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趕緊幾步迎上去,從岳母手里接過行李箱。
妻子高興得一把摟住岳母,母女倆見面,開懷直笑。
“親家母,你再不來,我都快認不出你了,”母親笑盈盈地說。
“你是越長越年輕,越長越漂亮迷人,都快趕上狐貍精了。”
岳母露齒一笑,風情萬種地說:“親家母,你就甭埋汰我了。跟你比起來,我是小巫見大巫,班門弄斧,你才是地地道道的狐貍精。瞧你這臉蛋,保養得水靈靈,輕輕掐一下,都擔心要出水呢。”
“哪比得上親家母,幾十年如一日,身材、 臉蛋還是小姑娘般蜜桃水靈,女人味卻沉淀得益發香醇。嘖嘖,我自愧不如,甘拜下風。”母親挽住岳母的胳膊,倆個人親熱聊著,走向廳外。
別看她倆親熱如姐妹似的,其實,相互之間,心里面憋著呢。
母親改嫁郝江化,第一個反對的人就是童佳慧。
門不當戶不對,而且又老又丑,童佳慧實在無法理解,天下好男人那麼多,母親為何死心塌地要嫁給郝老頭子。
對於家族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暴殄天物。
所以,母親和郝江化大婚之日,除了禮金送上之外,岳父岳母並沒有親臨現場。
“早聽說南岳衡山鍾靈毓秀,人傑地靈,乃旅游觀光千古勝地。百聞不如一見,今日天氣向好,乾坤朗朗,陪我游一趟衡山,如何?”岳母笑瞇瞇地說。
“親家母吩咐,哪敢不從,只是怕你旅途勞累,無心看風景。既然你有此等閒情逸致,我們就走一趟吧,”母親笑吟吟地回答。
“我給家里打個電話,讓她們把歡迎儀式,改在晚上進行。”
“搞什麼歡迎儀式,親家母實在太客氣,簡單一點就行,甭見外了,”岳母說。
“你即是顯貴客人,又是中央領導,難得來一次郝家溝,哪能沒個講究。中央撥給地方的扶貧款,我那口子,還指望你拉一把。要是我慢待了領導,事沒辦好,他還不定怎麼數落我呢,”母親理了理鬢發。
“瞧你,沒幾句話,又繞到公事上去了,”岳母咋咋舌頭。
“要我說,親家母實在太賢慧,即要操持家業,又要運作公司,還要上上下下幫江化跑腿,拉關系。做人媳婦,能做到你這份上,普天之下,恐怕不出其二了,呵呵。不過,話說回來,我向來原則性強,公私分明。一切依照政策法律來辦,中央扶貧款,有你的份,自然少不了。沒你的份,強求也沒用。親家母,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媽,誰有誰沒,那還不是你一句話。都是自家人,你就別說官話,讓我媽難堪,”
妻子插上一句,為母親鳴屈。
“虧我媽開公司經營有道,起早摸黑干,郝家溝才有今天起色。於公於私,你都要幫郝爸爸這個忙,全鎮十幾萬人,都指望他吃飯呢。”
“親家母,你看這孩子,說什麼糊塗話,一心偏向你和江化呢,”岳母笑起來。
“我才講一句道理,她就心疼你,埋怨起我這個親媽了。”
“我的好媽媽,人家愛你還來不及,怎麼敢埋怨你。”妻子心知失口,臉一紅,抱住岳母撒嬌。
“郝爸爸他們不容易,你就答應吧,別為難我媽了,好不好嘛。”
“穎穎,親家母的話很有道理,她心中有數,”母親嫣然一笑。
“我有錯在先,今兒只談感情,不論公事。走吧,我們上車,去衡山。”
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你一句,我一句,跟唱戲似的沒完沒了。
不知不覺,衡山近在面前,放眼望去,巍峨一片,連綿不絕。
山腳下的清風閣大酒樓,我們吃完飯,然後開車進山。
一路上,遇到景點名跡,走走停停,用了三個多小時,才爬上祝融峰。
“怎麼樣,親家母,第一次游衡山,什麼感覺?”母親笑容可掬。
“美景如畫,風光旖旎,了卻自己多年夙願,”岳母手扶欄杆,極目遠眺。
“大自然鬼斧神工,巧奪天工,相較之下,我們是在太渺小了。渺渺四十春,何嘆太匆匆。今日楚地游,慕名登衡山。造化鍾靈秀,鬼斧奪奇葩。春花伴秋月,了卻身後功。”
“媽,你又詩性大發了,”妻子挽住岳母,柔笑。
風吹過來,揚起她一縷秀發,隱約有仙子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