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二、誓約女君(二)
克里斯蒂娜的到來驚動了來自不同工會的法師與戰士,他們來到誓約女君必經的路口上,嚴陣以待,要將其阻擋於此。
市集中,人聲鼎沸。士兵與平民你推我攘,互不相讓。忽然在市集一側的路口,傳來出驚人的震蕩波。剛剛所有法師對著克里斯蒂娜祭出了自己最具攻擊性的魔法,制造出驚人的爆炸,掀起了一朵蘑菇煙塵。
煙塵散去,毫發無傷的克里斯蒂娜帶著戲謔的笑容從坑里走了出來:“就這?”
頭上長角的鬼人少女揮舞著巨斧砍向女君。克里斯蒂娜高高抬起她的黑色長靴,然後像漆黑的落雷般降臨在鬼人少女惠理子的頭頂上。巨斧脫手而出,惠理子摔倒在地不省人事,象征鬼族驕傲的雙角被克里斯蒂娜踩在腳下。金發女戰神傲然邁步,踏著她第一個手下敗將的身軀向前走去,在惠理子的身上留下沾灰的鞋印。
戰士們舉起武器衝了出去,法師們召喚出各色光暈祭出魔法,弓箭手的箭矢撕裂空氣。
克里斯蒂娜見招拆招,像揍孫子似的,把來犯的人一一擺平在地上。她的腳下很快堆起了一座人體小山。黑絲黑靴,如同來自幽冥,把弱小的凡人統統踐踏入塵。
鈴莓作為輔助法師,站在人群後方,將這一切盡收眼底。此時克里斯蒂娜兵來將擋的無敵風采讓她滿眼放光,雖然此刻雙方彼此為敵,但她對這種以一當千的厲害角色,依然忍不住感到佩服。
眾人的後方、市集的其它入口上,傳來潰散的騷動。克里斯蒂娜吸引了絕大多數的中堅力量,以至於其它方向的防守轉而以普通百姓為主力,這使得防线在武裝騎士的衝擊下迅速崩潰。王宮騎士團的黑鎧騎士很快就把綿羊一般弱小的街坊們控制了起來。
“都給我停下!”克里斯蒂娜一聲巨吼,響徹整個市集。她的聲音有一種讓人不敢違抗的君主霸氣,就連她的敵人也下意識地服從了命令。一個抗劍的劍士,眼看著就要成功砍到克里斯蒂娜了,因為這聲巨吼也硬生生停了下來。克里斯蒂娜瞪了他一樣,竟然令他雙膝一軟,在她面前跪了下去。
“看看你們的背後!“眾人回首,發現街坊們已經被騎士所控制,鋒利的刀刃架在他們的脖子上,”如果不想他們受傷,就立刻放下武器!“
你看我,我看你,猶豫了一陣後,眾人選擇了繳械投降。事已至此,這場罷市已經失敗了。
“哼!“克里斯蒂娜頗為得意,”現在,我要踩著你們的身體走進這個破市集,如果你們敢讓我高貴的腳落在肮髒的路面上,那些刁民可就要倒血霉了。“
說罷,克里斯蒂娜便邁出了腳。
有聰明人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一個箭步撲倒在克里斯蒂娜腳下,用身體做腳墊,撐起了這位勝利者的貴足。剩余的人咬了咬牙,也學著前人的模樣,跪倒在誓約女君前進的路上。激烈的反抗已然失效,人們只能選擇扮演溫順的良犬,來討好尊貴的訓狗者,希冀自己的卑賤能夠減輕即將降臨的懲罰。
鈴莓的身前,一排排的人跪了下去。她的心情也一點點的消沉了下去,此時此刻,她感受了到沒有力量帶來的絕望。
恰值此時,變數突生。
在排排跪下的人潮中,一個身穿黑袍的人影依然矗立在原地。
“咦!我的刀,變成棉花了!“就在黑袍人鶴立雞群的同時,人群後方的騎士團中,有其實突然駭道。
“我的也是!“”發生什麼事了!“”是魔法,有人攻擊了我們!“
克里斯蒂娜尚還沉浸在征服的余韻里,一根鑲嵌著玫瑰寶石的魔杖從黑袍人的袍下伸了出來,魔法七彩虹光悍然射向防備不足的克里斯蒂娜。
虹光在誓約女君身前的渾圓橙色護罩所抵擋,如同激流射在了堅岩之上。虹光在護罩的抵御下四散解體,護罩也在虹光的衝擊中絲絲瓦解。
克里斯蒂娜見狀大為興奮:“什麼人,竟然能夠瓦解我的‘絕對防御’!“
黑袍法師微微掀起兜帽,露出了粉色的劉海,朝克里斯蒂娜致意。隨即,一股勁風在她的腳下憑空而起,黑袍人隨風扶搖直上,像蒲公英一般飄向遠處。
“哈哈哈哈哈,原來是你,草野優衣!“克里斯蒂娜狂笑一聲,腳下一使勁,整個人像炮彈一樣,朝著優衣飄走的方向飛射出去。
兩人降臨在城市中的一個空巷里。優衣掀開兜帽,露出了真容。
“優衣,了不起的小家伙,”克里斯蒂娜笑著,“你真的給我帶來了很多驚喜,如果這個世界上的人都願意臣服於霸瞳主人,那該多麼無聊啊。你知不知道,因為有你這麼一位優秀的抵抗者存在,我的世界增添了多少樂趣。”
“那你自己為何不干脆背叛霸瞳呢,那樣子,可要比抓我有趣多了。”優衣強笑道。
“呵呵呵,你懂什麼,背叛霸瞳主人?這是最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你根本不知道殿下她的力量已經達到了什麼境界。我啊,已經徹底是殿下的一條狗了,脖子上戴滿了她的項圈。”克里斯蒂娜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好了,閒聊到此為止,該為我的主人排憂解難了。”
巷外的街道上,春光明媚;巷子里,氣氛卻霎時間凝重起來,充滿了隆冬的肅殺。
一汪小小的潭水出現在腳下,里面鑽出一只遮天的海怪巨手,以排山倒海的偉力拍向克里斯蒂娜——召喚術。
金發女郎揮劍將之斬斷,然後一腳踩塌了水潭。遠離大陸的深海里,北海巨妖瑟瑟發抖,智識中留下了對一個金發女性人類的深深恐懼。
火山噴發、暴雪飛舞,暴躁的自然力量涌向克里斯蒂娜——元素法術。
她舞起了巨劍,將絕對防御的姿態做到極致。不久後,冰雪消融、火焰熄滅,自然偃旗息鼓,在克里斯蒂娜面前臣服。
狹小的巷子豁然開朗,成千上萬的亡靈軍團帶著駭人的煞氣殺向孤身一身的克里斯蒂娜——幻術。
克里斯蒂娜深吸一口氣,身軀陡然膨脹起來,化成萬丈高的威武女神,抬腳、跺腳。軍團被瞬間踩成了肉泥,幻術的世界在她腳下分崩離析。
……
……
優衣用盡了畢生所學,耗盡了一身的魔力,此時渾身都被汗水打濕,香汗淋漓。嚴重透支下,身體被嚴重反噬,嘴角流出了血來。
可惜,她還是沒能阻止克里斯蒂娜前進的腳步。盡管克里斯蒂娜也喘著粗氣,衣衫凌亂,但她依然來到了優衣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優衣,眼中的意味十分明顯:你還有什麼花樣?
“你還有公主令咒沒有使用吧,快用啊。再不用,我可就要把你抓去王宮了哦。”
優衣心跳猝然一滯。她此刻確實是打算使用公主令咒的——
為了保證“公主”統治世界的超然地位,“公主令咒”這一特殊魔法應天運而生。它使得公主可以隨心所欲地駕馭任何人,但凡以令咒形式發出的命令,被命令的對象必須無條件服從。只不過為了制約公主的權力,這一魔法並不能頻繁使用,優衣大約一年只能使用數次。逃跑至今,這已是她今年最後的機會了。
公主面前眾生平等,都要服從令咒的指揮。
——但是為什麼,克里斯蒂娜一副有恃無恐的做派?
沒時間猶豫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優衣雙手合十,大聲呼道——
“七冠之一、誓約女君的克里斯蒂娜,我以公主之名下令,將你驅逐出蘭德索爾,終生不得再返回,立即出發!”
……
克里斯蒂娜依然在優衣面前,俯視著她。
不可能啊?優衣又倉皇多念了幾次咒,卻依然不奏效。
“哼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克里斯蒂娜忍不住大笑出來,伸手一把捏住了優衣的下巴,把她從地上直接提了起來,“想不到吧,霸瞳主人,早就已經鑽研出化解公主令咒的魔法了。”
高傲的女君解開胸前的衣襟,露出了潔白的雙乳。上面的內衣居然不是文胸,而是用一雙長筒白絲襪做的裹胸:“這是殿下賜予我的護身寶物,只要有它傍身,公主令咒根本無效!”
優衣傻眼了。
“跪下,投降吧。”克里斯蒂娜松開優衣,拍了拍手。
優衣崩潰地跪下了,哭著抱住金發美人的大腿:“克里斯蒂娜,不能把我交給霸瞳。她的計劃你也是知道的,所有人都會死的,你也會死的!這樣,我把公主的權限交給你,讓你來當公主好嗎?”
“你覺得,就算是我,得到了公主的權限,就贏得了霸瞳主人麼……”克里斯蒂娜眯起了眼睛,“公主令咒,這方世界最根基的規則,被她用簡簡單單一雙襪子就瓦解了。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女神都只配給霸瞳主人舔腳提鞋!霸瞳主人已經幾近封神,這就最好的佐證。就算是女神在她面前怕也是討不了好,我做個公主又有什麼用。況且我本就崇拜強者,霸瞳就是我命中注定的主宰,我心甘情願為她賣命,不可能反抗她的,收起你的小心思吧。”
風和日麗的下午。今天和昨天,這個時間的天氣都很好。
一種荒誕的感覺浮上優衣心頭。昨天,還陪在主人身邊,享受日子的幸福。轉眼間,自己已經跪在敵人的腳下感受絕望。美好的生活,簡直如同泡沫一般脆弱。
優衣感到自己彷佛正在跌入無底的深淵,沒有一點挽回的可能。
而就在此時,優衣的最後一束希望之光,正邁著飛快的步伐,向這個巷子里照耀進來——
“放開她!”
背對著下午的烈陽,小女仆鈴莓出現在了巷口,用她那寶石魔杖,堅定地指向克里斯蒂娜。
“你的盟友?”
優衣心中焦急,她想喊“主人快跑”,但這就相當於承認了鈴莓與她的密切關系,反而會害了鈴莓。
寶石魔杖銀光閃耀,鈴莓低吟咒語,一顆圓潤的法術飛彈射向克里斯蒂娜。
好!優衣心中叫道,完美的初級魔法,主人真是太厲害了!
嘭。然而克里斯蒂娜只伸出一根手指,就擋住了飛彈。
“你知不知道,膽敢行刺王宮要官,是要殺頭的!?”
鈴莓的脖子被掐住,閃身來到她身前的克里斯蒂娜單手把小女仆提在了空中。優衣出手搭救,卻撼動不了她分毫。
“實力這麼差,還敢跟逆賊混在一起,愚蠢至極。我直接掐死你算了。”
隨著呼吸越發艱難,鈴莓的心里燃燒起一股熊熊怒意。她皺著眉頭,緊盯著克里斯蒂娜:你算什麼東西,就算你很帥氣,也不能這樣對我!
“松開!”鈴莓嬌喝一聲。
百煉成鋼的戰士,怎麼會被手中的獵物擺布?但奇跡發生了,克里斯蒂娜畏縮的松開了手,沒有半點猶豫。
“你……?”
克里斯蒂娜發現,在面前這個小女仆的眼眸深處,有粉色的光芒在閃耀——那是貴為公主之身者才有的表現!在那粉色的光芒面前,她的骨頭與血液里產生了一種發自內心的、跪拜臣服的衝動。霸瞳皇帝賜予的用來抵擋公主令咒的絲襪,在激烈抖動了一陣之後崩了絲。
“不許動我!”
誓約女君伸出的手在空中停住,規規矩矩地收了回去。
高大威嚴的女君在鈴莓面前立正,場面頗為詭異。
“看不出來,你、你還蠻聽話的。”鈴莓嘀咕道。
優衣立刻反應過來——鈴莓是公主!
“主人,她現在會服從你的任何命令!你可以制服她!”
主人?克里斯蒂娜心中也恍然,草野優衣竟拜在一個地位卑微的女仆腳下做了奴隸。公主之位,只屬於唯我獨尊之人。因此,在優衣認主的那一刻,公主權限就自然過渡給了身為她主人的鈴莓。
但問題是,為什麼這個女孩可以隨心所欲地釋放令咒,不需要任何咒語?還有,霸瞳主人賜給她的裹胸,為什麼啞火了?
“任何命令?”鈴莓想了想,試探道,“首先,現在開始不許動手傷人;其次…你好高啊,可以…跪下來和我講話嗎?”
唰。克里斯蒂娜雙膝一彎,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俯視變成了仰視。
鈴莓伸出手,撫摸揉捏克里斯蒂娜的絕美容顏,眼里在放光。
之前只遠遠地看過王宮騎士團副團長的英姿,從遠處望去,克里斯蒂娜的身影帥氣瀟灑居多;但是在面對面的近距離對視下,收入眼底的則是她的櫻唇檀口、秋水金瞳,俏麗的容顏還有如雪的肌膚。在加上她此刻跪在地上,以一個我見猶憐的角度仰視著鈴莓,這哪里還有巾幗英雄的氣質,分明是不折不扣的絕色佳人。鈴莓看得眼睛都直了。
這家伙,還是自己的迷妹?克里斯蒂娜扶額。一看那清澈單純的眼神就知道,這個小女仆是個天性善良,沒有被玷汙過的天真之人。真不知道這種人是怎麼卷入到這件事情里的。
優衣扶著牆顫顫悠悠地走來:“主人,謝謝您,趕來救我。”說罷,撲通一下也跪了下去。
“啊,我的靴子,它怎麼會在你身上?”
這一跪,優衣揣在懷里的靴子滾落了出來。於是她把自己阻止鈴莓出門的計劃如實坦白了出來,主仆二人相望一眼,同時傻呵呵地笑了起來。
“說正事兒,”優衣肅然,“主人打算怎麼處理她?”
“哼,要殺要剮隨你們便。”
優衣瞥了克里斯蒂娜一眼,建議道:“主人,我建議您將她驅逐出國,放逐到世界的邊緣,這樣她就沒法對我們再構成威脅了。”
鈴莓卻搖搖頭,問了優衣一個問題:“優衣醬,在做決定之前,你回答我一個問題,你究竟是什麼人?”
……
“主人,其實我的真實身份,是這個世界的‘公主’。因為公主的身份被霸瞳皇帝所覬覦,一直遭受著這個國家的追殺。但是因為我對您的臣服,這個世界剝奪了我的公主資格,並將它賦予給了主人您。”優衣握緊雙拳,真心悔恨道“接下來,面對霸瞳皇帝追殺的,恐怕就是您了……對不起,主人,我害了您!”
“這個公主的身份有什麼好,真的不能……讓出去嗎?”
“絕對不行!成為公主,意味著得到天賜的權力與潛力。霸瞳皇帝的計劃是奪取全人類的生命,當作她魔法能量的養分。這個計劃傷天害理,為上蒼所不容。而如果她成為了公主,坐實了天下之主的身份,獻祭世人的邪惡計劃就變成了她權力以內的事情,不會被女神所制止了。而且,一個人變成公主後,她的優點與潛能會被徹底激發——聰明的人變得更聰明、強壯的人變得更強壯。哪怕原本資質平平的人,也有機會進化為天縱之才。霸瞳皇帝原本就恐怖,一旦成為了公主,恐怕連女神都難以與之為敵。”
“哦……”鈴莓耐心地聽優衣講完來龍去脈,表情復雜地轉過身,背對兩人,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發呆。
克里斯蒂娜心里嗤嗤發笑:優衣這個蠢貨,把話講得這麼直接,也不怕把這個小女仆的膽給嚇破了。今天之前,她說不定唯一擔心的事情還只是地板掃不掃得干淨呢,現在你卻告訴她她的責任變成了蒼生。這件事放在誰身上,都可能會把人壓崩潰。
許久後,鈴莓問:“那…優衣,你想把這個公主的身份要回去嗎?”
果然!看,她害怕了吧。克里斯蒂娜竊笑不已。那份清澈的天真看似美好,可卻是易碎的琉璃,一旦遇到大難,就會碎落一地,變成難看的怯懦與狼狽。趕緊把責任推掉也好,總比一拍腦門真的自己當公主來的合適。
優衣一怔,沉默片刻後,答道:“主人,我願意取回公主之位,只不過轉移它的方法目前來說還不十分明晰,根居我們的情況來看……”
“我沒問你這個啦,”鈴莓腳尖踩地,驀地轉過身來,女仆花裙在空中旋轉、飄起,劃出優美的圓圈。鈴莓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友好的笑容,看向優衣,“我問的是,你還想做這個公主嗎?”
仿佛有和煦的春風拂面,將剛剛壓在肩頭的所有絕望都頃刻吹散,優衣鼻尖一酸,失聲哭泣道:“主人,我不想再當公主了!嗚哇——”
香風撲面。鈴莓蹲在優衣身前,把她攬入懷中,戴著絲綢白手套的纖手安慰撫摸著優衣的頭:“好好,主人知道了。你不想當,那就讓主人來當好了,鈴莓我會好好負起責任、打敗霸瞳皇帝、拯救大家的。”
“但是、嗝,但是、嗝,但是……”優衣淚流滿面,哭著連說三個但是,也沒順利把勸阻的話說出來。
好在,一旁有人開口了,把那些難聽的話替優衣說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不會吧,黃毛丫頭,你不會真的想大包大攬,自己當公主吧?”克里斯蒂娜在一旁哈哈大笑、眉飛色舞地冷嘲熱諷,不斷揭著鈴莓實力低微的傷疤。
鈴莓著實被氣得不輕,臉漲的通紅,小嘴也嘟的高高的。但是她沒有失去理智,只是嚴肅而鄭重地反駁道:“我知道自己不夠強,也從來沒有高估自己。今天來到市集上,跟大家一起罷市抗議之前,我其實一點信心都沒有。因為優衣跟我說過你很強,所有人加起來都打不過你。但我還是來了,因為有些事情,哪怕知道它會失敗也要去做。況且,事情不做,就絕對會失敗;而如果做了——”
說話間,鈴莓的羞惱模樣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睥睨宵小的霸氣。
“——事情就還有轉機。就比如說今天,最後跪在地上的腳下敗將,難道不是你麼?”
“可笑,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敵人是什麼樣的人,那可是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一輩子逆來順受、遵紀守法的卑賤女仆,還妄想打敗霸瞳皇帝?”克里斯蒂娜嘴不饒人,“如果你能現在親手把我殺了,那我可能還會信你,哈哈哈……“
“主人,別中計!殺了她一定會被霸……”
“我不會殺你的,”鈴莓走上前,用手指勾起克里斯蒂娜的下巴,“我也不會放逐你。我家大小姐說過,做事情就要把朋友弄得越多越好。所以我要把你留下,變成我們的朋友、忠實的朋友。”
“呵呵呵,有趣。那我倒要知道,你要怎麼跟我交朋友?用你的公主令咒嗎?現在你的令咒還剩幾次可用,一次、兩次?哈哈哈,可別把次數用完了,第一次跟霸瞳打交道就把小命丟了……”
“說到交朋友,”鈴莓的眼眸深處又閃爍起了粉色的光芒,在這雙眸子的注視下,克里斯蒂娜感覺自己頓然失去了對身體和思想的支配權,“你得先為自己做的壞事道歉了,我們才能做朋友。克里斯蒂娜,我命令你好好反思自己的錯誤,仔細想想你這些天放任手下欺行霸市的行為,給街坊們帶來了多大的麻煩!”
“主人!令咒次數有限,作用寶貴,留到重要的事情上用吧!”眼看鈴莓又用了一次令咒,優衣十分肉痛。
“嗯?”但是鈴莓顯然沒這個概念,她偏過頭,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優衣,“讓這些壞孩子知錯能改,難道這不就是最重要的事情嗎?”
“呃……”
另一邊,在令咒的作用下。克里斯蒂娜正在以最大的同情心與街坊百姓共鳴。那些有關騎士惡行的報告她不是不知道,只不過因為無所謂而全都無視了。現在想起來,只覺得愧疚不已,心里又委屈又後悔。
“知道錯了嗎?”
“我、我…”
鈴莓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鞋尖:“知道錯了的話,就用你的舌頭舔我的腳,你有多後悔,就舔多大力。”
克里斯蒂娜趴在了地上,伸出粉嫩的舌頭,哧溜哧溜地舔起鈴莓的靴子,神情無比自責與虔誠。她好像一個衷心懺悔的教徒,在主的腳下徹底改過自新。
“你知道嗎,街坊們平時可關心我的腳了,他們經常想為我找一雙合適的新鞋子。你現在就把我的腳當成那些街坊,跟他們說一聲對不起吧。”
“對不起了,你們…”
“很好很好~”鈴莓笑逐顏開,“不過只是道歉還不夠,你還得接受懲罰才行哦。”
“主人,她這麼大個人,我們就算要懲罰她,也不知道能把她藏在哪里啊?王宮騎士團副團長突然失蹤可是翻天的大事,到時候搜查的力度肯定可比找我要大多了。”
“放心好啦,有一個地方,既能藏住她,也能懲罰她喲。”鈴莓的眼神看向了地上的靴子。
“啊?這能行嗎。”
“試試看嘛,我對它做過改進調整的。”
鈴莓撿起地下的舊靴子,然後脫下了一支腳上的新靴子,一手一個拿到了克里斯蒂娜面前,往她的鼻子上靠攏。
“美女大姐姐,這兩只靴子,你喜歡哪個的味道?”
這……克里斯蒂娜臉上做出了無比嫌棄的表情,但是她的鼻子在嗅到那股馨香足味的時候,卻瞬間背叛投降了。鼻尖在本能的聳動著,朝腳香氣息傳來方向挪去。與此同時,克里斯蒂娜眼睛,則看到了鈴莓懸在小腿一側的那一抹雪白。
誓約女君瞪大了眼睛,老天,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麗的玉足。為了讓自己無死角的完美,霸瞳皇帝曾在重置世界的時候特意修改微調過自己全身的外貌。但即使是她的腳,也沒有眼前的這一只完美奪目。
霸瞳主人,克里斯蒂娜悲哀的想到,在腳上,你恐怕已經輸給這個女仆了。
如此美麗的神女之足,它一定很香吧…
這樣想著,克里斯蒂娜徹底陶醉在了鼻尖的靴子里。一支靴子,足香新鮮撲鼻,很明顯是新的,沒穿多久;另一支則韻味濃郁幽長,很明顯是伺候這雙美腳久矣的忠厚老奴了。思緒飛躍間,克里斯蒂娜沒發現自己的整個臉都快塞進那支舊靴子里了。
“哈哈,看來你更喜歡這一支哦。”
“你問這個干什麼。”克里斯蒂娜皺眉。
只見女仆用靴口衝著她,舉起她那根小魔杖,念到:“主馭隨心!”
優衣在一旁擔心:收納魔法,只有在對象絕對臣服的基礎上,才對活人有效。而克里斯蒂娜這個人明顯沒有半點臣服的意思。況且,剛剛那場大戰里,那麼多精深的魔法都被她一一破壞,就算主人說對它做過了改進,那改進真的有用嗎……
“這是什麼妖術??”還不等優衣擔心完,克里斯蒂娜就驚呼了起來。
從克里斯蒂娜的角度看,這個魔法充滿了詭異。明明本應是死的魔法,卻讓她感受到了一種活人的意志。這個魔法好像把她當成了一個東西,蠻不講理地想要把她收拾成自己想要的模樣。
“這是精神攻擊嗎?”
有一道聲音在心頭不斷規勸她,要她服從主人的意志,勾起她心里對施法者鈴莓的奴性。
經過剛剛的交鋒,克里斯蒂娜的心里,確實產生了幾絲對鈴莓的佩服……以及一點點臣服的念頭。在這個魔法的作用下,這個念頭被無限放大,直到塞滿她的整個腦袋。
“啊——!”克里斯蒂娜失去了意識。
醒來時,她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昏暗的世界中,這里的空氣中彌漫著鈴莓濃郁的腳香。一束光,從一口巨大的天井外灑進來,為這里稍微帶來了光明。
“你居然……真的被主人收進來了。”優衣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這是哪里??”
語調溫柔、卻如雷鳴般巨大的聲音像從天井處傳來,在世界中炸響:“歡迎來到你的新家,克里斯蒂娜。”
優衣雙眼迷離,口水從嘴角流下:“這里…是我們的天堂。”
克里斯蒂娜目光呆滯,她看見一只遮天蔽日的大腳,緩緩從天上降臨,然後結結實實的把她壓扁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