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是一樣?”見眾人同聲責難,趙才瞪回去說:“你們看我輕松嗎?”
這話也沒錯,連趙才在內,六人霎時沉默了下來,杜給過了片刻才輕笑一聲說:“沒想到被小王爺套住了,我們還是非回去不可……”
其余五人同時嘆了一口氣,專說泄氣話的吳平這才搖頭說:“我早就知道沒這麼簡單,果然吧?”
他回家倒沒什麼大礙,只不過是被眾人拖了來。
大家也懶得理會吳平了,只見杜給接著說:“趙才,我們來是想與你商量,既然我們都非去不可,干脆把話傳出去,叫當初一隊的大伙兒都去。”
趙才一聽覺得大有道理,連連點頭說:“對,沒理由只有我們倒楣。”
“不怕他們不肯。”鍾名古哼聲說:“我們各自負責自己那一隊,原班人馬重新集合,你覺得怎麼樣?”
“很好啊……”趙才忽然一楞,這麼一來自己豈不是沒事做?他連忙問:“那我呢?”
池路呵呵大笑說:“你當然也有事。”其他四人也跟著露出了笑容。
“干什麼?”趙才大起疑心,眼睛瞅著眾人。
杜給頓了頓才忍笑說:“請你去向小王爺說一聲,看能不能收回解散的命令,讓我們回去。”
這也太丟臉了吧?趙才連連搖頭說:“不行,到時候去應征就是了,哪里需要向徐瘋子低頭?”
“這你就不懂了。”
池路哈哈笑說:“既然非回去不可,當然要與那些新人有些不同,不然豈不是被比了下去,我們先去一步,到時候不但省了測試,說不定還有升官的機會。”
見池路說的這麼頭頭是道,趙才倒是一楞,不過他旋即明白的哼了一聲說:“你這老粗少賣弄了,杜給,是你教他說的吧?”
杜給眨眨眼笑說:“有一點點啦……”六人同時笑了起來,果然是好朋友,誰也騙不了誰。
眾人正笑著的時候,趙才忽然一收笑容搖頭說:“嘖……不行。”
“怎麼不行?”鍾名古瞪眼問。
“這幾天我被逼的可緊。”趙才搖頭說:“若是這幾天沒練成,老爹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還有這種事?”袁業家也焦急起來,愁眉苦臉的說:“你老爹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嚴厲了?”
“也不是啦。”趙才忽然收小聲音,一臉神秘的說:“老爹終於教我‘猛鯊拳’了。”
“什麼?”五人同時驚呼一聲,“猛鯊拳”可是趙平南揚名南域的絕招,趙才苦求了數年一直沒能學會,沒想到這次居然轉了運?
趙才一臉得意的點了點頭,跟著神色一緊說:“不過真的很難,我實在沒空……”
“算了吧。”吳平搖頭嘆了一口氣說:“大不了不入選嘛,真麻煩。”只有吳平家中對他是否入選似乎不大在意。
“你胡說什麼?”鍾名古瞪著眼罵:“憑我們的功夫怎麼樣也不會落選,只不過那些家伙可未必打的進來。”
鍾名古說的是其余五十人,大家都是好朋友,若有幾個人沒被選上可傷感情。
“而且我也不大想求徐瘋子。”趙才搖搖頭說:“我現在倒也不恨他了,不過想到必須求他,我可就滿肚子火。”
“有了。”杜給神色一轉說:“可以拜托陳公子。”
“陳公子?”趙才怔了怔才說:“陳東立?”那位都城來的貴客?
“當然。”杜給輕松的說:“難不成與他說話你也有氣?”
趙才一怔說:“這倒不是……”
“不是就好。”
杜給截過說:“陳公子待人和氣,在小王爺面前又說的上話,而且那幾天教我們陣法也真是盡心盡力,向他低低頭也沒有什麼。”
“這……”趙才還在遲疑,鍾名古已經不耐煩的說:“顧東怕西的,你這家伙干的是什麼領軍?”
這家伙越來越沒大沒小了?趙才瞪大了眼睛,恨不得給鍾名古來一記“猛鯊拳”。
眾人正爭執的時候,一名隨侍忽然匆匆走來,向著趙才一禮說:“公子,有位陳東立公子來訪……”
“什麼?”趙才一楞間,鍾名古已經叫了起來:“豈不是太巧了?快請!!”
“喂!”趙才火了:“這里是你家還是我家?”
“難不成你不肯見他?”鍾名古得理不饒人,哼聲說:“陳公子可是身為龍將,你拿什麼翹?”
趙才自然沒有理由不見陳東立,只不過是不滿鍾名古多嘴,他哼了一聲說:“見不見不用你多口,善農,去請客人進來。”
“是。”名為善農的隨侍見趙才終於吩咐,這才趕忙著轉身而去。
過不多久,陳東立在善農的引領下,緩步的向著演武場而來,一見六人,陳東立目光一亮,哈哈笑說:“沒想到你們都在?”
“陳龍將。”當著人家面可不好失禮,眾人一起行了個制式軍禮,倒是誠心誠意的。
“別客氣。”陳東立微笑說:“這些日子悶得慌,想到只認識諸位,所以冒昧前來趙府拜候,真是打攪。”
“不曾、不曾。”鍾名古一臉奸笑的瞄著趙才說:“趙才正想去找龍將呢。”
“哦?”陳東立目光轉向趙才說:“趙兄有事?”
趙才狠狠瞪了鍾名古一眼,強忍住一肚子髒話,對陳東立尷尬的笑說:“也沒什麼,只不過想到龍將的照顧,實在想面致謝意。”
“那兒的話。”陳東立信以為真,開心的說:“當時沒幫上諸位的忙,在下已經十分愧疚,哪里當的起這個‘謝’字?”
“不、不、不……”趙才說到一半,鍾名古忍不住撞了他一下,要他少說廢話,趙才一頓,這才不情不願的說:“龍將……關於疾風騎隊……”
“嗯……”陳東立點頭說:“還好最後定疆還是讓大家自由離開,雖然不算美滿,總也了了大家的心願……”
“倒也不是。”趙才搔了搔頭,吞吞吐吐的才逼了一個理由說:“其實我們已經習慣軍旅生活,這幾天反而有些不償。”
陳東立一楞,他倒沒想到趙才會說出這一番話,他眼光轉向其他眾人,見大伙兒都一臉贊成的神色,陳東立這才嘖嘖稱奇的說:“真沒想到……有了,諸位與定疆雖頗有不睦,但若真的有心從軍報國,依各位的實力一樣也能在南角城的部隊中大顯身手……”
見陳東立又會錯了意,趙才只好老實說:“其實……其實我們還想回到小王爺的部隊里。”
“當真?”陳東立可是大喜過望,他忽然緊緊抓著趙才的手說:“你們真的想回去?”
趙才可有些慚愧,陳東立雖然聰明,可是待人卻是直肚直腸,沒什麼心機,自己這麼騙了他實在不該,可是見他這麼高興卻又令趙才十分感動,他一時不知應如何措詞,只好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的心意。
“好!”陳東立哈哈大笑說:“這件事包在我身上,定疆那時還不是想磨練你們,你們若是自願回來,他一定十分歡迎。”
“我們五十六個人的想法都一樣。”杜給見大事底定,這才插口笑說:“希望能盡快回到小王爺的身旁。”
趙才這可傻眼,自己的功夫還沒練完,若是這時就去,“猛鯊拳”豈不是落了個半途而廢?他可不大願意。
正要開口的時候,卻聽陳東立說:“這更難得了……”陳東立大喜之余,拍著眾人的肩頭說:“我真想立即告訴定疆這個消息,可惜這幾天定疆閉關,連我都見不到他。”
除趙才大喜之外,眾人都一陣失望,池路莽莽撞撞的開口便問:“徐瘋……咳……小王爺怎麼了?”
“似乎與一條怪蛇血有些關系。”陳東立不見怪的搖搖頭說:“其實我也不大清楚,不過聽說不會拖的太久,應該能在征兵之前出關。”
“不知到時候是不是能麻煩龍將美言幾句?”趙才笑問。
“當然。”
陳東立一口答應,跟著笑說:“等定疆出關後,聽到這好消息一定十分高興。”
說完七人面對面仰天而笑,只不過每個人笑的原因多多少少有些差異,也不知道倒底是誰占了便宜。
牧固圖紀元一二O一年十三月七日
赤焰灼天、熱浪翻騰,白浪眼見四周有數不盡的蛇人向著自己殺來,忽然間,每個蛇人都化成熊熊的火焰,一股的向著自己急撲,白浪正想閃避,但卻赫然發現自己不知為何動彈不得,一股股火苗轟然向著自己胸前灼燒,他滿頭大汗,想呼痛又叫不出聲,掙扎了好片刻,好不容易聲音才從喉嚨迸了出來。
這麼一叫,白浪眼前一變,只見頂上是一大片黃褐色的石磚,在昏暗的火光之下不斷的閃動著,白浪這才發現剛剛自己在作夢。不過現在雖然清醒,四面依然是陣陣熱浪涌來,胸口的疼痛也依然痛入骨髓,白浪正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時,卻聽身旁一聲輕呼:“浪大哥……
你醒了?”
“唔……”白浪微微一側頭,只見一個嬌美的小臉,一雙大眼正擔憂的注視著自己,白浪微弱的說:“小靈?”
“是我。”白靈的手緊握著白浪無力的手,跟著有些焦急的低聲說:“浪大哥,你沒事了嗎?我……我……”似乎急的說不出話來了。
“浪大哥……”白敏臉也湊了上來,他滿臉興奮的說:“浪大哥你剛剛好神勇唷……”
“你……你們……”白浪一口氣接不上來,正在發急的時候,卻聽得一旁又是一個女子聲音平靜的說:“浪大哥,我們三個沒事,皇儲也救出來了。”
卻是白玫在一旁回答。
白浪精神一振,深吸一口氣說:“皇儲……皇儲沒事吧?”
“本王沒事。”白玫那一角傳來陌生而略顯衰弱的聲音,聽來正是劉然,他正緩緩的說:“多虧白壯士相助……”他們正坐在火光之旁。
“皇儲請多休息。”白玫緊接著說:“我們尚未脫離險境,兩位也都必須養傷,其他的事情盡可日後慢慢談。”
白浪聽了心里微微一驚,白玫對劉然怎麼這麼說話?沒想到劉然卻輕笑著說:“好……
好……就聽你的。”白浪這才松了一口氣,卻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白玫居然已經把劉然搞定?
白浪忽然想起那個暗探首領,忙問:“還有……還有一個……”
白玫微微皺眉,插口說:“我們當時已經無能為力,沒能將他救出。”
白浪一怔,心中萬分惋惜,他雖對暗探沒有好感,不過那個暗探首領卻是十分豪氣,頗令白浪心折,沒想到還是沒將他救出。
這時白靈湊到白浪耳邊柔聲說:“浪大哥,你胸口受了重傷,再好好休養一下……”
白浪略一運氣,只覺得體內的內息又開始源源不絕的運轉起來,他精神一振,雖然莫名其妙,但仍開始行功,只不過內息一運到胸口,果然遇到阻礙。
白浪心知,自己除了內傷之外,至少還斷了兩根肋骨,他微微皺了皺眉,屏氣凝神的療傷起來,只不過白浪心里卻一直不解,自己的功力怎麼似乎比之前還要更高了?
這也怪不得白浪,其實一直以來,大多數的人都認為,“破天神功”固然有將功力傳遞的特效,卻不能將所有的功力全部送入受傳者的體內,所以雖然經過這種傳遞可以造出一個高手,卻不能比原先的傳功者還高明。
現在會出現這種狀況,不只白浪不知,先後為他傳功的白家人也都不知道。
主要原因在於破天真氣內息傳遞之際,受傳著的功力自然逐步提升,但隨著受傳者功力越高,許多的內息精粹與受傳者本身功力相斥,只能隱於百脈之中,不能立即迅速的吸收,需經過數十年後才可能慢慢的滲出,而這時受傳者只以為是自己修練的結果,當然不明白還有這些因由。
不過白浪適才卻是功力耗盡,這些精華在白浪危難之際一擁而出,除了一瞬間將白浪等人帶出危局,也自然而然的與白浪本身內息融合,若不是融合之際白浪受了蛇族高手的一掌,所有內息在那一瞬間盡散,白浪現在的功力將會更高,不過就算現在,白浪的功力已經不弱於傳功與他的白離亂了。
白浪運功兩個鍾頭,傷勢其實已好了大半,額頭的熱度也降了下來,除了還有些內腑的創傷之外,只剩下一些筋骨的傷損。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挺直身軀說:“我們在哪里?”
白靈、白玫與劉然全部吃了一驚,白靈伸手扶著白浪說:“浪大哥,你怎麼起來了?”
“我好多了。”白浪沉聲說:“小玫,多虧你們了。”
白浪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白玫計劃的救援行動,不然自己再神勇十倍,也衝不出數千蛇族的圍攻。
白玫有些不敢相信白浪這麼快就復原,她怔了怔苦笑才說:“浪大哥,其實我也沒做好,我沒想到倪惕這麼沒用,居然先溜了。”
白浪這時內力復原大半,頭腦也比較清醒,發覺那一股般的熱浪正是由頭頂傳來,而且四面還有一股悶悶的臭味,白浪點點頭說:“我們是在地底了?”
看來這就是那時想試卻沒試的地底水路,這里現在也是涓滴全無,只不過倒是沒上次聞到的臭。
“對。”
白玫說:“這是倪惕他們後來根據地底水道略加增擴而成的,本來他應該帶我們離開的,現在只能靠我們自己了……你剛受重傷,不適合搬動,我們就休息了一下。”
白浪心里有數,自己那時功力已散,若是不斷的受震只會傷勢更重,不停下來確實也不行。白浪思忖片刻,忽然一驚說:“月華劍呢?”
“在這里。”白靈早知道白浪會問,他將月華劍伸到白浪手中,一面輕聲說:“是玫姐搶回來的。”
白浪接過月華劍,心里剛踏實了些,卻聽白玫輕笑了聲說:“不過浪大哥卻是小靈救回來的。”
她這話一說,白靈轉過了臉,竟似有些不敢望向白浪。
“白壯士。”劉然忽然開口說:“我不明白,你真的只是管帶?怎可能獲賜月華劍?”
白浪一楞,他這時忽然意識到劉然正是劉芳華的父親,白浪立即結巴了起來,有些尷尬的說:“這……這是芳華郡主從南角城帶回來的。”
“啊。”劉然點頭說:“沒錯,那時芳華正帶著月華劍去南疆,她一定急的很了……她沒事吧?你也認得她?”
“是……郡主很好。”
白浪深怕劉然繼續問下去,劉芳華借劍一事他可不知如何解釋,連忙站起說:“我們可以走了……咦,小敏呢?”
白浪這才發現,怎麼出定後一直沒見到白敏?
“小敏去探路了。”白玫神色微沉的說:“還沒回來。”
“去多久了?”白浪驚訝的問。
“一個小時了。”白玫稍低下頭。
一個小時?以白敏的功力來說,一個小時可以去很遠的地方了,怎麼會還沒回來?白浪有些不滿的說:“怎麼會讓他一個人去?”
“小敏自己要去的。”白玫低下頭說:“我和小靈又分不開身……”
白浪心里微微一沉,這里需要人照顧固然沒錯,但絕不需要兩個人都留在這里,白靈可能是為了照顧自己,白玫呢?
難道她真的在打劉然的主意?
不過這時自然不是爭論此事的時候,白浪只瞄了白玫一眼,轉過頭對劉然說:“皇儲,您可以起身嗎?”
“當然……”劉然強打精神挪動身軀,不過剛一站起,身子還是不禁搖晃起來。
“我扶著皇儲吧。”
白玫顧不得白浪的目光,輕輕扶著劉然,他被擒時已經受了重傷,囚禁時更被折磨的沒辦法休養,自然不可能像白浪一樣轉眼就恢復大半,若沒有好好休息數日是不可能行動自如的。
白浪剛要轉身向前走,忽然停步一怔輕聲說:“有人……是小敏嗎?”
“浪大哥,你全好了?”
果然是白敏,只見前方忽然出現一點光華,隨著光華的逐漸明亮,可以看出數十公尺外有著一個轉角,白敏這時正轉過那個轉角,向著眾人飛奔過來。
“怎麼樣?你沒事吧?”白浪見白敏無恙歸來,剛剛的擔心立即消失。
“沒事。”白敏搖了搖頭,臉色有些古怪的說:“我遇到了一個人。”
遇到人?這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不過在這遇到卻有些怪異,連劉然都皺起了眉頭。
只見白玫惑然說:“不是倪惕的人嗎?”白玫自然知道,若是倪惕的人,白敏不會這麼說話,只不過她還是不大相信會有其他的人在地道中。
“不是。”白敏雖然仍一臉茫然,但這話卻說的十分肯定。
“為什麼?”白玫毫不放松。
白敏搔了搔頭,似乎不知如何作答,他頓了頓才說:“反正沒有路了,浪大哥,你們還是趕快跟我來吧。”
這話更是沒頭沒尾的,若是沒有路,眾人還能到哪里去?不過這時白敏已經轉身先行,白浪等人也來不及問,只好在白敏身後跟著。
白敏拐了兩個彎道,到了下一個分岔點之前,他速度緩了下來,上下打量片刻,才高與的一笑說:“對了,左邊。”跟著往左方的彎道便拐。
眾人跟著白敏的身後移動,也跟著一面走一面上下打量,眼看牆邊有著一道短短的刻痕,看來便是白敏認路的方法了。
不過白玫看來看去,總覺得與來時的道路不同,又過了兩三個彎道後,她終於忍不住說:“小敏,我們不是走這條路進來的。”
“我知道。”白敏回頭有些無辜的說:“倪龍將一出去,就把那條路封了。”
“什麼?”白靈也忍不住了,她輕斥說:“那你要帶我們到哪里去?”
“我也不知道……”白敏回頭說:“不過老爺爺說,這樣才有路。”
“什麼老爺爺?”白玫停下了腳步,眼睛瞪著白敏說:“你剛剛怎麼沒說?”
“老爺爺說要趕快帶你們過去的。”白敏不想停下腳步,回過頭來有些發急的說:“到了不就知道了?”
“小敏,你還是先說清楚。”連白浪都覺得奇怪了。
“噢……”白敏遲疑了一下說:“能不能到了再說?老爺爺說這里燒的厲害,就快塌了。”
眾人一驚,怎有此事?白浪皺眉說:“這里不都是泥石所築?火再大也不該塌。”
“不、不……”白敏連連搖頭說:“老爺爺說,有些岔道有向上通路,整個通路連頂蓋都是木質的,只不過不易燒到而已,久了還是會垮下來,一垮下來路就被封住了。”
眾人不由自主的向上望了望,果然見到岔道上方一個向上的孔道正有熱氣不斷的向下傳,雖然因為一片漆黑而看不出是不是木築的,但這時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白玫頓頓腳生氣的說:“你又不早說?我們快走,你一面說。”
白敏皺皺眉,有些為難的說:“有什麼好急的,我們快走就是了。”
白玫微微一怔,心知有異,也不再催促白敏說明,一群人默不作聲的尋跡而去。
原來剛剛白敏見白浪行功休養,白玫照顧著劉然,而白靈卻又盯著白浪一言不發,他悶著實在無聊,見一時又沒有危險,於是提出往來路一探的想法。
白玫早知道倪惕為了防止蛇族人跟來,可能會將通路封住,現在正是死馬當活馬醫,便也不阻攔白敏。
白敏點起磺石棍離開之後,首先依著原有的印象移步,但轉過了四、五個岔道之後他就越來越沒有把握,他一面在牆上刻下記號,一面向前快步而走,忽然間,白敏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干咳。
這一聲,在幾近無聲的地道中格外清晰,而且又似乎近在咫尺,這可讓白敏大吃一驚,他的功夫雖然稱不上一流,但也絕少有這麼無聲無息被人欺近的經驗,所以,在這一瞬間,白敏竟然忘了防御,反而楞在當場,不知自己該不該回過頭去。
其實白敏這時的反應十分的奇特,他一方面不相信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但一方面卻又聽的清清楚楚,在兩種情緒的糾葛下,一個十來歲的半大孩子也只能怔著發呆,不知該如何是好。
白敏怔沒有多久,身後又傳來一聲輕嘆,一個蒼老的聲音說:“孩子,你怎麼一個人在這?”
白敏終於確定身後確實有人,白敏身子忍不住抖了起來,不過他雖然害怕,依然忍不住回過頭來,只見眼前是一個身高不過一百五十公分左右、須眉全無的禿頂老者。
白敏嚇了一跳,本來他以為身後是山精鬼怪,還是什麼特殊的妖物,聽到了對方說話,白敏這才肯定一個是個功夫極為深厚的高手,沒想到轉過來一看,這根本是個原民嘛,可是……
一個原民怎麼可能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自己背後?
白敏這還沒想清楚的時候,那個老人仰著頭望著白敏皺眉說:“怎麼回事?上面好端端的怎麼燒起來了?還這麼大片?”
白敏歪著頭,一時不知該不該說,不過他得快的作了決定,點點頭尷尬的說:“是我們放的火。”
老人臉上現出了一個詫異的表情,隨即搖頭說:“你在找剛剛過去的那批人嗎?”
“是的。”白敏沒想到在這種地方還能問路?連忙大喜的問:“老爺爺,你有看到嗎?
他們往哪里走?”
老人搖搖頭說:“那兒沒路走了。”
“嘎?”白敏一驚,詫異的重復老人的話:“沒路走了?”
“嗯……”老人遲疑了片刻,這才點點頭說:“他們封住了去路,讓我帶你出去吧,這里再過幾小時也會封住了。”
白敏又是一驚,詫異的說:“老爺爺,為什麼?”
“你看看。”老人向上指了指說:“無論大小,許多向上通的部分都是木質,上面又是木屋,等上面燒毀大半,一塌下來還不是沒路走?”
白敏這才好好的向上打量了一番,其實地底通道的興建本來就不是為了讓人行走,所以除了幾條主要的渠道之外,其他的支道孔洞最多只能容納兩個人並行,白敏與老人這時正在一條支道之中,而白浪等人稍歇的地方卻正是西鳴坊的一條主要渠道,現在地道中完全沒有水流,自然是因為蛇人將水源破壞的關系了。
白敏看了沒有多久,立刻就認清了老人說的是實話,他這下可著急了,連忙說:“老爺爺,我還有好幾個親人在那里,我帶他們一起來好不好?”
老人臉一沉,瞪了白敏一眼說:“他們我不救。”
這可真是匪夷所思,白敏跳起來說:“什麼?”
“你愛來不來。”老人橫了白敏一眼,轉身向前走,一面走一面哼聲說:“小小年紀就知道撒謊,那些都是你的親人嗎?”
白敏一怔,白玫、白靈、白浪自然算的上是親人,唯一的例外只有皇儲劉然,這老人又是怎麼知道的?
白敏連忙追上兩步說:“只有一個不是啊……”
白敏說到一半已經說不出話了,原來他見老人身形忽然飄起,彷佛風吹柳萍般的向前掠去,這可是神乎其技的功夫,白敏曾見過大伯白炰旭、二伯白離亂兩人施展過類似的功夫。
據三哥白廣說,這是內功練到極為高深後,一種御氣而行、速度極快的功夫,只不過大多不能持久,若能支持個四、五十公尺已經十分不簡單,可是這個老人不但以普通的速度前進,而且毫不喘氣地已經飛出了六十余公尺,白敏目瞪口呆之余,再也叫不出聲,還好他還記得急急追去。
那時白敏提起了全身的勁力,以最高的速度遠遠隨著老人狂奔,老人卻是毫不理會,只一股勁兒的在前方飛掠,白敏後來才看出來,老人大約飛出七十公尺便會輕輕下落一點地,隨即再度騰起,倒也不是一直這麼的飛著,說老實話,快也不是多快,至少自己還追的到,只不過這功夫還是十分匪夷所思,白敏一時之間,還真的忘了白浪等人,只一心想追到老人,而這老人也是古怪,他手中似乎也沒有什麼照明的物件,又怎麼能奔的這麼快?
兩人這一前一後,東轉西轉的又奔出了不知多遠,白敏這才猛然想起白浪等人,他心里一緊,連忙停下腳步,只這麼一停,前方的老人立即不見蹤影,白敏正想回頭,忽然又想到剛剛這麼連續轉了這麼多次,自己怎麼能回的去?
白敏心里一涼,整個人傻在當場。
楞了不知多久,白敏無可奈何之下,終於還是決定往回走,誰知他剛轉過一個彎,眼前居然又出現了一個人,白敏整個人猛的跳了起來,這不正是剛剛那個老爺爺嗎?
老人望著白敏,皺眉說:“小子,你真的不想活了?”
“老爺爺。”白敏腦袋轉過來轉過去,一頭霧水的問:“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你別管這麼多。”老人哼了一聲說:“我不過是看你年紀還小,這才想幫你個忙,你若是真的想回去找死,我也不管了。”
白敏這才想起還有白浪等人,他連忙說:“老爺爺,他們真是我的親人,只有一個不是……”
“我就是那個人不救。”老人瞪著眼說:“你以為我不知道他是誰?你以為救了那叛賊之子可以享受榮華富貴?我就要你們扔下他!”
稱皇儲為叛賊之子?
白敏這下可愣住了,這老人的口氣不大對呢?
怎麼好像是白家人的口吻?
白敏差點就說出自己的身分,但這畢竟茲事體大,白敏吞了吞口水說:“老爺爺,您跟皇儲有什麼仇啊?”
“不共戴天之仇。”老人瞪著白敏說:“你年紀輕什麼都不知道,更別管這麼多,只問問自己想不想活下去就是了。”
白敏當真是說不出話來,正膛目結舌不知該如何接話時,又聽得老人接著說:“只要你們放下他,以後也不再當劉家人的走狗,我才帶你們出去。”
白敏眼睛瞪的更大了,若不是白家人,怎麼會這麼說話?
但白敏又實在不大敢相信,若這老人是個上族也罷了,這老人明明是個平民,怎會與白家有關系?
可是平民又怎麼會有這麼高深的功夫?
滿腦袋都是問題的白敏實在忍不住了,他眨眨眼,吞吞吐吐的說:“老爺爺,您……您和白姓皇族有關嗎?”
老人一怔,目光忽然一厲,瞪視著白敏說:“你也知道白家?”
反正也沒路了,白敏心一橫,索性一挺胸膛豁出去說:“其實我叫白敏,正是白姓皇族。”
老人一驚,整個臉驀然扭曲起來,勃然大怒說:“白家人居然作劉家的走狗!你對的起列祖列宗?”
話未說完,只見他右掌一翻,一道勁流嘯然而出,向著白敏胸前直涌了過來。
白敏只覺得那股勁力避無可避、沛然難御,自知不是敵手,他也不知來不來的及,只連忙慌張的大叫:“等……”說剛出口,一口氣卻似是被那股勁力逼了回來,白敏一滯再也說不出話,只好瞑目等死,不過身體卻自然而然的提起了功力,准備挨這一下。
哪知那道掌力近身前卻又瞬間消散,白敏一睜眼,卻見老人的手停在自己胸前,臉上滿是矛盾,白敏正想解釋,卻聽老人廢然的說:“果然是破天真氣……到這種時候,總不能讓白家人死在我的手上……算了,你自求多福吧。”
說完轉身又要離去。
“我們是有苦衷的!”白敏忙叫:“我們只是混進去,打算有機會再復國。”
白敏這時再無懷疑,世上修練之法成千上萬,若非同樣修練破天真氣,再加上功力極為高深,很難感應出對方也是修練同一種內功,這個老人必定不是平民,他必然是自行剃去須發的白家人,卻不知是不是天生長的矮?
老人聞聲霍然轉回,白敏不待老人詢問,連忙將白浪與眾人的事情一股腦的說出,再說明眾人要救出劉然的苦衷。
老人聽完之後似乎半信半疑,不過無論他信與不信,老人對救出劉然還是不大願意,最後還是白敏福至心靈的說:“劉然死了天下可還是劉家的,但若是我們救了未來的皇上,對大事必定大有幫助。”
這話一說,老人終於勉強同意,這才將白敏一路往回帶,直帶到白敏認得的地方,再交代了一路尋來的辦法,這才飄然離去,那些通道上的短刻痕,自然也是老人弄出來的。
這會兒白玫、白浪等人問起,白敏一時想不出該如何瞞住劉然,只好硬是不說,不過白敏心里卻也是暗暗擔心,這老人若是忽然不信自己的話,或是另打什麼主意,自己這一行人可就糟糕了,可是現在又別無去路,他只好硬著頭皮順著刻痕走,一面期待列祖列宗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