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腹處的傷雖然不是很嚴重,但疼痛卻是免不了的,尤其是方便的時候,只要腹部肌肉稍稍用點力氣,就會有鑽心般的痛感,所以,受傷後頭兩天里,宮下北真是被折磨的欲仙欲死。
為了減少大小便的次數,他是吃不敢吃、喝不敢喝,竭力控制飲食,盡可能用葡萄糖水來補充能量。
好不容易熬過去三四天,傷口處結了疤,那種痛感消失了,才算是多多少少的正常了點。
在宮下北養傷的幾天時間里,病院外的東京大都市里,一場疾風驟雨從地下世界卷過。
對於普通人來說,這場風波不過是新聞里警視廳展開的一場治安強化行動,可在黑幫的世界里,卻是有很多人都知道,山口組挺進東京的行動受到了重大打擊。
11月2日,暴力團“十條領家”外圍組織白井組兩名成員,在墨田區押上四丁目的一處料理店門口,開槍射殺了國粹會干事長嵐大智。
當日下午,山口組下屬組織淺井組一名組員,在大阪北區的神山町,開車將大日本興行顧問小野田朗撞成重傷,當天晚上,淺井組另一名組員闖入小野田朗所在的醫院,試圖將其殺死,被大阪警方制止。
11月3日,國粹會位於東京都台東區千束的本部遭遇襲擊,包括五代目會長藤井英束在內的六名成員被砍傷,警方隨後逮捕了發動這場襲擊的9名匪徒,確認其分別來自暴力團組織小林會與花田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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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似這樣的騷亂持續了四天,直到文化節過後的第二天,警視廳出動數十警力,搜查了國粹會本部,帶走其全部財務人員,隨後應警方要求,包括長信、兵庫、住友等銀行宣布將暫時凍結與國粹會有資金往來的全部銀行賬戶之後,騷亂才漸漸平息下去。
11月7日,由親和會總裁細谷勝彥發起,松葉會會長牧野國泰負責召集,山口組、稻川會、住吉會、會津小鐵會等9個指定暴力團高層,在神奈川縣的小田原舉行會談磋商。
親和會在日本的21個指定暴力團中,並不是規模多大的一個組織,但作為總裁,細谷勝彥卻是目前資格最老的一個黑幫首領了,他從1965年接任二代目親和會會長,到現在已經將近三十年了,比任何一個黑幫的會長、總裁資格都老。
所以,這場會談由他出面發起是最合適的。
至於松葉會,牧野國泰本身的資歷不是很高,但他背後的政治勢力是比較中立的自由黨,任何一個人黑幫組織的後背,都少不了政治勢力的支持,所以,松葉會作為調停人也是合適的。
沒人知道這場會談要談的是什麼,但了解些內情的人都很清楚,能將9家指定暴力團的高層召集到一塊,本身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如果沒有大事的話,即便是親和會出面,也辦不成這件事。
陽光明媚,海波平靜的相模灣上,一輛乳白色的麗娃雙層游艇正停靠在小田原港的碼頭4號棧橋上。
游艇二層的露台上,攝影師正忙碌著給浦野由佳拍照,遮光傘下的浦野由佳,穿了一身白色帶有藍色花紋的泳裝,臉上化了淡妝,原本卷成髻的金色長發也打散了,隨著海風在腦後飄灑飛揚,遠遠看過去,美得如同天使一般。
她的肌膚原本就白,此時搭配著那身泳裝,更顯得白皙的膩人。
那一米七六的身高,胳膊自然下垂時,超過了下臀线的腕线,顯示著她那對雖然略顯消瘦但卻筆直的大腿有多長。
標准的A4腰,襯著豐隆的翹臀,唯一的遺憾,就是胸部有點小,最多僅堪一握的樣子。
背靠著護欄,宮下北單手托腮,面帶微笑的看著她擺出各種姿勢,心里卻在想著這傻妞的事情。
浦野由佳來自烏克蘭頓涅茨克的亞西尼夫卡,用她自己的話說,那是個被廢棄的礦區,貧窮而落後,她從小到大,唯一的一件玩具,就是一個填充了破棉花的手工洋娃娃。
在那個家里,她有四個哥哥、一個姐姐,兩個妹妹,那是個很大的家庭,雖然窮困,但卻很溫暖。
不過,當聽說頓涅茨克有招選模特去發達國家的時候,她還是選擇了離開,因為她想讓家人過上更好的日子,還想給父母修一個帶花園的大房子。
留在家里是掙不到大錢的,而那些招募模特的人告訴她,在發達國家里掙錢很容易,想她這麼漂亮的女孩,一旦成了名模,只要走一次台就能掙到幾萬甚至是十幾萬、上百萬美元。
退一萬步說,就算做不成模特,哪怕只是做妓女,也能輕輕松松掙到百萬身家。
從某種程度上說,那些中介其實並沒有騙人,他們把最好的情況和最差的情況都告訴了浦野由佳,所以,在離家之前,她已經有了全部的思想准備。
先要努力成為一個名模,次選就是做個模特,如果兩條路都走不通的話,做妓女就做妓女了,在浦野由佳看來,那也沒什麼丟人的,畢竟沒什麼能比讓家人過上富裕的日子更重要了。
中介拿到的兩千美元,是家里人東拼西湊搞到的,為此,做礦工的哥哥們還負了債。
隨後,從亞西尼夫卡到頓涅茨克,再從頓涅茨克到基輔,因為烏克蘭還沒有同日本建交,兩國之間沒有直達的航班,她又從基輔到了安卡拉,再更換航班來了東京。
孤身來到一個語言不通、完全陌生的國度,浦野由佳也沒覺得恐懼或是慌亂,相反,她只覺得很高興、很興奮,她覺得自己就像是脫出樊籠的鳥兒一樣,正奮力朝著幸福的海岸飛行著。
在公司的那幾天里,浦野由佳感覺日本人真的很友好,公司也很好,她的宿舍雖然小了點,但是卻有24小時的穩定供電和熱水,還有電視和干淨的衛生間。
只是,她每天都在那里白吃白住,公司也不給她安排事做,這讓她感覺很抱歉。
宮下北相信浦野從小到大生活的那個家的確很溫暖,否則的話,也培養不出她這種天真開朗的性格來,不過,她總歸還是幸運的,來日本的時間還不長,她認為很好的那個公司,還沒有把猙獰的面孔呈現給她,否則的話,她現在應該就沒有心情這麼傻樂呵了。
性格天真開朗好啊,就那麼保持著吧,宮下北已經將這傻妞當做了自己的一件藏品,他身邊的女人不少,可不是畏懼他的,就是謀算他的,有這麼個開朗到沒心眼的女孩陪在身邊,也能讓他的情緒不至於日復一日的那般陰郁。
思緒從胡思亂想中拉回來,宮下北看了一眼擺姿勢時有些瑟縮的浦野由佳,知道她是感覺到了冷了。
“好啦,暫停一會吧,”順手從護欄上拿過那件米黃色的風衣,宮下北徑直朝浦野由佳走過去,將風衣披在她的背上,摟著她抱了抱,笑道,“走,下去喝杯熱茶,一會再拍。”
旁邊剛剛蹲下身子的攝影師愣了愣,想說什麼,卻沒敢說出來,只能無奈的起身退到一邊。
浦野由佳搓著雙手,小聲的問了句什麼。
“不拍了嗎?”跟在宮下北身邊走過來的年輕女人替她翻譯道。
這女人名叫中根花子,是個剛畢業的學生,被宮下北請來做了浦野由佳的翻譯兼日語老師。
“拍,不過一會再拍,”宮下北笑道,“讓攝影師先休息一下。”
浦野由佳恍然,她裹緊身上的風衣,朝攝影師鞠了個躬,說道:“您辛苦了,非常感謝。”
這兩句日語說的很地道,看來是特意練過了。
攬著她走下旋梯,進了一層的開廳,宮下北親自沏了一杯咖啡端過來,遞給浦野由佳,說道:“喝點咖啡吧,暖暖身子,別感冒了。”
浦野由佳朝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這才接過杯子,雙手捧著,送到嘴邊抿了一口,隨即,她又仰頭看著宮下北,說了一句什麼。
“她說,你是個好人,就像她的哥哥伊萬一樣,”中根花子在一邊翻譯道。
宮下北哈哈一笑,正想說什麼,就聽到艙門的方向傳來敲門聲。
門口站著梁家訓,他見宮下北的目光看過去,鞠躬說道:“先生,人已經到齊了,牧野先生請您過去。”
宮下北朝他點點頭,又扭過頭對浦野由佳笑道:“好啦,你先休息一下,我去處理些事情。”
浦野由佳聽了中根花子的翻譯,放下手中的咖啡,兩步跳過來,同他擁抱了一下,還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惹得宮下北又是一聲大笑。
叮囑她多休息一會兒,一會拍照的時候,感覺到冷了就下來,等她點頭答應下來,宮下北才拿上外套,跟著梁家訓走出游艇,上了棧橋。
當雙腳踏上棧橋的那一刻,宮下北臉上那種煦暖的笑容瞬間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靜肅殺的表情。
今天9家暴力團的會談,他是與會者之一,他要來問問這些大佬們,到底是想繼續打下去,到最後全都完蛋,還是想要合作一次,大家一塊發個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