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夕焼け雲(火燒雲) 橘 弦一郎編
東雲君是今天周五剛抵達這里的,真巧,我也是才回來。我昨天回到本市,把行李扔在公寓,今天心血來潮來很久沒去過的live house看看,我剛進入辦公室區域時,就瞧見幾個年輕人和我的負責人在走廊上交談,准確地說,交涉。負責人看到我,如蒙大赦,連忙對他們說這是老板,你們和他談。我一邊走過去一邊打量這四人,離我比較近的是一高一矮兩個漂亮女孩,矮一點的有些拘謹,另一個卷發及腰,相當帥氣,還有一個高個男生,頭發整整齊齊,臉也漂亮。他們看起來都是高中生,穿著像是街頭風那種個性十足的衣服,最後一個男生被他們擋住了,看不清,但是負責人剛才就是在和他說話,應該是四人中領頭的。一時間沒人開口,都在等我,我慢悠悠地走到他們面前停下。
“請多關照,我是橘,這個live house的老板。這是什麼狀況?”
後一句是對負責人說的,我抓著他的肩膀把准備開溜的他拎回來。
此時那個被擋住的男生向我伸出了手:“初次見面,請多指教,我們是Vivid Bad Squad組合。我是東雲彰人。”
我和他四目相對,晃神了一秒鍾,馬上精神起來回握住他的手:“歡迎你來到這里,有什麼我能幫你的?”
負責人傻眼了,但我懶得管他。
掌心里東雲君修長的手干燥溫暖,他的臉上是恰到好處的禮貌微笑,但眼睛里沒有笑意。我滿腦子都是一個念頭。
我一定要搞到他。
東雲君他們是隔壁市來的,據他所說,VBS是他們在當地神山高校附近的街道組起的樂隊,時常會去那里的live house表演。東雲君不無驕傲地說,Vivid Bad Squad在Vivid街上有相當高的人氣,而他們本人都是一年級的高中生。才高一就如此成功了啊,真是了不起的樂隊,我奉承道,把沏好的茶分到他們面前,東雲彬彬有禮地道謝。才十六七歲,的確是小孩子,我稍微有了一點罪惡感,但是東雲太對我胃口了,哪怕我一眼就能看穿他裝模作樣的禮貌得體,但這就像逗貓的樂趣一樣,我喜歡看他溫文爾雅的表象,也樂於去探索真實的內在。負責人說他們想要申請這里一個月後的演出場地,是因為VBS覺得這個live house的空間在本市算不大不小,規模正好,他們支撐得起場地租費,設備和環境也很優秀,附近的音樂愛好者又多,所以比較在意這一家。負責人不熟悉VBS,兼之比較謹慎保守,所以只願意給他們保留暖場演出的名額。其實一個高中生小打小鬧的外地組合,暖場也就夠了,至多和比較有名氣的樂隊拼牌,然而東雲希望能爭取到獨立演出的機會,不願意妥協。
所以才僵持了那麼久嗎,我思考著要怎麼敷衍掉。
當問及經營收入的分配時,四人異口同聲地回答,他們不需要。我一哂,果然是小孩子。
交談了一會我有點不耐煩了,問他們有沒有帶自己的作品,那個叫小豆澤的女生從包里翻出來錄像帶,我接過來並假惺惺地說辦公室沒有放映設備,去影音室吧,你們過來一個人和我繼續談。
他們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東雲說:“我去吧。”
唾手可得。
和他並肩而行的感覺真不錯,東雲看起來一七五左右,比我矮一個頭,很適合被我摟著。如果他不配合呢?我懶得思考這種問題,但直覺告訴我,這孩子應該是不會拒絕我的,他會很好搞定,看到他第一眼我就知道。他微微下垂的眼角和秀麗纖細的脖子實在很母狗相,但能看出脾氣又頗為桀驁,令我沒法不動心。我用負責人給的鑰匙打開門,老實說,我也沒怎麼來過這個live house,又不太懂搞樂隊的,幸好東雲在,他嫻熟地操作好設備,屏幕上播放起了演唱會錄像,我們關掉燈,並排坐在沙發里開始觀看。
鏡頭晃得有點厲害,只有黑乎乎的人群,和主持人隱隱約約的過場介紹淹沒在亂七八糟的說話聲里,但隨著他調大話筒音量念出VBS的名字時,人們混亂的聲音立刻清晰具體了起來。他們像合唱一樣,大聲喊著ビビバス,有人尖叫也有人響亮地吹口哨。隨後鏡頭穩定了,四人出現在了舞台上,音樂和沸騰的人聲幾乎要衝破影音室,我皺了一下眉毛,剛想動手調整音量,東雲立刻調小了,我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東雲盯著投屏,沒什麼表情,也不像剛剛那樣假笑,明滅不定的燈光飄在他臉上,在五官周圍投出陰影,顯得有些陰郁,但依然非常俊秀,我放肆地地欣賞了一會,直到他有些忍無可忍地打斷我的注視:“橘先生,請問我的臉好看嗎?”
“好看。”我脫口而出。
他一臉無奈,表情也柔和了點,指了指投屏說,請認真看這個。我搖著頭笑了笑,“你連看自己的現場都不害羞,被我看一會害羞什麼?”
他嘆了口氣道:“您喜歡看就看吧,如果能答應我們的話。”
我們靜默了幾秒。演唱會已經白熱化,所有人都興奮到極點,仔細聽能分辨出不同成員的名字被呼喊著,一段rap剛結束時,鏡頭旁邊一聲號哭似的“冬彌!!”搶占了所有聲道,大概是激推他的粉絲吧。我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四個孩子跳舞,舞步干脆利落,充滿力度,非常帥氣,就算是我這種不怎麼看live的人都覺得賞心悅目,我漸漸有些入迷了。如果這就是VBS的實力的話,考慮到這幾個高中生的天賦,辦一場演唱會能吸引到多少人氣,我盤算著成本和收益,VBS值不值得讓我為他們創造條件。
舞台上輪到了東雲控場,我下意識地扭頭看他,想知道他看到本人的live時是什麼反應,下一刻,某種充滿力量的,魔法般的歌聲穿透了我的心髒。
有幾秒,我忘記了呼吸,舞台上的東雲獨唱著,表情堅定,微微躬身握著話筒的樣子又像個羞澀的情歌歌手,眼神也很溫柔,但是他的歌聲是如此強烈,強烈到我的靈魂都在震顫。能感覺到,他猶如烈火一般的歌唱在竭力表達著什麼,越來越激烈的情感在他的高音和怒音中爆發出來。如果是迷茫的年輕人的話,一定會為這無比鮮明堅定的“存在於此”的感情而震動,如果是疲倦的上班族的話,也一定會因他從靈魂深處迸發出的一往無前的力量感而共鳴。隔著屏幕我和他四目相對,他注視我,愛著我,作為觀眾的我。但是我和他的距離,絕不會是觀眾和舞台那麼遙遠。
有粉絲在聲嘶力竭地喊著他的名字。
“————彰人!!”
“……彰人。”我喃喃自語。
錄像里的東雲沒有回應,但他不在舞台上,他就在我身邊。
是我出於自身的欲望選中的他,而我也被他的歌聲選中了。
但是,很可惜,無論是存在的證明,還是夢想的鼓舞,都離我很遙遠,他用盡全力所歌唱出的某些東西,如無形的光线一般盡數穿越過我的身體,只能留下一些模模糊糊的感受,我無法抓住,也無法描述。
過了一會他站起來,拿出另一盤錄像帶:“這場live短一些,風格也有所不同,您要看嗎?”
我擺擺手:“不用了。”
他剛要說些什麼,被我打斷了:“我可以給你們樂隊一個獨立的名額,甚至場地費都不用你們出,畢竟讓幾個高中生出這麼多錢也不太好。如果你需要的話,在當地的宣發,拉人氣打廣告我也可以讓人去做。”
東雲有些錯愕,我站起身來盯著他繼續說:“至於報酬很簡單,我要你陪我,我想抱你。嗯……幾天就可以了。”
他愣住了,難以置信地說:“你這家伙,是要我出賣身體?”
“突然說出這種莫名其妙的話……橘先生,你是人渣嗎?”
我笑了笑,“沒在開玩笑。我很喜歡你,如果你願意的話這個機會就屬於你,不願意的話我也不強求。但和我在一起,你會喜歡的。”
我相信他會答應的,他們可以為了挑戰自己而越過搖籃,可以為了突破極限投入陌生的戰場,而東雲更不可能止步於畏懼和一個陌生人的身體交易,況且我手中的籌碼也足夠了:“這個live house的大門會隨時為你打開,只要你和你的伙伴在第一次登場時能證明你們的實力。”
他繃著臉,拳頭死死握著,嘴唇也抿得緊緊的,微垂的眼角依舊馴順,然而眼神冰冷,灰綠色的眼睛暗沉如鐵石,看得出他顧慮重重,見鬼,這樣更像母狗了。
猶豫了很久,東雲說:“你不要騙我。”
我答應你。
為了實現目標,我什麼都能做。
我不由自主地“哈”地笑出聲:“東雲君你這樣子,好像我是黑道一樣,但這不是各取所需嗎?”
我指了指他的口袋:“手機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亮哦,你的隊友很擔心你呢,去安慰他們吧。”
東雲陰沉的神情一瞬間有些慌亂,馬上拿出手機轉過身背對我,過了好幾分鍾他僵硬的肩膀才逐漸放松。我則拿起其他錄像帶有樣學樣地放入設備,坐回沙發里津津有味地欣賞著,悠閒地說:“時間可以你定,但別讓我等太久,我會失去耐心的。”
東雲過了好一會才答道:“今天就可以。”
“什麼?”輪到我驚訝了,“你這麼喜歡我?”
東雲一臉厭煩:“這個周末,趕緊結束,你這個色情狂大叔。”
有點惱火了,我才三十多歲,而且和色情狂根本搭不上邊。他不裝的時候真是個毫不客氣的臭小鬼,等把他拐上我的床要他好看。
東雲收起手機,往門口走去:“我和其他人說一下,讓他們先坐電車回去,我兩天後再走。以及,”他握緊了門把手,“為什麼是我?”
我玩笑道:“難道換別人你就高興了?比如,那個叫青柳的孩子,似乎是你的搭檔?”
“你這混蛋!”他立刻回頭瞪我,眼神像刀子一樣,我舉起雙手:“騙你的,我這麼中意你,不會動你搭檔的。”
他依舊一臉怒意,又狠狠瞪了我一眼,摔門離開了。
真是的,我嘆息道,脾氣真差。
我並不擔心他會反悔逃走,相反,他這種認真到偏執的年輕人最好控制。在等他回來時,我把幾個錄像都看完了,有VBS的演出,也有東雲君和他搭檔的雙人組合live,聽主持人介紹,組合似乎是叫做Bad Dogs。我在心里默默比較著BD和VBS里的東雲,誠然是同一人,但舞台表現大有不同。BD應該是東雲君在VBS前的組合,那時候他的演唱技巧和現在相比略顯稚嫩,舞步也沒這麼嫻熟,但同樣令人著迷,甚至更引人注目。他音色性感,氣息充足,歌聲有時簡直可以說是凶狠的,有時又能很穩重地給隊友墊底音,無論是怎樣的他我都很喜歡。隊友也很厲害,但果然我最中意的還是東雲君。而且我喜歡的遠不止他的歌唱,他並不全是完美的,能看出來有放不開手腳的狀態,唱歌偶爾也會用力過猛,然而一旦登上舞台,激烈的的意志就會像火焰的熱量一樣從他那里傳遞給我,讓我也略略溫暖起來。
這就是可以大談夢想,揮霍青春的高中生嗎?似乎我從來沒有過這種的時光,一帆風順地完成了學業接手繼承父親的公司,平淡忙碌地工作到現在,除了三十多了還沒結婚只喜歡玩,沒有任何值得探究之處。這個live house本來是一個朋友的,我投資了幾年後就全部移交給了我,因此它就屬於了這個既不關注樂隊也不怎麼聽音樂的家伙,為了試著經營它我特意補習過各類常識,但最終還是直接請一個朋友來代理了。
那麼,我的人生還真是無趣呢,我沒有結過婚,也沒有固定的戀人,因為並不需要,找床伴對我來說毫不費勁,能解決生理欲望的人要多少有多少。寂寞與否,我不在意這些,想要的人無論對方願不願意喜歡我,能搞到就行。
這麼想著,就看到東雲君回來了。我走到他身邊,微微一笑伸出手。
“那麼從今天起,請多指教了。”
昏暗的影音室中,我身後的投屏還在播放著東雲和他的隊友沉浸在演出中的身影,我面前的東雲沉默不語。
良久,他也伸出了手,放在我的手心里,指尖冰冷。
“已經這個時間了呢,東雲君一路過來很餓了吧,要吃晚餐嗎?”
“為什麼我要和你這種人一起吃飯啊。”
兩人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夕陽照耀著人群,即將迎接周末的大家看起來都很悠閒,年輕女孩們手挽著手輕松地從我們身邊走過。我也很悠閒,東雲悠不悠閒就不知道了,總之他沒什麼表情。
從live house到我的公寓要穿過一片商業街,在這里解決晚餐再好不過。幸好我今天穿的很隨意,沒有一身正裝,在玻璃櫥窗的倒影上我們像一對年齡相差不大的叔侄或者干脆就是前後輩,不會有人想到只是由一個身體的交易,和一個年輕的夢想聯系起來的陌生人罷了。他的隊友一個小時前就去了車站,也不知道東雲是怎麼讓他們相信這只是個普通兩日游的,大約根本沒有信,我不關心。
“中華料理怎麼樣?東雲君吃辣的能力如何?”
“這家洋食館我知道挺不錯的,要試試嗎?”
“烤肉喜歡嗎?里面似乎有很不錯的雞肉鐵板燒喔。”
“內髒鍋要試一下嗎?”
每路過一家店我都會耐心地問一次,但他一直搖頭,問到最後我也沒轍了,高中生真是難懂。這時他腳步停了下來,我隨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是一個披薩店。
喜歡吃披薩?高中生真難懂。
“東雲君選好了?那進去吧。”我拽住他的手往店里走。“啊、放開我!”他有些慌亂想要收回手,我不理他,轉眼間我們就在店里坐下了。
店里人很多,大多是高中生和帶著小孩子的家長,有點吵。我沒怎麼來過披薩店,便先把菜單遞給他,他謹慎地坐下後,選了人氣top的招牌披薩,我拿過菜單翻了翻,“東雲君吃不吃甜食?需要餐後甜點嗎?”我在甜點區隨便指了一個給他看:“這個蜂蜜薄烤餅怎麼樣?”
他沒有說好也沒說不好,但眼睛亮了起來。男生喜歡這個?不會太甜麼。我滿腹疑惑地點完了餐,坐回座位,點開手機搜索附近的服裝店,東雲沒有帶行李,正好給他買點衣服。
招牌披薩很快就上了,我們安靜地吃著,我無可無不可地吃了兩塊,覺得有點無聊便開始觀察四周。有女生偷偷往這邊看,東雲還挺惹眼的,我覺得很有趣,平時在學校里他會不會有人追求?會有男生嗎?
薄烤餅端上後,他便開始以遠勝於吃披薩的熱情享用它,非常鄭重地抹開黃油再嫻熟地切成小塊送入口中,即使板著臉亦能看出來非常幸福。對於我見過的東雲所有樣子來說,這是非常新奇的表情,欣賞著這樣的他,似乎也能在精神層面分享到薄烤餅的美味,我不由得跟著愉快了起來。
等他吃完拿出錢包准備結賬時,我便告訴他已經買過單了,他怔了一下:“我又不是女生,你沒必要這樣。”
“沒關系,都會從你身上找補回來的。”我溫柔地說。
他面色惡寒,“惡心。”
我把人帶回了公寓。
客廳的燈打開後,東雲嚇了一跳,客廳亂七八糟的,不僅是因為我的行李亂扔,而且也確實很久沒住了,他有些傻眼。但是無傷大雅,臥室是有人打掃過的,足夠我們享受兩天。
臥室里有獨立衛浴,東雲說要先洗澡,我從基本全新的衣櫃里隨便找了套浴衣和睡衣,問他要哪套,還不等他回答便把深藍色的浴衣扔給他,橫豎我的睡衣對他也不合身。
“里面的浴缸你可以用,淋浴也可以。”
“我說,你家挺空的啊。”他看起來放松了點。
“這不是我家,只是買下的公寓罷了。”我糾正道,“我很少在這個市住的。”
不過他說的沒錯,確實沒什麼家具。
“那你家在哪?”他有些詫異。
我面色古怪:“我一個人在住。家,非要說的話,我最常住在東京的公司附近的房子里。”
東雲好像有些不知所措,只得無言地拿起浴衣,進入浴室。
若干時間後,他帶著一身殘余的水汽出來了,頭發被簡單粗暴地梳理過,劉海別在耳後露出一點額角,令這張年輕柔和的臉多了幾分凌厲,但渾身的氣勢都被微濕的白皙皮膚破壞了。東雲看起來很瘦,但其實肌肉相當漂亮,骨架不大然而勻稱挺拔,尤其浴袍下被熱水蒸紅的修長小腿,美好得簡直不像大大咧咧的男高中生,這個矛盾本身就是一種性感。我本來窩在沙發椅里玩手機,一看到他就移不開視线了。私下底的東雲是這樣子的,他的粉絲們知道嗎,他的伙伴知道嗎,還有同學,亦或者是每一個注視著他的人?
對我而言,真正的東雲,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我挺直腰背,從懶洋洋的坐姿到認真地端詳他,這個變化大概給他帶來了很大壓力,雖然面上沒流露出情緒,但顯然他現在非常局促,指甲用力掐在拳心里,一步兩步三步僵硬地走到我面前,等待我新的要求。
“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美麗。”
我由衷地說。
“能擁有你,我好高興。”
我洗過澡後,陰雲散開了,夜空晴朗,適合一見鍾情。
今夜的月光很好。
吻他的時候,能注意他披著浴衣的肩膀被瑩瑩地照亮了,我心底忽然微微一動。東雲已經消化了恐懼,雖然不主動,但也不抗拒,和他交纏的舌尖很舒服,愉悅的快感流淌到全身,一直緊隨著我的虛無感似乎也能消失一瞬。我脫掉他的浴衣,用力撫摸過他緊實的腹部,揉捏他的胸口,光滑溫熱的年輕皮膚仿佛有某種魔力,緊緊吸住我的手掌,令我流連忘返。我從他的嘴唇親到脖子和鎖骨,像急色的小男生或者沒吃過肉的loser大叔一樣貪戀他的喘息和情動,用我的唇齒和手掌記憶他的體溫。我品嘗了很久才放開他,將齒痕和吻痕烙印在東雲身上,他輕輕喘息,青朽葉色的瞳孔略帶濕潤。
我讓東雲躺好,自己坐到他的側面,一只手抬起他一條腿,一只手伸向了兩腿間,他下意識地夾起腿想要躲避我的手,我輕輕松松地掰開,就像打開蚌殼剝出里面的肉,手掌覆蓋在他的會陰上,從陰囊到後庭前後摩挲著,這個動作既是愛撫也是猥褻,他眼神飄忽,大腿根部的肌肉有點哆嗦,肉眼可見地緊張著。
“放松一點啊東雲君,繃得太緊受傷的可是你自己噢。”我笑話道。
“吵死了!”他別過頭。
我拿過潤滑劑,倒在手心里,將它塗滿在他的下體,從穴口到性器頂端,撫摸著他的光滑與褶皺,來回摩擦時發出了咕啾咕啾的下流聲音,有了潤滑他也就能正常地品嘗快感了。我猥褻夠癮才停下來,東雲漲紅了臉,難堪得用手臂擋住臉,性器倒是硬挺著,頂端已經被前列腺液弄濕透了。我重新倒了一些潤滑劑在指尖上,戳進他的小穴里,直到兩根手指完全沒入。我先試了試左右擺動手指,就聽到東雲嗚咽了一聲,他里面很緊,包裹住手指的是一種高熱滑嫩的奇妙觸感,我曲起指關節以指腹碾磨著內壁,尋找前列腺所在的位置。他的腿又不安分了,甚至試圖踢我,於是我拔出手指冷不丁掐了一下他的龜頭,東雲哆哆嗦嗦地“啊”了一聲,終於乖了。
兩根手指在他的體內快速地抽插進出,他漸漸有了感覺,胸口不停起伏。兩人都沒有說話,房間里一時間陷入了相對的安靜,只有東雲輕輕的喘息和黏糊糊的水聲。我放開了他的腿,一邊繼續用手指干他,而另一只手拉開了擋在他臉上的手臂,撫摸他的頭發,他的脾氣雖然硬邦邦的,但是頭發和小穴卻都很柔軟,我沿著下頜线愛撫,捻弄耳朵,手指插入發根逗小孩子一樣撫弄著。 “把手拿開,混蛋!”雖然嘴上抱怨著,但東雲的表情漸漸松弛,皺緊的眉頭也舒展開,看來他很吃這一套。我停下了手指的抽插,轉而勾著軟肉畫圈找到前列腺的位置,然後用力地碾磨。
有了剛才的適應他反應便沒有那麼大了,但是後穴突然猛地收縮絞住我的手指,我一下一下地揉著那塊凹陷,直到它開始抽搐。東雲一直屏息,到現在終於壓抑不住地低聲呻吟出聲,我的手指探入他的嘴巴,撥弄他的舌頭,讓嘴角也沾上他自己的唾液,他上下兩張嘴都在被我的手指侵犯著,被插得濕漉漉的。呻吟聽起來越來越難以忍受,他的性器也一晃一晃的淌著黏液,這是快要高潮的表現,最後一次用力勾住那處時東雲射了,滿臉潮紅,露出快要碎了一樣的脆弱表情,剛剛還罵我呢,真是個別扭的小鬼。
我把濕淋淋的手指拔出來抹在他的腹肌上,連著他射的精液一起抹開,他扭著身體想要躲我的手,於是大腿內側的肉又被我掐了一把。
“你能不能別老掐我?!”東雲有點崩潰。
“不能,誰讓你老不乖。”我愉快地笑了起來,隨即脫下自己的內褲,忍耐了許久的昂揚性器便暴露在了東雲傻眼的目光中。
“張開腿,自己抱著。”我說。
他很不情願地抬起了腿,難堪地看著我帶上套。
當我扶著性器抵住他的後穴時,他臉上第一次流露出了畏懼的神情,然而身體依然沒有反抗我,顯出一種自我獻祭般的絕望和無助。我幾乎有些憐惜了,親了親他的額頭,然後沉下腰緩緩推了進去。
——好緊。
剛插進去的幾秒鍾我幾乎沒法思考,如同一個處男般被絞得頭皮發麻,一股酥麻竄上腦海,我勉強抽動了幾下,很快恢復了清醒。東雲的眉頭皺得緊緊的,看來他相當不好受。
“放松點。”我嘆了口氣。
我盡力溫柔動作,慢慢拔出來又快速插入,開始有規律地在他體內抽插。
“……嗯,嗚、嗚啊!慢點!”
他還沒有適應,被迫發出斷斷續續的呻吟聲,表情從痛苦到茫然來回切換,但是他下面是很溫馴的,我不停地撞擊他的深處,很快就把他操開了。我越干越用力,性器被他緊張痙攣的小穴吮吸著,兩人都進入了情欲糾纏的狀態,他的呻吟聲漸漸變大,插得太深的話還會受不了似的小聲尖叫,里面不停收縮,兩腿在空中被顛得一晃一晃,腳指頭也蜷縮起來,顯然有感覺了。我深吸一口氣,用手把他的雙腿壓住,聳動腰肢開始猛烈地操干他。
“停下……嗚啊、啊!啊……我不行了...嗯嗚、啊!你慢一點……”
我承認有點昏了頭了,插在他體內的性器爽得簡直要融化,最後幾下完全沒管他是不是在哭在求饒,只顧著自己猛烈衝刺,抱著他狠插了幾十下才射在套子里,射完後我全身陣陣酥麻,大腦也一片空白。我伏在他身上喘了好一會氣,這才想起來照顧他。東雲一只手臂遮擋在臉上,我把手挪開,看到他緊閉著眼滿臉是淚,連枕頭都濕了,張著嘴還在喘息,像條脫水的魚。但是他沒射,前面還是硬的,流出了一大片清液,是沒高潮嗎?明明我依稀記得剛剛他後面痙攣的特別厲害,很明顯是去了。我慢慢拔出性器,他的後穴被我插成一個圓圓的小洞,肛周一圈水漬,差點沒法合攏。我把套子打了個結扔到地上,他雙腿被我打開壓制了那麼久,也不知道關節和肌肉會不會很痛,我有點歉意,把他無力的雙腿合起來平躺著,然後輕輕摸了摸他的臉。東雲現在明顯還是神志不清的,我俯身去親他,居然還會無意識地伸出舌頭和我接吻,又乖又軟。我換著角度地親,直到他終於睜開眼,費勁地抬起腿虛踹了我一腳:“……我要洗澡。”
他嗓子有點沙啞,我摟著他黏糊糊地說:“我抱你去吧。”
他又踹了一腳。
最終我還是抱著他去了浴室。男人在事後對情人當然是百依百順的,我把浴缸放滿熱水,感謝我昨天雖然懶得收拾公寓,但浴室是好好清潔過的。東雲被我抱著坐在浴缸里,在我懷里懶得動彈,任憑我的手摸來摸去。我想起來他沒有射,這種情況有點像干高潮,於是輕輕握住了他的性器:“東雲君,你剛剛沒有射吧?”
他從鼻腔里懶洋洋地“嗯”了一聲,但下一秒就叫出聲:“你干什麼?!”
我非常自然地說:“我幫你啊,積攢在里面對身體不好。”同時另一只手臂用力摟住他,不讓他的手亂動。東雲掙扎起來,亂動的雙腿彈起一大片水花濺出浴缸,我握著他的性器上上下下的愛撫,搓完冠狀溝又順著青筋捋著,原本半軟的東西很快就硬了,“你這個混蛋...啊、停下來!嗚、啊!”他受不了似的呻吟出聲,弓起腰像煮熟的蝦一樣蜷縮起來想要合攏腿。我一邊低下頭舔咬他的耳朵和脖子,一邊給他打,他終於沒力氣了,只能僵硬地靠在我懷里被我侵犯到精液流出來,最後的呻吟聲簡直是淒慘的,我用指腹揉著龜頭盡量讓他射的更舒服,他嗚咽著,無意識地用下體蹭我的手。等他射完,我撫摸他發抖的小腹和大腿內側,嘴唇貼著他的耳朵說好孩子,說他做的很好。真奇怪,剛才給他打飛機時我咬耳朵他沒什麼反應,現在夸了兩句好孩子,耳朵反而充血得特別厲害,幾乎要燒起來了,脖子也是粉紅的。
東雲喘息了很久,才說:“你真變態。”
我嗤笑一聲:“你和變態剛見面就上床,第一次做就能被變態干到用後面干性高潮?”
“閉嘴……!”他臉色發青。
他緩了一會,怒意卻高漲起來。
“如果不是你這個變態,誰會要求別人跟自己做這種差勁的事情?真惡心,給我適可而止一點!”他回頭看著我惡狠狠地說。
我有些啞然,看著那張憤怒的臉。一時間沒說出話。倒不是良心不安了,而是沒想到東雲對和我上床這麼反感。
“是我不好,”我放低聲音,“你今天已經很累了,體力不夠,我不應該讓你這麼辛苦的。”
“哈啊?根本不是一回事。”他把臉轉回去,每根頭發絲都透著一股煩躁。
“但你也不需要對做愛這麼抗拒,”我又說道,一只手不老實地伸入他臀縫,那個入口還是微微腫著。
“先不說你以後也會和戀人做這種事,你難道沒有自慰過嗎?”我的指尖一動就戳進了柔軟的腔道里,“前面,或後面?”
東雲對我的動作恍若未覺,他靜了很久,直到我感覺無趣收回手指,他低聲說:“……有過,後面也試過。”
“哦?”我倍感意外。
“我、從以前起就知道自己是同性戀了。”他低著頭說。
“所以也試著模仿過,用玩具,自己嘗試。”
“我討厭你,不完全是因為你要求我做這種事,更多是我不想第一次是和你這種人。”
能聽出來他在用力壓抑情緒,我心里一動,問道:
“你有喜歡的人嗎?”
他遲疑了一下:“沒有。”
我不置可否,沒有追問。
東雲已經冷靜下來了,而我開始用一種新奇的眼光打量他。
這孩子根本不是懵懂無知,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他懷著對未來戀人的模糊向往,也可能是害怕,玩弄了自己的身體——為了探索自己的性取向。就在今天,尚未完全成熟的身體和靈魂被我俘獲,他對我這個剛見面就要求上床的陌生人的恐懼與抗拒也被我咬碎咽下,化成甜美的汁液,沒有什麼是比處子的畏懼更美味的——他大概不知道自己有多吸引人。
我的目光落回坐在我面前的他,挺拔的肩膀,肌肉勻稱結實的胸口上流淌的溫水與燈光立刻多了一層別樣的意味。東雲過去心里是在憧憬著誰而玩弄自己的呢?
不過都無所謂了,他已經落到了我手里,我達成了目的。這很好,沒必要去管他的心情。
摟著他的手臂越發用力,他不舒服地動了動,說:“水髒了。”
“嗯,被你弄髒的。”
“那是因為誰啊?!”他又惱羞成怒。
“好好,起來吧我們去淋浴。”
“你就不能出去讓我自己洗嗎?”
我捏了一下他的屁股:“乖,聽話。”
東雲像個被扎漏氣的氣球,耳朵通紅。
“變態大叔。”他咬牙切齒。
“是是。”
我合上了眼睛。
東雲並沒有睡在我懷里,事實上,我嘗試過,雖然他很抗拒,我還是先摟著他睡了半小時左右,和情人相擁入眠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出乎意料,本來已經睡著的我忽然驚醒後發現他仍舊睜著眼,在我懷里渾身僵硬,我嚇了一跳,問你一直沒睡嗎,東雲皺著眉頭說我沒有和陌生人一起睡覺過,怎麼可能睡得著,又順勢求我放過他。我嘆著氣從衣櫃里給他翻出了一床被子,他松了口氣,立刻縮到床的角落里去。幸好這個床夠大,我心情復雜地躺下,看著床上的新局勢。現在他不僅用被子把自己裹成個蠶蛹,還縮在離我最遠的地方背對我。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防備我,要不是第一天他趕路我擔心會太累,不然睡前也不會讓他好過。
“晚安,東雲君。”我重新躺下,合眼。
“……如果我趁著你睡覺逃跑了怎麼辦。”
“那就讓人把你抓回來唄。”我閉著眼睛半開玩笑地說道。
“……”
“你想多了,說了我不是黑道,況且你現在逃走了不就拿不到‘報酬’嗎?”我懶懶地撩撥他,“已經和我做了一次,不繼續做完豈不是很吃虧?而且我很溫柔吧,和我做的感覺特別好對不對?你可要小心以後沒法和戀人做了。”
“不要說多余的話。”他悻悻地回了一句。
我卻已經睡著了。
客廳的窗簾沒有拉開,外面亮得叫人心煩。
“……是,父親,我已經到日本了,過兩天就回東京,很快就能辦完事情。”
“又給我安排這些……我明白,請放心,過幾天會去見見她的。”
“是,我明白了。”
他醒來時,我的電話剛好打完。東雲警惕地推開臥室門打量客廳,像是在走地雷陣,松松垮垮的浴衣沐浴在自然的晨光里顯得非常柔軟舒適,就像他的頭發,讓人很想上手摸一把。我放下手中的筆記本,走到他面前:“早上好,東雲君,昨晚休息得怎麼樣?”
東雲略帶一點窘迫地別過頭去:“你要出門?”
我頷首:“去live house,你也要去嗎?”
他眼睛亮了起來,視线集中到我身上。
“待會有幾個常駐的組合的要來,你可以和他們打個招呼,熟悉一下這附近的風格。我給你准備了幾套新衣服,你換上吧”
“啊……謝謝。”他有些不知所措,很快就切換了狀態,微笑著回應:“這麼好的機會,我一定會好好利用的。”
“是嗎。”我隨口鼓勵道,“你的話,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
“是為了不讓觀眾失望才努力的,不是因為你。”
“那我可要很失望了哦,東雲君。”
“你的話怎麼樣都無所謂。”
明明我才是金主,真是毫不客氣。再老成持重也還是小孩,一忘掉昨晚初夜前的恐懼就會遵循自己的好惡隨意行動。
然而我卻微微笑了起來。
這里真吵。
已經是下午了,我剛剛把東雲送過來,靠在吧台邊等人,盡量遠離狂熱的中心。很難想象一座普普通通的房子能在行人井然有序的日間開辟出這樣一個異空間,以舞台為圓心,炫目華麗的燈光與陣陣聲浪在站席中一圈圈接連擴散開。卡座里沒有人坐著,觀眾們都簇擁在台下激動地應援那些樂隊,樂隊什麼風格都有,剛才玩民謠的已經結束表演了,現在是仿佛心髒也要隨著節奏共振的電子樂。不過,雖說本地的設備和調音都是相當專業的——這是負責人跟我說的,我還是不習慣如此近在咫尺的現場演出。我側過頭,看見我的老朋友,這個live house的負責人向我走來。他和我並排靠著,一起看向隨音樂律動的人群,揶揄道:“你帶他過來的?”
“不是我還能是誰?”我的嘴角微微上揚。
“你昨天……算了,現在對高中生出手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他嘆了口氣,“他是認真想做點什麼的,注意分寸。”
分寸嗎?我有點不想說話。廢了那麼多工夫才把東雲彰人搞到手,好好享受夠不就行了。
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完成的。我和他簡單談了一下給Vivid Bad Squad預約的排期。一個月,准備可以做到非常充分,他說,就看他們怎麼發揮了,既然有著這麼強烈的決心。
我突然很想抽煙,摸了摸口袋,煙盒里還剩一根,便拿出來。負責人替我點燃打火機,我把臉湊過去點著火,抬起頭來深深吸一口煙,在模糊的煙霧中看見東雲的身影淹沒在群魔亂舞的人群里,他混進了後場,似乎特別興奮,不停與人搭訕,而那些成員們也很樂意照顧這個陌生的小子,時而仔細回應,時而大聲談笑。東雲如魚得水,看來取經很成功。負責人離開回去忙的幾十分鍾後,東雲回來了,鼻尖冒汗,神采奕奕。
“他們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厲害!”東雲臉上難掩激動之色,“不愧是成名已久的老牌強勁組合,無論是歌單的安排,還是增強氣氛的技巧,都有著獨到的經驗。……還有自身樂感必須拔尖提高,這樣合唱部分的聲部就能更敏銳地做出恰當安排……如果是這樣的話,肯定能離超越它更進一步了。啊啊,要是杏那家伙在就好了,得跟她好好說一下今後作曲的方向要怎麼改進……”
就像小孩子對父母匯報一天的學習成果,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停自說自話,可見這短短的時間里他受益匪淺。我沒有打斷他的話,一口連著一口抽煙,等到他聲音終於漸漸停止了,我順手掐滅煙頭。
“說完了嗎?”我平淡地說,“滿意了就回去吧。”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最後卻向我道謝了:“能讓我得到這麼好的機會,真的很感謝您,橘先生。我們一定能做出最好的活動,不會讓您失望的。”
“嗯……”我似是而非地應了一聲,“我從未懷疑過你們會成功。”
“不過,你好像弄錯了一點。”
“你們的活動效果如何,收益如何,那是別人該操心的事,至於我,”我笑了笑,從吧台上扯出張濕巾不緊不慢地擦拭拿煙的手指,“只是對你的身體感興趣罷了。機會是你用身體換來的,你們的目標、夢想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你要搞清楚這一點。”
東雲因為情緒高漲而微微發紅的臉瞬間白了。
他下意識地四處張望,所幸我聲音不大,音樂聲強勁,沒有人會聽到這些話。
我輕輕哼笑一聲:“放心吧,我會保護你的臉面的。”
夢想,理想,目標,不錯的東西。
反反復復在我面前重復它,真是沒完沒了。他臉上血色盡失,雖然現在我心里十分想抬腳踩下去,踐踏他的臉。不過沒關系,我很寬容的。
隔了一會,東雲才說:“你說得對。”
“我的夢想,和你這種混蛋毫無關系。”
我反而笑了起來。
“知道就好,回去吧,今晚玩什麼我都想好了。”
東雲一言不發地邁開步子,就像來時那樣,他的身影再一次離我遠去。
我向調酒師要了一支黑龍,准備帶回公寓,很久沒喝過日本酒了,要喝的話,今天再適合不過。我忽然有些惡狠狠起來,如果那個脊背上能生出羽翼,那我一定要親手弄斷。
……不,我這是怎麼了。
回去的路上,東雲和我一前一後,一直維持著距離。我也沒故意招呼他過來,潑了一盆冷水而已,他要是連這些話語都抗不住那麼我給他機會也沒用,但我相信他不會有問題。不出我所料,回公寓里他就收拾好心情,又能以那最有趣的營業模式面對我了,他的微笑好似我如何凌辱也不會摧毀。我把他帶回床上,這才是他應該待的地方。外面的天光已經不再明亮了,再有一會,太陽將會西沉,整個城市正在穩步向夜晚邁進。
而我體內的欲望也正在蘇醒。
我在盥洗室里刮胡子。
平心而論,就算三十多了我也算不上大叔,如果抓個頭發換身衣服,去酒吧憑這張臉也能釣到很多年輕小孩,然而東雲確實太年輕了,如一株挺拔的向日葵,帶著勃勃生氣,叫我大叔也無所謂。
現在我就讓他嘗嘗大叔的惡趣味。
東雲現在大約很想馬上逃離這里。教一個剛脫處的高中生玩69,是個有趣與無趣並存的游戲,不過我就是想給他點刺激。況且東雲始終不會讓我失望,縱然我占盡優勢,用上了性玩具,能同時玩他的陰莖和後穴,他也沒有直接丟盔棄甲,反而繃緊神經努力不讓自己太快高潮射精,這令我也起了勝負心。東雲的口交是他剛剛才臨時學的,毫無技巧可言,我怎麼可能會敗下陣來?而反過來,他察覺到我暗中的意圖後居然更來勁了,開始認真地吃我。很驚訝,東雲做這個的進步特別快,立刻就掌握了竅門,本來下面可有可無的快感一下就變得強烈清晰,讓這個游戲開始有趣了。
現在我們之間變成了一場純粹是為了互相取悅的較勁,但是我游刃有余,勝券在握,我捏著按摩棒深深淺淺地插他的小穴,他兩腿有些打戰,但仍然勉強支撐著。Rim job,無論對象是誰我都沒做過,就算和東雲也沒有想法。我口中含著他的性器,舌頭有一下沒一下地舔著,也沒有刻意去討好這東西,只是單純的想讓東雲趕緊認輸罷了。而他趴在我身上,努力在給我口交著,又濕又熱地吮吸與舔舐我。我被他吸得很舒服,下體的劇烈快感衝擊著大腦,很少有人能口交得這麼好,我幾乎有點飄忽了,性器好像要融化在甜美和酥麻的盡頭。我手上也失去了輕重,一失手就把按摩棒插到了很深的地方,憑慣性不知輕重地用力頂磨著。他里面相當敏感,一下子失去了嘴上的力氣,差點摔在我身上,屁股含著按摩棒發抖。我回過神才發現東雲慘兮兮地顫抖著,難受的嗚咽聲被堵在咽喉里,龜頭能感受到他喉嚨深處泄出呻吟時的震動。於是我吐出他的性器,惡意地左右擺動按摩棒,讓它盡可能地開拓著東雲身體的最深處,沒幾下他就射了出來,精液流到我的臉邊。他的腰終於沒力氣了,整個人軟倒在我懷里,也沒有余韻再給我口淫,我一邊抽插著高潮抽搐的肉穴,一邊射在東雲的嘴里,他一動也不動,只剩急促的呼吸聲和起伏的胸膛昭顯著此時他現在正在忍受怎樣強烈的刺激。
我把下身從東雲嘴里抽離,推開他自己坐了起來。一時間他像是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了似的,趴在床上低低咳嗽著,只有按摩棒從體內抽走時脊背抖了抖。我掰著他的肩膀讓他仰面躺著,這張臉和第一次做完時相比更加淒慘了,不僅哭紅的眼睛讓眼淚流得亂七八糟,就連下巴都淌滿了因嘴巴長久被塞滿而鎖不住的口涎。他腫起來的嘴唇微張著,嘴里還有沒吐出來的精液。
“東雲君你好可愛。”我猥褻地用拇指在他乳頭上蹭,他甚至連罵我的力氣都沒了,只是伸出手推開我。我不顧他軟綿綿的反抗,抱起他坐在我的腿上。
“你要做什麼......所以說為什麼又是玩具啊?”看到了我拿出一根比較細卻很長的按摩棒,他有些絕望地說,“今天夠了吧,我已經受不了了。”
“你真的滿足了嗎?”我把手伸向下面,手指插入他的小穴,濕熱軟膩,毫無阻滯。“這里,可是比昨天晚上用了潤滑劑的時候還要更加濕呢。”
“囉嗦,總之給我停下!”
東雲頭發凌亂,滿面酡紅,整個身體都在傳遞發情的信號。雖然他說著拒絕的話,然而下意識收縮吮吸著手指的小穴暴露了他的渴望。
“乖一點,不要讓我失去耐心。”我聲音冷了下來。
雖然我因為騎乘的體位而不得不仰頭和他說話,但視线水平差顯然不等於心理差,他似乎有些瑟縮,妥協了。我拉著他的手繞過我的肩膀,讓他環著我的脖子騎在我身上,他不太舒服地調整了一下姿勢,我捏著按摩棒,慢慢地轉動後又猛的推到最深處。
“嗯……!”
東雲的表情飢渴又痛苦,按摩棒這個長度應該是頂到結腸口了。我動作很輕地磨著他穴心,每磨一下他就抖一下,在我的耳邊不住悶哼。起初他還強撐著不肯把全部重量壓在我身上,被我狠操了幾下就受不了了,叫聲帶上了點哭腔,像條八爪魚似的纏著我。我一低頭就是他脹紅的乳頭,被我啃咬時會輕輕扭著胸口躲避。東雲的肩膀沁出一層薄汗,胸口起伏得厲害,被干得兩眼發直,下面吸得極緊,插入時阻力很大,我直到把乳頭咬得又腫了一圈才松開口,放慢了手上的速度。我們身體彼此緊貼著,進出時能感覺到他大腿內側的肌肉繃緊了夾我的腰,手臂也很用力地摟著,似乎非常需要我,這副缺乏安全感的樣子令我產生了難以言喻的滿足。我掰著他的下巴和我對視,東雲眼神沒有焦點,眼角帶淚,茫然又散亂,我親了上去。
他沒有余韻躲開,舌頭軟軟的毫無力氣。我一邊接吻,一邊打開震動,繼續搗弄他下面,沒多久他就匆匆地仰起頭避開這個吻,短促而又難耐地低聲尖叫,抓在我背上的手驀地用力,腰肢哆嗦了幾下,屁股胡亂扭動試圖擺脫按摩棒。見狀我用力把它頂到甬道的盡頭,他十指緊抓,於我背上扒出了些許痛感,大約留下抓痕了吧。按摩棒被東雲的體內攪得不停震顫,里面強烈收縮,吞得更深了一點,他窒息似的縮緊小腹,手離開我的脖子在自己胸口胡亂抓撓,閉著眼睛顫抖著又射精了。
“……好奇怪、啊,啊啊!別插了……!”
他舒服極了,也痛苦極了,明明性器前段下流地冒著精液,臉上的表情卻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渾身發抖,我一下一下撫摸著他的後背以提供一點安撫。這一次的高潮沒有持續很久,玩具給人的刺激總是不如有溫度的人體,他的精液只射出一點,打了好幾個冷戰。他捱過這一會後緩過神來就立刻勉強挺直腰,不願意再趴在我身上。我“啵”的一聲拔出按摩棒,在東雲眼前示意一番,仿佛炫耀戰利品,上面滿是他自己的淫液,水光發亮。他看了一眼,厭惡地別過頭,“你下面那根是死的嗎?非要用這種東西?”
“沒有它,我們怎麼能迎來最快樂的一刻呢?”
我把它收起來,下床,在他費解的眼神里拿來那支黑龍,放在桌上的溫酒器里。
“雖然你說話非常沒有禮貌,但我是很寬容的,接下來給你的教導也不會變少。”我衝他微笑道,“趴下去,我要開始操你了。”
“……什麼?”東雲瞪大眼睛,“你還沒夠?”
我三兩下爬上了床,說:“你是想拒絕我,反抗約定嗎?”
他下意識地後退:“我現在很累,不想做了!你不要太過分!”
兩人在床上一追一逃,這個場景十分好笑。但我完全沒有笑,“你覺得我這是給你選擇的空間?”
“我縱容你的出言不遜,是因為你還有價值,但想來你也知道肉體的價值有多麼脆弱。聽話,照我說的去做,在我失去耐心之前。”我一改慣常的語調,斥責道。
東雲滿臉怒氣與抗拒。我想了想,又說:“當然,也可以現在和我翻臉,不過那樣的話我可以把你扣在這里,再叫Vivid Bad Squad的成員過來,如果他們因此受害的話,那都是你不遵守約定的後果。況且只剩一天了,差一點就是成功,現在放棄努力,你真的甘心麼?”我循循善誘。
“……”
我說的都是胡扯,不過他果然對這一套沒轍,雖然依舊不太情願,卻也有些怯怯地趴下了。
我一邊檢查他的狀態一邊說:“我了解你的身體,你以為自己累了,但這遠遠不是你的極限,你相當有天分呢。”後穴的肉環有點腫,外面一圈水漬,中間倒是緊緊閉著,按摩棒比較細,干了他那麼久也一點也不像挨了狠操的樣子,但是里面肯定是一塌糊塗了。
“把身體全部交給我支配吧。”我扶著性器抵在漲紅的穴口上下撥動撩撥他,他依舊趴著沒出聲,然而呼吸已經有點亂了,小穴不由自主地一縮一縮,我掐住他的腰緩緩頂了進去。
“我會讓你抵達天國的。”
“要做就趕緊做,吵死了——啊啊!”我伸出雙手,忽然用力掐了一下他的乳頭,同時頂開軟弱的肉穴直接插到底,他驚叫出聲,脊背也彈了一下,如一只受驚的小貓失控慘叫。
我終於嘗到了最後的果實。拋去了克制的我,像強暴一樣侵犯著他。東雲剛開始還試圖適應我的節奏,不願意太狼狽,但是我干得又急又狠,他腰臀被我頂得不停搖晃,手肘勉力支撐著上半身,十指緊緊抓著床單抵抗著激烈的刺激。我用力掐著他的腰把臀部往我胯下撞,毫無技巧和溫柔。事實上,他體內已經不需要我的憐惜了,剛才用玩具干了那麼久,里面又軟又濕,甜美成熟,插出的水聲特別響亮,聽著格外羞恥。東雲隨著我的動作無法忍耐地大叫著,顯然刺激過於強烈了,按摩棒雖然擴張過他的結腸口,但畢竟遠不如我的粗,我打樁似的抽插他飽受折磨的小穴,頂到花心時就會劇烈收縮,叫聲也會變調,又委屈又飢渴。兩瓣屁股被我撞得發紅,股溝被操得濕噠噠的。驚恐的小貓已經是發情的母貓了,而我仍覺不夠,稍稍喘一口氣,便凶狠抽插,開始了暴力的交合。
和他做實在是非常爽,我又一次不小心忽略他的感受,等到我再次喘息時,才顧得上察看他。東雲的狀態已經不對勁了,他又去過了一次,滿臉都是極為陌生的淫蕩神態,好像快樂到了極點。他的四肢完全趴在床上,連肩膀都重重被碾壓著地。無意識用力的手指緊抓床單,腰部懸空,靠著我的雙手勉強支撐,只剩一個高高翹起的屁股搖晃著求我操,被我頂得一下下往前晃動,如一只極力求歡的雌獸。
“啊……又要、又要去了,好舒服啊……嗯嗚、嗚!啊啊……啊……”
從剛才起他後面的高潮就沒停止過,花心一直在瘋狂地痙攣,穴口被拔出時大量的往外淌水,順著股溝流下,打濕了在空氣中晃動的性器。明明里面吮吸著我想要挽留,但深深插入後卻又不堪忍受似的劇烈抽搐,可憐又可愛。他從肺腑深處毫無遮掩地發出快樂的哭泣聲,情色到了極點,甚至還會出聲求我再深一點,再用力一點,貪婪地汲取交合的快感。
“嗯、嗚啊……!”
“舒服嗎?東雲君。”我啞著嗓子問。
“好舒服……不行了,里面、里面要融化了,又要去了,嗚嗚……嗚啊!啊啊!”
東雲的聲音像一團蜂蜜,又黏又甜。如我所願,他終於在我的手中變成了最初設想中的姿態。此時我也應該被欲望所支配,忘我地和他做愛直到兩人都徹底攀上巔峰,可是我不知為何,依然保留著一絲清明。我喘著粗氣,注視著東雲臉上茫然又迷醉的微笑,他眼中已經看不見我了,只有一波又一波的高潮在衝擊他的大腦。
“被干了這麼多遍還能爽成這樣...你還真有引誘男人的才能呢。”我笑了一聲,盡力平復自己的呼吸以重新把控節奏。
他起初沒有對我的話做出反應,仍舊呻吟著沉浸在欲望里,但是沒多久,一種奇怪的聲音在房間里響了起來。
我花了好一會才意識到,這是東雲在哭。
是和叫床不同的,哀傷的哭泣。
我有點慌亂,兩人間的溫度迅速降低。我停下動作,慢慢拔了出來,硬熱的性器剛退到一半就被一只手擋住了。
東雲用指尖去抓住它,試圖把我的性器塞回去,發現作用不大後便膝蓋用力,屁股翹得更高一些努力去夠著我的胯下。
他聲音還是堵的哽咽:“......別停,你別離開。”
我只得把陰莖插回去,彎下腰湊到他的臉旁:“東雲君?沒關系吧?如果太難受我們就停下來。”
“和橘先生沒關系,不要管我。”東雲皺著眉頭,不高興地說,聲音還帶著哭腔,但馬上就軟和下來,“繼續做,別停。”
他又晃動屁股,夾了我一下。
“快點啊。”
他依然殘留淚意的臉亂七八糟,眼淚糊得到處都是,被枕頭和床單蹭得滿是紅痕,眼眶也是腫的,我不由自主地笑起來。就是這樣慘兮兮的臉,令我難以克制地產生了些許憐愛。
以及,凌辱他的欲望。
“真的嗎?你不要逞強。”我依舊一副擔憂的表情。
“操我吧,我已經無所謂了,怎樣都受得了的。”他微微苦笑了一下,“想弄痛我也可以,至少現在……別讓我回到現實。”
我有心刺探他真實的心情,但是東雲找到了最適合現在的面具,他用手撫摸自己的乳頭,擼動已經射過很多次的陰莖,發出難耐的呻吟。
“抱我啊!你不是喜歡我的身體嗎?”
他的聲音像情色的邀請,又像是某種充滿不甘的質問。
“全部給你,奪走它吧。”
你現在……是求救嗎?
我有預感,距離他的盔甲崩潰掉,已經很近了。
那就如你所願吧,給上足夠的折磨,是你要我來破壞你的。
我把套子摘掉再插進去,他眼神空茫,沒有反應,只有又一次被貫穿時才無法忍耐地叫出聲。我難得像今天這麼持久,毫不留情地抽插那個肉洞,在即將熄滅的柴堆上扔下一把可怕的大火,躥升的高溫燒掉了所有的理性,他像AV里的女孩子一樣不停大喊“要去了、要去了”,AV女優叫那麼大聲約莫是有演戲的成分在,不過東雲卻是實實在在被我干到崩潰了,他滿頭是汗,高聲尖叫,床單被扯得亂七八糟,懸空的腰肢時不時就會突然拼命掙扎幾下試圖逃開,再被我抓回來,我很清楚這是他高潮的表現,他反復以這種失去自由和尊嚴的雌伏姿態一次又一次連續高潮,體力和理性從他發情的大腦被不斷剝離,只剩下一具沉湎於快感,嘗盡了男人陽物滋味的空殼和我瘋狂交媾。
我咬緊牙關,干得越來越瘋狂,機械地擺動腰肢讓陰莖忘我地摩擦他體內直到麻木,射精的衝動無比高漲,額頭上的汗水流下來刺痛眼睛了也無暇顧及。漸漸地,他的聲音幾近全無,也不再掙扎,只剩時不時的抽搐,我心知這就是極限了,自己也實在沒余力繼續,就趴著抱緊他射了。
“唔……!”我閉緊眼睛,脊背一陣顫抖,那一瞬間連腦神經也麻痹熔斷的快樂超越了過去所有的性經驗,再沒有比徹底吃掉東雲更快樂更美好的事情了,數不清的愛意於心口膨脹,淹沒所有的空虛,貫穿了我與他的初次見面到此刻雙雙倒下極度疲憊。
我的心失控了。
本能在渴望一直這樣擁抱著東雲,直到他也回抱住我,此刻什麼也無法取代這個擁抱。可是時間不會永遠為我滯留在這一刻,我真想像浮士德那樣,說,請停一停,但沒可能的。良久,我坐起身,注視著半昏迷的他,等待我那痛苦又龐大的感情緩緩地隨體溫退潮。我知道,上床就以為找到了愛情只是男人的通病罷了,只要等到荷爾蒙產生的錯覺結束就好。
只是錯覺而已。
我慢慢地下了床,把東雲翻過來檢查。他緊閉的眼睛下滿是濕痕,雙腿間也有大塊的水漬,大約是昏過去時尿失禁了。我輕輕撫摸他的臉,只有這個時候他才是馴順乖巧的,讓人完全想不到這個面孔的內核是一個多麼強硬的意志。再一次把他做到失去意識,但我的心境已經發生變化,從單純試著調教一下轉變成想要了解他。無疑,落入下風的人是我。
東雲終於清醒了,卻沒有理會我的手,只是怔怔地看著天花板。我無奈地放開他,轉身去取我的清酒。
酒液傾入杯子的水聲終於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微微偏頭看向我:“橘先生,我想喝水。”
我搖搖頭:“沒有水,這個是清酒。”
“……嘁。”他不快地砸了一下舌,轉過身背對著我。
“東雲君。”
“什麼。”東雲頭也不回。
我舉著酒瓶走近他。
“你還沒成年,不能喝酒。這種方式……你會喜歡的。”我把清酒澆在他的後背上,他躲閃不及,猝不及防被澆了滿身。雖然酒已經溫過,完全不會冰涼,東雲還是緊張得縮起肩膀,背上的肌肉繃緊。酒液順著腰背的曲线流淌四散,染濕了被情欲蒸透的皮肉,一時間他整個人都似乎醺醺然地燒了起來,濕淋淋地浸在濃烈芳香的酒氣里,皮膚綿軟發燙。我低下頭,從削瘦的腰肢向上一寸寸地以唇齒啃咬,舔舐掉殘留的酒液,再留下深深淺淺的咬痕。他胸口不停起伏,隨著我的侵犯微弱地顫抖,當我叼住後頸的皮膚,略微咬痛他時,他終於快哭出來般呻吟了一聲。
“嗚......啊、別,別咬了......”
他的身體已經被各種液體浸透了,汗水,淚水,酒液,尿液,精液,他的和我的,這份痛苦與快樂越過恐懼與抗拒烙印到他的大腦深處,又交織在皮膚表面蒸發出情欲的香味,東雲就像一團高溫融化的蜂蜜,隨便一點外界刺激都能令他釋放出更多的瀕死的甜蜜。
我直起腰,端起剩下的半杯酒呷了一口。
喉管里墜落下一片熱意,我追過去咬住他的嘴唇,將殘留的酒意也分給他一點。
他被動地和我接吻,表情迷茫疲倦。我的手指插入他汗濕的發間把頭發揉亂,東雲半睜著眼睛任憑我動作,這讓我覺得自己在安撫一只被雨澆濕的流浪犬,雖然平常的東雲比那更有攻擊性。我扶起他的肩膀撈到我懷里坐著,他渾身散架,臉龐靠在我的胸口,意外的沒有躲開。擁抱仿佛已經重復過無數次,但兩人互相溫暖的美好感覺無論多少遍都不會膩煩。
“你堅持下來了呢,好孩子。”我輕輕摸著他毛茸茸的後腦勺和光滑的後背,以這句夸獎給今天畫上句號。
對於他之前的異樣,我還是有點在意。
“今天做的很好,”我試探著說,“以前別人都是做一次就受不了,但你是不一樣的。”
他沉默地倚在我的懷里,沒有反應,我知道他在聽。
我笑了起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今天這麼反常,嗯,不過我真的很喜歡你,你有這個天分,很適合做我的戀人。”
“我想一直一直抱著你,你的話一定可以讓所有喜歡你的男人都能盡興。”
這倒確實是真心話,從第一次見面起,我就在渴望他的身體。
“我從來不知道自己還能有幸聽到這種贊美。”東雲冷冷地說。
我不以為意,繼續逗他:“這是為你好,你的身體天生就適合做愛,有這個才能為什麼不利用起來呢?”
“……”他掙脫出我的懷抱,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我,有什麼?”
還沒等到回答,他毫無征兆地掉下了幾滴眼淚。
他自己也愣住了,抹一把臉卻止不住淚水。
“你把我折磨成這樣,居然還能說出這種話?”
我一時語塞,不明白為什麼他猝不及防地崩潰了。
“做愛的才能?別惹人發笑了!”
“橘先生,你讓我惡心。”他說。
“……”
房間里回蕩著令人窒息的沉默,隔了很長時間,才響起他的聲音。
“才能,這種東西的存在,就是為了把我這麼多年的努力踩在腳下的。” 東雲輕輕地說。
“哈哈...哈哈哈.......”他笑得肩膀抖動,眼淚不斷從眼角淌下。“雖然是完全不相干的事情,但你是第一個夸獎我有才能的人呢!”
潮水般的情欲退去後,失去了熱度的赤裸沙灘暴露出來的,是這孩子隱藏在驕傲下的不甘。
我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摟住了他。我有一種感覺,此刻不僅僅是東雲難得一見的脆弱,更是他長久以來的的孤獨和自卑。
他展現在初見我和工作人員面前時的早熟與長袖善舞外,也有我第一眼看到他就察覺出來並一直揮之不去的違和感。為何他如此慣於於察言觀色,為何他如此熟練和別人打交道的客套話,同時又有著與高中年紀不符合的精明和強勢,敏銳到了隱隱有些世故的地步,現在,不論真實原因到底是什麼,那層意氣風發的盔甲都被撬開了,藏身其中的男孩孤獨而疲倦,因為未曾能有人分享過他的悲哀,他也未曾允許自己放松過。
這個年紀的孩子還不知道交淺言深的忌諱,但我願意為他做一個良好的傾聽者。我盡可以殘忍地教訓他到丟盔棄甲,或者用甜蜜溶解他的提防,強行剝離出最深層的人格,但這並不是我的真正目的。
過來吧,脫掉你用謙遜,執著,夢想,決心粉飾的外殼,憑借那赤裸的雙足走到我這里來吧。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樣子而已。
“說實話,我完全不能理解你們這些人在想什麼,你也是,我的學長也是,永遠不按照常理出牌,總是讓我無可奈何。”他喃喃道。
我也認可:“沒錯,我把你弄得這麼糟糕,你憎恨我也是應該的。”
“恨你?”
東雲空白的臉上掠過一絲陰影。
“不對,雖然你確實是個混蛋,但我恨的人恰恰不是你,”他瞳孔微微一縮,聲音極輕,像是在講述這個世界最大的秘密。
“是我自己。”
這一刻太陽西沉,最後一縷赤橙色的天光在我們的擁抱中緩緩墜落,消散,像某個人瀕死的心。
“為什麼?”
我聲音干澀。
“橘先生有一點讓我很討厭,見到你第一面就開始討厭,你知道是什麼嗎?”
他立刻給出了答案。
“啊啊,完全不能理解啊,你那種從骨頭里流露出來的傲慢。”
“……東雲君你在說什麼?”我不認為我是他說的那種人。
“……我啊、是個軟弱的逃亡者。”
“很小的時候,和姐姐一起學過繪畫,卻在甚至還沒發現自己是否有興趣時就被爸爸喝令停止了。”
“上小學後,深深地喜歡上踢足球,和隊友們努力練習,想要在最後一年的正式比賽里拿到勝利,奪得大會冠軍。但是我遇到了不可戰勝的對手,因為他們用盡了所有能支配的時間去練習,以職業為目標付出了常人難以企及的努力,和只是放學後練一下的小學生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我因此畏懼他們,放棄足球,逃跑了。”
“初中時,選擇了街頭音樂,還遇見了現在的搭檔,直到現在也在為了超越最震撼我的那場live而訓練著。”
“但是,這一次阻攔我的不是爸爸,也不是對手。”
“是我自己。”
他的眼睛里滲出了絕望的情緒。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已經沒辦法再走下去了!一直以來都是透支自己的潛力才能勉強跟上成員的步伐,他們練習一遍就行的內容,我卻不夠。剛接觸街頭音樂的那孩子,進步飛快,短短幾個月就能綻放出遠超於我的驚人天賦。而我最信任的搭檔,是頂尖的音樂秀才。”
“別說了。”我突然打斷。這些話宛如手術刀,自虐式地割開他最難以啟齒的傷疤,而作為主角的他卻如此冷靜,令我感到不舒服。
“他曾經甚至覺得配不上我呢。”東雲居然笑起來了。
“我覺得有一個人說的很對,如果夢想實現的那一天存在,那麼舞台上是不會有我的。”
“……”我皺起眉。
“姐姐如今也在學習著繪畫,還找到了志同道合的社團,有了她自己的成就。那支足球隊現在大概在職業學校里追逐著更高的目標,只有我,東躲西藏,四處碰壁,永遠找不到屬於我的角落。”
“可是我做不到割舍愛好然後平平淡淡地生存。我啊,如果沒有抓住什麼東西為之拼命,就活不下去,哪怕它其實是個枷鎖!”
“我沒有認輸,別人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他們發聲練習兩遍,我就練十遍;他們攻克自身缺點,我就也抓緊時間拼命補正;他們練習舞蹈,我就再追加體能訓練;他們樂感更好,我就花時間看錄像校正。”東雲的語速越來越快,“他們能在Vivid街上打拼出名氣,我就能去陌生的城市挑戰外地樂隊。”
他猛然抬頭看向我:“現在呢?連你也要阻攔我嗎?”
橄欖綠的瞳孔這一刻被殘陽完全吞沒,成為某些神話里龍類特有的燦金色,亮得幾乎透明。名為“東雲彰人” 的強硬到近乎偏執的意志在向我咆哮,宛如幼獅發怒。
他不再說話,只余沉重的呼吸聲。
“你說的,我可能不會明白。”
“你在為天賦所困嗎?”我輕聲說。
才能什麼的……我不懂啊。
努力什麼的,我沒有過。樂隊,我不懂,夢想,也從未思考過。
我不明白啊。
我一無所有。
我是一個,空殼一樣的人。
“所以,我才會對你一見鍾情吧。”
啊,糟糕。
——我,完蛋了。
我下意識地扭頭別開視线,發現夜幕終於完全降臨。
他在黑暗中嘆了口氣:“哈啊……和你說了也不會懂的。”
“即使你覺得那是逃避,”我突然說道,“我也認為能一步步走到今天,走到我面前來奪取機會的你是勇敢而強大的。”
“也許我不應該對你出手的……但不這樣,怎麼能接近你的靈魂呢?幸好你沒有逃走。”我苦笑,“以後再有人說什麼讓我睡就幫你這種話,絕對不能信喔,東雲君,那是犯罪。”
“你也好意思這麼說。”他切了一聲。
“因為我已經明白了,你是如此熱愛著你的音樂,無論怎樣都不會動搖。音樂永遠不會背叛你,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曾經付出過的努力。”
“你會成功的。”我最後說道。
東雲靜靜地聽著,沒有回擊,而是等待我講完這些生疏的寬慰話。
“我會的。”
星期日的live house顯得更忙了,這次東雲只去了一小會就回來了,用他的話說,就是下一次再到這里即是來收割勝利的。他簡單地做了介紹和預告,接近宣戰的發言惹來那些常駐的樂隊一片噓聲。在東雲離開前,沒有人注意到他走路有多麼費勁,等到傍晚拖著疼痛的身體再回到公寓洗了澡換完衣服後,他才徹底放松下來。
他在等過一會回東京的電車,穿著兩天前來時的一身行頭,寬大的帽衫與造型夸張的運動鞋,軟綿綿地窩在圈椅里玩手機。我則又接到了父親的電話。
“是的,父親。我是弦一郎。”
“……明白,我會盡快。”
我放下手機,看見了他微妙的神色。
“橘弦一郎?”
“我覺得你還是用敬語說話比較可愛。”我淡淡地說。“真的不需要我開車送你嗎?”
“我自己回去就好。”
“是嗎。”我向他走過去。
“喂……!你做什麼?!我准備要走了!”他大驚失色,想把腿從我手里掙開。
我蹲在椅子前,舉著他兩只腳腕,自下而上地看著他。
“別碰我!”東雲想站起來,卻被我舉高雙腿,跌回椅子。
我三下五除二地扒掉他褲子:“給你的無禮一點小小的懲罰。”
他的下身不著寸縷,軟趴趴的陰莖在腿間晃蕩,但鞋依然好好穿著,和白皙光裸的大腿形成了鮮明對比。東雲一臉難得鮮活的惱羞,被我掰開雙腿往下壓,下體暴露在空氣中,這個姿勢讓他的屁股看起來格外豐滿柔軟,聽話,最後一次了,就一會,我哄道,同時褲襠頂在股縫里用力摩擦。我很快就硬了,東雲被我頂得滿臉通紅,下面也站了起來,反抗失敗,以這個難堪的姿勢被插進去了。
“……嗯、啊,哈啊,啊!”
窩在椅子里抬起腿挨操對他本來就有點疼的腰十分不友好,他的叫聲既舒服又痛苦,做了一會兒手就開始亂抓,揪住我的袖子讓我換個地方。我把他抱起來,走回臥室放在床上,期間又享受了一次被東雲手腳並用緊緊纏著的快意,東雲快要被氣哭了,偏偏又急著回去,只能忍著被我干。我這次沒舍得太狠,動作盡可能地溫柔,安慰性質地插他最舒服的地方,沒有過於暴力深入。最後一次了,我想給他留下好一點的印象,畢竟我不願意被他回憶起來就是血淋淋的自剖,我希望他能享受到,能快樂一點。
等他高潮後,天都黑了,雖然現在也有電車,但東雲徹底沒轍了,只能認命地去洗澡,然後坐上我的車。他不告訴我住在哪里,只肯讓我開到神山路去。我們一路無話,夜色深重,街上的人潮擁擠。我瞄了一眼後視鏡,東雲閉著眼靠在後座上,看不出睡沒睡著,我只得喊了一聲:“東雲君,似乎快到了哦。”
他瞬間睜開眼睛,朝窗外張望。
“就到這里就可以了,剩下的路我自己能走回去。”
“誒?可是你不是要到神山路去嗎。”
東雲緩緩搖頭:“已經足夠了。謝謝你,橘先生。”
他默然幾秒,又說:“雖然這兩天非常糟糕,但我還是很感謝您,Vivid Bad Squad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我沒有接他的話,停了車。
他打開車門離開了,後座突然變得空空蕩蕩。我注視著他頭也不回地往十字路口走去,背影漸漸消失在了人群中,帶著我留下的一身痕跡回到屬於他的世界里。
我在期待什麼?
那一刻,我甚至想開口叫住東雲,拋棄成年人的穩重和自尊,把乞求的話語一股腦地扔向他。
“……別走。”我喃喃自語。
如果不是因為不願意真變成誘拐犯的話,我想留下他。
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我也說不清楚。
最終,我只能在黑暗的車子里獨自嘆息一聲。
還是回去吧。
一個月後,我收到了負責人的訊息。
「那個Vivid Bad Squad,還有幾十分鍾就要登台了。你要看生放嗎ww」
「不用了,我剛剛登機,你留著自己看好了」
「哈啊?別開玩笑了,你很中意他吧,這麼重要的時候你居然要缺席??」
「誰開玩笑了」
我沒有騙他,今夜將會在一個跨國航班上度過。
「喂喂你認真的嗎,那個叫東雲的很想找你哦!」
「開始跑動了,明天再說吧」
我最後一次查看簡訊,有父親發來的消息。
「弦一郎,下一次你和那個社長的千金見一次面吧。」
「雖然這次沒成功,但不能繼續拖著。你不可能一直不結婚。」
不想回復。
我把手機關機,向路過的空姐要來了眼耳罩和毯子。
舷窗外黑漆漆的,但是那個live house現在一定燈光閃爍,充斥著強勁的音樂。
我戴上了眼罩,在溫暖柔和的黑暗中,我忽然想起那個擁抱,房間中滿是和東雲的姓氏很相合的濃烈霞色。
還有他的眼淚。
這樣重要的時刻,我這種路人有幸途徑過一次,已經很滿足了。
不知道現在的你,是否突破了過去的自己?
不知道將來的你,是否會變得更強大,更美麗?
“再見了,東雲君。”
“和你在一起過,我真的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