背後看到一條不斷搖動著的尾巴,也可以看到早霜那迫切想要透過牆壁看到司令官現在情況的冷淡而熱切的目光。\r

   有的孩子生性樂天,比如舞風、大潮,可能不擅長昨天的腦力運動,在這種場合鬧得正歡,甚是搶眼,在她們心中掛念的事情並不是那麼多。有的人則完全是謎團,比如連打籃球時都是一張撲克臉的不知火,雖然從犀利的突破過人上感受到了她的激情,然而臉部卻是一如既往的面癱。\r

   而有的孩子是和她一樣喜歡給別人貼上標簽易於使自己建立印象的人,典型的就是秋雲,作為一個畫伯必須為了自己的作品建立對同伴的印象——也不盡然,說不定有著一個宅人的內心,只是在單純地劃分著萌屬性罷了。想起在她的日記上看到的“不幸系的深奧角色”,那智不禁笑出了聲:“這還真的是切中小早霜的一個好標簽。”\r

   “現在時間是一五三零,Dalmore在監視,孩子們在體育館里玩得正嗨。3v3籃球,4v4排球,兩個打羽毛球的,在場邊圍觀的秋雲,還有在值班的照月,18人到齊。”\r

   “……”魔王那邊並沒有立刻作答,想必作戰正在關鍵階段。\r

   “最後提醒一下大人,最好和BOSS保持適當的聯系。BOSS對於我們長期在外巡邏不進行戰果報告很是不滿,雖然從戰线附近的情況逐漸安定就可以看出我們的努力,但是還是需要進行報告……又把通訊掐了。”Dalmore無奈地放下通訊器。監視器中的魔王面對著電腦屏幕,手部動作快到有如操控岸防大型武器的熟練士兵,果然還是不要打擾為好。於是Dalmore自作主張給堡壘中其他艦娘發出了“撰寫戰果報告”的建議。不出意料,大鳳和武藏接下了這個工作。\r

   “你小子有點厲害啊。”魔王突然接通單方面通訊,並且由特勤艦隊網絡收到了消息進行了回復,“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干什麼……不過這倒是好事。另外有件重要的事情,應該是今天,Suzuhana首次出擊的效果如何?”\r

   “今天她擅闖監視室失敗的事情並沒有影響到她本次出擊的權限。雖然她在訓練中表現出色,但是首戰還是中破了,正在隨隊回港。畢竟前线的敵人……”那智說到這里,魔王便迫不及待地補充了下去,顯而易見,她的精神現在高度活躍:“前线的敵人沒有什麼固定的模式,不像我們故意切斷敵方戰线使留在我方後方的小部分敵人,雖然會不斷再生,但是模式基本固定;雖然有很多模式,但是還是可以參透。其中的200多種已經廣為流傳……”\r

   “已經有兩百多種了?!”\r

   “還真得感謝我手頭這個倒霉蛋,他和他的部下們提出了三十多種已被驗證的行動模式,也因此獲得了那個奇妙的‘優秀後勤管理者’稱號……”魔王說到這里就中斷了。從始至終,屏幕上顯示的魔王一直手速飛快地處理著實驗對象的數據,一邊與部下交流。\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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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蒼老的聲音在她的耳邊縈繞。\r

   “人格和記憶數據化的過程是一個通過腦機接口實現的‘剪切’的過程。在我們再一次將沒有改動的數據導回腦部的時候,形成了同樣的結構,卻不是同一個結構。”\r

   “同樣而不是同一個……這樣說來很像是‘復制’。實際上,先前進行體驗的人此時已不存在,而是產生了一個一模一樣的人來替代它進行體驗。”\r

   “也就是說,老夫親手殺死了你……”\r

   “不必自責,父親。本來我就是要死的,現在能夠再活一次,不管是在哪里,總歸是比木然死去要好。”\r

   然後她笑了起來,用那張自己不曾見到,也不曾擁有的臉龐。那是她醒來後的第一次微笑,為自己的重生而高興,應該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雖然重生這件事,怎麼看也不是理所當然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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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我們究竟殺了你多少次?以科學實驗的目的?”蒼老的男人這麼說。在他面前的是一具殘缺不全的男性軀體,嚴格來說,是屍體。他失去了自己的一切:完整的軀干,光明的前程,還有更多心靈上的損害……\r

   老人看著自己的學生,他的內心的愧疚已經隨著一次次實驗的進行而淡去。為了至高無上的科學,老人這樣安慰著自己,從而更好地重復著經過允許的殺人行徑,得到更好的數據。要知道,他的學生本來陷入了植物人狀態——亦即第一次“靈肉分離”,經過十幾次實驗和不斷的微小數據調整後,他醒來的幾率比起原來已經高了很多。\r

   “就像當時那樣,原諒我吧。在這一次數據導入後,你將在大約四個小時後完成自適應,重新獲得身體的控制權。不要衝動,不要心慌。”對著屍體說了一些可能並沒有任何意義的話語,老夫將“頭盔”小心翼翼地為學生戴上,開始靜靜地等待。\r

   約半小時後,他將機械取下,拆分為一些小零件,放在了設計好的左腿假肢里,長約70公分的義肢里巧妙地塞滿了機械的各個部分,母傳感器,提取數據的元件,傳遞數據到本地服務器的元件,連高帶寬數據线都放在里面,而最重要的轉碼器則放在膝關節的位置被層層保護著,人造膝關節的半月板和交叉韌帶則是負責它們本應有的責任——只是比起在叛亂中完全斷裂的“原裝品”來說,它們堅固多了,甚至連拆卸都不會有什麼大影響,這就是最新科技之一。\r

   “這是我為你准備的禮物。這世上最秘密的科技……你將會去偏僻的地方管理後勤,很可能直到戰爭結束……我當然知道這與你的能力不相符。BOSS他同意了,將這放在你身上以防不測,作為補償和科學研究的一部分。我們會在你再次植物人化的時候派人去修復。你從現在失去了所有身份,因為你是絕密研究的一部分,所有人都將對你知之甚少……少到你的性別,和那個本不屬於你的名字。”自顧自懺悔般說下去,老者意識到他失言了。不過沒有關系,並沒有人會聽到他說了什麼。這個房間現在只有一個活人,絕對隔音,且只有兩個人能通過虹膜掃描進入,其他人的進入必須經過這兩個人的允許。這是絕佳的懺悔室、手術室和太平間。\r

   轉動石門上的鎖,北上中將收起他的筆記本電腦,放進背包里,推著他的學生的病床離開了密室。出口位於總部醫院的地下車庫的底層,外面是一個擺滿了各式道具的軍用車間,外側還有兩扇鐵門以作掩護。通過內側攝像頭確認了此處已按照BOSS命令清場後,他打開了鐵門的開關。\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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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伙子,你要重見天日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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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r

   “既然間宮一直催著我們上課,那就請間宮來給我們上課吧!”舞風一刻也不安生地在間宮邊上跳來跳去,來提醒孩子們而被孩子們纏在中間的間宮手足無措,她此時只能心里抱怨著魔王的要求。看著孩子們眼里興奮的火花,又想著自己很快就要離開,她於是便決定答應。\r

   “好吧。那請麻煩把課件給我讓我准備一下……誒,不知火哪里去了?”\r

   “火姐在值班,”野分認真地回答道,從嵐這里發源的這個外號開始逐漸在鎮守府里傳染,她不知不覺也被感染了,“她說自己預習過了……”\r

   萩風在一旁補充:“不過看上去她狀態不是很好,一直憂心忡忡,雖然沒什麼表情,但眼里流露出的憂郁和傷感,特別讓我擔心。大家也都知道,她是最堅強的那一類人。”\r

   “這是不是就是那個,‘為情所困’啊?”嵐大大咧咧說出了自己的猜想,然後想到了什麼,將手捂在了嘴上。要是被火姐知道了,她很可能會用戰艦級的目光盯著自己一天,想想就有點害怕。一轉念想起火姐肯定在全神貫注地照顧昏迷不醒的司令官,她才意識到自己可以暢所欲言。\r

   “也許吧,也許。”秋雲故作高深地接下話茬,雖然她的嗓音令故作高深變得滑稽。她本算作陽炎級,卻因為種種歷史原因一般和夕雲級的三個一起行動,在兩邊混得都算熟。而通過和不知火交流已經洞察真相的早霜一言不發,不知是因為不知火現在在獨自凝視司令官吃醋還是深有同感——當然,不知火也知道了早霜對司令的心意,三人關系微妙了起來。\r

   “請讓我准備一下,先放我出去……”間宮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在食堂的桌上開始備課。看著淺井自己寫的淺顯易懂的課件,她不禁想,將來當一個老師會是個不錯的選擇。\r

   於是在一天的停課之後,學生們終於恢復了日常的半個小時課堂生活。間宮依然是那副廚娘打扮站在講台上,一看就知道是來代課的。經過常規的寒暄後,間宮開始授課。\r

   “今天提督為我們准備的課程是‘摩爾斯電碼的基礎’。眾所周知,我們都內置了摩爾斯電碼的日英對應及轉換能力,這節課我們主要講的內容是如何在特殊情況下表示自己的意思。”\r

   “現在在後方,我們面對與大部隊分離的小股敵人,基本沒有什麼通訊障礙;但在前线,通訊很有可能不穩定,在需要通信而通訊網絡癱瘓時,可以用腳步、航跡、手槍,必要時用主炮來表示摩爾斯電碼,後兩者因為彈藥裝填需要一定時間而需要多人合作發送。表示方法已發送至各位同學手上,請收好。請試著用腳步來發送‘AAAAA’。”\r

   腳跟跺地為劃音,腳尖輕踏地為點音。同學們思考了約一秒鍾,教室里很快響起了整齊的踢踏舞一般的聲音,聲勢大到如果教室不是在一樓地板肯定會塌掉。\r

   之後同學們又用和文摩爾斯電碼發送了“HoRe”(作者注:和文電碼本文開始信號,上文AAAAA為英文電碼本文開始信號。)\r

   “提督設計得好棒!——這就像跳舞一樣!”舞風被腳上一開一合的節拍迷住了,沉浸在自己想傳達的信息中,同桌野分握住她的手臂搖了搖想要制止,但舞風仿佛入了無我境界。\r

   “也好。舞風,站起來,用腳步隨便傳達一句話吧。”看著提督注明的可能發生的課上事件,相應對策和眼前實際發生的情況,間宮禁不住感嘆提督的料事如神,她便順水推舟按照課件上寫的指示行動。\r

   留著金發馬尾的少女站了起來,雙手叉腰,腰板挺直,笑容滿面,像踢踏舞者一般開始發送電碼。長短短三長,短短長長,長短長,長短長短短。(HoRe No Wa Ki)\r

   “!”旁邊的野分意識到親友正在發送自己的名字,聽到接下來可能發送的內容,臉瞬間就紅了起來——長短,短短,短長,三長短長(Da I Su)……“住手……為什麼要在課上發這個……”野分漲紅了臉,而全班連代課的廚娘都早就笑作一團,紛紛看向當事的兩人。金發的姑娘滿面春風地坐回座位上,好不得意;灰發的姑娘則輕輕敲了一下舞風的大腿,“真是的……”語氣比起出擊時的氣勢十足,一下就軟了下來。大多數同學都知道她們是極為要好的朋友,不過舞風這一大膽的舉動還是驚艷到了不少人。在這一精彩的發言之後,教室里掌聲雷動,歡呼聲和起哄聲響成一片。\r

   好不容易恢復了課堂秩序,間宮卻發現時間只夠過一遍講義了。於是她只能照本宣科地講完了這堂課。萬幸,後半堂課還是很太平的,講課的效率也得以保證。間宮安心了,這個特殊任務也並沒有差池,圓滿完成。\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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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r

   在魔王的簡陋行宮里,魔王已經基本解析完了腦部數據,開始進行刪改工作。能做到刪改工作的前提,在於對於艦娘腦部數據的架構的完全認知和解析。雖然魔王參與了建設人工智能腦部數據的工作,但是對於有了不同體驗的艦娘的數據分析,必然不可能是不采集數據而進行的。\r

   “這就是自我檢查中心的正向目的,將陷入‘無限自檢狀態’的可判定為死亡的艦娘的腦部數據提出並進行分析……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和戰爭一樣漫長。”這麼想著,魔王開始選取數據片段。顯而易見的,在負面情感的部分,愧疚自責、悲慟哀傷的情感的篇幅過於龐大,這是必須修剪的部分。她當然知道這情感的來源,如果不能找到來源,那麼光消除情感部分只是治其一,不治其二。只有修改病根那里的邏輯思維數據,他才可以重獲新生。\r

   “所以……這最關鍵的地方在於修改他的思維,讓這起本就不應該和他有關的叛亂與他的負罪感徹底分離。他作為旁觀者並沒有直接參與加害,也無能為力,不必為此自責。他的負罪感一定來自於自己的無能為力……但是又有誰能夠有能力拯救她們!他還真是有點過於自信了,這是一個注定不可能完成的任務。”\r

   開始吧。\r

   面對已經完全數據化的後輩,魔王想起了北上真央和淺井晃的一些過去的往事,兩人交集不多就是了。這些往事也在剛才的數據分析中確認無誤,令魔王感覺恍如隔世。\r

   “畢竟,我們都已經不是人類了。”\r

   \r

   “結束了。”魔王完成最後一次數據保存,蓋上筆記本。她是在手術台旁站了幾個小時的主刀醫生,現在終於能夠放松自己緊繃的神經。保持高效率、無差錯的工作,同時還得應付通訊網絡的各種通知和下屬的報告,這確實不是一個容易的差事。雖然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但是為了避免以後出現這樣的情況,魔王又多創建了幾個程序來幫助調節他的情緒,變相增加了自己的工作量。\r

   “在我的印象當中,後輩終究還是一個樂觀的人。所以我就把我的印象可以說強加了一點上去……不過這並沒有使他成為另一個人,也沒有使時光倒流什麼之類的。之後你可得好好活了,我們還指望你的數據呢。”對著電腦發了通牢騷,魔王開始准備潛入行動,在視野插件中一看時間,已然是二三三零。時間把握的剛剛好。\r

   “間宮,鎮守府外海還是需要多注意,中心樓周圍也要當心。雖然我被發現並不算大事,但是如果數據損壞,這個鎮守府就直接完蛋。”\r

   “了解了。”\r

   希望這就是最後一次了,我也不想再進男性的房間了呀。魔王不禁這麼想,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輕輕地在特勤艦隊的公開頻道里說出了這句話。\r

   “啊,糟了。”\r

   “wwwwwwwwww”滿屏幕的笑聲噴涌而出,淹沒了魔王的通訊器和耳朵。\r

   “TK,確認一下,反應比較強烈的都有誰?”魔王稍微慌了一下,但很快就切到私人頻道詢問狀況。\r

   “北上大人請放心,她只是茫然不解地看向突然同時狂笑的足柄和格拉芙,酒保那智小姐也在旁邊忍笑到快要出內傷,臉像是嘴里憋了一口水那樣脹著。啊,我們現在在酒吧,也許她只是以為她們講了個笑話而已。武藏大人在監視……”\r

   “之後這種就不用說了,你在這三天假期的最後一天要好好休息。”松了一口氣,魔王回復到艦隊提督的狀態。\r

   “這樣說來事情已經解決,恭喜。如果這是命令的話……”\r

   “這是命令。”斬釘截鐵。\r

   “明白!”\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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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r

   每個艦娘都有自己的數據導入/導出口,位置不盡然一樣。恰好艦娘的衣服並不能阻擋信息流傳遞,不然每一次放倒值班的人都會變成奇怪的場景的不說,而且難度會大幅上升。\r

   “賦予特勤艦隊全員今天的所有戰斗權限。”有過昨天的經驗,今天魔王的動作更加流暢。神風被擊中前一刻剛剛將手中的茶壺放在椅子的托盤上,她自己正坐在另一把搬進來的椅子上。睡在椅子上的神風維持昏迷前一瞬的表情,是充滿了期待的微笑,就算閉上了眼睛陷入沉睡,看上去也是如此可愛活潑。\r

   “兩杯紅茶,是在希望提督此刻醒來能夠稍微解解渴吧。”魔王不顧茶熱,將其中一杯喝掉又滿上,“真是體貼的孩子啊……也好,我這就盡快實現你的願望。”\r

   萬幸,拆東西再把部件裝回內部空洞的義肢,比起拼裝要簡單,魔王完成任務後,比預定的一小時少用了十分鍾。\r

   “外側情況如何?”魔王一手摸著神風的脈搏,一手拿著通訊器問間宮。\r

   “外海區域沒有情況,一切正常。”間宮的話筒中傳來了海邊的風聲和回音,她應該正在出入口待命。“好,我現在開始撤離,直接從懸崖那邊下山,請將‘椅子’的各項事宜准備好。”\r

   “已准備完畢。”\r

   “收到。”魔王整理好自己的裝備,想要一躍而下,卻發現底下是朝霜。她將手背在腦後,嘴里叼著根不知哪兒撿來的草,吹著口哨。\r

   “TK,果然會有人睡不著在閒逛,這也算是被你言中了……”換到和TK的通訊當中,“現在樓里有多少人?”\r

   “有點糟糕……有很多人把被子蓋到頭上來了吧,大秋天這麼睡真的不熱麼?真的難以判斷,畢竟重點不在她們身上,寢室的監控視角不夠多。就被子的情況來看只有朝霜和春風不在,而春風已經在門口待命了。”\r

   “辛苦了,我自己來處理吧。”魔王於是在窗沿上站住,扒住窗戶上檐,用身體將窗戶關上。蹬在下沿,向上使勁將自己拋出去。她不喜歡這種類似被人打飛的感覺,因為她曾因此而死,但是現在別無選擇。她站在屋頂上,確認自己的裝備全部都在,往前方看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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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呀,這位客官,是……重雷裝巡洋艦北上吧。這麼深的夜里闖進我們鎮守府可不是什麼好事啊,是吧,老姐?”松風優雅地摘下自己的帽子,行了個鞠躬禮,又將帽子戴上,一如迎賓的紳士。\r

   “是啊,松風,應該就是這家伙昨天讓我昏睡了一小時出盡了洋相……今天又讓我們在這里等了那麼久……說吧,你又對神風姐做了什麼?”無力吐槽松風的言行舉止,也不是吐槽的時候,朝風只能直入主題。\r

   藍色和青色的兩位少女漸漸向米黃色的特勤艦隊旗艦靠近,形成夾擊之勢。月光下兩人的衣服確實不是很明顯可見,一開始魔王的大意正在於此。“你們兩人並沒有受到毒素或其他各種傷害。”魔王知道她們不可能傷她分毫,只顧繼續向目的地急行,盡早脫身,避免近距離接觸。\r

   “不准動!”高亢而朝氣的聲音劃破夜空的寂靜。\r

   “把身上的裝備卸下,舉起雙手!”磁性的聲音也抬高了聲調。風聲很大,但是並沒有掩蓋兩人手槍保險打開的聲音。\r

   “這還真是大膽……”魔王干笑了兩聲,繼續向前奔跑。朝松兩人在月光下向魔王全力衝刺,魔王想要繞開松風的堵截,卻被水塔攔住了。\r

   “那麼,將軍了。”松風掏出自己的配槍對准魔王的眉心。“這是合法的守衛行為,請你在那邊自己後悔吧!”魔王回頭一看,月光下銀色如劍的Colt M1911在魔王的眼前露出漆黑的槍口,朝風在追趕中和妹妹同時宣告魔王的失敗,扣動扳機——\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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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按不下去!?”兩邊同時傳來這樣的聲音。\r

   “‘不可違反第一定律’……這是怎麼回事?”朝風渾身冷汗,難以想象眼前的敵人究竟是何身份。\r

   “老姐,大事不妙!剛才我們沒有注意到,她沒有艦娘的識別編號!”松風持槍的左手不停地抖動著。\r

   “難道是……”朝風的語氣開始顫抖起來,意識到了敵人可能不是她們能夠對付的目標。“不管了,現在沒有戰斗權限!只能以非戰斗模式的CQC制服,呀啊啊啊——”更接近魔王的松風將手槍一丟,趁魔王回頭的空隙一個箭步直接衝向魔王。魔王回身用右手抓住松風出拳的左手,隨後右手松開,左膝朝著下腹部揮出力道剛好的一擊。松風因為衝刺底盤不穩,被直接打飛到空中,帽子也直接被震飛,而她咳出的鮮血染紅了魔王的臉龐。血光之中,魔王看到她本來英勇的神情轉為不甘和恐懼的混合。\r

   松風身體著地,趴在地上。她用盡力氣抬起頭,眉毛緊蹙,怒目圓瞪卻眼神無光,想要怒斥敵人又想要哭泣,但她說不出話,只是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而逐漸這氣息也沒了。她昏了過去。\r

   “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條件反射……把一個勇氣可嘉的孩子給重傷了,這是我的大錯。”魔王滿面是血,走向以為妹妹被一擊致死而坐在地上不住顫抖的朝風。她手里仍然攥著那把M1911,模糊不清地用微弱的話語進行著蟲的抵抗。\r

   “不要怪我……你們太聰敏了,這偵查意識反而為自己招來了災厄。”魔王將松風的槍復位,將她的身體翻成仰面朝上,以降低朝風的警戒心。\r

   “……司、司令官……”終於聽到了囁嚅的話語,魔王繼續靠近朝風。“司令官明明說……明明……這是可以的……演示中……也是這樣……哪怕對方是人類……”朝風放下槍,停止了抵抗,用手捂住了眼睛。\r

   魔王苦笑一聲,那個教學案例本質上是徹頭徹尾的失敗的。無論如何,艦娘在沒有人類命令的情況下是不可能對另一個人類實施攻擊的,目前的所有下克上事件中,例外只有那一次。而那個案例之所以不知火能將槍口對准司令,也只是因為這是司令的命令而已。\r

   “給你這個。”魔王從包里掏出一瓶沒有標簽的藥,“就當是我的謝罪,當然信不信由你。趕緊帶著松風下去療傷,她這不是致命傷。”\r

   魔王說罷,重新走向目標地點,漸漸消失在夜色中。過了一會兒,驚魂未定的朝風費勁地支起身子,挪向松風,將那頂嘲笑了無數次“滑稽”“可笑”的帽子戴在自己的頭正上方,用公主抱的姿勢抱起了她。\r

   “如果不是我找你來夜間巡邏,就不會這樣……”朝風已經淚如泉涌,眼淚撲漱漱地沿著臉頰往下流,有些都滴到了松風的胸口上。\r

   “老姐……這不是你的錯……”松風終於醒來,口含鮮血,斷斷續續而又氣若游絲地說著。她知道自己已經獲救,向姐姐露出了笑容:“就算你沒有說……我也會跟著你來的……因為我……”\r

   “我們是最親的姐妹……這就回去。好嗎?”朝風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感情,仰天大哭。松風的眼淚也奪眶而出,但她已經無力哭泣,眼淚在海風的吹拂下散落在地上。\r

   \r

   “真的是很煩啊,驅逐艦。”坐上“椅子”的魔王以貶低的語氣表達了贊許,離開了她不想再來的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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