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誓約女君(一)
二、\t誓約女君
“主馭隨心。”
清早,鈴莓使出收納魔法,把優衣收進了她的靴子中。正常洗漱打扮後,去給孤兒院的孩子們和她的主人咲戀做早餐。將咲戀送走去工作後,鈴苺就開始灑掃庭除、整理房間。午餐過後打個小盹,提起籃子去市集上買日用品。下午的時間,她會悄悄地把優衣從靴子里放出來,讓這位高級魔法師指導她學習魔法。平和的日子里,時間過得飛快。
但是救濟院中,有一個人實在不適應最近的生活,這個人就是救濟院的主人咲戀。
這天,咲戀抱著手倚靠在一堵牆上,狐疑的目光緊緊跟隨著忙碌的女仆。
“咲戀媽媽早上好~“名叫胡桃的小女孩揉著眼睛走過來,抱住了咲戀穿著白色筒襪的修長大腿,在上面用力的蹭了蹭。
“早安,胡桃。”咲戀心不在焉地回應道,“胡桃,媽媽問你,你鈴莓姐姐最近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鈴莓姐姐……很正常啊?”胡桃疑惑道。
“你難道沒有發現,她已經很久沒有打碎過家具了嗎?這個月,我們救濟院的的維修支出幾乎為零。”
嘶——!
胡桃倒吸一口涼氣,寒意爬上她的後腦勺,似乎剛剛聽到了最為驚悚的事情。
仔細一想確實,最近一段時間,鈴莓因為粗心而打破家具的數量直线下降,屬實詭異。而且不止於此,她不僅做事情盡善盡美,而且舉手投足間的分寸拿捏的越來越優雅到位,哪怕穿著女仆裝,卻也給人一種撲面而來的貴婦既視感。
兩束目光投向忙上忙下的鈴莓,一者狐疑一者驚恐,仔細地觀察著這位外表可愛的女仆。咲戀和胡桃心中都有著不同的猜測。
“咲戀媽媽,鈴莓姐姐她不會被人偷走了吧,這個一定是假的、別人冒充的!”
“呵呵,想啥呢。”咲戀摸摸胡桃的頭,“我猜她最近一定是在外面交了什麼朋友,在他的影響下學習了不少吧。”
而此時此刻,咲戀猜測的那位“朋友”正被悶在鈴莓的靴子里,緊緊抱著鈴莓的腳趾頭,隨著美腳主人的忙碌一上一下的顛簸著。香汗從腳趾間分泌,浸濕了鈴莓腳上的白絲襪,又滲出打濕了優衣身上的衣服,還有她粉色的秀發和好看的臉頰。優衣時不時把臉抬起來伸到靴中比較空曠的位置呼吸空氣。濕熱的汗氣腳香混雜著少量氧氣被她吸入肺中。缺氧的潮紅和興奮的酡紅在她臉上交疊,這位素來恬淡溫柔的女孩子露出了放浪的愉悅表情。
“主人、主人……”優衣的眼神失去了焦距,嘴角咧笑不停,並且伸出舌頭舔舐鈴莓的腳趾頭,喃喃不止道,“我偉大的鈴莓主人,我臣服於您、我臣服於您。”
溫暖、柔軟。
自從霸瞳皇帝重置世界記憶,篡權成為這個國家的公主後,她對草野優衣的追殺通緝就沒有停止過。只因為在這個虛擬世界中,真正的“公主”權限還是屬於優衣的。按照規則,優衣才是世界真正的主人。哪怕貴為七冠,在公主面前也應當俯首稱臣,親吻主人的腳背。篡權後的霸瞳皇帝自然不允許有人凌駕於她之上,於是她想方設法抓捕優衣,要奪取她的公主權限,從而坐實自己的公主身份。
這導致的,是草野優衣連年累月的顛沛流離,她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溫馨生活的滋味了。多次對抗霸瞳皇帝未果之後,幾近絕望的她在一個小女仆的靴子里找到了歸屬。優衣的認主,魔法的裹挾恐怕並不是全部原因。當鈴莓柔軟絲滑的白襪腳掌覆蓋住她,成為了她的安全又溫暖的全世界後,誰又說得清優衣的內心是否真的有抗拒呢。
就讓她依附在鈴莓的腳下,成為主人足邊如影隨形的高潔魂靈吧。
這天下午,鈴莓采購歸來,把自己鎖在房間里做起了試卷。
“最近……市集上面很不太平呢。”女仆撅起小嘴,略顯憂愁地說道。
跪在她腳邊,正在給主人做足底按摩的優衣把眼睛從手中的美腳上移開,看向坐在書桌邊的鈴莓:“放生什麼事了嗎,主人?”
鈴莓一手按著羊皮紙,一手用羽毛筆在紙上面亂塗亂畫著一些東西,愁眉苦臉地說:“王宮騎士團在市集上盤踞好幾天了,這幾天那些騎士和街坊們鬧了好多次。他們可蠻橫了,吵得凶的時候,還砸壞了不少東西。”
優衣無言低頭,她知道王宮騎士團的盤踞是為了抓捕自己,也因此才害得市集上面鬧得雞飛狗跳。自己貪戀在主人鞋中度過的安穩日子,卻連累百姓遭了殃。這讓善良的優衣心里滿都是愧疚。
“那個王宮騎士團的副團長,又高大又瀟灑,明明那麼好看的大姐姐,為什麼卻縱容她的手下做出欺負弱小這種事情呢?”鈴莓郁悶道。
優衣一聽就知道了鈴莓在說誰——克里斯蒂娜,美麗、強大、英姿颯爽。克里斯蒂娜的性格就如同她的金色的長發一樣灼人。那是個無限信奉實力的女人,她最喜歡在人與人之間的斗爭中汲取樂趣。她跟霸瞳皇帝一樣,同為七冠之一,封號“誓約女君”。克里斯蒂娜管束下的騎士會去尋釁市集的普通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這位桀驁不馴的誓約女君,如今卻被霸瞳皇帝征服,馴養成了足下忠誠的鷹犬,自甘向本與自己平級之人叩首稱臣。由此可以窺見,霸瞳皇帝真實實力,恐怕已經超過七冠其余六人遠矣。
克里斯蒂娜也正是如今抓捕草野優衣的全權負責人,她可謂是優衣噩夢最大的直接來源。
“你在胡思亂想什麼呢?”
在優衣走神的時候,兩只玲瓏可愛的小腳丫踩在了優衣的肩膀上,翹起腳趾頭戳了戳優衣的臉蛋。
“這件事情不能怪你,”鈴莓寬慰道,“要怪也只能怪那些粗魯的騎士還有那個帥氣的大姐姐。”
是啊,怎麼能怪自己呢?錯的應該是那些玩忽職守騷擾平民的士兵吧。
鈴莓的一番話,一下子打消了優衣心里去為此事負責的念頭。她貪戀在鈴莓主人腳下的安穩生活,絕不願再去力絕當世的七冠們打生打死了。
優衣的腦袋在鈴莓的雙腿間點了點頭:“是,主人。即便不是因為我,這些騎士也會在其它的地方猖獗橫行。多行不義必自斃,他們會有遭到懲罰的一天的。”
說完,優衣左肩忽然一輕,鈴莓抬起她的右腳,放到了優衣的腦袋上,靈動的腳掌像母親的手,寵溺地撫摸著優衣的腦袋。優衣被頭上的腳踩得渾身酥麻。她像一只小貓一樣,微眯著眼睛,也用腦袋去蹭鈴莓的腳底。
“嗯,你明白就好啦。”
“對了主人,你在做初級魔法師考核題呢,不要分心!”
悠閒的下午,是兩人之間的魔法教學時間,優衣教,鈴莓學。身為高級魔法師的優衣志在把主人培養成不輸於自己的大魔法師。
鈴莓不以為意,把剛剛鋪開在桌上的羊皮紙遞給優衣看:“我已經做完了呀。”
“主人您一邊聊天一邊做,這正確率能高……咦?”優衣接過羊皮紙,仔細地審視著上面的魔法圖,看著看著,竟發出一絲驚嘆,“全對了,不錯啊!”
兩人傻呵呵地笑了起來。鈴莓很得意,優衣也為她的主人感到驕傲。自己的主人,怎麼可能只是個低級魔法師呢。她才開始教了沒多久,主人就完成了一次進階,果然這位女孩身懷天縱之資,只不過被小女仆這個身份給限制住了。這麼一想,優衣對那位名叫咲戀的大小姐,心中多出了幾許不忿;而對主人,則崇拜的更深了。
優衣一口含住鈴莓依然戳在她臉頰上的腳趾頭,忘我地吸吮起來。
“哈哈哈,別舔啦別舔啦,髒~!”
雖然鈴莓嘴上說著讓優衣停下,但是她的腳趾頭卻在優衣的小嘴里調皮地撩撥著優衣的丁香小舌。對於有一位下仆舔舐自己腳趾頭這件事,她很明顯樂在其中。
人生在世,往往樹欲靜而風不止。
這天,鈴莓如同往常,上市集逛街采購日用。路過雜貨店時,她被一個鼻青臉腫的女人攔了下來,定睛一看,鈴莓才發現那是雜貨店的老板娘。
“大嬸,發生什麼事了!”
在大嬸的傾訴中,鈴莓了解到,原來是大嬸那不成器的兒子和王宮騎士起了衝突,事後灰不溜秋地躲進了雜貨店里。蠻不講理的王宮騎士在進店抓人的時候,二話不說把雜貨店給砸了,連無辜的大嬸也慘遭牽連,嘴角被揍出了血,現在臉上還青腫著。
“鈴莓丫頭,你也是魔法師對吧,大嬸求求你了,有件事你得幫幫我們。”
“大嬸你說,我一定想辦法。”鈴莓聽得氣呼呼的,小胸脯起起伏伏,一口答應下了幫忙的事情。
大嬸拉起鈴莓的手,把她帶去了街對面的酒館中,然後神神秘秘地走進了酒館的地下室里。
嘩!
一進地下室,鈴莓發現這里站滿了人,市集上開店的街坊們都到齊了。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很多衣著獨特、氣質非凡、很明顯來自不同工會的人——一頭淺綠長發的吟唱師、戴著眼罩的冷艷女藥師、身著十字神衣的爛醉劍士、對鏡自憐的嬌美紫衣魔法師……這些人神情不一,或激動或冷靜,但是,他們為了同一個目的聚集在一起——把王宮騎士團從市集上趕出去!
鈴莓一聲不吭地從市集上回了家,心里悶悶地想著事情。蘭德索爾,她生於斯長於斯的地方。對於這片土地上、由公主統治的王國,她一向具有很高的認同感與歸屬感,如今要她與代表了國家的王宮騎士團作對,鈴莓的第一反應自然是不願意。但是大嬸還有其它街坊們受的欺凌近在眼前,也不可能淡然處之。小女仆的心里充滿了糾結,為什麼公主不能做做好人,管管這些騎士呢?她嘟起了小嘴。
一反平常,鈴莓沒有跟她崇敬的大小姐咲戀談令她困擾的事情。咲戀曾經官拜騎士團團長,肯定會反對這件事情。所以,鈴莓把她靴子里那個一向對她百依百順的小奴隸叫了出來,想從她那里得到一些鼓勵和支持。
然而沒想到的是,在優衣這里,鈴莓竟然遭到了尤為強烈的反對。
“主人、主人……”優衣的聲音焦急的有些發顫,“你不知道克里斯蒂娜的厲害,市集上那些人,根本不夠她打的!”
“但是,很多人都來了,大家齊心協力,一定能讓她明白我們的決心。”
“沒用的,主人!就算齊心協力,誰能夠在克里斯蒂娜的手下撐過一回合?美食殿堂的廚子?還是慈樂之音的偶像?論戰斗,她們給克里斯蒂娜提鞋都不配!誓約女君的‘絕對攻防’可不只是號稱而已,那是世界給予七冠的權限,她的攻擊和防御是無敵的。主人,您千萬別去,那些想要作對的人,到時候一定會被統統抓起來下監獄。您、您絕對不能被牽連進去!”
“況且…主人你只不過是個低級魔法師罷了,在克里斯蒂娜這樣的頂級武者面前,一點作用也沒有的……“
……
主仆二人一夜無眠、相對無言。
鈴莓躺在床上,腦中想著優衣對她說的那些事情。誓約女君的可怕、霸瞳皇帝的陰謀、監獄里的生活。越想越害怕,但是一想到市集上發生的那些不公義的事情、還有熟人們之間的照顧,一股勇敢和決心的豐沛暖流就從心中流過,衝淡了害怕的陰影。鈴莓又想起了自己學魔法的初衷。她學魔法,只是為了做一個合格的女仆,因此低級魔法也夠用了。如今她的魔術越來越精進,但如果不能伸張心中的正義,那麼學了同沒學,又有什麼差別呢。
夜色漸深,鈴莓的眼眸卻越發明亮。在這尋常的夜間,她的氣質悄然發生著變化。如果有人此時凝視她睡臥的背影,會發現她的身上正散發出一種攝人心魂的美麗氣魄,惹人納首便拜。
救濟院的玄關處,鈴莓的靴子靜靜地擺在鞋架上。優衣躺在里面,心中也是五味雜陳。想想剛才拼命勸阻主人去冒險的自己,簡直丑陋無比。自己說的那些嚇唬主人的話,能有幾分真呢?不過是為了自保,在危言聳聽罷了。一旦鈴莓真的被捉,自己也會暴露。優衣不願意再回到那種東躲西藏、猶如過街老鼠的生活里,因此才百般阻撓。此時冷靜下來之後,她回想起自己學習魔法之初,聽過的教誨:高級魔法師之區別於低級魔法師,其實不在乎魔法技藝的高低,而在乎其擔當。只不過技藝大小與擔當大小往往掛鈎,久而久之,人們混肴了其中的區別。優衣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空有一身本領,現在卻不敢有所擔當,恐怕連主人那樣的低級魔法師都不如了吧。
如此想著,優衣心頭也做出了決定。
幾天時間很快便過去,市集大伙約定的日子到來了。這天,在太陽還未升起之時,優衣從小皮靴里爬了出來。一離開容器,收納魔法就失了效,優衣變回了原本的大小。她悄悄來到鈴莓的房間,在主人鍾天地之靈秀的腳丫上親了一口,然後下跪鄭重磕了一個頭後,離開了咲戀救濟院。
優衣重新舉起玫瑰法杖,施了幾個復雜的魔法。許久沒有碰自己的法杖了,但是它還是那麼趁手。當初淪落到此地時受的傷也完全養好了,身體前所未有的輕便。盡管優衣知道自己此去大概無回,但是心情卻格外的好。身上唯一有點膈應的,是揣在法師裙里的那雙靴子——離開救濟院的時候,她把鈴莓的靴子也給一起帶上了。
自己那個小主人,早上起來發現自己唯一的鞋子不見了,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優衣壞壞地想到,這樣一來,主人您也沒法去參與罷市了吧。
優衣離開沒多久,鈴莓也醒了過來。洗漱、穿戴、做早餐。做好一切事情後,她拿起自己的寶石魔杖,也准備出門了。自己的靴子不翼而飛這件事情,並沒有給鈴莓造成多大的困擾。優衣不知道的是,鈴莓這幾天得到了一雙新的靴子。
前幾天,所有人再次聚集在酒館地下商量事情的時候。慈樂之音的偶像之一,裁縫紡希看見鈴莓的腿就挪不動眼睛了,追著鈴莓死纏爛打要給她做一雙新的靴子。等鈴莓終於同意,脫下靴子把腳給她量尺寸的時候,紡希連魂都丟了,直呼從來沒有看過這麼高貴好看的玉足。當時紡希畢恭畢敬地捧著鈴莓的白絲小腳,彷佛捧著鎮世的神物。她喉嚨里一口接一口地吞咽著口水,卻連一點邪念都不敢起。幾天後,一雙為鈴莓量足訂制的短靴被送到了她的手上。雖然第一眼看上去還是朴實無華的小棕靴,但實際上這雙靴子卻不計成本地添入了各種珍稀的材料。鈴莓穿上去就跟踩在雲朵兒上一樣舒服。在紡希的強烈要求下,鈴莓沒能支付一分金幣,唯一的回報,就是允許紡希親吻她的腳背,並且親手為她換上靴子。結果紡希親完腳背之後就流著鼻血暈倒了過去,最終也沒能為鈴莓親手穿上靴子。
鈴莓掏出了這雙新的靴子,穿上它出了門。為了不讓在玄關靴子里睡覺的優衣發現,鈴莓還特意走了救濟院的後門。這麼一來,她根本就沒有發現自己的靴子還有里面的優衣已經消失了這件事。
太陽剛剛升起,這個時間本應冷清的市集,卻在逐漸熱鬧起來。來勢洶洶的街坊百姓們,拿著農具、掃帚、擀面杖等一切觸手可及的家伙什,把在市集上站崗的王宮騎士一並趕出了街上。他們用家具以及貨物築成崗哨,將所有騎士阻擋了在外面。
有騎士匆匆策馬報信。隨著太陽高升,越來越多的王宮騎士全副武裝的來到了市集,和百姓們對峙。在頑強的抵抗下,布置在各個路口的粗糙防线巋然不動。
正午時分,王宮內的騎士團副團長克里斯蒂娜終於被驚動。
“嗯~~!”聽完下屬的匯報,克里斯蒂娜發出了頗顯滿意的哼聲,低沉性感的聲音傳遍大廳,“這才有點意思!”
她拎起大劍,大步流星地向殿外走去,華貴的黑色披風在身後飄蕩:“走,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