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卡沒躍幾下,就超過隊伍近百公尺,卓卡不再前躍,輕快的大跨步往前,保持與隊伍相同的速度,等待埳山老人過來。
“周兄。”埳山老人趕到時,開口就說:“你還真是熱心。”
“無聊而已。”
周廣躍下卓卡,與埳山老人並行,一面笑哈哈的說:“我心里有預感,到了都城之後會出事,而且是出大事,現在悶著正好聽你說故事。”
卓卡則一言不發的在旁跟隨。
埳山老人一楞,眨著滿是魚尾紋的老眼說:“什麼大事?”
“別急。”周廣笑著說:“先聽你說。”
“這其實是我自己的事。”埳山老人征了怔,嘆了一口氣說:“不知道你為什麼有興趣?”
“你就說嘛。”周廣似乎在哄小孩一樣的說話。
埳山老人白了周廣一眼,緩緩的說:“六十五年前,我有個徒弟……是個皇族。”
“你呢?”周廣插口問:“我還不知道你是哪一族的。”
“我當然是貴族。”埳山老人不耐煩的說:“不然我才百歲出頭,怎麼一副老的要死的模樣?”
周廣被反將一軍,當下說不出話來,埳山老人接著說:“其實貴族怎麼能當皇族的師父?只不過他要我傳授的卻不是武學,主要的是醫學。”
周廣點頭說:“那是好事,救人的功夫。”
“救人?”埳山老人冷笑一聲說:“他本不是學來救人的,只不斷想弄一些提高武功的邪門歪道。”
“我知道了。”周廣高興的說:“像你對徐小子那樣?”
“去你的。”埳山老人臉垮下來,大聲說:“胡扯,那才不是邪門歪道!”
“不邪、不邪……”周廣聳聳肩說:“你說清楚嘛。”
“我不是正要說?”埳山老人火大的說:“你每一句話都打岔,到底想不想聽?”
周廣連連點頭,嘴巴閉的緊緊的,一付閣下請盡量說的架勢。
埳山老人吼了兩句,似乎氣平了些,這才接著說:“那人習得醫理、藥理,融合了他本身的武技,創出了一套奇異的修練法門,可利用穴脈的刺激,大幅提升人的感官能力,就算是武功平平的皇族,不但可順利的將內息由後天轉先天,還能奇異的借著天地間的能量,做出許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周廣大皺眉頭,饒是他經歷豐富,武藝高強,也不是很了解埳山老人的話,但剛剛才被罵過,周廣一時不敢多口,只揪著埳山老人,看他是不是要繼續說。
埳山老人果然還有話說,他頓了頓,搖頭苦笑的說:“但不知是逆天而行還是怎的,這麼一來,被施此法者不論男女……身體的生機幾乎完全斷絕,不但幾乎無須食睡,也不易衰老,容貌也不會變化……”
周廣實在忍不住了,他蹦了起來說:“這豈非長生不老變神仙?不好嗎?”
埳山老人這次卻沒有發怒,他望著周廣搖搖頭說:“因生機斷絕,當然也不能傳宗接代……但卻仍有喜怒哀樂之情、悲懼恨欲之念啊也就是說,他們一樣有欲望,有野心,卻因身體的感覺喪失,只能變態的從心理層面來滿足,就變成了十分怪異的一種人。”
似乎真的不是好功夫……
周廣揣想了一下,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覺,但他們把剛剛心底的疑問提出:“你說功夫平平就能後天轉先天,但那又有什麼用?體內內息不足,一樣不是高手啊?”
“那種能力已不能稱為武學了……”埳山老人似乎有些迷惘的搖著頭,過了片刻才說:
“若要說,只能說是妖術。”
妖術?
周廣眼睛瞪的大大的,這個星球有這麼好玩的東西?
周廣雖然知道現在不該笑,但嘴角忍不住就想往上揚,臉上的表情在刹那間變的十分奇怪。
“他的年紀其實不比我小。”
埳山老人緬懷往事的說:“本身武功已經夠高,跟我十年之後,創出這種妖術就離開了,後來還訓練了十多名這樣的皇族,一個妖怪不夠……變成了一群妖怪……”
“嗯嗯……”埳山老人越說越嚴重,周廣則是越聽越來勁,他知道埳山老人的功夫其實不弱,連他也這麼說,想必十分過癮。
“又過五年。”
埳山老人四面望了望,確定沒人聽的到兩人的對話,這才低聲說:“那群妖怪襄助劉伯偉,在一夜之間奪得四把皇族至寶,劉伯偉這才敢舉兵,才能順利的當上人族的皇帝。”
“劉伯偉?”周廣對人族的歷史可不大熟悉,他腦袋轉了轉才恍然大悟的說:“就是他們說的老皇帝——‘天定皇’?”
“嗯。”
埳山老人點點頭說:“劉伯偉雖非英雄,總也稱的上是梟雄,他既然能用這群人,這群人該不會掀起亂世,我雖然不滿,也不管了,但從此之後,我就不再收徒,省的又添困擾。”
埳山老人不收徒這事周廣倒不知道,不過周廣疑問又來了:“事情都過了五十多年,你還煩什麼?”
“你還不明自?”埳山老人跳腳說:“劉伯偉既然死了,那群人怎麼辦?”
“啊呀……”周廣恍然大悟的說:“他們沒效忠的人了,又不容易死,會不會亂來啊?”
“我就是擔心這個。”
埳山老人說:“而且現在劉家又分兩派,南北對峙,這群妖怪若不妥善處理,天下一亂,人族浩劫將至,說起來老夫也有責任,總要想個辦法應付。”
“怎麼應付?”周廣好奇的問。
“我也沒把握。”
埳山老人頓了頓說:“當初給徐小子用的那種藥,就是為了以正路重新打通他們天地穴脈的東西,若成功,因他們天地早通,只是轉換成一種正常的途徑,恢復他們的身體狀態,應該也能除去那奇異的能力。只可惜一直沒完全完成……就算加上徐小子那次,也不能說成功了……這種藥物若是也失敗……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埳山老人還有一句話沒說,那還得他們願意才行。
“真有這麼厲害?”周廣有些不信邪,哼了兩聲說:“當年你那個不肖徒到底是誰?”
埳山老人遲疑了一下,最後終於開口說:“就是……就是後來的影軍、暗探兩大系統的最高統領——‘秘閣衛國使’劉冥。”
周廣越聽越嚴重,他覺得不大對頭,想了想說:“這種事情,你怎麼不讓徐老弟他們知道?”周廣口中的徐老弟正是南角王徐靖。
“對付‘秘閣衛國使’劉冥豈是小事?”埳山老人說:“一個不好就會弄得家破人亡,我怎能讓晶露他們家人冒險?”
周廣思付了片刻笑說:“沒關系,我幫你。”
周廣功夫高強他早已知道,這可是一大強助,埳山老人大為意外,目光一亮說:“此話當真?”
周廣好笑的說:“當然。”
埳山老人這可感動的差點淚流滿面,他緊緊握著周廣的手說:“真不知該何以為報……”
“報是不用報了。”
周廣頗怕埳山老人為了想報答,忽然拿罐什麼藥要自己吞下去,連忙轉過話題說:“其實你不想告訴徐老弟,我倒覺得可以跟徐小子說說,那小子雖然不怎麼照規矩來,可是卻滿有想法的。”
徐小子自然是徐定疆。
埳山老人連連搖頭說:“毛頭小伙子懂什麼?不好。”
周廣也不勉強,不過一顆心卻已經飛去了都城。他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到了都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那些會妖術的家伙玩玩。
牧固圖紀元 一二○一年十四月九日
昨日旅楓營區一陣混亂之後,白炰旭派人去皇城接白敏、白漢、白壘回來,沒想到卻是撲了個空,三個人沒有一個在皇城。
白炰旭正緊張時,白敏卻自己回來了,據說他東晃晃西晃晃,弄清楚了營里沒事,這才從後門溜了回來。
而白漢出門才想起鐵仇會來拜訪自己,他突發奇想,干脆跑去找鐵仇幫忙。
鐵仇對於前晚白漢被襲一事,他也略有所聞,正想前來探望,自然很快的就與白漢一起趕回,打算問清始末,不過關於白浪為何不在的理由,倒是讓白炰旭頗費心思,有些手忙腳亂。
都城都衛軍既然分成兩個體系,鐵仇雖實為左府都衛軍總教頭,也一樣不能對右府都衛軍下令,他只能答應會替眾人盡力打探,臉上卻似乎也不怎麼樂觀。
至於白壘,他臨走前告訴白漢與白敏他將再探皇城,白敏與白漢也攔不住他,只好由他去了,白炰旭知道此事後自是跳腳,但也無可奈何。
過了漫長的一夜,別說白廣、白浪全無消息,就連白壘也沒了蹤影,白炰旭一夜沒休息,正沉著臉思索的時候,忽然聽見遠遠的營區空地傳來喧囂聲,莫非盧冰那些人又來鬧事?
白炰旭這時有如驚弓之鳥,也不等通報,倏地彈出屋外,向著吵雜聲尋去。
白炰旭等人住的是將領級居住的後方獨立房舍,要繞到營區前方空地必須轉一個大彎,白炰旭剛轉到通往空地的甬道,已聽得吵雜聲靜了下來,他安了一半的心,看來不是有人前來鬧事,可是若說白家自己人胡鬧,那又不大可能。
白炰旭一頭霧水的轉出空地,一看之下,不禁勃然大怒,臉色鐵青的站在那兒。
這時空地中十來個白家人正在散開,還有兩個人正摻扶著一個喝的醉醺醺的年輕人往後走,猛一看到白炰旭堵在當口,那些人立即嚇了一跳,連忙同聲施體:“見過包老。”
白炰旭怒目望著那衣衫髒亂,滿面胡渣紛亂的年輕人,只見他半醉半醒,口中還喃喃的不知在念些什麼東西,再走近一步,一股酒臭立即迎面撲來。
白炰旭火上心頭,大喝一聲說:“阿彤!”
這個醉糖糖的年輕人正是白彤,他猛然聽到一聲暴叱,似乎清醒了三分的抬起頭來,望見面色鐵青的白炰旭正瞪著自己,白彤揮了揮還綁著繃帶的手說:“原來是大伯?”
“叫我師父!”這小子是不想活了?跟著轉頭罵著旁邊的兩人說:“現在已經天下大亂了,這渾蛋干什麼去了。”
“包老……”一個白家士兵有些尷尬的說:“彤爺昨晚去東埔口的粉仙樓……”
聽名稱就知道,必然是紙醉金迷的東埔口那里的妓院。
“什……什麼?你去那種地方?”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居然跑去妓院喝到現在?白炰旭這時真的說不出話來了。
“裝什麼清高?”白彤哼哼的說:“你沒去過嗎?”
白炰旭怒氣勃發,一巴掌將白彤打的七葷八素,一時間,一個臉上浮起青腫,一個急怒攻心,兩人都說不出話來。
這時白漢、白敏也已經奔了出來,恰好見到白炰旭給了白彤一巴掌,兩人連忙奔上前攔阻,白敏急急的說:“師父,有話慢慢說嘛。”
“還有什麼好說的?”白炰旭憤憤的說:“他自甘墮落!”
“我是自甘墮落。”
白彤驀然直著嗓門大聲說:“我是沒用!我沒阿廣、小玫聰明,也不像阿壘一樣有耐心,更不比小敏聽話,連功夫……不只比不過白浪,現在連阿漢也不如,等小靈回來,我可能連她也比不過了,現在連手也廢了,我還待在這里做什麼?”
白漢聽了十分難過,連忙往前扶著白彤說:“彤哥,你的手沒廢……”
“不用你說。”白彤手掌還不能用力,以手肘一拐子把白漢推開,搖晃的說:“反正在這里,我可有可無,你……你們就別管我了。”
看白彤這付模樣,白炰旭也懶的再打再罵了,白漢與白敏都不知道該如何勸解,其他的貴族士兵更是不知如何是好,就在這時,軍營入口處忽傳來一個熟悉的嬌聲:“怎麼了?”
眾人轉過頭去,白敏首先跳了起來,往門口直奔,嚷著說:“玫姐,你可回來了。”
他見整個白家變的一團亂,心里十分難過,白玫這時出現,正是個天大的救星。
白玫見白敏眼中泛紅,心知有異,轉頭一望,遠遠見白彤雙手部綁著繃帶,臉上泛起青腫,白炰旭更是氣的臉色鐵青,最奇怪的,在這樣的情形下,居然沒見到白廣與白浪?
白玫心里泛起不詳的預感,在營門拉著白敏問:“浪大哥呢?”
白敏急急的低聲說:“浪大哥不見了,廣哥也不見了。”
怎麼有這種事?
白玫怔了片刻,有些遲疑的往營口望,卻見她後面轉出一個臉上掛著一抹漫不在乎的微笑的男子,正晃著腦袋說:“小玫,看來出了不小的事,外面人不少。”
徐定疆畢竟在都城住了一、二十年,已經注意到一路上官兵的異狀。
白敏雖沒聽出徐定疆話中的涵義,可一樣嚇了一跳,他沒想到徐定疆居然會隨著白玫過來,那剛剛說的話豈不是給他聽到了?
白炰旭可是千萬囑咐,白浪失蹤的事情不能外泄,這下自己可捅出紕漏了。
白玫倒沒注意白敏為什麼神色突變,她沉吟了一下,回眸望著徐定疆說:“定疆,你覺得呢?”
“陳廣失蹤……八成是有人懷疑你們的身分。”
徐定疆笑容微斂的說:“至於白浪,那就難說了……既然白浪不在,我先去找東立,不進去了,你自己要小心。”
徐定疆說的雖輕松,白敏可是聽了心里打鼓,此人莫非已經知道眾人的身分?
這下還不淒慘無比?
“好。”
白玫點頭勉強一笑說:“我晚上再去找你。”
白玫明白徐定疆說的異狀,不過現在自己親族已經一團亂了,她也沒心情注意其他的問題。
徐定疆揮了揮手,瀟灑的轉身而去。白玫回過頭,望著白敏點頭說:“小敏,他知道我們的身分了。”以她的智慧,自然知道白敏會想到什麼。
白敏吞了一口口水,目光突然一亮說:“難道他願意幫我們?”
白玫頓了頓,這時可不是討論這事的時候,她搖頭說:“你先別告訴別人這件事,尤其是大伯,好不好?”
白敏以為這是一個驚喜,也就開心的點點頭,白玫見了心里暗暗嘆氣,但仍不多做解釋,轉頭向著白炰旭而去。
“小玫,你終於到了。”白炰旭心情雖糟,不過看到白玫還是頗高興的,畢竟白炰旭心里有數,除白廣外,白玫算是行事較精明的。
“是。”白玫應了一聲,回過頭笑望著白彤說:“彤哥,怎麼這付狼狽像?”
白彤可真是哭笑不得,他以前就拿白玫沒有辦法,沒想到白玫卻在這時出現?
這時他已經清醒不少,但仍有些頭重腳輕,只能哼了一聲說:“反正……我是個沒用的人,你們都不要管我。”
“這麼快就自暴自棄了?”白玫彷佛絲毫不意外的說:“我倒沒想到這麼快,跟受傷有關吧?怎麼受的傷?”
這話說的眾人一愣一愣的,白玫是故作先見之明還是確實早有定見?白漢詫異之中不忘招認:“那是我和阿彤過招時誤傷的。”
“那就難怪了。”白玫輕拍了自漢的肩說:“不過你也不用太歉疚,你越歉疚,彤哥反而會發作的越嚴重。”
白彤可忍不住了,有些暴躁的說:“你胡說什麼?”
“不是嗎?”白玫眼睛橫了過去,有些冷漠的說:“你這麼做,除了讓別人難過之外,還有什麼好處?”
白彤一窒,無言以對,只憤憤的說:“誰要你們難過……讓我自生自滅算了。”
“好。”白玫手一攤說:“大家都自生自滅嘛,干什麼要這麼辛苦的回人族出生入死?
現在阿廣也不見了,浪大哥也不見了,他們怎麼不早點想到這一點?你又怎麼不早說?”
白炰旭這時已經聽出了一點苗頭,雖然這些話在大庭廣眾下說總有些危險,但為了讓白彤醒悟,那也說不得了,總算白玫還算小心,說話中還有些保留。
白彤說不過白玫,他憤憤的轉身要走,一面還有些火大說:“我哪能跟他們比?”
“是啊。”
白玫不放松,轉過白彤面前,攔著白彤說:“不如他們的就是沒用?那他們呢?”
白玫手一揮,指著四面圍著的白家貴族說:“你連他們也不如?他們是不是早該散了?何必跟著我們送死?”
白彤再怎麼自暴自棄,也不會認為自己比不過身旁的士兵,他猛的停住腳步,目光直視著白玫,白玫心知自己逼的差不多了,放緩了聲音說:“彤哥,每個人只要盡力都會對家族有貢獻的……你是自己鑽進死胡同,想通了就都沒事了。”
白玫的臉上平靜,心里卻是十分忐忑,她一進來就知道事情頗為嚴重,在急迫之下,她只能試著下猛藥,至於白彤能不能想通,她實在也沒啥把握。
白彤凝視著白玫片刻,正欲言又止的時候,白炰旭忍不住說:“你還在想什麼?小玫說的不對嗎?”
白炰旭已經盡量溫和了,但白彤還是刹那間彷佛被踩了尾巴般的一蹦而起,繞過白玫就往外衝,一面大聲的叫:“我受不了!我受不了!”
眼看功虧一簣,白玫長嘆了一口氣,轉過頭說:“師父,先別管彤哥了,其他的事呢?
浪大哥、阿廣怎麼不見了?您知不知道四周的官兵忽然增多了?……”
且不管白炰旭等人如何向白玫敘述,徐定疆離開了旅楓營區後,就轉而尋找陳東立,一進來徐定疆便已打探清楚,陳東立率領的部隊已被稱為“排雲部”,被安置在城南偏東的一處軍營,軍營的名稱便是“落霜”,與“旅楓營區”倒有段距離。
趙才早已先一步趕去,要會會那群在兩個月前還算的上是“酒肉朋友”的一行人。
徐定疆到了“落霜營區”,遠遠的便聽見里面傳出傳出操演的聲音,徐定疆暗暗點頭,將部隊交給陳東立確實是個好主意,他這人沒什麼嗜好,閒著沒事不練兵也不知該做什麼,正好把這群新兵好好磨一磨。
徐定疆到了入口,門口的士兵遠遠的見到徐定疆,臉上露出高興的表情,同時躬身說:
“參見小王爺。”
“免禮。”
徐定疆踏入營門,只見前方的廣場,約莫四千人正分成兩隊,此來彼往的操演著陣法,遠遠的只聽見“順旋”、“疊浪”等等陣法的名稱,在兩個不同的聲音下不斷的交替,一個聲音自然是陳東立,另一個倒讓徐定疆有些意外,竟然是趙才?
徐定疆仔細一看,馬上看出有一隊正苦苦掙扎、節節敗退,想必是趙才所指揮的隊伍,徐定疆覺得好笑,沿著牆邊往內走,向著聲音的來源走去。
正在心里抱怨不該冒然答應幫忙訓練的趙才望見徐定疆走來,本來就已經有些慌亂的心情更是緊張,發出的命令更是混亂,陳東立見狀,不為己甚的哈哈一笑說:“趙管帶,就此打住可好?”
趙才自是求之不得,他連忙點頭,大聲下令:“收隊。”
“收隊。”
陳東立也跟著下令,按著說:“池管帶、杜管帶、吳管帶、锺管帶、袁管帶,你們過來吧。”
他叫的自然是池路、杜給、吳平、锺名古、袁業家五入。
眾人集合,見到徐定疆,臉上都有些怪異,他們這時已經逐漸習慣軍伍,而隨著職位提高所帶來的責任感也逐漸加重,回首數個月的的荒唐,他們有時心里也會想到,若非徐定疆,現在他們還只是一群無所事事的紈褲子弟,但以往對徐定疆實在沒什麼好感,所以一時之間,他們也不知道該如何表示。
趙才卻沒想到這麼多,他幾乎一直與徐定疆在一起,反而沒這種自省的機會,他聳聳肩,向著那群好友走去,一面說:“嗯,你們最近怎麼樣?”
“參見小王爺。”五入卻先向徐定疆行了一禮,這才向他點了點頭。
“好久不見。”徐定疆回檔一笑說:“東立,你把他們訓練的很好嘛。”
“不敢當。”陳東立也呵呵笑說:“他們自己夠努力。”
“趙才也不錯唷。”徐定疆轉頭說:“說不定能與你拼一拼了。”
“真的?”陳東立面露訝異的神色說:“進步這麼多?”
這瘋子在開什麼玩笑?趙才一臉尷尬的說:“小王爺別說笑了。”
“不信你們就試試。”徐定疆退開兩步說:“池路,你們也退過來。”
“來、來。”等人人讓開,陳東立向著趙才擺開架勢說:“我們來過招。”
“不要吧……”趙才遲疑的說:“我怎麼會是龍將的對手?”
“沒關系啦。”陳東立笑著說:“練練功夫不傷和氣嘛。”
“這……”趙才仍在掙扎。
正亂的時候,營口忽傳來一聲溫婉的呼喚:“小王爺。”
眾人回過頭,卻見兩個俏生生的身影出現在營門。
趙才一看,心上一熱,原來那兩人正是夢羽與墨琪,剛剛開口的正是夢羽,而墨琪瞪了趙才一眼,目光又轉到別的地方了。
“你們也來了?”徐定疆有些意外的說:“發生什麼事了?”
“王妃有事找您。”夢羽知道墨琪看到趙才就怪怪的,她也不管墨琪,只往前兩步微笑說:“好像與埳山前輩有關。”
徐定疆一見夢羽的微笑,稍稍輕松了一些說:“不急吧?”
“應該吧。”夢羽柔聲說:“王妃似乎有些生氣,卻不怎麼焦急,只請您忙完了就過去。”
陳東立猛一看到豐姿綽約、無比溫柔的夢羽,眼前突然一亮,他忍不住站到徐定疆身旁,吸了一口氣說:“定疆,這位是……”
“對了,忘了幫你們介紹。”徐定疆便替陳東立、夢羽、墨琪互相介紹了一下。
在徐定疆介紹的過程中,陳東立一雙眼就是盯著夢羽直瞧,夢羽雖落落大方,但被一個青年男子直盯著也難免不慣,何況陳東立也不失一表人才,夢羽與陳東立互望了幾眼,頭卻是越來越低了。
墨琪見到趙才,想起昨日自己開他一句玩笑,他竟然轉頭就走,心里不禁就有氣,她卻已經忘了,當時她開口本就是想把趙才趕走。
現在她見趙才遠遠的站在一旁,渾不似以往的立即湊上來,墨琪反而有些不習慣。
徐定疆一個勁兒的替他們介紹,三人卻都沒怎麼理會他,只見陳東立一雙眼睛就是直楞楞的盯著夢羽,夢羽粉頰上泛出一抹紅量,低下了頭有些忸怩,而墨琪卻是沒事就瞥了趙才一眼,俏媚的臉龐隱隱有著一層薄怒。
徐定疆轉頭一望,卻見趙才一個人在一旁踢著石頭,他深覺好笑,目光一轉,哈哈大笑說:“好,既然不急,那就等東立和趙才打完再回去。”
怎麼又扯到自己身上了?
趙才正想拒絕,但這時與剛剛卻有些不同,墨琪可站在一旁,他在誰的面前認輸都沒關系,就是不願在墨琪面前吃虌,所以趙才只咬咬牙,又閉上了嘴巴,大不了就打一場,誰怕誰?
陳東立的想法卻有些不同,他這時那有心情與趙才過招,二十多年的歲月里,陳東立不是沒看過美女,但一見到夢羽,他就有種既疼又惜的衝動,眼前的佳人,彷佛就是自己心里一直缺少的那一部分。
陳東立其實很有些書呆子脾性,只見他根本不理會徐定疆,向著夢羽多走了一步說:“夢羽姑娘,很高興認識你。”
夢羽早已察覺陳東立態度有異,但她沒想到此人居然如此直接,若他像徐定疆一樣嘻皮笑臉的她還知道該如何應付,但陳東立卻是十分誠懇,這一下她可不知該如何回答,臉上卻更紅了。
墨琪這時才注意到身邊的異常,這家伙莫非想吃夢羽的豆腐?
這刹那她忘了趙才的事,橫到夢羽與陳東立之間,瓊鼻一翹說:“陳龍將,這麼說來,您是不怎麼高興認識我囉?”
“這……”夢羽的絕美臉龐突然被人擋住,陳東立才清醒了幾分,他有些慌亂的說:“不,在下……失言,在下……不是這個意思……”
他這麼一結巴,反倒讓墨琪產生了幾分好感,覺得陳東立不像個登徒子,至少比風流成性的小王爺好多了,若此人當真喜歡夢羽,這也是好事一件。
她回頭望望有些手足無措的夢羽一眼,全里覺得好笑,夢羽若非也對這人有意思,怎會如此害躁?
墨琪立即回過頭微笑說:“不是有人在向你挑戰嗎?”
陳東立這時可不想動手了,他皺著眉,微微側頭又偷望了夢羽兩眼說:“有兩位姑娘在,豈不是失禮?”
他這句話可是誠心誠意的,只惹得夢羽忍不住退了兩步,當真藏到了墨琪的背後。
“我們可不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墨琪一揚眉說:“能見識陳龍將的武技是我們的運氣。”
陳東立雖然不大舍得離開,不過看夢羽的模樣,似乎是不大敢與自己說話,也許該先好好表現一下自己,陳東立點點頭說:“既然如此,就怒想在下有損斯文……”
趙才雖然一直閉著嘴,但見到墨琪言笑晏晏的對陳東立說話,他不知為何忍不住怒氣勃發,他雖知道陳東立是好人一個,但這時卻莫名的想好好教訓一下陳東立,管他是龍將還是什麼東西?
徐定疆眼見情況變得有些詭異,而陳東立正有些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徐定疆一拉陳東立低聲說:“東立,你專心點,趙才現在可不好應付。”
其實徐定疆也不知道趙才現在的程度,不過他倒是深信周廣的話,也所以他一直想見識一下趙才現在的功夫。
陳東立這才回過神來,他十分了解徐定疆,既然他這麼說,趙才就應該真的不好對付。
他不禁有些詫異,趙才以前連當個管帶都有些吃力,才一陣子沒見到,能有多大的成就?
兩人面面相對,陳東立提起了精神,望著趙才說:“趙管帶,彼此小心了。”
說完了還是忍不住往夢羽偷瞧了一眼。
趙才卻以為他在看墨琪,這下子趙才無名火大起,他深吸了一口氣,依著周廣傳授的口訣運行內力,只覺得體內氣息不斷的流動,他向著陳東立微微施禮說:“卑職冒犯了。”
“請。”陳東立擺開架勢,等著趙才攻來。
趙才早憋了許久,立即往前一撲,右手迅疾的往前一探,向著陳東立左肩直穿了過去。
這可把陳東立嚇一跳,單這一下,他就知道趙才的功夫確實大有提升,陳東立一個沉肩疾旋,閃動間,左腿無聲無息的往外直掃,撥向趙才下盤。
這可比趙才的速度還快,趙才依然不懼,往前一躍閃過陳東立的腿,同時兩手揮出一片掌影,向著陳東立的上三路擊去。
陳東立立即後折旋腰,兩手觸地時猛弟一轉,兩腿同時揚起,只見一大片腿影往上急迎,向著撲來的趙才攻去。
徐定疆確實吃了一驚,他雖知道兩人這時都還沒拿出真功夫,不過趙才才兩招就逼出陳東立傳自其父陳慕凡的“旋波腿法”實在是不簡單。
趙才眼見下方一片腿影,他也不想退避,只將掌力往下一引,兩方勁力一接,璞地一聲輕響,兩人一上一下的分向兩面滑開,在相距五公尺外同時站定。
這一下接觸,不只陳東立與徐定疆對趙才刮目相看,墨琪、夢羽,甚至池路、锺名古等趙才的難兄難弟一個個也都瞪大了眼睛,沒想到趙才與陳東立過起招來居然有板有眼的?
其實連趙才自己本來也沒多少信心,剛剛一時衝動答應動手,卻沒想到自己確實不差,這下信心來了,他兩手一弓,雙足站穩了步法,又拉開了架勢。
“果然大有進步……接我這一招。”
陳東立贊了一聲,驀的點地一彈,翻身急旋間左右兩足倏然彈出,這一瞬間,陳東立的右腿忽然又縮了回來,整個人轉動的速度又陡然加快,左足順著勁道,向著趙才頭頂急轟而來。
這下可不是鬧著玩的,趙才兩足立定,左右手忽然一上一下的急推,一股勁力繃出掌心,分向陳東立攻來的左足與旋轉的中心擊去。
這一瞬間,陳東立的右腿倏忽間又彈了出來,碰的一下擊散了趙才襲來的掌風,同時身形又是忽然一頓,左腿先讓過了趙才的掌力,這才繼續往下攻去。
趙才心里苦笑,看來自己功力未足,除了“猛鯊拳”之外,外發勁力對對方沒什麼效果,而陳東立的腿法實在神妙,忽快忽慢的十分難防,趙才心一橫,一個急躍往前,要與對方以快打快,免的無法防范對方的變化。
這一下,兩人的速度徒增三分,在空地中央你來我往的打的好不熱鬧,畢竟兩人沒有深仇大限,下手總留有余地,也因此不易分出真正的勝負,但有件事情已經可以確定,趙才的功力已經進步到足以與陳東立過招,還未必會輸。
不過陳東立畢竟是家學淵源,更在皇族數位高手的調教下練出一身功夫,隨著時間漸漸過去,趙才的攻勢越來越是減少,逐漸由攻守各半,慢慢變成六分防守四分攻擊,還有往下降的趨勢。
徐定疆看的明白,這也就是說,若不分生死、不動用絕招,趙才還是稍弱於陳東立一、兩籌,只不過趙才若使用“猛鯊拳”,狀況可能又有不同,但陳東立也有自己的絕招可用,那時鹿死誰手一樣十分難說。
徐定疆心里斟酌,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該現在便攔住兩人,還是干脆等到兩人用出絕招後再看情況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