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教高手激戰鬼山同時,為九曜四象陣護衛的三教弟子們也到達了各自目標,聯合當地軍兵,拱戍一十二處陣源,亦是洗罪三尊與九曜星君所在之處。
四象陣遠距施布,消耗極巨,更需布陣者不斷維持,而雖覆蓋之處,只有萬鬼血岩一地,以防屍兵起身作亂,然邪陽之力可以穿透山體,向八方擴散,僅封絕入口,也只能阻斷邪人出入鬼山,卻並不能阻止邪陽之力外涌,故而在此期間,定會有無數散落在外的邪人被瀆天禍操控前來破壞,若在墨天痕等人靖功之前被破去此陣,則萬鬼血岩中千萬屍兵再起,身在其中的三教高手們必然遭難。
孟九擎深知此點,這才有此安排,眾弟子也知自己使命,不敢有所輕慢,每日布防巡查,不曾有怠。
晏飲霜與薛夢穎、方昭一隊,同行還有幾名佛道弟子,顧守距西都西南約二百里處的陣源,此地乃是四象陣最為外圍,也是距離鬼獄最遠的一處,乃是最為極限距離的布陣之所。
宇文正生怕晏飲霜再遇上事端,又怕孟九擎責怪,不好明著安排她不去,便選了這處最為穩妥的所在,雖是深山老林,人跡罕至,但因臨近西都繁華之所,鮮有邪人活動蹤跡,就算遇上危險,也可快速向附近城鎮求援。
這一日,晏飲霜與薛夢穎、方昭照例巡視布防情況,半天下來,並未有所異常,便打算先回自己帳篷稍作歇息,等待下一輪巡查。
就在此時,只聽軍營門口一陣騷動,傳來依稀的慘叫哭喊之聲,三人只道是邪人來攻,趕忙掣出兵刃在手,前去查看,到了地方,才發現不是邪人,而是幾名衣衫襤褸、滿身血跡的百姓,正被一群士兵架起長槍拒在寨前。
晏飲霜上前問道:“發生何事?”
晏飲霜美貌驚人,這幾日在軍營中巡查,見過她的人無不傾倒,不少士兵更是奉她若仙,八成人夜里都能做出相同的夢來。
那為首的士兵見是晏飲霜來到,粗糲的臉上頓時顯出些許紅暈,捋了半天舌頭,才支吾道:“他……他們……要強……強闖!”
那幾名百姓見到晏飲霜到來,以為見了仙女,跪在地上又磕又拜,哭道:“女菩薩行行好,救救小的家里!”
晏飲霜被這叫法叫的俏臉一紅,問道:“發生何事?”
其中一名百姓道:“小的家就在這附近三十里處,平日砍柴務農,與世無爭,然而昨日屯上卻突然來了不少鬼怪,見人就殺,被殺的人還會詐屍起來,繼續殺人,小的們怕不過,於是連夜逃出,可憐我那老婆和才兩歲的孩兒啊!!”說到痛處,這漢子不禁伏身於地,放聲大哭,惹的一旁軍士都不禁動容,薛夢穎更是眼眶泛紅。
方昭冷靜問道:“這附近還有百姓嗎?”
一旁士兵答道:“是有幾處村落,約莫三四十戶,都是山里的樵夫獵戶,還有一村果農。”
得到肯定答復,方昭便與晏飲霜商量道:“該怎麼辦?”
晏飲霜沉思片刻,道:“邪人距離如此之近,不能放任不管,但眼下守衛陣源更為要緊,兵士不可輕動,依我看,應遣小股精銳先去查探一番,摸清邪人動向,其余人馬應仍是固守此處。”
那幾名百姓又哭道:“咱們能逃出來,屯里定還有人逃出來,女菩薩,各位軍爺,求求你們行行好,救救他們吧!”
晏飲霜聽的動容,正欲開口答應,卻被方昭悄悄拉到後方無人處,小聲道:“以邪人的手段,那幾處村落應當沒有活口,甚至連這幾人都未必是活人,只是誘我們分兵的計策。”
所謂兵不厭詐,晏飲霜在正氣壇常年學習武備韜略,對此也知曉一二,便道:“先派幾人,在營外建棚,將這些百姓集中收留,嚴加看管,不得入營,也不得擅離,每日飯食也要照常提供。”
方昭道:“如此甚好,你便去與將軍說吧。我這就點上軍士,前去查探。”
晏飲霜忙攔住他,道:“此間你武功最高,若真有邪人大舉來犯,需得你來守關,還是讓我去吧。”
方昭知曉各種厲害,也不再爭,只道:“那好,我便為你點三百人馬,與你同去。”
晏飲霜略一思索,搖頭道:“不可,我本是偵查,人多反而容易引人注目。況且以邪人手段,人數半多不少也不是好事。”
方昭知她所言非虛,便道:“如此,就叫上夢穎與濟明、衝和,再帶三十名軍士。”
此處陣源共有九名三教弟子參與守衛,濟明與衝和便是與他們同行的佛道兩教弟子,武藝雖及不上晏飲霜與方昭,但畢竟都是曾被推舉參加三教武演之人,身手自是不弱。
晏飲霜也同意道:“就依你所言。”
方昭應道:“那你便去將此事報與將軍,讓夢穎前去告知濟民與衝和,我來為你挑選軍士,半個時辰後在此集合。”
三人分頭行動,半個時辰不到,已各自來到軍營門口。
方昭將所挑三十人付與晏飲霜,囑咐道:“這三十人都是熟悉山地作戰的精銳,你此去一旦摸清情況,即刻回報,切忌戀戰。”
晏飲霜亦囑托道:“若我等生出意外,不得歸來,或是不小心被生擒,用作人質威脅,屆時絕不要顧忌我等生死,在天痕那邊傳來勝利信號之前,無論如何,都要守住這處陣源。”
薛夢穎聽她這一番慷慨陳詞,心底不禁被說的有些發毛,小聲道:“師姐……真有這麼危險嗎?”她有快活林的痛苦回憶,對“生擒”、“人質”等詞都頗為敏感。
晏飲霜柔聲安慰道:“只是偵查,並非偷襲,我也只是考慮到有最壞結局的可能性而已,實際情況多半不會這般。”
濟明見薛夢穎著實害怕,便口宣佛號,道:“薛施主畢竟年幼,也不方便上的戰場,不如讓小僧同門代她前去。”方昭卻道:“明知有險,我儒門弟子又豈能退居人後,將困難轉付他人?”晏飲霜也道:“她與我師出同門,可與我武學上有所配合,況且她通曉戰陣,萬一我有所不測,還可代我臨機指揮,如若不然,我也不會同意帶她同去。若是真遇上危險,我也會拼命保全住她。”
如此的肯定與照看,薛夢穎被感動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努力平復了心中的恐懼,眼神堅定道:“我也是三教弟子,決不會拖累大家。”
正在此時,軍營後門處忽然傳來一陣騷動,有士兵大喝:“站住!”晏飲霜與方昭對視一眼,只道是有邪人偷襲,忙提劍執槍前去查看,快到轅門處,卻聽到一道清脆嬌聲,厲聲呼喊著威嚴而囂張的話語:
“讓你們將軍出來見我!”
守門的士兵們面面相覷,只見眼前一名白皙玲瓏的嬌小少女,背負兩把鋼制短槍,正抬著倨傲的小臉,微嗔著盯住攔路的兵士們。
“咦?那是……龍影郡主?”晏飲霜見竟是本該在東京的千蘭影出現在此地,心下不由奇怪,於是上前行禮道:“見過龍影郡主!”一旁兵士聽聞她的身份,也忙不迭倒頭行禮。
千蘭影也一眼認出晏飲霜,頓時面綻笑容,歡喜的幾乎蹦跳起來:“是你啊!太好了!不枉我跋山涉水來此。”
晏飲霜奇道:“郡主你為何要來此?”
千蘭影也不回答,只是四下張望起來,看過一圈,方才有些失望的問道:“他呢?”
“誰?”晏飲霜這才反應過來,這個“他”說的應是墨天痕,不禁有些失笑,自己曾聽柳芳依提過,當日五路反攻,這沒輕沒重的小郡主就一路尾隨墨天痕,遇上危險差點把自己給搭進去,如今竟又獨自一人摸到此處尋他,這份執著,著實令她汗顏。
只是一想到不止這將門虎女,還有一眾女子在圍著墨天痕,晏飲霜心里便酸楚糾結起來,非是她沒有自信,一來她已失身與寒凝淵,自忖無顏再去向墨天痕示愛,二則她自小高傲,也不會允許自己為一個男人而與她人爭斗。
正恍神間,千蘭影又追問道:“喂?他在這里嗎?”
晏飲霜只得道:“你問的是天痕嗎?不巧,他並不在此處。”
千蘭影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無蹤,不悅道:“那他去哪了?”
晏飲霜無奈抱拳道:“抱歉,此乃三教機密,恕我不能告知。”
千蘭影原以為自己歪打正著,找對了地方,不想竟得此答案,心下頓時有股冤苦,小嘴一撇,鬧道:“怕不是他不想見我,所以故意遣你來搪塞我!”
晏飲霜不料她竟作此猜想,失笑道:“郡主說笑了,墨師弟他確實不與我們同路,這點其他人都可作證。郡主一路勞累,不如先在營外暫歇,我會遣人告知將軍,讓他前來拜見。”
千蘭影偷摸行了一路,此時確實也有些疲累,便應了下來,掃了眼兩旁仍跪在地上的軍士,突然喝道:“跪什麼跪!你們是我的兵嗎?來個權貴就要跪一次,軍營早就被人捅成窟窿了!一點素養都沒有!”他大大咧咧的罵完,心中郁氣也舒緩不少,此時有軍士抬來座椅,她也不謙虛,直接坐下了。
事情稍定,方昭不禁把晏飲霜拉到一旁小聲問道:“這郡主平日里就是這副模樣嗎?”
晏飲霜亦小聲道:“將門之女,確實有些潑辣刁蠻。”
“這……”方昭有些無奈,道:“你可有辦法確認她身上是否被寄有鬼種?”
晏飲霜搖頭道:“我哪得會那般法門,除非是我爹爹那個級數的高手,才有能力從真氣流進行判斷。”
方昭皺眉道:“那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入營,只是以她那刁蠻的性子,留在營外也是個麻煩。”
晏飲霜又望向不遠處大馬金刀坐好的千蘭影,分析道:“我看不會。她開始到來時,也只是讓將軍出來見她,而非蠻橫強闖,以她將門出身,想來最懂軍營規矩,依她方才訓人的話來看,多半也不喜軍士們不守營律。”
方昭苦笑道:“明明是個任性的人,卻偏偏又是個喜歡遵守規矩的人。”
晏飲霜只是擔心道:“此事不了,我沒法安心離開。這小郡主武藝不低,身份更是高貴,如果真被鬼種寄生四處惹事,營中又有誰敢傷她?”她曾見過千蘭影滿開龍耀飛弓與墨天痕在長街相斗,知她膂力驚人,以方昭身手,敗她不難,但若要制住,也非易事。
況且若是真會突然發難,多半會配合來犯邪人里應外合,屆時反而更加麻煩。
方昭道:“你此去偵查更為重要,營中事情交我便可。實在不行,我派些人手,先送她到遠離這里的城鎮監視起來。”
晏飲霜想了一想,無奈道:“也只得如此了。偵查之事不宜久等,我該動身了。”說罷,便領著薛夢穎與濟明、衝和還有那三十名軍士,往村民們所說的地方進發。
且說晏飲霜離開不久,此寨守將便急急邁出營寨,見到坐在門外的千蘭影,忙躬身行禮道:“鎬京外道鎮撫千騎校尉王太極參見龍影郡主!”
“原來是你啊!”千蘭影識得此人,他既為鎬京外道,也算是千鎏影半個部下,便直接說明來意:“本郡主且問你,你營中是否有個叫做墨天痕的三教弟子?”
王太極微微一愣,轉念想到,不久前就有傳聞,龍影郡主在西都比武招親,把自己輸給了個姓墨的的三教弟子,本以為是軍中笑談,不想竟是為真,看這小郡主的架勢,感情是到此處千里尋夫來了,於是如實稟報道:“回郡主,末將營中並無此人,就連三千軍士也無一墨姓。”
千蘭影見連他也這麼說,知曉墨天痕確實不在此處,心下不免失落,卻也並不灰心,便道:“王將軍,本郡主一路跋涉,有些勞累,想入你營歇一歇腳,還望將軍行個方便。”
“這……”見王太極面露難色,千蘭影頗為詫異,問道:“怎麼?你有難處?”
王太極想到來時路上方昭建議他小心提防,不禁有些猶豫,思索再三,還是不敢托大,於是道:“敢問郡主可有龍皇將令或是三教文書?”
千蘭影不耐煩道:“本郡主只是路過此地,不過是想借營歇腳,哪有那些東西!”
王太極這才放心推脫道:“既無新令,那還請恕本將不能從命。”
千蘭影聞言,“騰”的一聲從凳上立起,怒道:“龍皇麾下,哪處軍營見了本郡主會不允隨意進出?本郡主尊你軍營法紀,並未擅自闖營,你倒得寸進尺,敢拒我於門外?”
王太極心下雖有不滿,但仍是不卑不亢道:“郡主息怒,此地不比平常,乃是機要之地,儒門孟掌教特意囑托龍皇,讓龍皇布令全軍,若非同行前來的人馬,一律不允入營。末將若未得新令,斷不敢違抗龍皇原令。”
“你……”千蘭影深諳軍中規章,方才還曾怒斥軍士跪拜權貴枉顧營規,此刻被拒雖是惱火,卻也覺合情合理,終是沒有發作,但心下總是別扭,於是跺了跺腳,狠狠瞪了王太極一眼,咬牙道:“罷了,我再往前處去尋便是。”一轉身,玉膝正碰上方才坐的竹凳,心下氣不過,遷怒道:“你也敢攔我!”飛起一腳,只聽“咔啦”一聲脆響,那倒霉的竹凳便在纖細的玉腳之下變成了一堆碎片,散射飛出!
身後的士兵面面相覷,王太極亦是有些頭大:“早聞龍皇家的小郡主寵溺過度,刁蠻成性,之前偶爾得見,還不曾見識過,今日倒讓我開了眼。可憐那姓墨的三教弟子,將來若是入贅,定然痛不欲生!”
而就在千蘭影與王太極對話之時,一道深綠色的婀娜身影正埋伏在遠處的樹梢之上,關注著此間一切,紅艷水潤的豐唇中喃喃道:“軍營中血氣濃厚,搜魂之法不得而入,看來還在別處。”那女子頭戴面紗斗笠,不見真容,胸前衣領低開,露出飽滿鼓脹的半乳圓球,短裙包住性感高聳的肉臀,卻遮不住兩條玉柱似的渾圓美腿,極盡妖冶火辣之姿。
待到見千蘭影負氣離開,微一思索,也匿了身形,悄然尾隨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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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葬沉淵之中,戰聲呼嘯,殺意彌天,四梵天、四佛座與四君子以少敵多,面對鬼獄終極防衛兵器,一時也占不得上風。
宇文正再度對上老對手煞刀,驚覺平日遜自己兩籌不止的邪人,今日與自己的功力差距竟在毫厘之間!
“果如掌教所說,這里彌漫的邪氣會壓制我正氣心法,還會增強他們的功體!”宇文正心念電轉,知道此戰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卻被煞刀嘲諷道:“如何?宇文正,在我鬼獄之中,你無處施展了吧!”
宇文正大怒道:“笑話!區區逆境,對武膽劍魄而言,司空見慣!”說罷,河山劍沛然出手,殺聲炸裂,驚破虎膽!
罡風摧折,煞刀身上傷口立現!
然而下一刻,彌散黑氣自行回收,傷口頃刻消弭無痕!
煞刀志得意滿哈哈大笑道:“頭次是順境,上次是逆境,這次是——絕境啦!”宇文正也不答話,仗劍上迎,再度與煞刀斗至一處!
但見河山劍硬撼邪煞刀,交擊之間,邪氣碎裂,火星迸發,好不激烈!
就在此時,只見一支淡紫氣劍斜刺里插入戰團,架住宇文正兵刃,反手一式揮向武膽劍魄!
宇文正急捻衛山河上手,招變半式,邪劍已然臨身!
“不好!”就在宇文正心驚之余,撤步疾退,一連四步,險些撞到身後石棺之上方才脫離邪劍攻勢,山河劍轉手一舉,“斬立決”由高而下,迅猛反擊,一斬之下,竟將那偷襲邪人連身帶臂切去一半!
但轉眼之間,那人體內邪氣如觸手般從創口斷面伸出,相互虬結一處,又將斷裂的身體重新拉回,縫補成形!
“呵呵,儒門七君,果然厲害!”那執劍邪人身體修復完畢冷笑一聲,雖是夸贊言語,卻滿是輕蔑姿態。
煞刀從那人身後走出,笑道:“介紹一下,這位與我同屬十惡鬼凶,刀劍雙鬼之——戾劍!”
面對二人圍殺,宇文正絲毫不懼,直身挺劍道:“齊上吧!”說罷,虎膽劍再度上手,“如山令”勢若千鈞,威壓而出!
此時,宇文正身後,正是淨世七武出世所在,這七人長相參差不齊,甚至都不能算作為“人”,乃是瀆天禍百年來搜羅各處高手屍首,加上邪陽鬼力縫合異變而成,雖具靈識,但身體已與行屍無異,有的更是手歪腳斜,形容難辨!
四佛座與三大梵天並排而立,佛道七人聖氣參天,只聽“往生座”靈山渡合十道:“阿彌陀佛!既然魂不得往生,那就只得——超度!”
(樂2)一聲“超度”,只見十四人同時有了動作,尋到各自對手,捉對廝殺起來,霎時掌來腿往,法器骨刺激烈碰撞,氣機縱橫,聖氣邪氣各見神通!
金剛座正法無惑對上七武之首,一聲禪音出口,引動全身佛氣,化作金剛法劍,怒劈邪人身軀,那邪人滿身生滿尖利骨刺,叉叉丫丫,極是可怖,遇上斬魔法劍,竟是不閃不避,只用身上骨刺硬接,一時間“叮當”交擊之聲不絕於耳,激起火星四射飛濺!
“墮日殘陽·刃分肢——讓你領略骨劍之威!”只見邪人雙腕出忽的竄出兩根巨大骨刃,擊向金剛法劍,只聽“啪鐺”兩聲巨響,佛門法劍竟是當空碎裂,金光彌散!
“法劍金剛,不過如此!”刃分肢得意道。
然而正法無惑波瀾不驚,口中禪音再綻,分化兩柄燦金法劍,道:“金剛易折,卻依舊降妖斬魔!”隨即,雙劍揮舞,金光漫天,罩住刃分肢雙手骨刃,大喝一聲,巨力隨之一送,金色法劍如暴雨瞬至,連連擊中邪人身軀,將其砍的連連後退!
就在正法無惑砍退刃分肢後片刻,一顆金黑各半的怪異光球猛然從半空砸入地面,金光與黑霧之中,“輪回座”須彌陀與“陰幻夜叉”死寂駭羅已展開凶險的近身肢接!
死寂駭羅形容枯槁,面目猙獰如鬼,額生雙角,肋生皮翼,一身詭異黑光,不斷散發著死寂的氣息,手中一柄精鋼雙頭黑叉,正毫不留情,向輪回座凶猛連扎!
須彌陀靠入近前,與死寂駭羅貼身相搏,以化解其兵器優勢,一雙佛掌聖氣飄然,舞動生蓮,頃刻之間,已有三掌拍中其軀,然聖氣入體,本該對邪魔外道有所殺傷,死寂駭羅卻恍無所覺,毫無遲滯,持續猛攻!
須彌陀亦無所懼,一鬼一佛連拆帶打,毫不停歇!
不遠處,藍光耀動,電閃雷鳴,竟是有邪人操控霹靂之威,與“往生座”靈山渡戰在一處,口中狂傲呼號:“想超度我們?不如先嘗嘗‘屍雷影幕’的雷霆之殛!”
靈山渡亦不示弱,身前佛光升涌如簾,將雷擊之力一一抵擋,針鋒相對道:“區區邪雷,也敢妄判釋迦,往生座下,與你引渡靈山!”
“哈哈哈!”邪人不屑大笑道:“想渡吾黯界,只怕先被神雷化作齏粉!”隨即,手中電光暴漲,如冷冽藍龍,咆哮而出,直取靈山渡面門!
靈山渡雙手合十,身前佛氣凝結綻放金蓮,重重花瓣,抵住邪雷衝擊,霎時地葬沉淵中白芒一閃,目難視物!
一瞬失明,眼前邪人竟憑空消失不見,靈山渡正皺眉間,只聽身後邪風厲嘯,從黑暗中驀然探出一只纏雷手臂,凌空擊向往生座後腦!
“宵小行徑!”只見靈山渡提氣轉身,燦金佛掌沛然轟出,砰然抵住來襲雷掌,佛鬼二氣瞬間引爆,電散光消!
另一邊,得三教高手分擔支援,籟天聲與奕真聯手對敵三名邪人,正是十惡鬼凶之首閻魄,以及鬼妖、幽刑二邪,這三人身法飄忽不定,形似鬼魅,在籟天聲道律之中來回穿行,竟顯游刃有余!
奕真見久戰無功,對籟天聲道:“保存真氣,我們的目的是要拖延!”
籟天聲口稱“是”,隨即卸琴仗劍,踏罡步斗,與邪人纏至一處,但見縞衣飄飛,宛如一片白雲衝入三朵烏雲之中,霎時劍光亂舞,如電閃耀!
奕真瞅准時機,亦揮動拂塵加入戰團,希音雙道於足下結出太極劍圈,惡戰鬼獄三凶!
地葬沉淵之中,三教高手盡顯能為,與一眾邪人戰的如火如荼,同一時間,繼續前進的三教隊伍也來到了三叉路口之處。
商清璇道:“此三條路,通往逆殺三教所守之地,就交我們三人處理吧,在這之後,便是鬼獄四皇所在,就要勞煩各位了!”
宦孝臣點頭道:“我們從正中突破!”
一聲令下,段塵緣、海傾天與眾人分道而行,宦孝臣則領其余人一道,取中路直插深處!
不一會,便來到魑儒·怨離經所鎮守的魈風古坪,放眼望去,目及之處,盡是蕭瑟枯敗之景,滿坪栽滿的樹木。
不見真陽,卻日久受鬼陽照射,不見絲毫綠意生機,生的怪異嶙峋,只有形同鬼怪一般的枝丫在張牙舞爪,仿佛無數山精野怪正棲息此處!
民為天環顧四周,道:“這里好似無人看守,或許正集中力量守衛下個關口,清璇,你便與我們一道前進吧。”
商清璇領了師命,一行人快速穿過魈風古坪,准備向四皇所在之地進發,然而就在眾人即將離開之刻,坪中忽然掀起陣陣陰風,風號如萬鬼誦讀,森然可怖,令人不禁汗毛倒豎!
商清璇秀眉一凝,對眾人道:“你們先行,我來斷後!”
民為天與霍青絲同時囑咐道:“定要小心!”但也知時間拖延不得,於是轉身急急向深處進發!
待眾人離開,坪中陰風不斷匯聚,形成一道黑色旋風,風眼之中,一道黑色人影身姿挺拔,負劍而立,口中響起叛逆詩號——
“禮教為魑,忠孝為魅,逆仁叛義,怨儒離經!”
早在前日偵查之時,商清璇便見過此人,當時敵手眾多,她並未在意,且後來三峰聯手,這些人也盡不是一合之敵,然而今日再見,卻發覺此人氣機已與先前不同,但論功體,已與自己在伯仲之間!
“是那鬼陽增強了此邪的功體嗎?”猜測之間,怨離經已解下背後黑劍,道:“久見了,斜影疏樓!”
商清璇劍指一揮,疏影倏離短鞘之中,飛入清儒玉手,只見劍光一綻,疏影小調已招遞數丈,劍鋒直取怨離經胸膛!
卻見魑儒不閃不避,竟是張開雙臂,任由疏影劍鋒貫穿胸膛,霎時血霧飛濺,邪氣爆散!
商清璇不意敵手竟毫無動作,愣神一瞬,怨離經背負黑劍陡然升空,如箭射來!
儒門清劍猝不及防,急欲拔劍後撤,卻發覺怨離經竟在傷口處用力夾緊,疏影劍一時竟不得拔出,只得撒手後撤,電光石火之間,黑劍擦過商清璇秀鼻而落,若是遲之毫厘,只怕要被貫入天靈!
交手僅一合,商清璇不僅失去武器,還險些命喪當場,心下不免有些駭然。
前番在鬼獄與邪人相斗之時,他們都極易斃命,隨後換備體出戰,然而今日卻敢硬受殺招,還能借勢反擊,此等變化,令她也一時想不出該如何應對。
怨離經占得先機,心情大悅,一邊緩緩拔出插在胸口的疏影劍,一邊笑道:“人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商女俠,這數日一別,我們可是攻守易勢了!”話說完,劍已盡數拔出,只見那原本被刺的傷口中有深紫邪氣竄出,皮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復如初!
半跪於地的商清璇緩緩起身,道:“看來你們早有准備。”
怨離經將疏影劍擲向商清璇身前,狂傲道:“最終決戰,自然要早做應對,你們定會為今日的魯莽行徑付出性命!”
面對必勝豪言,商清璇心中掠過一絲擔心,但全無懼意,伸手拔起插立在地的疏影,橫劍道:“那我便與你戰至最後一刻,看誰能見證勝敗之時!”
於此同時,突入獄佛堂的梵海慧劍段塵緣,也遇上了等待已久的血面僧者,鬼佛血極樂絲毫不訝異佛者到來,平靜道:“你果真來了!”
段塵緣道:“原來那佛氣是你故意放出,指引修者來此。”
血極樂道:“確實如此。”
“原因為何?”段塵緣問道。
血極樂卻不再答話,雙手合十,頓時,一股寒氣充斥獄佛堂,將原本陰森晦暗的空曠大殿吹的更加陰冷!
面對刺骨之寒,段塵緣卻連真氣都未運使,頗有吃驚道:“冰心集?你是雪尊行者?”
血極樂妖異的紅臉上此時泛出了痛苦的神情,悵然道:“雪尊行者早已不在人世。”
段塵緣卻道:“肉身消亡,但靈魂涅槃,等同再生,你仍是他。”
血極樂卻搖頭道:“非也,我俗名苦兒,只是雪集大師收養的一名孤兒而已。”
段塵緣頓時醒悟道:“轉魂存靈之法?雪尊行者以自己魂靈為代價,強行將你的靈識保住!”
血極樂道:“不錯,雪集師傅雖一早就被鬼獄俘獲控魂,但其意志一直都在暗中拼命抗爭,終是突破其樊籠,恢復了一些本來意識,但那時已遭成太多殺孽,況且邪陽之力太過強大,他時刻處於監視之下,也難以有所作為,正好那日,瀆天禍命他親手殺掉我的肉身,他便利用此法,將自己靈魂化作護殼抵消鬼陽影響,同時守住我的靈識,才使的我能借機在邪陽之鏈上做下手腳,趁瀆天禍外出之際,放走顏姐姐。如今你們對此地地形如此熟悉,想必是她已將重要信息帶到。但如此一來,他的靈魂所承受太多,在鬼陽影響之下,如今也幾乎快要消失殆盡,只存最後一縷神識,在等待你們到來……”衝擊的事實擺在眼前,段塵緣雖不認得苦兒,也不曉得他們與顏若榴的關系,但想到雪集犧牲自身,甚至不惜消磨自身靈魂來保護他人,更一手設計,為三教傳達如此重要之情報,心中大為觸動,合掌默默敬道:“雪尊行者,當世真佛也!”又道:“既是如此,你速速離開此地,待我等毀去邪陽,再找辦法還你自由!”
血極樂卻自嘲一笑,坐在堂中的石床之邊沿,悵然道:“不必麻煩了,這肉身本就借用他人,若無邪陽魂力,魂靈也不會維持長久。你們攻破邪陽之刻,就該是我魂飛魄散之時。”
段塵緣佛心大慟,沉思良久,上前道:“修者有一法,或可保住你的靈識,但現在,修者必須盡快往別處支援。”
血極樂笑道:“大師請去,不用管我。若能殺掉這一幫邪祟,也算幫我那幫無辜的兄弟姐妹,還有雪集師傅、顏姐姐報仇雪恨。”話音剛落,血極樂只覺耳中有“嗡”的一聲突然炸開,腦海里響起憤怒無比的話語:“原來如此,是你一直在暗中搗鬼!”
“啊……”血極樂此刻腦中嗡嗡作響,頭痛欲裂,腳下一軟,跌在地上翻滾起來。
段塵緣忙上前查看,卻被血極樂高聲喝止道:“不要過來!他……他想強行控制我!”
“誰?瀆天禍嗎?”段塵緣正驚異之間,卻見血極樂從地上一躍而起,一雙血掌凌空蓋下,大喝道:“憑你,你也敢直呼邪神名諱!”
變數生於電光石火,段塵緣劈肘架住血極樂雙掌,呼喚道:“苦兒?”
這一聲“苦兒”喚起血極樂部分神識,使他強忍腦中劇痛,艱難道:“殺了我!”但神識雖稍有恢復,身體卻不受控制,一雙血掌勢大力沉,招招攻向段塵緣要害!
段塵緣於心不忍,連架數掌,勉勵道:“不要放棄,雪尊行者拼的神形俱滅,才將你靈識保住,你不能辜負他之付出!”
苦兒拳腳式式生風,口中卻慘叫連連,好一會才應答道:“雪集師傅交我的任務我已完成……能死在大師手上,也是雪集師傅夙願!”
佛者心慈,終是難以下殺,二人纏斗數十招,卻依舊不見苦兒掙脫控制,正欲再問,只見血極樂眼中閃出邪異光芒,口中發出了不屬於他的沉悶聲響:“你想救他?先救你自己吧!”
這聲音段塵緣有所耳聞,正是咒日邪神瀆天禍之聲,不由眉頭緊鎖,看見眼前已入魔瘋的血極樂,終是下定決心,無奈一嘆,慧劍釋罪,破封而出!
一式“慧斬紛紜”,帶著哀痛佛心,正中血極樂面門!
然而下一刻,只見鬼佛那已被洞穿的血色面皮極速恢復如初,復又向他攻來!
“千佛鬼獄,慈悲不存,果是佛之禁獄……”段塵緣心中嘆道,(樂3)但轉瞬之後,慧鋒座腳下地面乍現卍字佛印,旋轉不停,釋罪佛劍凌空高懸,光華綻放,與此同時,段塵緣身周佛氣環繞,聖氣如飈,掀的清聖白袍映光起舞,如雪白發沐風飄飛!
原本陰森晦暗的獄佛堂在天劍、地印、人光三重閃耀之下,滌沐聖意華光!
“但若今後光芒不存,修者便做那指路明燈!”三光映世——照大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