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戀曲\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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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圖上印有66°32\u0027 35\"緯度的白色標线就是位於北極圈內最最溫暖的一個地方。每年都有源源不斷的游客涌向位於芬蘭的拉普蘭地區Rovaniemi以北8公里處的聖誕老人村，一睹這個世界上真存的童話般的風采。\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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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倫手拿著信坐在清晨的窗邊，北極圈里1月的陽光輕柔而不刺眼。室內外將近40度的溫差，面前的玻璃窗被附上一層水汽，迷迷蒙蒙的，隱約可見屋外游人各色棉服的剪影。\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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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他們在做什麼呢？是大人領著孩子堆雪人，還是把掛著雪粒的信紙用松針穿起來系到樹上好祈願來年的平靜安康？艾倫腦補了一下和美的情景托著腮笑了，柔和的眉眼彎彎下來，在香甜溫暖的咖啡屋里像裹了一層軟軟的白光，未脫稚氣的小臉寧靜又美好。\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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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低頭繼續開啟他手中的信。干淨的米色信封上貼著金絲线纏好的蝴蝶結封條，工整悉心的墨色筆跡旁是深紅色的燙印火漆——這是聖誕老人寫給他的信。起初艾倫覺得自己應該沒有機會光顧北極圈來拜訪聖誕老人，但是一直以來在溫室里長大的他從小就向往芬蘭風情，15歲的男孩沒經歷過什麼大風大浪和黑暗的疾苦，他干淨的內心里可以說是盛滿了所有童話和美好。他聽說可以給聖誕老人寫封信，無論相信與否，這都值得一試。誰也沒想到，在聖誕節的那一天星夜他真的收到了蓋有北極圈郵局郵戳的回信！那一天他還在為自己年長的戀人慶祝生日，男人看到小鬼收到信後欣喜的表情立馬蓋過了方才擁吻的羞澀，還刻意皺起眉頭稍顯不悅。不過，如果這是艾倫真正心生向往的東西又有什麼關系呢？男人報以理解地微笑，拿起聖誕老人的回信准備幫忙拆開時，還沒做出的動作就被男孩洶涌地攔住了。隨後不明所以的利威爾看著艾倫鼓足信念的臉，聽到了那讓他頗感意外的衝動話，“利威爾，我一定要去到那個地方，等見到聖誕老人再拆。啊......聖誕老人村，我去定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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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乎，重新安排了年底工作的男人不知怎麼了，硬是陪著自己那任性的小戀人一起任性，從上海搭了11個小時的機直飛芬蘭赫爾辛基。他們此時坐在聖誕老人村下榻的旅館咖啡屋里，小屋里很暖，幾乎每張木質的小桌前都坐著來自世界各地不同膚色的大人和小孩，大家一邊品著具有雪地風情的榛子咖啡，一邊細數著來到村里收到的禮物和賀卡，還有聖誕老人店里搜刮來的紀念品。焦黃的裸麥包在烤箱里翻轉出泛滿熱氣的奶香，壁爐里的火正旺，人們都很和藹，一切真的就像童話里一樣。\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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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艾倫並排坐在同一個柔軟卡座里的利威爾見男孩在揭火漆封口的時候遇到了困難，他摸了一把小鬼柔亮的棕發從他手里拿過來幫忙開啟。為了最大限度保持信封整潔的原狀，明明很信任自己動手能力的利威爾還從兜里掏出了剛在紀念品店里買的芬蘭小刀，一點一點地幫男孩為珍愛的禮物揭開神秘。\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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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倫見戀人這麼體貼地對待自己的寶貝，滿心里都是純純的甜。他輕快地在玻璃窗上吐了一口氣，完全由著店內和暖的氣氛和男人在身旁令人安心的體溫，情不自禁地、用手指在窗上畫出一個心。冰潔的窗花茲茲地被一個柔和的线條慢慢劃開，構成一個視野清晰的輪廓。艾倫透過那個心形的明亮向外望去，啊！雪地里的人們果然正玩得開心，幾個金發的小baby坐在一匹漂亮的馴鹿身上，由白胡子都快蓋住眼鏡的聖誕老人牽著，走向不遠處尖尖的木樓。純白的天，純白的北極线，矮矮的煙囪里冒出白白的煙，真是一個潔白純淨的世界！\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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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倫驚奇地睜大了眼睛，小巧的鼻尖不小心蹭到了還結著窗花的冰渣，和原本溫熱的身體不相和，他迅速縮回來打了個寒戰。覺察到這一動作的利威爾放下手中的信，離艾倫近的那只手從他背後繞過去，另一只手從前面套緊，把原本就體重很輕的男孩抱近了自己，同時遠離了冰冷的窗。\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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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給我老實一點啊......感冒了就不能再去見聖誕老人了。”男人佯裝介意地刮了一下小鬼的鼻頭，照顧小孩一樣地把在極地里隨身攜帶的鹿絨毯向上拉拉，剛好蓋住艾倫穿著白色兔毛毛衣的單薄身板。\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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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艾倫搓搓凍紅的鼻尖揚起大大的眼睛衝男人不好意思地傻笑了一下，然後靠在利威爾溫熱的懷里抬起頭湊過去和他交換了一個不算太深但甜度剛好的吻。如果有人這個時候正站在咖啡屋的櫥窗外，必定可以透過艾倫剛畫的那顆正在凝結的心形看到橘黃的窗內一對相擁而吻的戀人，甜蜜溫存就像整個小村呈現出的古朴香氛。\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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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威爾雙手蓋在毯子里環住懷里的小戀人。男孩的身體瘦瘦的，軟軟的，溫暖的熱源透過未發育完全的骨骼沐發出來，被柔暖貼身的白色毛衣包裹著。要不是高高的領子上支楞著一個深栗色碎發的漂亮腦袋，還真像是一團軟綿綿熱乎乎的小白兔，擁在腰間感覺極好，讓人總忍不住要把他抱過來貼得緊緊的。利威爾下巴抵在小鬼順滑的頭發上，閉上眼睛享受懷里人整個一團窩在自己胸口前的飽滿溫熱感，不時低下頭親吻一下男孩在懷里咕噥的小腦袋。已是30路的他如今猶如正值壯年的漢子追到了心儀已久的姑娘，對她愛不釋手恨不得分分鍾將其寵壞。不得不承認，形象設計一流的造型師利威爾對自己的外形和打扮極其注重，而且由於工作原因他面部皮膚也保養得也很好，看上去頂多20歲出頭，在不乏同性戀者的歐洲國家里，這兩個甜蜜相擁的戀人就是一個成熟穩重一個可愛純真，搭在一起見怪不怪，剛剛好。所以雖然某人不是個姑娘，但道理也一樣用~\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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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威爾先生......”少年的輕音打斷了他們之間彼此溫柔的氛圍，利威爾適時地把手松開一點，等他的男孩直起身子和自己說話。艾倫眨著那雙水綠色的眼眸聽話地把額頭輕輕抵到男人臉上，他閉了閉眼又睜開，一只手在無趣地玩弄著戀人衣領，那樣子那聲音著實就是在撒嬌：\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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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交往將近一年了呢，利威爾先生還沒告訴我當初是為什麼來追我呢......還那麼高調的說......”\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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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在無聲的流淌中過去了幾分鍾，就在艾倫以為自己問了不該問的話題惹戀人不高興的時候，擁著自己的男人卻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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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是1月啊......”和去年這個時候有點一樣，也有點不一樣。\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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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向窗外的白雪皚皚，利威爾牽過艾倫的手，飽含愛意的聲线仿佛透過了時光的河，最終流向最有歸屬感的那一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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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聽嗎？也許在你這個年齡聽來，有夠無聊喲......”\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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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從一年前的冬天說起。\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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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川流不息的車輛奔馳在陸家嘴的天橋上，利威爾坐在加長林肯的後座，車窗外是上海灘燈火不滅的樓宇霓虹，把深藍的夜愣是映成了彩光的橙。今年的冬天特別冷，不知是黃海渤海還是黃浦江刮來的風沒日沒夜地席卷著雲，自上而下刮來的冷冽里摻雜了冰一般的磨人。在這樣的天氣里，時尚界首席造型師利威爾工作也沒的停，因為有大把不要溫度要風度星人排隊等著要他打造。好友兼助理韓吉正坐在前面的副駕駛座上利用車程時間向利威爾匯報著日程安排：\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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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上午是給Titan力捧的金童玉女讓和赫利斯塔做形體輔導；中午和《時尚芭莎》副主編在錦江飯店用餐；下午是《小四代》新片發布，郭導要就整部影片的高(bai)大(jin)酷(zhuang)炫(bi)和你進行詳細商討......悠著點利威爾，搞不好你要在他靜安區的宅邸過夜。”\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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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嘁。”結束一天工作的利威爾懶得和韓吉廢話，明天的事情等來了再見步走步，反正每天都是被滿滿的schedule推著，一邊忙著年終總結、客戶答謝、制定來年計劃，一邊仍要把主職工作做好——為一摞摞的節目和一票票的藝人作指導。現在的利威爾之於時尚界里的角色，有點動畫配樂的久石讓，歌曲填詞的韓寒那麼個意思，只要哪部影片的形象把關那一欄上打的是「Levi」這個名字，便能讓載體瞬間有料，高端洋氣仿佛這四個字母組合在一起就象征了某種沒地氣的逼格。他的穿衣他的配飾，還有舉手投足間散發出的富帥必備之氣、屌絲不懂卻想學的feel，往往引領新一季的流行風潮。\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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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說利威爾為什麼人氣這麼高，除卻時尚達人敏銳的潮流嗅覺和專業眼光，做過奢侈品買手和好萊塢明星花錢顧問的他可以毫不大意地說，勞資就是顏好，這還是從他那不大自戀的自己口中說出來的。所謂的有顏、有品位、有經歷，往往給人在有形中形成一股勢不可擋的魅力，在此基礎上如果還有逆天的行動力，那麼很多事情可以說是無往不利。\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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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這種感慨也是他近幾年才悟出來的。曾幾何時，他也是一個從小縣城到大城市、摸爬滾打而四處碰壁的倒霉蛋。原本只想在城里安安靜靜地做一個小公務員，時候到了找個脾性好的姑娘踏實過一輩子算了。可突如其來的戶籍和檔案問題查他個措手不及，還糾結起非城市戶的上代人。亂七八糟的破事兒打破了他原本想安穩工作的狀態，一年到頭身心俱疲還吃了不少人民公仆的好臉色，折騰得他對留在大城市最後一线的渴望和掙扎都磨滅了。那時利威爾遇到人生中的第一個貴人——賞識自己的金發老板埃爾文。在埃爾文的開導下，利威爾尋思著反正他和這片土地氣場不合，剛好那陣子趕上出國熱，青年心下一橫就拖著屈指可數的全部家當跑去了時差13小時的美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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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洋彼岸的日子開始也不好過，刷過盤子打過黑工。直到有一天在曼哈頓街角，利威爾偶遇到一個在內地敬業出了名卻因為床戲遭封殺的女影星。那次兩個同鄉相談甚好，知性率真的女演員為他講述了自己在英國賣藝而認識頂尖經紀人從而打入國際舞台的經歷。她誠心地告訴他，這世上很多事情不是只有努力就可以達到的。改變自己，要先從舊有的刻板改起。\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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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女演員分開的那個晚上，利威爾看著那人陪自己共同置辦的一身新行頭，思考著她說的每一句話。這時剛好洛杉磯電視頻道里在介紹一種新興職業——成為明星的花錢顧問。你需要幫他們專門挑選入時而值得購置的物品，關注他們的日常生活，陪他們逛街，為那些熱衷慈善的藝人們省下更多錢來回饋社會......\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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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後，早已改頭換面的利威爾做事拼命三郎的屬性沒變，但他經過了這些年在異國他鄉與各色人物打交道的經驗，雖然深諳夾縫中生存的信旨，卻也學會了更加靈活地借力使力。自己的內心本來就是一部濃濃的勵志雞湯，外表的美好呈現力求第一時間得到目標對象的好感。利威爾有一句霸氣側漏的豪言壯語得空了就被韓吉抖，「不管什麼人只要讓我去面見，就沒我搞不定的。」有思想有況味又優雅干淨的男士走到哪里都不缺人愛，這句話也同樣適用於30路的他去追年齡只有自己一半的小少年。至於老流氓第一次出馬就把人孩子迷了個顛三倒四七竅生煙，脫起褲子當場就范......這些就都是後話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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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回到利威爾認識艾倫之前那個冬天。忙忙忙，忙得天昏地暗。利威爾心不在焉地聽著韓吉在前面嘰嘰喳喳，范思哲的淡香早已混濁了疲憊的沉氣，深藍的Burberry夾克也印上了活動的皺痕。風從半開的車窗口吹來，刺激了他鉚釘皮鞋上光裸的腳踝，男人腿縮了一下，這麼冷的天也絕不穿秋褲的大帥比做了一件超出自己風度的事——他把韓吉放在後座的女式外套拿來蓋在了腿上，曾經被無數次鄙視的奇怪紋飾和亂七八糟的肩章此時就掛在自己價格不菲的夜黑色九分褲上。就算風很冷也不想關窗，在韓吉喪心病狂的豪笑抓拍中，利威爾抬頭看著玻璃窗未遮擋的上半部視角，瀅瀅的夜空中全是透寒，黑色的玻璃擋著他看不見下部視野的高樓，只有無星的天穹縈繞著無限的彩束流光。它們搖曳游走，恨不得照盡這個鋼筋水泥築成的不夜城綿延百里的繁華。\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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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想不久前利威爾被韓吉喊回國的時候，就算見識過紐約的繁榮活力，他還是忍不住去盡力呼吸這座他曾經想留卻不給他留的冰冷城市。那一刻他看著付款名單里一串耳熟能詳的客戶名字，手拿公司送到眼前的房車鑰匙，倏然回首，自己已身處陸家嘴中心地帶的寫字樓，透過鋥亮的直升電梯玻璃，目之所及是高聳的華麗樓宇和黃浦江上悠然的船鳴，喝著城市間無窮無盡的琉璃虹彩，利威爾還真發覺自己裝的一逼有夠俗——\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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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勞資也有今天！\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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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僅僅這麼短時間，男人就不再有這種遼闊暢然的心境了，因為他再也沒有那麼早下過班。金融中心的榮耀、權利與金錢，實際上與在這里工作的大部分人毫不相關。每天朝九晚無限的工作生活，像是在永無止境的跑道上。以前從縣城跑到上海，從上海被趕去美國，到了美國以為當上時尚顧問日子就好過了，可一旦停歇便會被苛刻的藝人和瞬變的潮流所淘汰；等混出點名堂衣錦還鄉，依然是沒黑沒夜地忙......100米目標達到了，前面是200米；200米達到了，還有400米......他的生活，始終在向著那永遠設立在遠處的目標狂奔，一路狂奔。漸漸地，達到目標的喜悅迅速被再次設定目標的壓力所取代，每天結束完看似光鮮的日常，他只能在回家後疲憊地把自己摔在床上，一個人沉沉地呼吸，渾身癱軟，手無縛雞......\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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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午夜，手機鈴聲把他從睡夢中驚醒，老友埃爾文的聲音嘹亮熱烈：“我在長白山天池！”\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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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好遠的地方。那麼冷，去那干嘛？看雪，看月亮，看日出？利威爾蜷縮在溫暖的被子里，無法理解。\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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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接下來，難以入眠。\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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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為什麼不讓自己休息一下呢？”\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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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在休息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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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休息的是你的身體，不是你的心。利威爾，是時候停一下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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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不是身體累，是心累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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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遙遠的長白山天池，那是1月里最純淨潔白的世界。利威爾忽然想起自己曾研習過的色彩學理論，白色是「清空」的顏色，有「淨化」的能量，排除內心恐懼和壓力，排除混沌不堪的心神雜念，讓人歸於祥和，喚醒內心的新生。\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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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威爾漸漸平靜下來，信手翻開這一期的《男人裝》，「輕松舒適，引領冬季時尚」的UQLO大標題映入眼簾。這是一個走平民路线的日本品牌，穿多了高端系列的利威爾沒試過，但舒適不正是現在的自己最需要的嗎？他翻到正頁，下一秒，他的眼睛幾乎粘在了雜志上，無論如何也移不開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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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是一個迎風騎著單車的男孩。雪白的羊絨毛衣，外套著品牌主打的白色輕型羽絨服，淺棕色的休閒褲勾勒出男孩勻稱修長的骨骼，與他的清爽的發色相得益彰。男孩雙手打開展向天空，背後那沾了晨露的茵茵青草，仿若是他靈動眼波里溢出的瞳色，水光瀲灩，浩淼萬里。最美是那金燦燦的笑，迎著朝霞伴著露水，在太陽初出的時候提步啟程，所經之處全是一路花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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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好。能把平凡的衣服穿得不現味道勝似味道，純白干淨的少年在清風的陽光里，秋鳥冬鳴，真的......好閃耀......\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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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吹著雜志紙頁沙沙作響，利威爾似乎能透過薄涼的光面感受到清風拂過男孩額角的舒涼，還有少年肌膚青稚的香。在躍動的紙頁之間，男孩的笑臉剪影般綽約，像是黑白琴鍵交彈出斷續的音符，無限流淌著充滿春天氣息的故事。這一瞬間，利威爾覺得自己內心里冰封的白色雪原在點點消融，可那還沒來得及回味的羽翼飄零又在觸碰心湖之時倏然提醒了他——這麼干淨的少年，無論如何都想保護好......不被任何人玷汙......他埋藏心底的占有欲在叫囂，他不能想象可以有別的人、哪怕是一次，去觸碰這個如夢般少年所有真實的美好。\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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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現在開始......時間每一分，每一秒......一定要趕在那之前，見到他、確認他......刻不容緩。\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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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威爾拉住韓吉，“這是誰？”他感覺到自己全身心，每一個毛孔都在激動地顫抖，像是無數個日月交替的輪轉中，終於等到了他攝人心魄的花月相逢。\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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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itan公司的小模特艾倫，金陵人也。不過沒奶茶妹那麼好命，一直半溫不火的......我說利威爾，你焦點錯了吧？這一季UQLO的男女代言是讓和赫利斯塔啊，這孩子就是來當路人打醬油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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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管。他現在在哪？南京嗎？給我安排車馬上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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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喂、利威爾......小四代怎麼......、辦？”韓吉話沒說完不得已咽了一下口水，因為她看到人前一向風度翩翩的時尚紳士正開著那雙嚇人死的死魚眼盯著自己提醒耐心已完，\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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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四代，呵...... go 你媽的die......你爺我，現在要去見艾倫。”\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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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就有了在你學校門口被摘下墨鏡的利威爾大人帥傻了的初次見面。”男人伸手撫摩著枕在自己腿上的棕發小腦瓜，磁性的聲音靜了下來，沁著時隔往事的憶想。他才不會告訴艾倫在那一水的耍帥唬人背後，實際上是面對即將見面的心動而被韓吉拿冰塊敷退了的紅心少男臉。對著一本雜志頁就一見鍾情這種事，30路都沒什麼正經戀愛經驗的老男人其實比15歲的小少年也老練不了多少，只不過比起胸無城府的小男孩，掩飾的手段向來高超。\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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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情商智商外在內在都high到滿格的利威爾大人，或許只有在和艾倫談戀愛這件事上才是變回了一個有喜有樂、忙里抽閒的清透的人，而不是那個一向工作嚴謹、外形完美的神。\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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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一切他不准備也不必要再講下去了。因為伏在他腿上的那個毛茸茸的小人兒，已經在軟軟的鹿絨毯里，貼著兩人間共同的溫暖，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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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還真是個嗜睡的小鬼。”利威爾看著在自己腿上睡得安詳的艾倫，不自覺清淺地笑了。壁爐里的柴火在火苗的纏繞中迸發出一陣陣噼啪聲，炸暖了北極圈里蒼冷的空間。躍動的火光搖曳，亮堂堂的暖黃色撫貼著男孩柔軟安寧，沒有任何陰霾的臉。\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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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吵醒這熟睡的人兒，男人俯下身來，只是靜靜地、輕輕地，在他的額上印下一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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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好啊......自己最喜歡的人，現在就在一起。幸好趕得早，收獲到白色的、最無瑕的你。\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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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威爾動作輕柔地拿起已拆好的信，果紅色的信紙上飄出一絲芳甜的櫻桃香。木金色的聖誕老人印章上面，是伴著雪花、迎著極光，坐過麋鹿的雪橇、飛過跨年的航班，最終被帶回原址的鵝毛之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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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帝請你快快長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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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威爾垂下眼瞼若有所思。不一會兒，那光潔的面部线條會心地放松，嘴角上揚心情極好。他絨毯里的手撫摩上尚在熟睡的少年細軟的腰，瑩瑩的雪光照亮著他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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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呐、艾倫喲……聖誕老人要你快長大和我結婚。”\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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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嗚？……”艾倫在夢中稀里糊塗地揉了揉眼，然後伸出雙手環緊了男人的腰，咕嚕咕嚕，又睡了過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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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雪花輕舞著。北極圈的流光里，簌簌傳響。\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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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