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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篇三 天威聖女篇 ※ 9-10

  [chapter:第九章※靈台款曲]

  

   章西斬郁靄於謁聖門,拾其布履把玩,恰有一人穿門而來,持刀大喝:“都給我去死吧!”卻是天威聖女曲盈道。章西略顯驚訝,棄鞋在地,隨手抄起郁靄銀槍防身:“黃參謀!貞德何在!”

  

   “被她一記頭錘撞暈啦。這男人婆命硬,腦袋更硬。”黃月英先前忙於操縱機關,這才得閒。原來貞德大意誤事,一戟刺腹反而幫著曲盈道活血化瘀,以為奪刀就大局已定,卻不知天威聖女有魚躍鐵頭功的能耐。昏暈還算幸運,若不是戴著頭盔,就被撞死了。反觀曲盈道雖仍虛弱,站立不穩,卻還有幾分憤懣氣勢。

  

   曲盈道逼退章西,見郁靄斜靠在城牆邊,血和腦漿在牆磚上抹出一道粉紅印跡,天靈蓋都被削掉,眼見是不活了:“天啊,我踩了什麼!”她這才意識到方才穿過落芳關踩到的黏糊東西是郁靄飛濺的腦花,下意識地蹭了蹭鞋底,卻還是有點發粘。“我仰仗你,你卻死我前面,真是荒唐!紅茶……喝太多了吧?”雖惱恨郁靄嫌棄拋棄自己,然而見她死狀淒慘,唇亡齒寒也難免悲涼。

  

   章西早就注意到了郁靄白絲褲襪襠下水漬彌漫,冷笑道:“看來孤傲聖女完全不認為會敗給我這種小角色,事先沒有好好排空身體呢。接下來,看看你喝了多少?”

  

   曲盈道掄起大刀:“別得便宜賣乖了!你姐姐都被打趴了,我還怕你不成?”章西揮槍支應,兵器吃虧又不稱手,交碰三合,郁槍竟被偃月刀斬斷,但曲盈道也發力過猛,腹傷撕裂,踉蹌跪地。

  

   章西趁機拿回自己的方天畫戟,反唇相譏:“貞德不是我姐姐!你也不如你們郁姐,囂張什麼?”

  

   曲盈道手捂小腹,挺身站起:“哼,我才是聖女的姐姐,別看郁靄長得高,其實她年齡最小。”章西嗤道:“不足為信。”曲盈道已過十八歲生日,郁靄據稱不滿十六,但身心卻過於成熟,章西與其交手,已然生疑。

  

   黃參謀事畢下關:“我看此人頗有韌勁,拳腳功夫雖不及郁靄,聖女力卻未必,莫要輕敵。”話音未落,一騎飛出謁聖門,將吊橋門板撞出個大窟窿:“她是我的!”正是貞德,雖然丟了頭盔,前額淤青,醒得卻快,並無大礙。

  

   又有一嬌弱羅裙女子緩步而出,不住咳嗽:“貞德小姐,我嘔心瀝血修葺這伏蒿門,是給你如此糟踐的?”這病弱刻薄之態,身後還跟著數十影兵,曲盈道也猜到是林黛玉無疑。林氏守備落芳關,奉旨暫避鋒芒,見落石計得逞,才敢回來觀望。她手持骨片,上面還粘著些皮膚發絲,顯然是郁靄的頭蓋:“哼,這新換的鍘刀還挺銳利,切片的厚度也很完美。”

  

   黃參謀笑道:“林小姐雖不善戰,工事卻是極精細的,葉相妙計得成,我們四人皆有功勞。”郁靄顱頂的運動神經被精准摧毀了,下方的意識區域卻仍然殘留著,凝滯的雙眼看向黃林二女,透出一種絕望感,不知所思所想為何。

  

   曲盈道見四人彈冠相慶,心中不爽,從旁嘲諷:“你們造這伏……還是謁什麼門,專為對付一人,豈不夸張?”

  

   “曲小姐誤會了,這伏蒿門棄置已久,此番只是舊瓶新酒,廢物利用而已。”林氏得意,娓娓道來:“門前蓬蒿,皆應伏首。舊時帝國庶民與別國來使離京,都要在伏蒿門前跪拜,鐵門與鍘刀連動,門閉蓄勢,門開橫斬,先跪再過。若是跪得慢,開門瞬間就被斬下頭去,當雜草割了。”

  

   章西摸摸自己腦袋,神情疑惑。林氏見狀笑道:“既是葉相招待貴客,總得稍加修繕改造。鍘刀鏽了要換,還得擺高一些。否則你章西大人也沒跪,首級怎麼還在?不過如此微小改動,葉相非要改換名字,我猜是想討個口彩吧。”說著,將郁靄的天靈蓋信手丟在地上。

  

   黃參謀恍然大悟:“謁聖門,吊謁計,謁難道是……靄字去頭?”林氏笑而不語,曲盈道嗤道:“這不還是刻意為一人麼?只恨她不聽我言,自取其禍。”

  

   “哎呀,好大的酸味。”林氏故作掩鼻之態,黃參謀會意,接過話頭:“天威聖女,你可犯不著妒忌她被量身款待,葉相覺得你更難對付呢,為此特別安排了厲害的對手。”貞德竊笑,章西輕哼一聲。

  

   “姓葉的真這麼說?”曲盈道心中暗喜,但此時逞強乃是下策,至此險地並非自己過失,還是伺機退卻為妙:“那麼,厲害的貞德,還敢單挑麼?”

  

   貞德莞爾一笑:“有我正將在此,一擁而上成何體統?你們自去收拾敵屍,休要打擾。”章西撇撇嘴,與黃參謀林守備一同退後。

  

   再看牆邊的郁靄,漏水越發嚴重了,地上積蓄一攤,沾濕了白色褲襪的大腿部分。林守備連連皺眉:“這落芳關神聖的地板,沾上血跡都是褻瀆,豈能被屎尿汙染?二位大人可要思個對策。”

  

   “這個嘛,聖女的排泄物,大概也算聖物吧?說到底是葉相計劃完備,我們執行完美,她的括約肌完全失靈,本來就是意料之中的一種情形。”

  

   黃參謀如此撫慰,林妹妹卻並不買賬:“現世俗女的穢物,有什麼神聖的?尊駕不妨細心收集,讓那些方士研究出些許補陰壯陽之效,進獻御前討賞,也是一樁佳話。至於我,負責守關而已,可不想清理便溺。貞德小姐,你們也請去關外吧。”她雖僅是守備,位在眾將之下,但落芳關乃幻都咽喉重地,守備高出半階,已是帝國軍中凡人的頂點,使起性子來,眾將也得禮讓三分。

  

   黃參謀與章西咬耳朵:“聖也好,穢也罷,萬一葉相事後索要,我們拿不出來,豈不麻煩?”黃氏遣三五影兵取些材料,墊在郁靄臀胯,權當收集。章西則捏著鼻子,親手摳起郁靄被拉高到極限的白絲褲襪腰部,連裙帶襪褪到膝下:“哼,這襪子倒織得精細,被她穿糟踐了。”

  

   “你還有點惋惜?”黃參謀指著黃白黏糊的褲襪襠部,“失禁姑且不論,這女人的分泌也太旺盛了,我勸你別拿這髒東西,否則被笑話一輩子。”

  

   曲盈道正聽她們議論郁靄羞事,卻被貞德一語拉回:“聽見了吧?人家不歡迎我們,等會兒你再尿在這里,林妹妹非告我御狀不可。我們出來打。”貞德翻身下馬,徒步跨謁聖門而出,以示公平。

  

   “真沒種,看我把你膽汁打出來,夠不夠喝一口!”曲盈道單手捂住腹部,追擊的腳步不太利索,還有一堆看熱鬧的影兵緊隨其後。謁聖刀懸,血跡未干,但對她們而言,絕對安全。

  

   ————————

  

   曲盈道追入落芳關旁密林,失了貞德蹤影:“林中容易迷路,不如以逸待勞。”於是靠在樹上歇息,調養胸腹傷勢,然而夕陽漸沒,貞德也沒出現,正宜撤退。

  

   “膽小鬼,比我溜得還快?看來這傷沒法自愈……恐怕要整形了。”曲盈道的中性風並非只有一張方形帥臉,還有穿男裝也不顯突兀的胸部——其中脂肪本就稀少,如今更是徹底被“一馬平川”了,榨成了油往外漏。作為聖女,太缺乏女人味難免招人指摘,她打算借此機會變得挺拔些,像張慧敏那樣就恰到好處。在她眼里,李一炫耀自己胸大乃是過猶不及的愚行,郁靄就有意避免被關注這方面——盡管由於身材較高,她的胸未必會比李一小,說不定還大些。

  

   曲盈道再返落芳關,見郁靄的屍體已經被移到外側,章西正在脫去她背部破損的白色歐風襯衫,與襯衫內側簡單縫綴的裹胸束腰結構則被拆除,丟到郁靄殞命的內牆根處。作為臨時的垃圾站,浸染了尿液和足汗而先一步被脫下的緊身白絲褲襪也被留在那里,跟被鍘掉的天靈蓋一同,等待後續處理。

  

   郁靄的迷你短裙則被掛在了落芳關的旗杆上,奉詔避銳的三清關守備見紅旗高揚,就率部集結而來,確認勝果。數百影兵擁塞關門,以林為尊的四守備則圍屍寒暄,議論死者的體態年資,風流韻事之類。郁靄雙腿分開,被驗看過的下體一絲不掛,盡管膀胱與直腸應已排空,但章西還是把脫下的襯衫在她的襠部擦了擦,才丟在一邊。

  

   恰逢林氏說話:“這位姐姐號稱不到百斤,若非扯謊,也是十年舊事,現在重了三四成。幸好葉相的套索給得結實,吊她起來的時候,我可真捏了一把汗!”

  

   “似她這種身高,總不能比史姑娘還輕吧?”此人尼姑裝扮,聲音清冷,曲盈道卻想不起她應有的名字。“她骨架底子還不錯,腰細胯寬,不過現在嘛……”郁靄的身材曲线比一般少女顯著,但是失去了襯衫縫綴和塑型褲襪的緊致修飾,她的腰腹部也有些贅余感。林氏掩嘴道:“你是想說人靠衣裝呢,還是青春易逝?”

  

   旁邊身材微胖的史氏不知如何接話,卻突然看見了曲盈道,大叫:“啊呀,賊人!大家快逃!”影兵頓時大亂,亂軍之中卻又有人喊道:“名將駕臨,三軍跪拜!”於是眾皆跪伏。

  

   影兵陣中款步走出一名少女,金色長發綁成團子頭,身穿藍白水手服,足蹬紅色長靴,容姿高貴:“給我安排的對手,就是這個人?看起來很弱啊。”

  

   曲盈道大驚:“你莫非是美少女戰士……水手月亮?這帝國到底是怎麼回事!”在還會做公主夢的時候,曲盈道對這個角色還頗為向往,卻沒想到此刻成了敵人。

  

   “看來我在你們那邊還是很有名的,真開心呢。不過現幻有別,你也知道的吧?我可不是什麼愛與正義的水手服戰士,而是帝國的幻想六名將之一!”金發少女言訖,做了個替月行道的手勢。

  

   黃參謀走近,行了個禮:“月公主大人,這曲盈道其貌不揚,座次又在最末,但好歹也是個聖女,葉相請您過來,是想給她們一個下馬威。”

  

   月公主嗔道:“趙敏忒不爭氣,自己戰死,還要拖我們下水。但她只是個候補,用得著驚動我麼?算了,也就是一招月冕飛擊而已。”

  

   曲盈道身軀微晃,嘴角流血被她一把抹掉:“你的月冕飛擊,也就是回旋鏢而已。我不再是以前那個看著水手戰士維護正義的平凡女孩了,打敗了貞德的聖女,可不會怕這個!”四守備聞言,狂笑不止:“你知道六名將之首是什麼概念麼?”

  

   月公主微張櫻口,有些驚訝,隨即笑道:“看來你對月冕飛擊有誤解。至於貞德,連給我當侍從都不配,就是她把你打成這副慘樣的?”林守備插嘴道:“還有匹馬。”眾人笑得更響,曲盈道甚覺丟臉,持刀護在身前,准備打飛月冕,讓這童年偶像也一起顏面掃地。

  

   “就讓這傳說的月光,洗滌你卑微的內心。”夕陽未落,明月卻高掛天邊,日月同輝,隨即日光暗淡,曲盈道陷入夜色和慌亂:“這是……她的主場!是月棱鏡的威力麼?不,只是天黑了吧?”

  

   “出現了!是月影萬華鏡!”帝國軍如同看到西洋奇景一般興奮起來,月公主則緩緩摘下頭上的V字冠飾,積攢月光能量。天日依舊,只有曲盈道純黑的眼睛,明白昭示著她的視野也變得漆黑。

  

   “月冕……飛擊!”冠飾脫手飛出,然而視覺陷入萬華鏡黑夜的曲盈道並不能看見發生了什麼。突然天色驟明,她的長刀已經斷成了雙手各握半截,甚至沒有月冕將其切斷的壓迫手感。

  

   月冕則已經嵌在她的前胸,發出耀眼的光芒。“誤解是什麼?以為自己看得見,以為自己防得住。”

  

   “唔啊啊啊……我,我不想消失!”曲盈道驚慌失措,身中月冕的妖魔都難逃消失的命運,而且這樣一來,自己就將作為妖魔寫入歷史,沒人會記得天威聖女了。

  

   “害怕了麼,妖魔?不過很遺憾,這是物理攻擊。”月冕能量在曲盈道的胸前爆破,燒出十字型的傷痕,順帶著燒焦了她黃白格連衣裙的布料,震斷了數根肋骨,身體蜷曲著飛進樹林,撞斷了十幾棵樹以後才墜地,被虬枝綠葉掩埋,驚得鳥雀四起。四路帝國軍見名將一招破敵,也歡呼雀躍起來。

  

   “月冕飛擊,就是要把你擊飛啊。”

  

   ————————

  

   落日余暉灑在郁靄的秀顏上,並不見半點血色。她的半截斷槍刺透了自己腹部的傷口,將屍身暫且釘在落芳關的外牆上。紅色短裙作為旗幟的使命既然結束,便與襯衫一起被潦草穿回。傲人美腿上附著的白色絲襪,則在微光之下兀自閃耀,承受著廉價的關注。

  

   林守備這般擅自布置,擊斬郁靄又忙查裸屍的頭號功臣章西並不贊成,但林妹妹自有道理:以落芳關為背景,郁靄的身高並不顯眼,皮囊也就普通了,若是赤身露體,誰人知道掛牆號令的是戰敗聖女?黃參謀知二人各有心思,借口請旨未到,暫緩定奪。

  

   “我這香茗,總歸不輸孤傲聖女的濫造茶粉吧,名將大人能否賞個臉?”帝國軍不管曲盈道死活,反而就地辦起了茶道會。牽頭的是尼姑守備妙玉,正在巧言拉攏月公主加入,這是唱的哪一出戲?

  

   原來月公主臨行,自家軍師叮囑“可勝不可殺”,於是她僅將曲盈道震飛,即請眾將士自去察看,斬草除根。然而林中情況不明,瀕死聖女連趙敏都能殺,在場之人誰還敢撿這便宜?眾守備尷尬推托一番之後,索性品茶慶功,先把月公主拖住再說。

  

   幾瓶淡黃微茶色的尿液被呈上過目,只聽林黛玉笑道:“其實粉沏茶也是好的,未必不如茶葉,只是泡在聖女玉體里,變了味兒,不好比較。不過,這聖女茶若給諸位飲用,說不定能得些功力,討個偏將做做。”妙玉啐道:“有這等好事,你何不自飲?”

  

   郁靄散落關內的一對紅色布鞋也被影兵分拾送來,外塵內汗,黛玉看了皺眉:“快去給她穿上。整日奔波,解履不雅。”厭惡地瞥向懸在身旁的郁靄雙足,倒好像她的白褲襪並沒換過似的。

  

   黃參謀給章西使了個眼色,便遣影兵下去:“林小姐聞不得味道,就按她說的辦。”少時,一騎飛報:“葉相有旨!”乃嘉章西女王首功,所請照准,命其速將郁靄屍體送驗屍部查驗,並囑月公主便宜行事。

  

   月公主幾杯青茗下肚,見天色漸黑,也恐生變:“殺個嘍囉,你們非要我親自動手,被其他名將笑話麼?求人不如求鬼……把你的聖女借我用用!”她親自帶隊,命章西牽馬,馱了郁靄屍體,往林中去。斷枝下方果然不見曲盈道人影,便一路追到靈台白石處。

  

   靈台陰氣甚重,郁靄喜其清冷凜冽,卻不知帝國昔日魔女叛亂,此地是戰場,也是刑場。如今她的屍首也被撂在白石上,亡魂們即將增加新的伙伴。靈力開始聚集,歡迎的氣氛在林中彌漫。不過,能感受到這種異樣的只有名將月公主,還有癱坐樹下,氣息奄奄的天威聖女曲盈道。

  

   “這里難道……鬧鬼?”曲盈道循聲看去,奔出的卻只有八只可愛白兔,月公主俯身摸摸它們的頭:“乖,乖。”群兔跳上靈台石,把溢到郁靄臉上的血和腦漿舐淨。殘余的腦髓被兔舌刺激,沒死透的手腳也稍微抽動。

  

   初見郁靄真容,月公主興味索然:“這相貌也尋常,如何凌駕群芳?”曲盈道輕哼一聲:“凌駕的是身高,若要比美,請找李一。”月公主笑道:“你只知我要比美?實力地位都算上,只有張慧敏才配我一戰。李一是誰?你們這些小角色,只會汙染我的榮譽簿。”她領袖諸將,容姿權勢皆是帝國頂尖,過於倚仗冷傲氣質的美女,入不了她的法眼。

  

   “葉相言出必踐,我也不會食言。”章西女王把郁靄的屍體放正,將她的一雙紅色單帶布鞋解開帶子脫掉,揣在懷里,看著她的白襪腳,笑道:“這樣才好。只是右腳折斷,還腫了,不好看。”於是從林守備手中接過一支注射器,把針頭透過白色褲襪,插進郁靄的右腳踝,抽出一管子帶血的膿汁,腫便消了。

  

   按照前約,戰敗身亡的郁靄,其第七孤傲聖女的頭銜連同聖女鞋,一並淪為章西的戰利品,被宣告收繳。肅然的儀式褪去了傲然難犯的聖女光環,凜冽的妖風順勢侵襲著寒顫沉淪的凡塵殘軀,愈疾愈厲。“啊呀,好像不夠吃呢,撤掉吧。”月公主望風感嘆。

  

   於是章西把兩條長腿只穿著白色褲襪的郁靄屍體放在馬上倒騎,自己背靠著她,准備回去復命。然而那兩條長腿已經不再擁有一點控制平衡的能力了,沒走幾步,屍體就從馬上摔了下來,又是不少血和腦漿塗在地上,有兔子湊上來,舔了一口就跑開。

  

   章西憤然踹了屍體一腳,自語道:“任你那腦袋里有多少過人智慧,現在也都喂給地了,連兔子都嫌棄。”

  

   “也許是太神聖了,不敢褻瀆呢。”林守備手中把玩著郁靄的紅色短裙,用力拭了拭靈台表面:“聽說聖女戰士的衣物有自我修復的能力,不怕摩擦,身體必定更耐磨,大可拖拽。”章西覺得有理,於是取繩穿腋,將郁靄的屍首系在馬後,自己翻身上馬。

  

   曲盈道斷刀拄地,掙扎起身,白送上門的晉位機會,激發了她的求生欲。自貴的月公主旁觀即可,章西一去,對面守備參謀不足為慮,能贏!然而被冷風稍加吹拂,她重傷的身體就趔趄著靠在樹上。

  

   “我不會再出手,不過……”月公主似乎看透了曲盈道的心思。妖風驟停,兔子們轉過頭來,紅眼竟然閃著綠色的凶光,令曲盈道不寒而栗。

  

   “雖然實力欠佳,意志還算值得贊賞。”守備們奉上交椅,請月公主就座。“我會把這份頑強轉達張慧敏,一定追封你第七聖女,你大可放心。”

  

   凶惡的野兔露出尖利的獠牙,向著手足無措的曲盈道猛撲過來。

  

   霞光黯淡,雲氣漸散。一馬飛馳而去,郁靄那雙勾人心魄的修長美腿,如今只穿著白襪子被拖在最後面,卷起一陣陣黃沙煙塵。可憐能戰女將,飛石落刃下化為一場夢幻。

  

   [chapter:第十章※狼子野心]

  

   月公主認為曲盈道已經半死,不屑交戰,便以郁屍為餌,聚林中靈力,誘出八兔,遣其襲咬。然而曲盈道在樹下歇息少時,又復了些許元氣,見一兔縱撲而來,便平臥滑地,刀尖向上一滑,給兔子來了個大開膛,兔血灑了滿身:“拿草食動物對付聖女,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是麼?我倒覺得你們可能是同類呢。”其他的兔子聞到血腥味,便撲上來啃噬慘死的同伴,風卷殘雲地吃了個一干二淨。曲盈道見這些兔子的眼睛越來越綠,大呼不妙:“這凶殘的生物!到底是什麼?”

  

   “是你們現世人,而且是帝國的皇女呢。她們自甘墮落,發動叛亂,這靈台林便是她們的死地。”曲盈道身上的兔血令群兔愈發凶暴,一同撲了上來,掛在身上,撕扯黃白連衣裙的前襟。曲盈道扭身將它們甩開,又揮刀斬殺一兔,卻被另一兔趁虛而入,從後咬住了左腿,想甩卻甩不脫,只得反手一刀,斬下兔頭,然而尖牙刺透厚肉色褲襪直達肌腱,已然血流如注,曲盈道站立不穩,向前跌倒。

  

   “唔呃……這傷口……”鑽心的疼痛伴隨著恐怖的無力感。用以修復傷損的聖女力向小腿聚集,然而仿佛被兔牙吸收了,化為無形。曲盈道忍痛將兔頭拔掉,遠遠拋出,剩下的五只兔子便去追趕這新鮮的食物。

  

   “果然,你們的聖女力跟她們是同源同宗。幾十年沒飯吃,她們都餓壞了呢。”曲盈道手按兔嚙傷痕,也知此次受傷非尋常可比,聖女的自愈能力大打折扣。難道這些兔子是聖女先輩的亡魂,也是自己的未來麼?“我可是肉食動物,不會變成兔子!”

  

   “惡靈本無形,兔子只是我的個人喜好,可一旦吃了肉……” 那顆兔頭吸收了曲盈道的聖女能量,營養過於豐富了,進食歸來的五只白兔,形態顏色開始變化。“就會變成狼啊。”

  

   群狼聚集在月公主周圍,發出嗷嗷待哺的叫聲。“葉相有言在先,不能過度破壞曲盈道的軀體,那給你們吃什麼呢?是了,外面的肉不能吃,內部似乎沒有關系吧。大家收斂點。”五匹餓狼聽得清楚明白,如飢似渴地朝著奄奄一息的曲盈道撲去。

  

   “滾開!”兩匹狼衝在最前面,將未及站起的曲盈道撞翻,壓在她的身上。曲盈道用盡全身余力蹬著雙腿,連環踢向二狼,不過靈狼的戰斗力已非她此時可比,軟綿無力的腳很快就被兩匹狼咬住。曲盈道的黃色皮鞋遭到撕扯,皮子都咬爛了,卻也沒撕下來。另外三狼則在上風處窺伺,曲盈道拿著沾滿兔血的半柄斷刀虛張聲勢,防止它們近身鎖喉。

  

   這短暫的平衡,很快就被打破。先鋒雙狼見識到了聖女皮鞋鞋底鞋幫的堅韌性,互相點頭示意,同時松口後撤,進而疾躍,一口咬斷了皮鞋的單帶。曲盈道慌亂再踢,整個鞋就被剝下來,吐在一邊。作為對她蹬踢的報復,先鋒狼對只有柔弱肉色褲襪保護的雙腳開始瘋狂撕咬,兩只腳很快就變得血肉模糊了。曲盈道疼痛呻吟,注意力開始分散,雙臂也被咬住,刀也被殿後的孤狼揮爪擊落,基本喪失了反抗能力。

  

   “注意,別把她的腳吃了!”失蹤多時的貞德氣喘吁吁,姍姍來遲。月公主責問道:“你做什麼去了?”答曰:“搬救兵。”月公主又問:“救兵在哪里?”貞德沉默不語,退在一旁,月公主笑她愚蠢:“別擔心,這些皇女狼比你懂事,連一塊皮肉都不會咬下來。”

  

   再看曲盈道雙手掙脫二狼,翻身匍爬,想要甩掉噬腳狼,同時拿回自己的兵刃,卻把自己下身的要害暴露無遺。豺狼野狗對於攻擊動物肛門總是饒有興趣,二狼也趁此機會對少女的肛門發起了瘋狂的攻擊。連褲襪柔弱的襠部根本擋不住狼牙,轉眼就被扯得粉碎。

  

   “別……別咬那里……嗚哇哇哇……”曲盈道的下身糞門很快就被撕咬得面目全非,連少女最神聖的陰部都被狼順口咬傷了陰唇,掏得流血不止。狼本想從肛門進入去掏內髒吃,可是口子實在開不大,肛門被掏開的血洞只是拽出了一段大腸,效率過於有限,兩只狼還為這一段腸子內訌,開始互相撕咬。待排的糞便從聖女的腸管里流出,一時間惡臭混著腥味。

  

   “真夠丑惡的。”林守備早就跑掉了,月公主也不太想看這醃臢場面,轉身坐在冰冷的靈台石上,孤傲聖女的衣裝還被攤放在上面。夜幕已經落下,影兵們點起燈來,四圍仍然明亮如晝:“曲盈道,你還有什麼話想說?”

  

   曲盈道前爬幾步,摁住斷刀,吐了一口血沫:“呸!想讓我投降麼,不可能!勝者王侯敗者寇,我只恨自己跟錯了人,方有此敗!張慧敏一定會宰了你們,為我報仇!”先鋒狼還在抓咬她的雙腳,直腸脫垂在外,地面上已是血跡斑斑。

  

   月公主倒吸一口冷氣:“雖說執迷不悟,倒還有些骨氣。”黃參謀進言道:“您可別信她的鬼話,此人奸詐僅次於郁靄,身處絕境大義凜然,無非是騙您手下留情,或者讓您把這話告訴張慧敏,自己賺個名節。您可知道,日落之前她還在造張慧敏的反麼?”

  

   “方才被拖走的那個郁靄,居然是個奸詐之徒?”月公主有些驚訝,稍加思索又發現了新問題:“騙我手下留情?胡說八道,你看是誰在出手?”黃參謀自知失言,掌嘴致歉,卻聽曲盈道一聲慘叫,原來是被孤狼趁虛入捷徑,鑽到身體下面,向上一記鈎爪,抓開了腹壁。

  

   這一擊可謂精准狠辣,曲盈道的腹腔內容物早就被馬踏如糜,如今又被豁開了大口子,內髒開始爭先恐後地往外掉,她痛苦地挺腰弓身,卻躲不開狼牙,手已經抖得抓不住刀,只能任憑宰割。少女的胃和腎髒都被掏出,落地時已經被吃掉了一半,天威聖女開始痛苦地在地上打滾,腸子纏身一周,孤狼踩住她的褲襪襠部,埋頭入腹挖食。“別吃了,別……”曲盈道的手無助地伸向天空,找不到揮動的方向。

  

   月公主隨手拿起郁靄穿過的白色襯衫,鐵網門鈎劃的破損歷歷在目:“你們自詡純粹正義,裝出白兔的樣子,實則欺凌國家,還免不了謀逆主君。”

  

   “我,我還沒有謀逆……哇啊!”曲盈道的子宮卵巢附件等一堆女性特有器官,被孤狼吃了個干淨,它的身軀也因此顯著增大。另外四只狼這才衝過來,圍吃腹部傷口中的內髒,時而互相爭斗。一只狼掏出了膀胱,不感興趣,用爪子踏個粉碎,尿液噴了一地,群狼開始默契地分食腸子。

  

   “聖女也好,魔女也罷,世世代代都是狼子野心。”聽到月公主的判言,變大的孤狼突然開始進攻曲盈道的胸腔。她的肋骨早被震斷了好幾根,撕破連衣裙和胸壁之後,心髒便直接暴露在狼爪之下,被硬生生從胸廓中掏出,上面還連著動脈血管。四狼見狀齊攻孤狼,為了這只心髒打起了群架。曲盈道則被棄置一旁,手腳劇烈抽搐數下,連吐幾口鮮血,就不動了。

  

   貞德稟道:“事已至此,曲盈道就算有通天徹地之能,也沒有一點活命的機會了,您看……”突然五道白光從天而降,惡狼們應聲倒地,身體漸漸融解消失,強大的能量向著白光的源頭匯集。在白光的彼端,一個黑色巫女服少女手持法杖出現。

  

   月公主又驚又怒:“赫敏!你干什麼?賠我的狼來!”

  

   黑衣女巫幽幽說道:“別忘了,我也是六名將之一。這些孤魂野鬼可沒貼你月公主的名簽,人人得而取之!聚靈奇術!”五只死去的狼身,在魔杖的光芒下消失殆盡。它們好不容易吃到肚里的聖女靈能變成了女巫的儲備,而未及消化的曲盈道碎肉,或者叫內髒碎片,卻被留存下來,五攤肉泥和曲盈道支離破碎的屍體同在。

  

   月公主白了貞德一眼:“這就是你搬的救兵?”她本想把狼養肥據為己有,卻被橫刀搶奪,暗自握緊拳頭,不想善罷甘休。赫敏卻道:“葉相明令,聖女戰士的身體就算被撕碎,也必須保持完整,用來警示震懾。你違令在先,難道想抗旨?我這是幫你消除災厄。”如此冠冕堂皇,巧取豪奪就被包裝成了助人避禍。

  

   女巫赫敏,在名將中坐第三把交椅,帝國幻母降誕並不能完全擺脫出典影響,導致此人心智聰慧,長於魔法而短於體術,尤其擅長操縱魂靈魔物,這靈台林暗藏鬼魅,可謂是她的主場。月公主雖然身居首座,自忖也難討到便宜,只得順勢求和:“如此倒是多謝你了,我們名將情同姐妹,還是要和睦相處,總不能跟這些聖女一樣的。”

  

   “真夠慘的。”赫敏看了看曲盈道被咬爛的屍體,不忍卒睹。“不過歪打正著,總算把這林中盤踞的魔墮皇女怨靈一舉祛除了。這些怨靈平日捉摸不定,此次卻瘋狂咬食聖女血肉,實屬異常。合理的判斷是,她們是同類,至少力量如此。”

  

   月公主點頭:“我也這麼認為,莫非她們也是皇女孽種,就像已死的皇……皇太後一樣?”

  

   “並不需要。”赫敏嘆息道,“先帝頒布皇女滅殺詔,以為沒有皇女,就能長治久安了,如此惡政,遭了天罰!皇女在帝國是稀罕的現世人,生下來就掐死並非難事,可是在幻虹門彼岸,這種女孩數以億計啊!此時若有皇女,或可保家衛國,如今全靠我等名將死戰。”

  

   月公主聽得直冒冷汗:“如此說來,帝國永無寧日了!傾覆就在眼前。”赫敏轉言:“不過,聖女規模有限,難以量產,否則我們早就亡國了。若是盡早誅殺罪魁,王朝尚有一线生機。”

  

   “此事需盡快稟明葉相,你我同去。葉相說過,她會親自來查看曲盈道的屍骸。”月公主如是說。與此同時,貞德按照葉相旨意,指揮影兵搬運曲盈道的屍體。

  

   血跡斑斑的靈台側畔,只留下曲盈道被狼丟下的皮鞋。“現在我們之中不是流行拿戰死之敵的鞋子當戰利品嗎?月公主,這個就給你吧。”赫敏向那黃色單帶皮鞋一指。月公主嗤道:“一雙破鞋,有什麼稀罕的?”她擺個姿勢,意圖炫耀自己漂亮的紅色長靴。

  

   貞德插道:“不過拿來玩玩,也不是沒有道理,你們看,那鞋子剛才都被狼咬得破破糟糟,現在卻跟新的也差不多,這就是修復之功。曲盈道的內髒差不多被掏空了,可是她的裙襪現在連一點破損都沒有,真不知道她們的衣服上被施了什麼法術。”

  

   赫敏手捏下巴沉思:“以前的魔墮皇女,並沒聽說具備這種能力,晾在靈台上的孤傲聖女襯衫也還有些殘破,此種離奇修復,恐怕不能一概而論。”

  

   “算了吧,我們六名將,豈能跟章西一般見識?”話雖如此,月公主還是蠢蠢欲動,“就算要拿,等葉相看完再取,也不算晚。”

  

   眾將各自散去,影兵將曲盈道的屍體丟在官道上,把她所剩有限的腸子盡量扯出。藕斷絲連的心髒側落枯草之間,似乎還有些微的搏動。她那迷茫而遠大的志向,與至暗的夜色一同落幕。心自何方?心歸何處?

  

   曝於荒野之心,亦名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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