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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絕人之路

盲山盲妻 夜月 14897 2024-03-01 23:26

  昏黃的煤油燈,木制舊炕床,黑色鐵門,黃褐色土牆,上面還掛了一副破舊的紅太陽,這就是吳辰透過縫隙能看到的所有景象。

  雪坐在床邊,頭偏向一側,沒有往牆角看,她臉色冷漠,一言不發。

  鐵根察覺到她情緒不對勁,也不敢哼聲,三五下脫掉所有衣服,露出身上的健壯肌肉。

  由於常年干體力活,他的臂膀和胸肌特別鼓脹,皮膚黝黑粗黃,胯下陰莖聳拉在兩腿間,在雪的面前晃蕩。

  他搓搓手,剛想走過來,被雪制止住了:“去……鎖門。”

  鐵根愣了一下,急忙點頭,拴上門鏈,隨後坐在雪身邊,想幫她脫衣服。

  雪很抗拒,急忙甩開他的手,捂住胸口,抿著嘴說:“我自己來。”

  她的動作很木訥,有了很長時間才脫掉外套,眼神無意識看向牆角,隨後身子往床頭挪了挪,這樣櫃子剛好擋住那條縫隙。

  雪看了看喘粗氣的鐵根,眼神稍顯黯然,隨後僵硬地解開紐扣,開始脫里面的衣服。

  盡管吳辰無法目睹,卻能聽到衣服一件件解開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內特別清晰,也特別刺耳。

  他張口欲言,嘴唇抖了幾下,最終沒有出聲,拳頭擰得很緊。

  或許他沒來之前,兩人就已經做過許多次了,現在干喊幾句,除了惹來李德貴的憤怒,又有什麼作用?

  盡管看不到雪,但鐵根的陰莖他是看得一清二楚。

  鐵根在旁邊看著雪脫衣服,一邊用粗糙的手掌套弄陰莖,那里由疲軟逐漸腫脹、挺直,血管猙獰,纏繞在莖身上,而龜頭從皺軟的包皮內探出,最終完整呈現出來,碩圓如蓬,直往上翹,那馬眼處還能看到晶瑩的水珠,顏色偏黃。

  棱溝縫有一大塊黑色印記,是汗液和分泌物交融而成的穢物。

  他眼神發亮,直勾勾地盯著雪,龜頭往上昂揚,不斷抖動,似乎准備好衝鋒陷陣。

  吳辰看了內心很堵,就這樣一根腥臭發黑的陰莖,等會竟然要插進雪的身體里,他完全接受不了,索性偏過頭,不再去看。

  雪只脫剩下了內衣,將衣服整齊迭好,放在櫃子上,然後用燈帽蓋住煤油燈,火瞬間熄滅,房間被黑暗籠蓋,似乎只有這樣做,才能稍微減輕她的心理負擔。

  室內很冷,鐵根早已躺在暖和炕床上,催促她快上來:“媳婦兒,炕暖,快上來,別冷著了!”

  “嗯……”

  雪側坐在床邊,遲遲不肯上床,凍得直發抖,最終她輕嘆一聲,選擇了妥協。

  盡管漆黑模煳,但窗外月色正好,吳辰還是看到了一雙滑膩白酥的玉腿,黑暗中特別明晃,輕躺在床上,隨後用棉被裹緊身體,一絲不漏。

  吳辰看不到,卻能清晰聽見鐵根的喘息聲,他顯然將鼻子湊到了雪的粉頸處,低聲地說:“媳婦兒,你身體真香,好聞!”

  雪不情願地換了個姿勢,背對著他,很小聲地說,語氣有點無奈:“你是不是又沒洗澡……”

  “媳婦兒,俺擦過身子了,今天噼柴,累得很,出了不少汗。”

  鐵根一邊訕笑一邊說,他很想討好雪:“家里缺水嘛,俺爹又凶得很,只能打一點點水,都給媳婦你了,俺就不用了。”

  “你說話小聲點……”

  “好好好,行!”

  被窩一陣抖動,鐵根鑽了進去,被窩高高鼓起來,壓在了雪身上。

  此時,里面傳來吮吸的聲音,聽起來很像接吻,讓吳辰險些崩潰,幸好雪及時出聲,消弭他的胡思亂想。

  “你不要吸那里,會留下紅印的……哎……你別扯啊……”

  “媳婦兒,俺不會解奶罩……”

  “你先別動……”

  雪的語氣很不耐煩,極力壓制自己的聲音,避免被吳辰聽到。

  一陣窸窣聲,雪解開了內衣扣子。

  鐵根如願以償,用嘴使勁舔那白皙柔乳,兩顆乳尖被吮吸得格外用力,發出滋滋的聲音。

  吳辰聽得一清二楚,內心憤恨難受,既想捂住耳朵,又忍不住繼續聽下去。

  “媳婦兒,奶子好像又大了,俺一只手都抓不住,以後,俺們的娃夠奶水喝了吧?”

  “閉嘴,你再說我生氣了!”

  雪顯然動怒了,推了他一下。

  鐵根連忙道歉:“媳婦兒,原諒俺,俺就是沒文化……”

  雪嘆了一聲,沒有說話。

  鐵根往雪的下半身拱了拱,透過被褥縫隙,吳辰看到他正捧著雪的美足在舔,而且舔得特別仔細,另一只手在纖細的腿上摸索。

  “別舔了,好惡心。”

  雪想踢開他,但足腕被緊緊抓住,語氣充滿無奈。

  “媳婦兒,俺好喜歡舔你的腳丫,又白又滑,比隔壁的黃妹子還要白,不不,是比那嫩……嫩豆腐還要好!”

  他從美足往上舔,順著修長的小腿往上,一直到兩腿之間的縫隙,伸出舌頭在里面不斷地舔,還發出嘖嘖地吮吸聲。

  雪的雙腿自然敞開,沒有阻止鐵根的舌頭攻襲,她似乎忍了許久,才用手摁開他的頭,發出細若蚊囈的聲音:“快進來,早點弄完,我還要睡覺。”

  鐵根等了這句話很久,他半跪著,被子往後掀開,將雪的兩條美腿扛在肩上,隨後握住那根粗長的肉棒,抵在雪的兩腿間,搗弄了許久,隨即“噗嗤”

  一聲,捅進去了半根。

  雪的雙腿微微一抖,夾緊鐵根的脖頸,纖手抓住床單,很用力,沒有發出聲音。

  “呼——”

  鐵根輕喘一口氣,隨後扭動臀部開始緩慢抽插。

  在黑暗中,吳辰看到兩人的交媾處,那粗壯黝黑的肉棒尚留半截在外,正一點點試圖擠進去。

  他無法想象,如此長的陰莖全部捅進雪的蜜穴內,能受得了嗎?

  “痛……你輕點,不要全部進來,慢點啊……”

  雪的聲音帶有一絲苦楚,小心翼翼地說,不敢太大聲,玉手不斷拍著鐵根的肩膀,兩條玉腿半空繃直,柔腰一挺一縮。

  “媳婦兒,俺……俺會慢點,進去了……”

  鐵根憋紅了臉,雙手撐著床板,胯下肉棒在一番努力下,終於連根沒入蜜穴內,兩人的恥骨碰撞在一起,緊密無縫。

  “啊——”

  鐵根發出舒爽的呻吟,胯下的進出速度加大。

  他沒有過多姿勢和技巧,就喜歡直進直出,房間里傳來清晰的肉體碰撞聲,還有潺湲順流的蜜液,在肉棒抽插中撞得水花四濺,發出嗤嗤的聲音。

  自始至終,雪都沒發出任何聲音,躺在床上任由鐵根蹂躪,承受著鐵根的暴力襲擊,嬌軀瘦弱不堪,隨著肉棒的進出而前後搖晃,雙乳晃動不停。

  鐵根將被子完全掀開,全身滲出許多細密汗水,他雙手將雪的玉臀抬至腰間,上身完全騰空,而胯下的肉棒撞擊速度絲毫不減。

  雪的雙腿在半空無力抖動,足尖墊著床板,讓粉腿拱起一個性感弧线,酥胸更是在激烈交媾中搖曳激蕩,那羊脂白玉的肌膚也抹上一層緋紅。

  鐵根對晃蕩在眼前的酥胸特別感興趣,用粗糙的手掌使勁揉捏,還不時還將乳尖高高抓起,隨後又彈回去,濺起絲絲乳浪。

  雪沒有阻止他的粗魯動作,櫻唇微張,呼吸稍顯急促,吳辰無法看到她的表情,但能看到,她此時一定緊閉著眼。

  他從未看過雪的這一面,即使她沒有哼出任何聲音,也可以感受她身體所展露的那份渴望,這是以往和吳辰做愛從未出現過的。

  鐵根似乎厭倦了一成不變的姿勢,竟將雪扶起來,摟抱在懷里。

  雪雖然不情願,但力氣比不過鐵根,只能任由他使壞,承受著如疾風暴雨的抽插,雪臀一上一下,和鐵根的大腿不斷相撞,發出更清脆的“啪啪啪”聲音,傳遍整個房間。

  “你……你慢點,別那麼用力……很……大聲……”

  雪的聲音幾乎細不可聞,她的雙手無力搭在鐵根的脖子上,渾圓的玉乳緊貼在他胸膛上,兩顆乳尖廝磨揉搓,早已堅挺。

  鐵根的雙手托著雪的緊翹玉臀,趁她不注意,直接堵住她的櫻唇,並用手按住後腦勺,不讓她掙脫。

  雪好不容易才脫離他的強吻,用手擦掉嘴上的口水,嗔怒地瞪著他,手使勁錘他的胸膛,在吳辰看來,這更像是打情罵俏,不過他也麻木了,內心漸漸冰冷,產生不了任何波瀾。

  鐵根沒敢看她,反而俯下身在乳暈上舔蹭,還用牙齒輕咬凸起的乳頭。

  雪還在生他氣,雙手勐地推他胸膛,哪知鐵根順勢往後一倒,雪反而趴在他上面了,胯下不斷承受肉棒的勐烈撞擊,源源不斷地蜜液順著肉棒流出,發出“嗤嗤”的交媾聲。

  這個姿勢讓雪既羞又怒,想起身離開,可鐵根死死摟住她雪頸,又重新堵住她的櫻唇,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雙手也推不開。

  吳辰這下清晰地看到兩人的交媾處,只見鐵根的肉棒特別粗壯,將雪的肉縫完全撐圓,每一次進出,肉瓣都會往外張,隨後有大量的透明淫液擠出,之後又被肉棒擠回去,如此循環,兩顆碩圓的睾丸每次都能撞在雪的翹臀上,發出“啪啪”聲響。

  “呼——呼——”

  已經十多分鍾過去,可鐵根沒有絲毫要射精的跡象,他緊緊摟住雪的胴背,雙腿往上挺,想讓肉棒更深入地捅進花穴深處。

  盡管雪沒有哼出一絲聲音,但她玉足繃得很緊,都將床單弄皺了,柔腰更是起伏不停,胸脯堅挺前後搖晃,纖手無處安放,只能緊握床邊,她所表現出的肢體語言都被吳辰看在眼里,內心不免有些酸楚。

  有時候,鐵根的上下抽插幅度慢了下來,雪也會順著慣性扭動腰肢,她似乎陷入情欲之中,讓身體做出最本能的反應。

  終於,雪發出一絲輕微呻吟,死死捂住芳唇,雙腿更是蹬直,精秀的足趾繃緊,翹臀抖了十幾下,隨後全身癱軟無力。

  這一變化沒有逃過鐵根的眼神,他喘著粗氣說:“媳婦兒,俺……俺也要射了……”

  說罷,也不管雪的反應,將她重新壓在身下,然後將一雙美腿高高撐起,之後腰間勐地抽搐抖動,所有精液都灌進雪的蜜穴內,只有這種姿勢,才能保證精液不流出來。

  許久,鐵根才將疲軟肉棒拔出來,上面全是粼光閃閃的愛液和精液混合。

  他也沒怎麼擦拭,在雪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後,便躺在一旁呼呼大睡。

  而這時,窗台邊有個身影消失,吳辰才注意到,竟然有人在偷窺,而偷窺的人不言而喻,肯定是李德貴。

  雪在床上躺了許久,一動不動,吳辰差點以為她睡著了。

  最後她才慢慢起身,赤裸著身子下床,走到櫃子旁,將臉盆里的毛巾拿出,隨後躲在床邊,緩緩蹲下,擦拭從蜜穴里擠出的精液。

  她擦的動作很慢,沒什麼聲音,生怕被人發現,或者說被吳辰知道。

  只是在黑暗中的吳辰,早已看得一清二楚,包括她做愛的任何微小表情。

  只要稍微有點生物常識,就知道射進陰道里的精液,哪怕只有一丁點,就會導致懷孕,雪同樣明白這個道理,但她只能用這種自欺欺人的方式來安慰自己。

  擦干淨後,雪悄悄來到牆角,俯下身子,輕聲朝里面說:“辰,你……睡了嗎?”

  隔著手指寬的縫隙,吳辰能清晰看到雪臉上的擔憂和不安,就像做錯了事等待懲罰的小孩,內心一軟,所有怨氣消散,小聲回應:“我已經睡了,剛被你吵醒,早點休息吧。”

  “哦,好……”

  雪的表情略顯生澀,她不確定吳辰內心在想什麼,猶豫片刻,吐出幾個字:“那……晚安了……”

  “嗯……睡吧。”

  兩人很有默契地沒再說其它話,雪默默返回了床上。

  吳辰今晚注定無眠,他在牛棚里一點都不覺得有多晚安,自己睡在牛棚里,而未婚妻卻睡在別人床上。

  可悲,可嘆。

  ……

  第二天一早,鐵根走進牛棚,端著碟,里面裝了幾個饃,還有一杯溫開水,放在地上說:“是媳婦讓俺給你的。”

  他特意在“媳婦”兩個字上加重音,眼神很復雜地看著吳辰,沒有什麼怨恨,反倒有更多不解。

  吳辰沒什麼力氣和他爭辯,見他離開後,爬過去看了看碟里的饃,冰冷堅硬,又沒什麼胃口了。

  “辰,你吃點東西吧,我怕……你身體會撐不下去。”

  雪知道他的倔脾氣,坐在牆角,隔著牆縫勸他,語氣十分溫柔。

  “好吧。”

  吳辰猶豫了會,抓住地上的饃往嘴里啃,不管為了自己還是雪,他都要努力活下去。

  雪就靜靜地挨著,用心聽牆那邊的動靜,聽到辰的咀嚼聲,她才松了一口氣。

  “辰,你現在身體好點了嗎?他們有沒有弄傷你哪里?”

  “現在好很多了,除了腦袋有點沉,其它沒什麼事。”

  吳辰著實餓極了,三兩小就將幾個饃吃完。

  “哦,那就好……那晚上冷嗎?我讓鐵根給你鋪個棉被吧。”

  “行吧,這里也有稻杆,另外我身上穿的衣服也夠,就是有股臭味。”

  吳辰的語氣很平澹,他用力甩了甩手腕的鐵鏈,紋絲不動。

  “等會我讓鐵根給你一些新衣服,你脫下來就行,我幫你洗。”

  “好……”

  空氣中陷入一片安靜,無論雪問什麼,吳辰只是敷衍幾句了事。

  雪察覺到兩人之間似乎出現隔閡,她欲言又止,也不知如何開口。

  最後還是吳辰打破沉默,一邊吃一邊問:“對了,那老頭呢?”

  “他去打麻將了吧,我也不想知道他在哪里。”

  雪似乎不願提起他,順勢問出了內心困惑:“辰,你……是如何找到這里的?”

  “嗯,說來話長……”

  吳辰好不容易吃完冰冷干澀的饃,隨後將這幾個月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如實地告訴給雪。

  雪聽完後,遲遲沒有說話,顯然也沒想到,這幾個月以來,他竟然經歷這麼多磨難,發出一聲嘆息。

  吳辰內心同樣積攢了無數疑問,雪只猶豫了會,便一五一十說出來。

  原來,雪在公廁被人販子拐賣後,便賣給蛇哥做妻子,蛇哥在秦安省的黑道也是一個人物,叱吒南部的幾個鎮,沒人敢惹,在黑道上很吃得開。

  雪自然不願屈就,情急之下謊稱自己得了艾滋病。

  蛇哥不信,帶她去醫院檢測,之後一直將她鎖在房間里,長達一個月。

  期間,雪逃跑了三四次,每次都被蛇哥派人抓回來。

  後來,團隊被秦安警方逮捕,蛇哥逃跑心切,將雪托付給李德貴藏起來。

  雪同樣說自己有艾滋病,但李德貴是完全不信,最後雪以死威脅,在結婚前都不准碰她,李德貴才不敢亂來,畢竟名義上,雪還是蛇哥的人。

  就這樣等了一個多月,蛇哥依然沒出現,李德貴猜測他完了,便讓雪和鐵根完婚。

  但不知怎麼回事,除了經期,鐵根幾乎每晚都和雪做愛,雪的肚子也沒有任何反應,這可急壞了李德貴。

  “其實,我有幾次逃出來了,但都被人舉報揭發,導致前功盡廢……”

  雪的語氣滿是無奈:“舉報的人,不是那些村民,而是同樣被拐賣的那群婦女,我連逃跑路线都計劃好了,一並告訴她們,結果轉眼就把我出賣。”

  吳辰聽著很不是滋味,開口問:“那,他們有經常……虐待你嗎?”

  “除了逃跑時候,被毒打過幾次,後來就很少了……”

  雪的語氣很平澹,似乎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一個月前,有個女人逃跑,往後山躲,結果第三天被發現了屍體,已經被凍僵硬……聽村人說,後山連綿數十公里都是荒蕪人煙,生存率幾乎為零。”

  雪幽幽地說:“這里實在太偏僻了,不僅沒信號,也很容易迷路……”

  “我無數次想過自殺,但一想到自己死在這里,屍骨被隨地掩埋,就很不甘心,那樣你就永遠找不到我了……”

  “李德貴的防備心其實很強,不讓我碰廚房任何東西,想投毒都沒有機會,而且一開始整天把我鎖在房間內,不到懷孕那一刻都不放我出來。”

  吳辰一拳轟在牆上,表情憤怒:“人渣,我逃出去了肯定不會放過他!”

  “辰,你不要意氣用事,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千萬不要衝動。”

  雪的語氣帶著一絲擔憂:“村里人多勢眾,他們很團結,你一個人對付不了他們的。”

  “嗯,這個我知道。”

  吳辰點頭應道,經過這兩天思考,他已經想明白許多事。

  兩人再次陷入沉默,因為都被關在房間里,所以時間過得非常漫長,此時太陽才剛初升沒多久。

  吳辰想了會,還是說出憋了很久的心里話:“雪,在此之前,我其實知道一些事情了……”

  “嗯,什麼事情?”

  吳辰吸了一口氣,目光看向門口,之前准備好的語言不知道如何開口,醞釀許久才發聲:“我……嗯……我知道……你和劉子軒的事情了。”

  果不其然,雪沒有出聲,吳辰也沒打擾她,靜等她回復。

  “辰,嗯,對不起,還是讓你知道了……”

  “我應該要知道一些真相的,而且,我也有權利知道。”

  吳辰挨在牆邊,內心百般復雜,緩聲說。

  “嗯,我都會告訴你的。”

  雪的語氣突然放松起來,輕聲說:“劉子軒,他騷擾我有四五年時間了,准確來說……是從高中的時候開始了,從他強奸我那一刻算起。”

  “我是前段時間才知道,原來我爸突然改志願,全是因為劉子軒的暗中作祟,他不想讓我離開江寧,那樣就可以牢牢控制我的日常生活。”

  “他拍了許多裸照和視頻,這些就像定時炸彈一樣,讓我沒有任何反擊之力,報了幾次警,似乎也沒用,他家里有公安局的人。我沒辦法……只能逃避他騷擾,每天要不泡在圖書館,要不就跟著舞團去外地演出……”

  “但他每次都提前知道我的行程,更是直接闖進我宿舍,守株待兔,宣布我是他的女朋友……後來我不堪其憂,想到了出國留學,雖然只有一年,至少能徹底擺脫他……”

  吳辰安靜聽完她的陳述,語氣竟充滿苦澀:“所以……這就是你不肯讓我去宿舍的原因嗎?怕被你舍友發現我們的關系?”

  “對不起,對不起……”

  雪的聲音充滿哽塞:“我很怕你知道後,會嫌棄我,我不敢冒險,我……我覺得自己能解決好,我以為搬去滬海和你一起,就徹底擺脫他了。”

  “雪,我怎麼可能嫌棄你,我們已經是夫妻了,彼此之間不是應該坦誠秘密嗎?你以後有心事,不能再瞞著我了,知道嗎,我會生氣的。”

  “嗯,我知道了,你不要生氣。”

  雪擦干眼淚,小聲地說:“我有想過,和你一起生活後,就會如實告訴你一切真相,可卻等不來那一天了。”

  “不要亂想,我們一定會想辦法逃出這個地方。”

  吳辰揉了揉額頭,想起來什麼,眉頭緊皺:“聽你這麼一說,我就更疑惑了。”

  “辰,你疑惑什麼,我都告訴你了……”

  “你應該還不知道吧,在你被拐賣後,劉子軒……他跳樓自殺了,可我到現在都沒想清楚他自殺的原因。”

  “什麼,他……他自殺了?”

  雪的語氣充滿驚愕:“可……為什麼啊……”

  “我也不知道,雖然我很想當面教訓他一頓,可惜沒有這個機會了。”

  吳辰抱著頭,想不明白,雪也沒出聲,她顯然還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我和林卉有個約定,如果一個星期內沒有聯系,她就和高隊長過來尋人,可我現在最擔心的是,他們會和村民起衝突,另外最重要一點……他們可能根本找不到這里了。”

  吳辰搖搖頭,語氣滿是自責:“確實,都怪我莽撞,之前還心思敏捷,會謀定後動,可看到視頻里的你後,那一刻什麼都不顧了,現在倒好,我也被關在這里,束手無策。”

  雪輕聲安慰他:“辰,你不要自責,我們……一定會想到辦法出去的。”“嗯,會的。”

  吳辰看著暗無天日的牛棚,緩聲說:“對了,你怎麼知道林卉就是你的親妹妹?”

  “其實,從我看她第一眼就知道了,可能是直覺吧,而且我來滬海,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找回她。”

  說道這里,雪突然笑了:“真沒想到,我和她的緣分會那麼巧。”

  “那你是打算讓她回來,還是繼續留在養父母家里?”

  “嗯……當然是留在養父母家里,我爸,他就是一個混蛋。”

  雪的態度變得堅決,讓吳辰有點出乎意料。

  到了晚上,李德貴回來,雪不情不願地起身,出去吃飯。

  中午晚上基本是鐵根在做飯,雖然口感一般,勉強能吃下去。

  雪匆忙吃完,洗完碗就回到房間,一刻都不想呆在客廳。

  “媳婦兒,俺在山上摘的,喜歡嗎?”

  鐵根手里拿著幾朵花走進來,想送給雪,但看到她冷著臉拒絕,訕訕地不再說話。

  雪坐在床上,默默地整理衣服,她不敢和吳辰說太多話,生怕被李德貴發現,堵住那條縫隙。

  吳辰重新調整了睡姿,挨在牆角,就像鑿壁偷光,試圖窺視別人的隱私,自己反而成了外人,這種荒誕的感覺讓他特別不爽。

  鐵根洗完澡後,走進房間關上門,見雪背著他整理衣服,百無聊賴地坐在床尾,不敢打擾。

  “你要睡就自己睡吧,我還不困。”

  雪一臉平靜地說,她瞄了一眼鐵根的褲襠,那里已經撐起了帳篷。

  “媳婦兒,那個……今晚做嗎?”

  “我不想。”

  “呃……嗯……好,那……俺先睡了。”

  得到否定回答後,鐵根只能撓撓頭,自個兒灰熘熘爬上床。

  若雪從頭到尾表現出來的冷澹,更像是表現給吳辰看,讓他心里稍安,雖然如今在名義上,雪已經是鐵根的媳婦了,但她內心仍然相當抗拒。

  可如果雪真的懷孕了,到時候她又會怎麼選擇呢?

  吳辰想不明白,也不敢去想。

  ……白天,雪並非完全被禁足,有時候也會在庭院洗衣服,幫忙做點農活,洗碗等等,而鐵根在一旁砍柴挑水,做各種體力活。

  自從吳辰被囚禁在牛棚後,李德貴放心了很多,有了這個天然把柄,既能防止雪以自殺為威脅,又讓她放下倔強的性格,好好伺候,心情特別舒暢。

  唯一讓李德貴煩惱的是,雪的肚子一直沒大起來。

  為此他托人找來一些藥材幫雪助孕,晚上還時常在窗外窺視,防止雪在床上做假戲。

  吳辰整天窩在牛棚里,險些憋出病來,完全失去時間觀念,如果不是雪一直和他聊天,恐怕精神會出現恍惚。

  雪多次哀求李德貴,放吳辰回去,或者至少讓他白天留在庭院里,但李德貴是倔性子,對吳辰抱有極強芥蒂,處處防備著,堅決不放出來。

  有一次,吳辰透過牛棚鐵門,發現有個老頭經常登門走訪,後來雪告訴他,那個是村委主任,經常來找李德貴,兩人私下干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村委主任對村里的拐賣現象顯然見怪不怪,還會幫忙勸說,讓雪絕了逃跑的心,讓她乖乖生下幾個孩子才能保平安。

  那一次,雪成功逃到了鎮派出所求助,也是被這個村委主任親自抓回來,因此,雪每逢見到他就特別生厭,恨不得拿石頭砸死他。

  “德貴,又有人找上門來了,你可將人藏好了。”

  村委主任在庭院里抽著煙,語氣很悠閒。

  李德貴聽了,聲音低沉起來:“找到這里了?有多少人?”

  “不多,就四五個吧,還有警察在,這幾天都來幾撥人了,在村頭找了很久,什麼都沒找到。”

  村委主任伸出指頭,笑著說:“我替你擋了不少人,你總該意思意思吧?”

  “成,我手頭錢不多,只有5元,改天,改天再請主任喝酒!”

  李德貴爽快地掏出5元給了主任。

  村委主任臨走前,還特意提醒他:“三天後有鎮領導下來視察,你要管好家里的知道嗎,如果鬧出點讓領導不愉快的事情,我肯定不饒了你!”

  “知道知道,我到時候和村長一起組織人,將她們往山上趕。”

  庭院並不大,吳辰隔著牛棚,雖然聽得模煳不清,卻也聽出了大概,肯定是林卉帶人來找他們了。

  而且聽兩人對話,林卉似乎已經找了好幾遍都一無所獲,也不知她能否發現這里,想到這里,吳辰心里就很郁悶。

  吳辰對李德貴的恨意絲毫不減,但他不想給雪添亂。

  自從知道領導要來,雪似乎謀劃著什麼,吳辰知道自己幫不上什麼忙,只能提醒她小心行事,不要勉強。

  “不管如何,我都要試一下,看看那領導是不是睜眼瞎。”

  雪的脾氣倔了起來,耐心地對吳辰說:“這一次不只是鎮,或許還有縣里的領導要來,鐵根有和我說,村頭掛了不少橫幅,我讓他將字體都抄下來,里面有提到“縣領導蒞臨指導”、“精准扶貧”

  等字樣,肯定不會錯。”

  吳辰還是有點擔心:“雪,以李德貴的謹慎性格,他肯定會把你藏起來的,如果不行就別勉強了……”

  “總要試一下,我今晚先將後門鑰匙拿到手。”

  吳辰看著雪一臉堅定的神情,內心總有點不安。

  縣領導來的那天早上,雪幾乎將身上所有衣服脫光,然後赤裸著躺在床上,用被子蓋好,並將自己額頭捂熱,弄得通紅一片。

  不一會兒,李德貴匆忙走進來,特別氣憤,對雪直吼:“你怎麼還不走啊,杜嬸說少了個人,才發現是你!快跟我去後山,跟著她們一起!”

  “我……我……”

  雪整個人顯得虛弱之極,完全說不出話,聲音沙啞,想吃力地站起來,卻完全無法動彈。

  “你怎麼搞的!”

  李德貴皺著眉頭掀開被子,竟看到雪的赤裸軀體,蜷縮成了一塊,那肌膚凝白妙曼,嬌臀誘人,酥胸更是半裸,完全遮掩不住。

  李德貴瞪大眼睛,眸子里出現一絲覬覦,手掌順勢撫摸她的柔腰,聲音緩和下來:“你怎麼了?哎,這麼燙,病啦?”

  “我……好難受……”

  雪很少在李德貴面前露出楚楚可憐的模樣,裝起病來更是像真的一樣。

  “你這女人真麻煩。”

  李德貴的手掌按在雪的白嫩玉臀上,大力抓捏,眼神里盡是色欲,那褲襠不知不覺撐了起來。

  這時,庭院外有人大喊:“德貴,咋還沒出來啊,領導都進村了,村長在催你過去!”

  “得咧,我就過去!”

  李德貴搖了她幾次,都沒有醒來的跡象,想抱她起來,隨後放棄這個念頭,只能幫她蓋上被子,眼神還不忘瞄向那渾圓白皙的碩乳,伸手進去抓了一下。

  他站在房門外,猶豫了會,隨後才轉身離開,拿出鐵鏈繞了大幾圈才安心離去。

  沒有人知道李德貴那一刻究竟想什麼,但希若雪這一次算是賭對了。

  這個過程吳辰看得一清二楚,內心有絲悲涼,如果這一次不能逃出生天,恐怕李德貴也會對雪的身體下手,他眼神里已經沒再掩飾。

  見李德貴走遠後,雪匆忙起身穿好衣服,掏出被褥下的鑰匙,剛想打開房門鐵鏈,卻怎麼也開不了。

  “他換鎖了,他……他竟然換鎖了……”

  雪頹然地坐在地上,竟不知如何是好,整個人慌亂起來,而鐵根一早就出門幫忙搬東西,也無法讓他開門。

  “雪,算了……”

  “不行!”

  雪幾乎是尖叫著吼出來,她抹掉眼淚後,迅速站起來,深吸一口氣,原地轉了幾圈,隨後挨在窗邊,仔細聆聽外面動靜。

  不多時,外面傳來連綿不斷的鞭炮聲,吳辰和雪瞬間明悟,領導已經來了,而且身邊還跟著一群人,有說有笑,十分熱鬧。

  此時,雪已經站在窗前,醞釀著情緒,等腳步聲越來越近,幾乎快到家門口時,大聲哭喊:“救命,救命啊!我被人販子拐賣,每天被毆打虐待,我……我父母是滬海公安局的領導,他們前幾天已經來村里找我了,領導們救一下我啊……”

  外面的喧囂聲戛然而止,只有雪的哭喊聲在不斷循環,喊得都有點沙啞了。

  如此尖銳的哭喊聲,門外的領導們肯定聽得一清二楚。

  “你們這,怎麼搞的!”

  “那女人瘋了,瘋了!領導們,我們走這里吧,別理她!”……任憑雪如何哭喊,就是沒有人闖進來一探究竟,眼看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小,她漸漸絕望了,知道接下來要面對什麼後果。

  過了一會,庭院門被打開,李德貴怒氣衝衝地進來,拿出棍子闖進房間,使勁地抽打她,咬牙切齒地說:“好啊,我他娘就不應該可憐你,你個賤貨,今天我要把你抽死!”

  看著雪被痛打,吳辰咬緊牙關沒有出聲,遵守之前兩人的約定,關鍵時刻不要添亂,否則適得其反。

  但聽到抽打在雪身上的棍子聲,他的心同樣被刀割了般難受。

  雪抿著嘴不出聲,她趁李德貴不注意,從枕頭下掏出剪刀,狠狠扎向他的胸口。

  “你——!”

  李德貴眼疾手快摁住她的手,但剪刀已經扎進肩膀幾厘米深,痛得他直哆嗦,不斷往後退。

  這時鐵根衝進來,見李德貴甩起棍子,急忙抓住他,語氣里滿是哀求:“爹,別打了,求你了,別打了!”

  “行,沒看到你爹的傷口嗎,行,那我打死你這個畜生!”

  李德貴掄起棍子狠狠抽在鐵根身上,鐵根沒有回避,挺著胸膛任由挨打,似乎覺得這樣才能替雪分擔仇恨。

  雪在床上流淚,默默不語。

  打了整整一刻鍾,李德貴才喘著氣放下棍子,棍子上面已經出現細密的裂痕。

  他狠狠地瞪著雪,哼了一聲,轉身離開了房間。

  鐵根見他走遠,急忙從櫃子里掏出各種藥品,坐在雪身邊,也沒管自己身上的無數傷痕,將藥膏塗抹在雪的肌膚上。

  “媳婦兒,很痛吧,忍忍啊,很快就好,俺爹……他脾氣就這樣,不太好……”

  鐵根說著說著,發現雪竟撲在他懷里哭起來,頓時整個人懵了,不知如何是好。

  “我沒事,你自己塗吧。”

  雪很快從鐵根懷里離開,她擦干眼淚,沒再理他。

  短短一瞬間,吳辰都看在眼里,心里一陣酸楚。

  在雪最脆弱的時候,他連一個依靠都給不了,甚至保護不了雪,內心更加難受。

  ……日子似乎變得平澹起來,雪自從和鐵根做過一次後,就沒再繼續。

  她一如既往地做農務活,偶爾會趁著李德貴不在家,偷偷跑到牛棚門口,和吳辰聊幾句話。

  鐵根沒有阻止雪的行為,他雖然智商不高,卻也明白吳辰和雪的真正關系,也就不再出聲,但有時候他會一個人生悶氣,噼柴的時候,將聲音弄得特別大。

  雪表面上是服從了,但一直策劃著逃跑機會,她始終不死心,吳辰是知道的,只是他也實在沒把握能衝出這個村,只能不添亂,靜觀其變。

  他沒想到,這一天竟很快到來,下午他在暗無天日的牛棚睡得迷迷煳煳,門突然被打開,刺眼的光线讓吳辰睜不開眼。

  “辰,快,他們都不在家,我……我現在給你開鎖,你快跑!”

  雪的語氣很焦急,雙手甚至發抖,好不容易才解開吳辰手腕上的鐵鏈。

  吳辰緩了好一會兒才明白什麼,他搖搖晃晃地起身,而雪已經給他披上類似頭巾的布料,剛好遮住大半個臉。

  他抓住雪的手想往外跑,但雪甩開了,搖頭後退,眼神堅定:“辰,你快走吧,我不走了。”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磨蹭!”

  吳辰被她的反應氣到了,但雪的態度很堅決:“我如果跟著你跑,也只是累贅,你如果真逃出去,他們也不敢攔你,到時候你再帶人來救我吧。”

  “可是……”

  雪輕輕擦掉臉頰的淚水,使勁推了他一下:“別猶豫了,快跑!”

  吳辰深深看了她一眼,孰輕孰重他自然明白,只能鄭重點頭:“雪,你放心,我……我一定一定會救你出來的!”

  “嗯,我相信你……”

  雪的臉色恢復平靜,指著後山說:“不要走村路,你沿著後山那條小道走,順著河流方向就能走到村頭了,記得記得,千萬不要起衝突,他們人多,你會很吃虧的!”

  “好,我明白了!”

  吳辰在庭院里撿了一把砍柴刀,再一次和雪道別,隨後三兩步翻過低矮的圍牆,消失在她面前。

  “辰,走了就不要回來了……”

  吳辰隱約聽到雪的聲音,但他沒時間亂想,沿著房屋的後山爬,很快就找到那條順著河流的羊腸小道。

  他體力不支,只翻了幾個山丘就開始頭暈,緩了好一會兒才提刀向前,後山的霧特別濃,能見度低,十多米外看不見人。

  不少山路很陡峭,一失足就容易摔下懸崖,吳辰只能小心翼翼往前,通過大致辨認,他很快就找到出村方向,強忍激動,並將臉上的布裹得更嚴實,只露出一雙眼睛。

  過了大約一個小時,吳辰開始走下坡路,前方依稀出現幾棟村屋,顯然已經到村頭。

  他松了一口氣,急忙將砍柴刀藏在背後。

  又等了大半小時,太陽快要下山,吳辰見出村路一直沒什麼人,才小心翼翼下山。

  他不敢拖到晚上,那時恐怕會迷路。

  但天有不測風雲,吳辰看到前面竟走來一群人,居中的是村委主任,在旁邊陪同的正是李德貴。

  吳辰趕緊將頭壓低,希望李德貴沒看出來,但這顯然是痴心妄想,畢竟李德貴每天都要去牛棚檢查鐵鏈是否結實,而吳辰身上穿的衣服肯定能被他認出。

  他腦海里生出的第二個念頭是趕緊躲起來,可出村小路沒有任何能躲藏的地方,左邊是陡峭山體,右邊就是懸崖,跳下去很可能喪命,他沒有小說情節里那麼命大。

  思來想去,他當機立斷轉身回去村里,步履不急不慢,生怕被李德貴看出端倪。

  當吳辰離村口還有一段距離時,後方的李德貴突然喊了一聲:“誰呢,站住!”

  吳辰頭也不回,內心一邊罵娘,一邊往村里狂跑,沒傻到憑借手上的砍柴刀就能硬剛一群彪悍村民。

  “是你,跑什麼呢!”

  李德貴已經認出他,帶著一群人瞬間衝上來,死死地追在吳辰身後,但距離卻越拉越大。

  吳辰即使身體狀態不佳,憑著硬底子也能來個百米衝刺。

  但吳辰心里也很亂遭,人生地不熟,他根本不知道往哪跑,去後山的路已經錯過,他也不敢隨便找陌生村民求助,基本上是蛇鼠一窩。

  突然,他眼前一亮,在轉角處看到那戶老人家的房屋,之前他還借住過一晚上,想必會念及一些舊情。

  房屋大門沒有鎖,只是虛掩,吳辰急忙衝進去,把兩個老人嚇了一跳。

  “拜托了,他們在抓我,你們讓我躲一下,等風頭過去了必有重酬,謝謝,謝謝了!”

  吳辰見他們沒說話,便四下張望,很快就鑽進房間里的大櫃子,手里緊握著砍柴刀,暗示自己要冷靜下來,同時將所有希望寄托在老夫妻身上。

  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喊打喊殺,人聲鼎沸,能聽出李德貴嘶吼的聲音,他誓要將吳辰揪出來。

  “都去找一下,如果被他跑了,我們村以後就別想買老婆了!”

  一刻鍾過去,吳辰以為風頭過去了,哪知幾個村民突然衝進來打開衣櫃,噼頭蓋臉地拿起鋤頭,往他頭上勐敲。

  “怎麼會——!”

  吳辰簡直快瘋了,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內心很窩火,不斷揮動砍柴刀,逼退他們。

  但架不住人多勢眾,幾個人掄起鋤頭,很快就把他逼到牆角,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老子一天不在家,你就想跑了是吧?”

  李德貴走進來,往他頭上吐了一口痰,語氣充滿嘲諷:“怎麼不帶著她一起跑啊?你想跑去鎮上搬救兵是吧,告訴你,沒門!”

  “混賬,你這是非法囚禁!”

  吳辰滿臉怒火地說,但雙手被人使勁抓住,無法掙脫。

  李德貴沒理他,轉過身對門外的老頭說:“老高,多虧了你舉報,不然這孫子肯定熘了。”

  老人尷尬地笑了笑,沒敢看吳辰,只是小聲說:“德貴,那剛才說好的……”

  “行了,我幫你聯系一下,價格會便宜點的,我這個人從不賣小孩,那種缺德事我干不來,哈哈哈哈!”

  李德貴看了吳辰一眼,戲謔地對老頭說:“或者,讓我家兒媳多生幾個唄,到時候便宜賣給你。”

  “額,不了不了,俺們就想要外地的。”

  吳辰已經麻木了,在地上死死地盯著那對老夫妻,至今仍不敢相信是他們告的密。

  老奶奶似乎過意不去,已經離開房間,老爺爺則悶著頭抽煙,沒有哼聲。

  “李叔,他怎麼處置?”

  一個年輕人走上前問,盯著吳辰,毫不掩飾那殺人的眼神。

  李德貴細細打量了吳辰一番,眯著眼不知想什麼,隨後對他們說:“拖去後山吧,挖個坑,我親自宰了他。”

  吳辰聽了嵴背發涼,他毫不懷疑李德貴的凶狠手段,既然作為人販子,殺伐果斷才是本性。

  那一刻,他放棄了掙扎,垂頭不語,任由一群人揪到外面。

  但他早已醞釀時機,瞬間撞倒旁邊的人後,往農田里狂奔。

  “跑了,快抓住!”

  一群人在後面使勁追,吳辰雖然精疲力盡,仍不敢停下腳步,他知道生死就在一瞬間,只要成功跑到前面的緩坡,再借由河流逃竄,就還有一絲逃亡生機。

  命運始終無法眷顧他,或者說從進村開始,吳辰的好運就被消耗殆盡,還差幾米路程,就被一群人摁倒在地。

  “你他娘跑啊,跑去哪呢!”

  “踢他,摁死他!”

  吳辰蜷縮在地上,只能保護要害部位,任由他們毆打,吐了五六口血,眼睛都腫青了,整個人奄奄一息。

  李德貴拿著鐵鏟過來,不耐煩地說:“行了,就地掩埋,你們在那挖好坑吧。”

  “叔,真弄死啊?這是犯法的吧?”

  一個膽子小的人湊到李德貴身邊說道。

  “弄死了埋土里就不犯法了唄,你不說我不說,誰他媽知道?況且是老子來弄,你就負責埋,怕啥子?”

  說到這,李德貴哈哈笑了起來,拎起鐵鏟放到吳辰的脖子上,聲音很陰森:“小子,死前有什麼想說的?”

  吳辰的喉嚨發癢,啐出一口血痰,冷冷地盯著他:“就想干一下你娘!”

  “還敢嘴硬……啊,畜生!”

  李德貴捂著眼睛往後退,原來吳辰抓住地上的泥沙往他臉上撒。

  他趁機從地上爬起,搖搖晃晃地往外逃跑,盡管生機很淼茫。

  村民實在太多了,他沒跑幾步就被摁倒在地,惱羞成怒的李德貴,抓起鐵鏟使勁拍向吳辰的膝蓋。

  吳辰用手肘去擋,結果傳來清脆的骨裂聲,鑽心的痛楚讓他眼淚流出來,憑感覺,他的手骨已經被敲斷。

  “還想著跑,去死吧!”

  李德貴用雙手握著鐵鏟柄,正想往吳辰頭顱勐拍,卻被遠處的一個女聲吼住:“你住手啊!”

  吳辰順眼望去,這道熟悉聲音正是希若雪,在她身邊還有鐵根。

  鐵根急忙衝過來,想奪走李德貴手上的鐵鏟,被他呵斥住了。

  “畜生,搶什麼!不宰了他,你老婆遲早都被偷走!”

  李德貴噼頭蓋臉地罵他,讓鐵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希若雪急忙衝過來,跪在李德貴面前,哭喊著說:“求你了求你了,不要殺他,求你了求求你了!”

  “啪!”

  李德貴順勢扇了她一巴掌。

  雪一個趔趄倒在田地上,捂著臉頰,眼淚不斷往下流,鐵根見李德貴衝上來,急忙護在雪面前,不讓李德貴過來。

  “畜生,你今天反了是吧!”

  “爹,算了,俺以後會看好她的……”

  “那你就好好管著她,至於這家伙……”

  李德貴瞪著吳辰,聲音很陰森:“我今天一定要宰了他!”

  “不!你敢殺他,我就死給你看!”

  雪突然從地上爬起來,掏出水果刀抵在自己脖子上,眼神充滿抉擇:“李德貴!是我偷到牛棚的鑰匙才把他放出來的,一切都是因為我!他自己不可能逃出來的,要怪就怪我!”

  這麼多人看著,李德貴頓時落不下面子,向她伸出手,嘴角猙獰:“你敢威脅老子,刀給我!”

  “你別過來,你再過來試試,我死給你看!到時候你自己找別的女人生吧!”

  雪的刀刃已經扎進頸部皮肉里,滲出了細密血液,把鐵根嚇得目瞪口呆,李德貴也被她的狠勁定住了。

  “如果蛇哥回來,他知道我死在這,你李德貴就等著給兒子收屍吧,有本事你就讓全村人封口!另外,我有一百種方式自殺,也有一百種方式讓你兒子橫屍街頭,李德貴,你別以為我好欺負!”

  李德貴的臉陰晴不定,死死盯著希若雪,又看了看吳辰,嘴角微微抽搐,終究沒有放狠話,對鐵根說:“畜生,先將他鎖回牛棚,鑰匙交給我管!”

  鐵根被希若雪的一番頂撞嚇到了,見李德貴沒有翻臉,急忙連聲答應,將吳辰扛起來放進三輪車里。

  雪默默跟在身後,看到吳辰那軟趴的手臂,肘骨已經紅腫紫青,眼淚又一次流下來。

  吳辰回到了熟悉的牛棚,手臂特別痛,完全發不了力。

  鐵根幫他扭了一下,疼痛感稍有緩解。

  雪隔著牆壁縫隙,一邊觀察他,一邊催促鐵根拿點冰塊敷住傷口。

  “我那天還納悶,怎麼隔著一道牆,那畜生都能聽到,原來那有個洞!”

  李德貴走進房間,冷冷地說。

  “你要干什麼!”

  雪急忙站起來,擋在李德貴面前。

  “我要干什麼,當然是拿水泥徹底堵住它,也好絕了你的心!”

  房間里陷入安靜,只有雪的啜泣聲。

  “李德貴,你,到底要怎樣,嗚嗚,到底要怎樣……才肯放他走啊!”

  “我說過很多次了,只要你生下孩子,我就放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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