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主娘娘,這是岳翎提供的魔宗護法資料,您看可信度幾何?”
扶語嫣與林風雨雙修一年後先行出關,神州天盟嚴格控制了消息渠道,英華內斂魚躍龍門的妖主娘娘也再未公開露面,妖族日常事務都交在狼王肖苟手上。
她秘密居住的所在也僅有高層幾人知曉。
“我所知的並無不符,不知的便難以判斷了。”
扶語嫣細細瀏覽一遍,蹙眉道:“時日過去已久,魔宗護法未必便沒有新的神通。盟主,此等老舊故事參考即可,若以之為准怕是要吃大虧。”
谷元真人日理萬機幾無一刻停下,憔悴的面容甚至有了幾絲細細的皺紋,竟現出老態:“妖主娘娘所言正合我意。娘娘還請安心參悟修行,外敵我們還頂得住。”
扶語嫣勸慰道:“語嫣自理會得不必操心。盟主乃神州中流砥柱,多注意勞逸結合,萬萬不能垮下去。”
“些許事情,本座還撐得住。”谷元真人豁上一切,未必沒有對昔年錯事的補償心態。
“對了,語嫣聽冰姐姐說五方大師即將前來出雲山?小風數次提起此人均言不可信任,不知盟主作何打算?”
“五方之事查無實據,以猜測質疑一位德高望重的元嬰巔峰恐讓軍心渙散。本座思來想去,欲納其前來後秘密軟禁。一來不至寒了軍心,二來將其控於出雲山中,總好過任其在外反手與神州為敵,徒增敵軍勢力。”
谷元真人捋須侃侃而談:“冰仙子建言與岳翎囚於一處日夜監視,或有意外收獲。”
扶語嫣離開之後,陪同林風雨閉關的便換成了秦薇。
兩人共參法則之網,有陣法設計者秦薇指點,林風雨參悟效率極高。
只是這等逆天陣法太過龐雜繁復,理解是一回事,能否運使得如臂使指又是另一回事,即便林風雨也需日復一日習練不輟。
內里還有許多不順手處,經林風雨試演提出後,秦薇又做調整。
畢竟面對大乘修者,一絲一毫務求精益求精湊合不得。
出雲山三界對峙晃眼便過去了三個年頭。
勢弱的神州雖新得了晉階元嬰巔峰的蛟王奢華倉,然而失去了閉關的林風雨,隱為殺手鐧不露面的扶語嫣,南宮紫霞在閉關中亦是音信全無。
由此全面轉入守勢,龜縮於出雲山護山大陣內不出。
連奢華倉亦被深藏於妖族中從不展露元嬰巔峰的修為,以期決戰之時能打一個措手不及。
魔鬼二界聯軍連番挑戰無果,便轉為日夜攻打出雲山消耗護山大陣,只等陣破之日血洗神州。
谷元真人不得不親自主持大陣,由梨花洞主王天翔協助,以期為林風雨等人爭取足夠多的時間。
三年來連通神州與靈界的血色光柱日夜不停地打開缺口,如今從神州升起的光柱已有四根之多。
被撕開缺口的神州世界時常地動山搖海嘯連連,即使煉氣期的修者都能隱約聽見山川草木痛苦的嘶鳴。
而元嬰期以上的高階修者,更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龐大無極的意念從世界各處匯聚在一起,拼力抵抗血色光柱對世界的撕裂創傷。
世界之神自保的意志表露得清晰無疑。
“有時候看著這些光柱,總覺得自己像井中的青蛙,正在坐井觀天。”
易落落偷空前來探視林風雨,遠遠打量著威能無限撕裂天地的血色光柱,心中泛起深深的無力感。
時光又過去兩年,血色光柱已增加到了八根。
山川震動大地轟鳴,第九根隨時都要破土而出。
空氣中都憋了一股沉悶,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林風雨與她並肩而坐,聞言笑道:“這話說得真好,落落就是有才氣。不過現在有人要來打碎這口井毀了井中的生活,便是青蛙也要蹦躂兩下罷。”
此前家中幾位愛妻都已分別來過,法則之網的融合已到了最後關頭,接下來便是一氣呵成。如花美眷們的鼓勵讓他信心滿滿。
“嘻嘻,人家才不要和你一樣做蹦躂的青蛙。”
易落落展顏一笑,壓低聲音神秘道:“語嫣姐說與大哥初次歡好,便被擺得像只翻著白肚皮的小雪蛙……”
“待過了眼前這一關,落落要做小雪蛙還是小母狗兒?”林風雨心中一蕩,忍不住捏著易落落的鼻尖笑道。
“才不!人家是匹烈馬,想騎可沒那麼容易。”話一出口便知錯了,易落落滿面羞紅。
“胭脂烈馬?呵呵呵呵,那也不錯。騎起來可帶勁兒了。”林風雨一把抱起易落落摟在懷里,只恨不能一嘗才女香澤。
易落落忸怩不依:“大哥壞死了……”在寬廣的懷抱里膩了膩,羞怯道:“大哥可是初見落落便想騎了?”
“那倒沒有,光有美色可迷不住我。”林風雨有一說一:“不過也沒過多久。魔島之戰結束便有了騎一騎一匹喚作落落的胭脂馬兒的念頭。”
溫馨一陣,易落落費了好大的毅力起身,趕著林風雨道:“快去吧。薇姐姐等著你呢。外頭的事情不必擔心,帶著法則之網出來拯救神州。”
這座單獨的小院是在清淨處特意畫出來的,是為神州絕密。
其外大大小小的陣法完全隔絕了這一方天地。
“等著我!相信我!”林風雨毅然回頭向琅環仙府走去。
“落落等著大哥。心魔那一關咱們一同挨過了,這一關也必定能過。”
易落落轉身回頭,沒注意到林風雨如遭雷擊的模樣。
這一次見面也是告別,興許也是最後一次見面。
天盟已決定主動出擊與魔鬼二界聯軍決一死戰。
是啊,已經不能再等了,第九根血色光柱不久便要升起,葉仙侯降世在即,再等下去神州便要面臨更強大的對手夾攻。
這些事情全都瞞著你,每個人都准備好了犧牲,只希望你能順利掌控法則之網出世還神州朗朗青天。
冰姐姐還是溫柔嫻靜雲淡風輕,楠楠還是滿不在乎,語嫣姐還是那若有若無的神秘微笑。
只是,我們還能安然見到你麼?
易落落踏出堅定的腳步:沒有犧牲,就沒有勝利!
心魔?佛修?魔修?林風雨渾渾噩噩地步入琅環仙府,仿佛抓著了問題的一絲關鍵。
秦薇見狀心頭大急,在融合法則之網的關鍵當口,怎地林風雨忽然失魂落魄起來?難道外界的准備被他知曉了麼?
“小風你怎麼了?現下不是考慮別事的時候,快收收心!”秦薇嚴肅正色道。
“等一下!”
林風雨拉扯起記憶的絲线,往事一幕幕在腦海中浮現。
過了兩炷香時分才喃喃道:“落落教過我,心魔乃心中執念所生。欲斬心魔必要念頭通達,佛修講究斬斷心中執念無欲無求,魔修則直面執念毫不退避。二者殊途同歸!”
秦薇見他神色肅穆不敢打擾,急的一頭香汗。
林風雨繼續自言自語道:“由此可見,若能勘破心魔奧秘修為又達巔峰處,佛修能修魔,魔修亦能修佛!”
停頓了一番理了理思緒:“南宮大哥在世時對養心殿極為看不過眼。說五鹿迂腐,五方則過於正氣物極必反。谷元真人昔日被權欲衝昏了頭,大多因先得五方與養心殿支持之故。老禿驢不需旗幟鮮明,在谷元真人欲拿消滅魔宗為由頭之時,旁敲側擊……不,不用旁敲側擊,只要表明態度正氣凜然地欲除魔衛道,谷元真人便絕無拒絕的理由。反倒順著他想要達到的目標一路走下去而不自覺……組建天盟,統領神州……彼時西華魔宗鋒芒未露,想要統領神州談何容易,各家矛盾必然激發。五方便能一力破千鈞神州未抗外敵,先行窩里大斗……”
秦薇越聽越是驚駭:“照你這麼說,五方豈不是!”
“只能是他!一人同掌佛魔二道,以魔身隱佛門!”
林風雨惶急道:“快,快告知谷元盟主,五方就是魔尊步夜風!那些禁制的法兒絕拿不住他!”
想通了此節,從前不明白之處豁然開朗。
第一次魔島之戰西華魔宗搬來了有蘇不言助陣,魔尊不見蹤影卻忽然在出雲山現身。
此戰事關重大更是第一次交手,是雙方實力的第一次展露。
步夜風不可能撇下不管,他當時就化身五方假作與玉面童老肖鈺打做一團。
彼時魔界通道未開,神州大軍又有杏黃旗護衛,最核心的幾名高手中,谷元真人正值巔峰難以偷襲下手,天元子為衛無涯所敗,易天行被雲蕊以絕對防御死死護住又留有後手對付。
至於其他人等,價值均不如南宮劍河!
步夜風遂假作與肖鈺拼得兩敗俱傷,在被送回後營途中驟然發難斬殺護衛的五名元嬰修者,與肖鈺會同福天應奇襲出雲山摧毀南宮世家。
一切都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此後更假作為魔宗所擒!
天可憐見,神州救出“五方”後未曾絲毫放松警惕,南宮劍河的巔峰一劍又給他留下難以磨滅的創傷,否則更不知將釀成如何的大禍。
“你速速融合法則之網。我去去就回來助你!”
預感到大事不妙,秦薇急急離去。
琅環仙府與世隔絕,其外又加了無數陣法,她不得不先離開方能啟用探靈羅盤。
幽禁岳翎的荒僻小院內,因大戰在即人手緊缺已無人監視。
錦被軟床上,步夜風赤裸著精壯的身體,胯下陽物又細又長,像一柄緬刀正一下一下地穿刺著岳翎肥美的肉花。
兩人汗流浹背,粗重的呼吸與嬌喘的呻吟夾雜在一起,俱都到了高潮將至的關鍵時刻。
劇烈的抽搐與喘息低吼過後,兩人相擁癱在一起……
“五方大師是你假扮的?你連我都瞞著呀!”
步夜風起身穿衣,古舊的僧袍袈裟已拋棄不用,轉而換上一身藍劍山莊弟子的劍衣。
“事關重大,為免漏出破綻也是不得已為之。翎兒勿怪!”步夜風溫柔微笑,意氣風發。
岳翎抱膝而坐,絲毫不顧胯間精水與花汁交混的狼藉,微微一笑:“不怪你。”
在魔島時步夜風曾對吩咐他與“五方大師”關押一段時日,看能否從中獲取些有價值的消息。
如今看來,分明早就存了讓她重返神州以做死易天行的准備。
所謂的套取情報,則根本是為了與“五方大師”之間相互做身份的掩護,令疑五方者便不疑岳翎,反之亦然。
更是為了讓岳翎提早入戲,以免在神州露出破綻。
一切都是對著岳翎假戲真做,或許魔宗人盡皆知,只她一人渾渾噩噩在魔島地牢里可笑地做戲。
“谷元才給你補了禁制,看來是白費力氣了?”
“哈哈。我若是五方他的禁制自然有效,可惜我不是!老雜毛不動手還罷,一動手我便察覺他虛耗過度,如今已是徒有其表。”
步夜風智珠在握,在岳翎額頭一吻:“今日便是最後一戰,乖乖地呆在這里等我。你也不必假手神州,侵犯過你的人為夫自會慢慢除去。”
岳翎赤裸著起身倚在門邊,胯間狼藉的汁液順著交錯前行的腿心灑落一地。
目送步夜風快步離去,“我若是步夜風,便不會讓你再出現於敵人陣營中。”
林風雨的話回蕩在耳邊,麗人慘然自語道:“你還和從前一般掌控著一切,可我卻不能也不配知曉。終究我什麼也不是,呵呵。為何我總覺得你會失敗呢?我當然會等你,等著看你一敗塗地。”
“神州正面臨前所未有的大災難!魔鬼二族踐踏我們的土地,還有靈界大乘即將降臨欲魚肉世界。諸君,我們能看著先祖開創的一片基業淪喪敵手?我們能讓子孫後代為奴為仆?本座不能!”
大旗飛舞,大軍聚集,谷元真人戰意昂然:“家人,同門,朋友,敵人的屠刀沾滿了他們的鮮血,敵人不會停下,會直到殺盡我們每一個人為止。神州已忍耐得太久,屈辱得太久,本座不堪受辱誓與神州共存亡,諸君,可願攜手死戰光復神州朗朗青天?”
“神州,死戰!”
“神州,不屈!”
士氣振奮到極點!谷元真人揮舞盟主令旗,大軍開拔!
出雲山大陣緩緩打開,縮小了大半范圍重又布下,不再用來防守而是傾力進攻。
兩軍拉開了陣勢對圓,這是神州這場大難的最後一戰,亦是傾盡全力的一戰。
衛無涯一馬當先卻好整以暇並不急於開戰。傷愈的肖鈺淡然道:“大哥,你看神州所依者為何?”
衛無涯哈哈一笑:“士氣正旺?軍心可用?”
肖鈺亦笑道:“除此難道還有其他?”
衛無涯老神在在嘲弄道:“不過反手可破,怎可為依仗?”
他瀟灑地一擺手,顯是有備而來。魔界大軍中央分開一個缺口,早已准備多時的千余人魚貫而出排成一列。
“我乃旗山天劍門弟子樊華,昔年五行宗以莫須有之名屠戮天劍門,宗主齊放奸殺我母,更縱徒行凶將我妻子四人輪番淫辱至死……五行宗,今日我必報此血海深仇!”
那人聲淚俱下。
神州修者中一人面色丕變,正是五行宗現任宗主白休。
“我乃雷旋派弟子伊法道,昔年天道門屠戮門派,奸淫擄掠無惡不作。今日還敢妄稱正道,我欲洗盡神州髒汙重建道法……”
一聲聲血淚控訴流水價地接下去,涉及千年前慘案的宗門無一幸免,盡占據大半之數。累累惡行大白於天下,神州修者無不滿面羞慚難以辯駁。
此前還萬眾一心的天盟陣中騷動連連,昔日並肩作戰的同僚盡有半數涉及血案宗門,其肮髒齷蹉難以言喻。
付出了無數的犧牲艱難建立起來的信任瞬間崩塌,大廈將傾……
谷元真人面如死灰,連懷中探靈羅盤呼叫連連都未曾察覺。神州最後的依仗不復存在,這一戰尚未交鋒便已一敗塗地……
神州修者錯愕之中,一道灰影奔雷般脫陣而出,手中一杆黑色大旗直指谷元真人。
其刺殺之突然,動作之快竟讓在場一干元嬰巔峰無人反應過來。
渾渾噩噩的神州盟主被殺氣籠罩,陡然驚覺大喝一聲甩落手中拂塵,又祭出一面令牌。然而黑色大旗勢如破竹,眨眼間貫穿腰腹……
天盟盟主日夜操勞,又執掌出雲山法陣抵擋敵軍轟擊,此時正是極度衰弱之時。倉促間竟難以抵御奔雷一擊。
谷元真人元嬰被刺穿,面容迅速衰老嘔血連連:“報應!都是報應!”
刺殺者手腕一抖收回旗杆,杆尖上挑著谷元真人元嬰。那元嬰迅速干癟消散於虛無,他頭戴鬼面環視四周,意態悠閒視四周環伺的強敵如無物。
隨軍掠陣的雲蕊臉色大變,角色容顏上竟現猙獰之色。碧雲宗前宗主猛然化作一道虹光出陣厲聲道:“步夜風!納命來!”
千朵潔白無瑕的蓮花憑空而現,在虛空中繪出太極圖案,陰陽二魚纏繞,千蓮落下將步夜風淹沒。
扶語嫣打了個激靈率先從巨大的變故中回過神來,嬌喝道:“諸位動手,不可再讓他們說下去。”凌厲的目光直指有蘇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