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調侃的味道很濃,當初的川崎就是帶著一幫不良少年在混,那些真正的暴力團成員是瞧不起這些小孩子的,更多的時候,還是拿他們當做工具。
現在,川崎已經脫離小孩子的隊伍了,他在負責住吉會的一部分街金業務,在住吉會中的地位也越來越重要,屬於中層干部那一系列的了。
而吉岡錯現在卻帶著幾個不良少年混,這等於是越混越回去了,所以宮下北才會以此來調侃他。
“嘿,只是玩玩,你懂的,”面對這份調侃,吉岡錯卻是半點都不尷尬,他坐在宮下北身邊,整個上身往這邊靠過來,嘿嘿笑道。
宮下北下意識的扭頭看了一眼那四個女孩,借著燈光,可以看到幾個女孩都挺清秀的,心里頓時明白了吉岡錯這家伙打的鬼主意。
“你臉上的傷不會是這麼搞出來的吧?”回過頭來,宮下北問道。
“怎麼可能,”吉岡錯立刻辯解道,“我做這種事,從來都是講究你情我願的,我又不會用強,又怎麼會被人抓臉?”
“那你說說,臉上這傷到底怎麼弄的?”宮下北哼了一聲,說道。
“這個……”吉岡錯言辭閃爍,顯然不想回答。
“不想說就算啦,別整的跟便秘似的,”宮下北懶得再多問,他將目光轉向那幾個女孩,見幾個女孩鮮鮮嫩嫩的,便說道,“讓她們都坐吧,別在那兒站著。”
“好好,”吉岡錯長出一口氣,忙不迭站起身,招呼幾個女孩入座,為了討好宮下北,他還專門將兩個容貌身材最出眾的女孩,安排到宮下北的兩邊坐著。
“認清楚了,這位是赤本先生,是我的老大,”入座後,吉岡錯給幾個女孩介紹宮下北的身份,“在東京,任何一家暴力團都得聽我老大的……”
隨後就是一番吹噓……其實也不是吹噓,他所說的基本都是事實。
當然,吉岡錯沒有介紹宮下北在政界、僚界的巨大能量,只是單純介紹他在地下世界中的能量。
有時候真的很難理解這些小女孩們的想法,在她們眼里,似乎那些有的錢人、有權的人,都不如那些混街頭的流氓高端,所以,她們崇拜那些叼著煙卷,流里流氣,身上密布紋身的家伙們,卻對那些真正的成功人士缺乏敬仰。
不過,如果結合日本社會的風氣,尤其是校園欺凌頻發的現實,這一點似乎又不是那麼難以理解了。
最近兩年,日本國內的校園欺凌現象越來越嚴重,甚至連續出現了數次在校學生因受欺凌而自殺的事件,可以毫不客氣的說,每個學校里都有那麼幾個惡霸,幾乎每個學生都有過受欺凌的經歷。
所以,為了避免受到欺凌,找個“老大”罩著就成了最明智的選擇。
宮下北並沒有關注吉岡錯在說些什麼,他的目光俯瞰著鋼架下的那個拳台,就在片刻前,有人吹響了口哨,拳台一左一右的兩個通道中,涌出來七八個人,其中包括兩個打著赤膊的拳手。
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人,通過一個手持的擴音器介紹兩名拳手。
有些意外的是,這兩名拳手並不是吉岡錯所說的“木薩”對陣“君拉楚”,而是身材勻稱、身高大概一米六左右的亞洲男子,對陣一個身材魁梧的黑人。
相比起亞洲男子,這個黑人的塊頭實在是有些大,那一身隆起的肌肉壘壘塊塊的,給人一種充滿了爆發力的感覺,就像頭野獸一樣。
按照中年人的介紹,黑人名叫“奎斯”,今天是第一次參加這里的拳賽。而那個亞洲男子名叫“趙”,今天同樣是第一次參加這里的拳賽。
因為這兩個人都是第一次參賽,所以賽事沒有安排這兩人的賭盤,換句話說,這一場比賽就是純粹的觀賞性賽事,目的是讓人們看看兩人的能力。
穿著黑衣的裁判在場中為兩人介紹拳賽規則,負責整理場地的人紛紛退場,一個穿著比基尼的艷麗女郎入場,一邊搔首弄姿的繞場一圈,一邊從地上撿拾觀眾們拋下場的鈔票。
場邊呼喝聲不絕於耳,有人喊著:“干死這個黑鬼!”,也有人高聲叫著:“弄死那個掌櫃!”
“掌櫃”是日本人對中國大陸人的蔑稱,就像中國人稱呼日本人“小鬼子”一樣。
盡管這年頭中日關系正處在蜜月期,但兩國國內,民間的對立情緒還是存在的,這一點即便是到了後世也沒什麼變化。
不過,相比起對中國人的反感,如今的日本人更反感黑人。
從八十年代起,隨著日本經濟的騰飛,大量的黑人涌入日本國內,這些家伙大部分都沒有合法的居留身份,屬於三無人員。
為了能夠留在日本,不被入國管理局遣送回國,可以說是想盡了辦法,什麼撕毀護照啦,與日本女人發生關系啦,等等等等。
要知道,日本的排外情緒是很強烈的,別說是膚色截然不同的黑人了,即便是東亞人,在日本國內也非常的不好混,除非本身學歷層次高,否則的話,根本找不到像樣的工作。
在日本的黑人普遍沒受過太多的教育,再加上受到各種各樣的排擠,他們基本上沒有什麼正式的工作,也沒有穩定的收入來源,為了生活下去,他們自然就會想一些違法的手段,於是,黑人非法居留所造成的治安問題,就日益凸顯出來。
最終,導致兩年前日本政府執行了大規模的黑人遣返行動。
正是因為此間種種,黑人在日本的名聲很差,當然,整個日本實際上也沒有多少長期居留的黑人,而這個上了地下拳台的黑人,顯然是漏網之魚,他多半是沒有合法居留身份的。
至於另一個選手“趙”,應該是來自中國的非法移民,看他赤裸的上身,顯然不像黑人對手那般的健壯,不過,這家伙肌肉勻稱,大腿和小腿上的肌肉隆起,很有力感,應該是腿上的爆發力比較強。
他背靠著坑底的護網,线條分明的臉上表情很平靜,一雙不是很大的眼睛上下打量著對面的黑人對手,雙腳的足踝交替著轉動,顯然是在互動筋骨,為拳賽做准備。
看著這個面色平靜的年輕人,宮下北忽然就來了興致。
從正常人的心態去揣摩,任誰上了這種地下拳賽的拳台,又面對體型相差這麼大的對手,肯定會感覺恐懼的,而恐懼這種情緒,是很難掩飾的。
眼下,這個年輕人卻如此的平靜,那就說明他不是普通人,至少他應該是有戰勝對手的把握,話句話說,這是個手上有幾分本事的家伙。
“我叫白井安紀子,”耳邊響起女孩清脆,但卻有些大大咧咧的聲音,“在都立藝高讀二年級。”
都立藝高就是東京都立總合藝術高等學校,在新宿區,離著東京醫科大不遠。
宮下北的注意力都在拳台上,聽了身邊女孩的話,只是瞟了她一眼,很快又扭頭去看台上的情況。
“你要是能幫我不受人欺負,每月再給我十萬日元的零花錢,我就做你的情人,”女孩的臉上畫著濃妝,與她的年齡完全不相配,當然,她嘴里說的話與她的年齡更加不相配,“我還是處女哦。”
“咣!”
幾乎就在同時,鋼架下方響起一聲鑼響,拳賽正式開始了。
宮下北沒有理會身邊的女孩,他的視线聚焦在鋼架下方的拳台上。
隨著一聲鑼響,穿著黑衣的裁判做出手勢,將兩名拳手招到身邊,應該是要宣布拳賽開始。
不過,就在兩名拳手走近之後,還沒等裁判手放下呢,大塊頭的黑人陡然出拳,一拳打在“趙”的臉上。
盡管地下拳賽沒有那麼多的規則,但基本的一些要求還是有的,黑人這一拳頭是明顯的違規,大坑四周響起了一片噓聲。
“趙”被打的趔趄幾步,險些摔倒在地,一張臉上瞬間便淌滿了血,這一拳不光打破了他的鼻子,還在他右側臉頰上劃開了一道傷口。
裁判將黑人大塊頭推開,又轉身詢問“趙”的狀況,與此同時,被推開的奎斯卻高舉雙手,像是在炫耀偷襲成功一樣,卻是引來觀眾叫罵聲不絕。
裁判應該是在詢問“趙”能不能繼續比賽,“趙”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點了點頭,表示能夠繼續比賽。
這一次,裁判沒有再多說廢話,也沒有再弄什麼開場禮,他退後兩步,比劃了一個手勢,直接宣布拳賽開始。
緊接著,精彩的一幕發生了。
得到開始信號的奎斯衝步上前,只是一個邁步,就到了“趙”的近前,隨後,他抬起右腿,照准“趙”的胸前一腳踹過來。
就在他這一腳踹出來的同時,“趙”似乎做了預判,他上身後仰,做了一個鐵板橋的動作,同時,右腳朝天飛踹,在避開奎斯踹來的一腳同時,一個兔子蹬鷹,正好踹中他的下巴。
這一腳看似輕飄飄的,實則是勢大力沉,奎斯被蹬的整個人凌空飛起半米多高,一個後仰,摔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