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歷史 皇弟為何如此暴躁

第78章 解鈴(上)

皇弟為何如此暴躁 徐夢澤 2881 2024-03-05 04:10

  十公主倏地攥緊了手又立刻松開,她好似不經意地款款轉身坐在案前,漫不經心地挑著燈花:“連姑姑怕夤夜潛入,抱著生死不明的四皇子,開口就要本宮去救陛下,本宮豈知姑姑是不是挾皇子而逃?”

  連素質聞言氣得渾身發抖,猛地抬頭怒目而視:“你!”

  “而且,就算連姑姑所言是真,也不該來求本宮,本宮只是一個公主,有何本事去救?”十公主氣定神閒,看也不看連素質一眼,只顧著撥弄眼前如豆燈火。

  “公主!”連素質被太後寵了多年,奔遷多日,見十公主作此態,不由得又急又氣。

  好歹將喉頭翻涌的血氣壓了下去,連素質膝行至十公主腿邊,再次低下了頭:“求公主救命,順妃和右副相給陛下下了慢毒,雖說已被陛下察覺,但是這慢毒已毒發……眼下右副相已經同京畿統領韋同許將京城嚴防死守了起來,奴婢也是……好不容易才被太後送出城外……”

  想到留在京城中生死未卜的凌太後,連素質不由得眼中一酸心下一軟,話語都放輕了不少:“就算……公主不喜陛下,也該看在太後的面上……”

  十公主默然,凌太後確實對她照拂有加,還在十二盛怒之時將她放走。

  於公於私,她也確實該出手相救。

  但轉念一想,連素質為何不向姜將軍求救,反而向她這個手無一兵的公主求救?

  她心中存疑,卻也立刻想到了,想來那右副相豈會不放探子在北疆?

  姜將軍大軍若是開拔,那必是興師動眾。

  怕是等大軍趕到,十二與凌太後的性命也早就不保。

  而順妃又育有二子,右副相大可挾幼主扣下一道謀反的帽子,讓姜將軍白白送了性命。

  可只她一個公主回去又如何救命?

  十公主突然想起了十二之前曾托付給她一隊京郊的私兵。

  起身便想要將信物找出交給連素質,但又覺不妥,十二從未給過自己任何類似兵符的東西,她不由得躊躇起來,那隊私兵自然是識得自己與陳一陳二,但未必識得連素質。

  連素質見她猶豫,以為她不肯救,急道:“公主在猶豫什麼!陛下性命危在旦夕……抑或是公主從未看得起陛下,以前如此,現在也如此。雖然現下是不能直接教人抽傷陛下了,但想要您出手相救,怕也是天方夜譚!”而當連素質余光撇到了案上放著的那個錦匣,看清里面放著何物,連素質的身子突然劇烈地顫抖道:“你怎麼會有這些!這個人偶……這個簪子!”

  十公主正皺眉想著連素質所說“從前如此”是何事,看她反應如此,猛地扭頭盯著連素質問道:“這是離京時十二所贈,你知道什麼是嗎?告訴我!”

  而被質問的連素質則連連搖頭,似是不可置信:“難怪……他連這兩件東西都交付給了你,他的命……都是你的……”

  “這是凌氏一族的連命蠱……你手中的人偶是母蠱,而子蠱,怕不就是種在了他身上……”連素質死死地盯著十公主,像是要用刺骨的目光將她捅個對穿,“而這簪子!是凌氏歷代王後才能所持,不僅可代王號令全族,還藏著凌氏密寶的地圖!”

  十公主被這一通話砸得暈頭轉向,恍惚間仿佛只能理解連素質的前半段話:“子蠱如何?母蠱又如何?”

  “他待你如此!你怎可一而再,再而三地傷他至此!”而連素質已不願再理她了,俯身在地上淒淒哭號著:“鶴兒!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十公主卻不肯放過她所提的從前之事,蹲下身來逼迫她看著自己:“你所提從前之事,到底是何事?”

  連素質紅著眼,用力拂開了侍女攙扶的手,勉力撐起身子橫眉冷笑:“公主為人我知之甚深,早知如此就不必來這一趟了!只是可憐那位心心念念公主至此,還是落得這樣的下場!”

  連素質這一番話不可謂不誅心,句句戳在十公主心肝肺上,引得十公主一拍桌案,不顧體統地連聲反問道:“他心心念念我?除了三年前那份封誥,他哪里還記得起我來?”

  連素質梗著脖子,顯然也氣得不輕:“胡說!明明是你從未回過他的信,令他灰心至極,怎的公主惡人先告狀起來?”

  “是我扣下了。”正在二人僵持不下時,門外竟然傳來姜將軍的聲音,也不知他何時來到。

  只見姜將軍面上有些許愧色,轉頭對十公主道,“毓敏,你初來北疆時陛下確寫了不少信來,是我一心想要助你斬斷你與他的聯系,於是私自扣下了。”

  十公主木然退後,扶著身後大椅的把手妄圖穩住身形。

  她並沒有看向姜將軍,面無表情眼中卻忽地滴下兩行清淚。

  但她並未像連素質那般哭泣,而是接著之前的話頭繼續問連素質:“你所提從前之事又是何事?我和十二,應該自我母妃失子後就無交集了?何來的我傷他至此?”

  “十二……在被先皇賜府前,曾去溪硯宮找過你。”連素質慢慢收了哭聲,一臉憤懣地看著十公主,“想來是你為了報復我與凌太後,於是叫人將他引到了偏僻處,派人拿沾了鹽水的鞭子抽他,將他打得遍體鱗傷。”

  “那天我們找到他的事後,他已在宮牆下昏迷多時,口中還喃喃著你為何要打他。回來後高燒不退,鞭傷也養了將近大半年才養好。”

  “荒唐!”十公主額上青筋直跳,“除了長街那一次,我何曾打過他?”

  而一直不發一言站在一旁的侍女像是想起了什麼,臉色“騰”地一下變得煞白。

  不待十公主再問,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公主!是奴婢!”

  十公主腦子已一片混亂,待緩緩坐下才開口問侍女:“這其中又關你什麼事?”

  “是……那時您……那一日,您昏著被先皇從冷宮送了回來,接著便是高燒不退。王娘娘心疼壞了您,又打聽得十二皇子……不,是陛下,陛下出現在冷宮附近,後來陛下又被先皇責罰,王娘娘認定您的高燒……必定與陛下有關。”

  “所以當陛下來找您時,王娘娘便攔下奴婢,不許奴婢告訴大病初愈的您。又派了十幾個大力太監與奴婢一起……將十二皇子打了。”

  十公主閉了閉眼,但她對侍女所說的冷宮卻沒有一點印象。現下試圖回想,後腦勺竟像被針扎一般疼痛難忍,不禁抱住了腦袋呻吟出聲。

  姜將軍見狀一個箭步衝了上來,將十公主摟住,直喚她:“毓敏!毓敏!”

  “原來是這樣……”連素質見十公主如此,喃喃自語道,“原來竟真的,是我錯了……”連素質低頭,看著自己素白的雙手,想起了那個殷殷囑咐著自己將凌氏的蠱蟲交付給凌鶴,並教給自己凌氏密術的溫柔身影,不由得放聲大笑:“鷺兒!我們都錯了!我們都錯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見連素質笑得狀若癲狂,像是有些走火入魔。

  侍女不禁有些害怕地往後退,將姜將軍找來的陳二卻一把抓住了她,將她攬入懷中。

  而姜將軍也厭煩似地斥道:“連素質!你若是無旁的事,就先下去!”

  姜將軍懷里的十公主將眉頭死擰,疼得額頭青筋直跳,聞言卻分出了一分力氣撲身上前,去抓地上大笑的連素質:“不行……不行……你不能走……”

  連素質將眼一斜:“姜竣!這時候你知道護著她了?為什麼陛下去求你護著她的時候,你卻遁走北疆?”

  “你胡言亂語什麼?”姜將軍急急截住她的話頭,俯身要將十公主與連素質拉開,不想十公主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牢牢扣住了連素質,冷汗直滴卻不肯放手,死死盯著連素質:“不……你必須……說清楚……”

  連素質卻並沒有回答她,而是抽出了頭上的簪子摁了一下,便見那玉質的簪子散開來,拈出里頭四根長長的銀針。

  連素質將十公主扶正,臉上汗水與淚水斑駁雜亂,面上似笑非笑:“十公主,解鈴還須系鈴人。奴婢多說無用,您還是睡一覺吧。”

  說完不待姜將軍、侍女與陳一反應,雙手手起針落,利落地向十公主頭上的穴位刺下。

  十公主只覺得自己腦袋一沉,整個人便如落石般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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