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遷工作在兩天內完成。
洛潼要搬的東西其實不算很多,大部分還是留在原來的住所,只帶了一些生活用品和書來,另有一部分由謝恪遷為她添置。
謝恪遷則搬來得比她早一天,也就是說,比她多在這臥室里多睡了一夜。
所以現在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洛潼總覺得被窩里隱約纏繞著他的氣息,那種很淡的清冽的木質香,聞著聞著又能感到柴火燃燒的溫暖濕潤氣。
洛潼常聽著篝火聲的白噪音入睡,這味道縈繞鼻端,卻起了反作用。浴室里傳來的水聲不大,卻令人心煩意亂,難以安睡。
她也算這屋子的主人,卻因為故意慢吞吞地晚來一步,現在似乎處在了被動的位置。
早知她應該比他更早搬來,把整張床整個家里都打上自己的烙印,那樣即使他來了,她也會自在得多。
為時已晚,洛潼現在很想抱著枕頭去隔壁客房。
顯然是不可以的。
所以她從行李里拿出了電腦,開始繼續啃文獻,有個實驗步驟值得再三看看。
神思很快專注進一個個公式和實驗方法里,但當浴室的水聲一停,洛潼還是敏銳地抬起了頭。
房門並沒有動靜,那頭響起吹頭發的聲音。洛潼松了口氣,可很快吹風機的響動也停了。
心又提起來。
片刻後,臥室的門打開,穿著睡袍的謝恪遷走了進來。
洛潼自然地搭了句話:“洗好啦。”
“嗯。”
謝恪遷說著拿起了床頭櫃上的手機,檢查了一遍電話微信和郵件,確認暫時沒有亟待處理的工作,才從床的另一邊坐了上來。
洛潼清晰地感知到塌陷感,這就是床太軟太舒適的壞處了,但凡有個人動一下,另一個人就也能感覺到。
謝恪遷掖著被子,隨口道:“還不休息?”
洛潼皺著眉緊盯著電腦屏幕,非常專注的模樣:“快了,你先睡吧。”
她聽見謝恪遷應了一聲,接著開始窸窸窣窣地解衣服。洛潼頓時炸毛似的讓到一邊,戒備地看著他:“你干嘛?”
謝恪遷一怔,失笑:“不是讓我先睡?”
“那你脫衣服干嘛?”
謝恪遷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又看她:“睡袍,穿著睡覺不舒服。”
“那你……”洛潼朝他領口瞥了眼,“那你里面還有衣服嗎?”
“沒有。”謝恪遷坦然地說。
“!”
洛潼心一緊,故作鎮靜:“謝老板,我們說好的要慢慢來,你最好不要今天就想……想那個!”
謝恪遷耐心聽她說完:“哪個?”
“……”洛潼咬了咬牙。
謝恪遷沒等來她繼續的談判,只見她怒而將電腦合上放在床頭櫃,兩手抓著被子一使勁兒,徑直滑進了被窩里躺下。
還是背對著他。
生氣了。
謝恪遷慢條斯理解開睡袍,扔到一邊的沙發上,轉身摁滅了房間里的燈。
在躺下的同時,他感覺到她正挪到離他更遠的位置。
“晚安。”謝恪遷說。
洛潼沒說話。
謝恪遷仰躺著,窗簾太遮光的後果就是現下房中沒有一絲光亮,是適合悶頭睡到大天亮的環境,而他睡意全無。
又過半晌,謝恪遷說:“你把被子都裹走了。”
那個像是早已睡著的人這時有了動靜,慢慢吞吞、一點一點地把被子又送回來。
等窸窣的聲沒了,洛潼的聲音忽然響起來。
那聲兒起初悶在被子里,說到一半變得清晰,應是她從被里放出了下半張臉,要同他好聲好氣地商量。
她說:“謝恪遷,你能不裸睡嗎?”
謝恪遷嘴角的幅度一點點擴大,他忍著笑:“你把手給我。”
洛潼警覺道:“我不。”
誰知道是不是要摸什麼奇怪的地方。
“給我。”
“不。”
“給我。”
“你要干嘛啊……”
話音剛落,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布料摩擦聲,緊接著她的後背貼上一點熱度,洛潼下意識一抖,整個人要往前躲開,卻腰間一緊,有人攔腰將她撈了回去。
脊背抵上硬實的胸膛,洛潼愣了愣。
謝恪遷的聲音響在耳後:“穿了衣服的,別躲了,乖乖睡覺。”
他說完便松開手,轉回原本的位置平躺著,仿佛只是為了讓她親自印證一下衣物的存在,沒有別的親昵意味。
但洛潼留在那個背後抱里久久沒有出來。
她最喜歡擁抱,最喜歡從背後的、充滿安全感的擁抱了。
…………
洛潼心里有事兒的時候,總是能在第二天早早醒來,一恢復思考力,她就想著今天有門課要期末考,得在10點前到學校。
洛潼困得很,還閉著眼,下意識就蹭蹭枕頭,發出聲舒服的嗚咽。
蹭到一半,動作猛地一頓,洛潼驀然睜開眼。
眼前是件深灰的真絲睡衣,扣子沒有全扣上,領口微微敞開,被她一蹭就開得更大了,露出片緊實的肌理。
洛潼還有點不清醒,頭頂忽響起一道聲音:“醒了?”
第一次聽見他早晨剛醒來的聲线,越發喑啞低沉,像初春的驚雷還在雲層間醞釀,無人知會爆發出怎樣的聲勢。
洛潼慢騰騰地往後挪,企圖從眼下這說不清的場景里蒙混過關,謝恪遷顯然沒打算讓她得逞。
“好蹭嗎?”謝恪遷問。
洛潼一頓:“哈哈,還行。”
“我的腿好搭嗎?”謝恪遷客客氣氣地又問。
洛潼一激靈,這才發現自己的右腿正夾在他兩腿間。
這真賴不著他了,她太明白自己最愛什麼樣的睡姿,跟媽媽睡的時候也喜歡這麼掛在她身上,腿就得鑽到她腿上放著才舒服。
洛潼一用力,想把腿抽出來,卻不小心用力過猛踢到了什麼,突然聽見謝恪遷倒吸了一口氣。
“你沒事吧……”洛潼小心翼翼道。
他咬著牙,字從牙縫里蹦出來。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