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戲就是晚上唱,第二天的白天,梅月芳又給請過去了,這次除了定戲單兒之外,還有別的事兒。
原來王霸天的四姨太和六姨太原來也都是唱戲的女伶,聽說開戲,兩人技癢,便要與梅月芳合作一出《五女拜壽》。
上午,梅月芳叫來琴師和兩位師妹,與兩個姨太太一齊走了一遍台。到了中午,兩位姨太太留月芳在後面吃飯。
其實這都是王霸天的安排,主要目的是想讓兩位姨太太用自己的親身經歷影響梅月芳,好讓她心甘情願地給自己作九姨太。
為什麼是九姨太,原來王霸天對那個什麼“玉烏龍煞”還不死心,把八姨太給她留著呢。
梅月芳不知道這些,但也能從兩個姨太太的話中聽出點兒什麼來。
月芳冰雪聰明,又加著小心,所以從兩個姨太太的話中很容易地便聽出話中的話。
“兩位太太,你們真是有福,能嫁到王老爺府上來,可惜呀,我是無福之人呐。”
“小梅老板,你可比我們姐妹漂亮多了,又年輕,怎麼說沒福呢?要是你願意呀,我們去跟我家老爺說說,你就留在這里同我們作姐妹吧。”
“我說我沒福,是因為我已經不是黃花大閨女了。”
“什麼?”
兩個姨太太吃了一驚:“怎麼你嫁人啦?”
“是啊,我男人就是我的三師兄,也是我師父的親兒子。”
“啊--原來是這樣,那我們就沒法幫你了。”
聽了這話,月芳的心放下了一半兒,暗暗稱贊師父到底是老江湖了,生姜還是老的辣。
晚上散了戲,王霸天叫著六姨太一同來到四姨太的房里,兩個姨太太就把梅月芳已經嫁人的話同他說了。
其實沒有一個女人會希望自己多一個競爭對手,兩個姨太太正巴不得此事不成呢。
哪知這次王霸天是愛死了這個女戲子,就算是有夫之婦他也不在乎了。
他並沒有把自己的心思說破,只說了句:“再說吧”,便叫兩個姨太太上上房門,來了個一龍戲兩鳳。
眼看著,半個月的堂會就要唱完了,這些天,王霸天是次次打賞,梅月芳他們見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也漸漸放松了警惕。
就在期滿前的最後一天,梅月芳去給王霸天說戲了,王安又拖著一大盤銀子來到戲班子的住處,單請陳慶堂和陳月貴。
這一次,王安是開門見山,說王霸天看上梅月芳了,要陳月貴寫份休書,任梅月芳自行改嫁,王霸天願以一千兩銀子作梅月芳的賣身之資。
月貴是急脾氣,當時就急了眼,把那盤銀子一下子掀翻,大罵起來。
王安陰陰一笑:“莫發脾氣嘛。那小梅老板是鳳中之鳳,你不過是個窮唱戲的,這麼好的女人,你養得起她嗎?”
“姓王的,匹夫不可奪志,梅月芳是我的老婆,我吃肉,就不會讓她吃素。就算窮死了,我決不會把她賣給別人,你別打錯了算盤。”
“嘿嘿嘿嘿,陳老板,俗話說,識時務者方為俊傑,到了這里,就算是到了龍潭虎穴,憑你們這十幾個人,還能翻起什麼大浪頭來?告訴你們,說不定這會兒,小梅老板正同我們家老爺共效於飛呢。”
“啊?你們,你們,青天白日,搶奪有夫之婦,就沒有王法了嗎?”
“王法,有,有王法,告訴你,知府大人是我們老爺的大舅爺,你去知府衙門告我們去。”
月貴可氣壞了,回手去抄起唱戲用的單刀。
“月貴,你干什麼去?”
陳慶堂一把沒攔住,月貴已經衝出門去,只留下一句話:“我去救月芳。”
陳慶堂雖然歲數大了點兒,可也知道現在是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便也一步跨出屋門,高聲喊道:“徒弟們,抄家伙。”
月芳的師兄弟、師姐妹們都在各自屋里收拾行裝,准備唱完了今晚的一場,第二天就啟程離開這鬼地方,但心里總還是惦記著月芳的事,聽見師父這一嗓子,知道一定出了事,便紛紛抄起唱戲用的刀槍棍棒,各自從屋里出來。
“師父,什麼事?”
“你們三師妹叫姓王的扣住了,跟著我去救人。”
“走!”
年輕人都有一腔熱血,哪容得別人欺負,一聽這話,怒吼一聲,跟著陳慶堂向前院衝去。
王安施施然從屋子時走出來,手里托著那一盤銀子,他並不想去攔阻這些人,只是臉上帶著不屑的笑:“一幫臭戲子,就憑你們?哎呀,這銀子歸我啦。”陳慶堂他們來到前院,見陳月貴已經同著四、五個家丁交上了手。
戲班子里人人練武,不過都是花腳繡腿,勉強防身而已,同一般小蟊賊動手,他們還能抵擋一陣兒,真同練家子干上,那是有輸沒贏,何況還是以一對多,眼看著月貴的身上已經挨了好幾棍子,差點兒沒打吐了血,還在那里苦苦支撐。
不待陳慶堂招呼,月貴的兄弟姐妹們已經一聲呐喊撲了上去。一旁看熱鬧的家丁保鏢們一見,也都拉家伙下了場子,院子里一片混亂。
陳慶堂拎著一條齊眉棍,一路撥開打手們的武器搶到圈子中央,他知道徒弟們沒有經驗,便邊打邊叫:“徒弟們,不要落單,背靠背。”這一聲喊起了作用,雖然這些戲子們武藝不行,可圍成了圈子,相互之間就有了照應,保鏢家丁們人雖多,一時卻無處下嘴,貿然闖上來的,也傷了幾個。
王安從那邊院兒里出來,看見這情景,急忙跑著正屋門口,居高臨下地看著喊道:“兄弟們,三、四個人並肩子上,兩邊兒的護著,中間的動手,先把那幾個小丫頭片子給我拿下,回頭咱們跟老當家的一塊兒辦喜事。”
保鏢們一聽這話,立刻來了精神兒,一齊衝上去,直奔月芳那幾個師妹。
幾個師兄弟一見,拼命來護著,但保鏢們的目標一集中,戲子們就強免顧此失彼,年齡最小,武功最弱的八師妹月蓮首先糟了殃。
雖然兩邊有兩個師兄護著,她自己還拿著單刀,但一下子四、五個家丁一衝過來,就把兩個師兄的棍棒擋開了,一個家丁拿著撓鈎照著月蓮的肩膀頭兒就鈎,小月蓮用刀一搪,上面這一鈎搪開了,腳腕子卻被鈎住了,被家丁向懷里一拖,一下子摔了個後仰殼,單刀也“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月芳剛想爬起來,另一條撓鈎一下子鈎住了她腰間的絲絛,生把這個十五歲的小姑娘拖到了家丁們的腳下。
其他兄弟姐妹們一見,拼命來救,反而搞亂了自家的陣腳,五師妹月翠轉身去救月蓮,背後一個家丁搶過來,一條頂門杠從背後伸進兩腿間一挑月翠的襠,把她挑得兩腳離地,橫著摔在地上,轉眼之間,便有四、五條撓鈎鈎住了她的手腳和絲絛,也給拖到了家丁的腳下。
七師妹月馨是個刀馬旦,功夫在幾個師姐妹里是最好的,見勢不妙,也顧不得去救兩位師姐妹,集中精力自衛。
她見兩條撓鈎奔了自己的腳踝子,急忙縱身跳起,讓過兩條撓鈎,手里的花槍奔著迎面那個拿撓鈎的家丁就刺,一旁的另一個保鏢用單刀向上一架她的刀,另一個保鏢舞著九節鞭來纏她的腰。
月馨一個後仰,用金剛鐵板橋的功夫讓過這一鞭,才一挺身站起,那兩根撓鈎又奔了雙腳,她再度躍起躲過這兩鈎,雙腿剛一落地,感覺襠下碰到了什麼東西,用余光一掃,原來是背後一條撓鈎從兩腿間伸過來,正架在自己的襠時里,金屬的鈎尖衝上。
她再縱身,那撓鈎便隨著她起伏,怎麼也躲不開,用手中的槍杆立著去捅,卻又捅不著。
心中正急,那撓鈎向回一收,眼睜睜看著那鈎尖奔著自己的私處便鈎過去。
“啊--”月馨嚇得一聲尖叫,尿液便噴到褲襠里。
“別動,再動就把你褲襠豁開。”背後的家丁淫笑著道。
月馨並沒有感到撓鈎鈎爛自己陰部的疼痛,低頭一看,原來是那撓鈎在鈎尖剛剛鈎進褲子的時候停住了。
月馨生怕他們真把那撓鈎抽出去,即使自己不會受傷,叫人家鈎成開襠褲,自己這丑可就出大了。
“師父--”月馨哀叫一聲,扔了手中花槍,任兩個家丁過來扭住胳膊,拖到廊下,見自己的兩個師姐妹已經給捆住了。
一個家丁過來,把月馨腰間的絲絛解了,十分麻利地把她反綁起來,看來這伙家丁捆人已經是駕輕就熟了。
三個女的一被擒,戲子們的陣腳反而穩定下來,因為弱點一除,家丁們又無從下手了。
王安卻很鎮定,一擺手:“都住手,退下。”
保鏢家丁們向後一退,把陳慶堂等人留在院子中央。
“我看你們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來呀,把那幾個小崽子帶過來。”
陳慶堂回頭一看,心中大悔,原來剛才只顧了來這邊救人,家里沒留人招呼,西跨院里只剩了剛剛收來的四個小徒弟,還有作飯的吳嬸。
這四個小徒弟最大的才十二歲,最小的八歲,哪里是大人們的對手,都給揪著耳朵拖了來,同三個捆綁起來的女徒弟押在了廊下。
“陳老頭兒,怎麼樣,還斗嗎?還不放下兵刃,束手就擒嗎?”
陳慶堂一看,大勢已去,把手中的齊眉棍扔在地上:“徒弟們,認栽吧。”
大家伙兒也沒了其他辦法,只得扔了兵器,家丁們上來,七手八腳便把這些人統統捆綁了,在院子里跪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