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歷史 烽火煙波樓(二)劍起余波

第一卷 第17章 黑衣修羅

  “紅衣將軍親啟,此番北上干系重大,蕭琅特向將軍舉薦一人隨軍……”

  盛紅衣放下書信,目光重新落在眼前這位英武不凡的少年身上,越瞧便越是欣喜,正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她如今被委以重任,自然也需要良才相伴。

  “那日事務匆忙倒是冷落了你,留你在後軍這許多天,可曾有過怨言?”

  呂松雖是早有耳聞紅衣將軍的威名,但今日初見之下仍舊為盛紅衣這番威嚴氣場所折服,在他生平所遇女子之中,有如劍無暇一般冷傲,也有如琴無缺那般機巧,但大多女子都保留著女兒家的矜持,即便是他那才貌雙全的姐姐在人前也都是嚴守禮法,不會多言半句。

  而這位紅衣將軍身居高位,面對一眾軍營將官還能氣色從容,面對適才的險境也不過雲淡風輕的提及,反倒是先了解了一番呂松的來歷,進而才向他發出疑問。

  不過對於這般寒暄之語,呂松倒是早有應對:“既是在軍中,服從將官便是天經地義。”

  盛紅衣微微一笑,正要夸他兩句,忽而帳門外闖入兩道身影,一位是常隨她左右的前鋒官張世,一位便是先前糧草站的統領薛亮。

  “稟將軍,屬下帶人順著那草垛探查,內里是敵人早已挖好了的地道,直通二里外的一處荒山,但刺客腳程極快,待我們鑽出時早已不見人影了。”

  “稟將軍,後營火勢均已撲滅,糧草損毀不過二三旦,後營中燒傷了兩人,另有幾人驚慌之下被撞傷踏傷的……”

  “哈哈哈哈……”一眾將官聞言不由得大笑了起來,倒不是對薛亮有何不滿,只是對這群後營新兵們的表現多少有些嘲諷。

  “笑什麼?”薛亮雖是糧草站統領,但也從肩負著後營的諸多事宜,見被眾人奚落,當即斥聲道:“後營是新兵,誰剛入營時沒個嚇尿的時候,再說了,後營里不也出了幾個好手?”

  說著又回頭看了眼呂松:“對了,這位呂兄弟就是咱們後營的,身手好得很……”

  “薛統領,”見他與眾人叨叨個沒完,盛紅衣這才出聲打斷:“後營想必還有諸多整頓,你且回去吧。”

  “是!”薛亮行了一禮,自覺告退。

  “你們也都各自回營修整,今夜辛苦,明日晚半個時辰再行軍。”

  “是!”一眾將官紛紛行禮告退,唯獨呂松安坐於帳中不動,瞧著盛紅衣投來的異樣目光,呂松心中知道她是有話要說。

  盛紅衣對他這份自覺很是滿意,面露微笑的走近:“你且隨我來!”

  二人一前一後緩步走出營帳,圍著中軍大營踱步而行,倒是走得散漫沒個目的,沿路所經哨崗兵卒也自會一一招呼盤問,直至中軍營門,呂松才開口問道:“將軍是要出營?”

  “就在外頭走走,”盛紅衣微笑道,隨即又想起了什麼:“放心吧,那些個宵小之輩一擊不中,斷然不敢再來。”

  呂松苦笑一聲,倒是覺得盛紅衣所言不差,當即便也跟在身邊,有他傍身,即便是摩尼教的護法再來,他也能護她周全。

  “軍中人多眼雜,說話多有不便,”踱步幾許,二人行至一處溪水岸邊,四下無人,盛紅衣終是開口:“你與我說說今晚的事吧!”

  呂松點頭,隨即便將今夜整個經過連同前幾日站崗時發現的端倪一並告知。

  “摩尼教?”盛紅衣聞言不禁皺起眉頭:“我與他們有何瓜葛,為何……”話音未止,盛紅衣似乎已是想到了什麼……

  “鮮卑慕容先率大軍犯境,冀州鎮北侯上書求援,再有如今京中兩王之爭,自己作為援軍主帥卻遭人暗殺……”

  一念至此,盛紅衣猛地看向呂松,卻見呂松依舊面色平淡,顯然是對她的猜想早有判斷。

  “呂松,麓王世子說你是聰明人,那你看出了什麼?”

  呂松稍稍整理思緒,言道:“此役赴援冀北,怕是凶險萬分!”

  盛紅衣微微頷首,頗為認同,也不打斷呂松感慨,目光掃過,示意著他繼續分析。

  “其一,摩尼教與鮮卑有勾結。摩尼教妖人所圖甚大,其教義便有顛覆朝廷禍亂蒼生的目的,於萬軍中刺殺主將,目的自然是讓這一路援軍群龍無首,讓冀州邊軍盼而無望,再聯系摩尼教也曾干出過勾結異族禍亂中原之事,此事並不難猜!”

  “其二,冀州城局勢堪憂。鮮卑王慕容先雖是早有威名,可冀州有鎮北侯坐鎮,料想不至於落入下風,可若是摩尼教插手……昔日在平山小縣外,摩尼教護法便用過操控陰兵的手段,戰陣之上,還不知道有多少詭譎秘法,冀州上書求援,料想便是因為此事。”

  “其三,燕京城里,兩王必有其一與摩尼教勾結!”說到此處,呂松雙手不由得握緊了拳頭,言語間也變得有些憤懣:“此次伏擊刺殺看似是江湖做派,但對方先有斥候打探,後有中營、後營兩股佯攻,最後才在這兩營之間埋伏出手,可見對我軍建制了如指掌,而在朝中能有此權勢的,想來便是寧、齊二王之一了。”

  盛紅衣聽他侃侃而談,臉上先是從容欣賞,而後聽得仔細,便被他口中這危急的局勢感染,神色多少有些沉重,待得呂松說完亦是陷入沉默,良久不語。

  呂松所言雖是推斷,但這其中不少猜疑已然與她心中所想相差無幾,南明如今內憂外患,如今又生出摩尼教這等妖邪窺伺,這五萬援軍前路為何,著實有些捉摸不定。

  “將軍也莫要太過擔心,”呂松倒是瞧出了盛紅衣心中惆悵,當即寬慰道:“摩尼教妖人雖是狡詐,但畢竟人數不多,戰陣對敵,武功再高也敵不過百騎衝殺,冀州有鎮北侯坐鎮,咱們將此事稟報,易老將軍定然有破敵之策。”

  聽得此言,盛紅衣卻是意外地搖了搖頭:“你說武功再高也敵不過百騎衝殺,可數日之前,我曾親眼見到燕京廣雲樓外,一位江湖俠女獨斗上千禁軍之事。”

  “……”呂松聞言不禁愣住,數日之前、廣雲樓,盛紅衣言語中的“江湖俠女”莫不是那位念隱門的琴峰峰主?

  一想到琴無缺那御氣於琴的卓絕功法,呂松腦海中便有了她當日廣雲樓獨斗千軍的畫面。

  “她,的確是個……有趣的人。”回憶至此,呂松卻是不知該如何去形容琴無缺的獨特魅力,武藝高強、琴曲無雙又或者花容月貌?

  呂松苦笑著搖頭,這一路來最讓他印象深刻的卻是與琴無缺的日常拌嘴,而後便是她廣雲樓斗琴得罪寧王、刑部牢房助自己探監、再到後來齊王府一役的救命之恩,呂松倒也對她另眼相看,言語之間莫名的多了幾分敬重,如今細細想來,只覺得這位琴峰峰主雖是有些不諳世事,但的確是著一顆有趣的靈魂。

  “原來你們認識?”盛紅衣閱人無數,自是能一眼瞧出二人相識:“那你說,這世上可有比她還厲害的?”

  “或許,有吧!”呂松自問武藝遠不及琴無缺,可要說琴無缺天下第一,他多少有些心中沒底,且不說她有一位劍意無雙的師姐,一位傳授她們三峰峰主武藝的老門主,一時間他還想到了當日平山小縣里與劍無暇對敵的摩尼教主……

  “是啊,天外有天,那位女俠即便能獨斗千軍,可終究還是有人比她更厲害,若是這等人出於摩尼教……”

  “……”呂松聞言亦是陷入沉默,摩尼教所圖甚遠,如今既已現身於冀州邊境,那必然不會只此一次刺殺而已。

  “罷了,為將者雖是要思慮長遠,但從軍者卻也需無懼生死,過兩日便到了冀州城,屆時見了易老將軍由他做主,咱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

  “明明是你想得復雜,偏生寬慰起我了?”呂松心中暗自沉吟,可瞧著盛紅衣臉上終於露出笑容,呂松多少明白了幾分:她雖是盛名遠揚的“紅衣女將”,但面對適才那危急的刺殺多少有些壓力,此刻與我說教,不過是尋個由頭傾訴心中煩悶而已。

  “回營吧!”盛紅衣心情顯然有所好轉,歸返時又朝著呂松多看了幾眼:“你的確是個聰明人,今日你救援有功,但於行伍行軍倒也需磨練,明日起你便歸在薛亮身邊做個副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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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音乍起,固原小鎮東郊密林外的一處山澗里赫然現出一道五彩琴波,自琴無缺的十指古琴上“嗡”的一下劃出,氣勢洶涌的朝著寧王蕭度襲去。

  寧王起初還算鎮定,但見那琴波內息充盈,所過之處草木盡皆化作塵土,轉瞬之間便到了自己面門,這才臉色大變,慌忙呼喊道:“救……救命!”

  好在琴無缺雖是瞧不上這人,但終究沒有妄動殺心,琴波剛猛迅捷,雖是朝著寧王身前轟灑,但最終落下的卻是在寧王跟前一尺,直將那堅實的土塊地面轟出一道深坑。

  寧王早被嚇得四肢發軟,雖是虛驚一場,但看著眼前那濃煙滾滾的深坑,他不難想象若是這一擊正衝著自己會是何等結果,見得此狀,他猛地扭頭,卻是朝著身側的家仆叱罵起來:“人呢,你說的人呢?”

  “哦?”見寧王如此模樣,琴無缺自是頗為滿意,然而從寧王訓斥家仆的這一句來看,似乎他所說的話倒也並非虛言:“看來,你還真有所准備?”

  便在此時,異象突生,自山澗更東出赫然傳來一道洞簫之音,蕭聲雄渾蒼勁,氣息綿長,顯然不是泛泛之輩。

  “……”琴無缺感識遠超常人,蕭聲一起她便已覺察出來者不善,當即收攏心神躍上一顆古樹峰頂,雙腿盤坐,將古琴立於腿彎,神色肅穆。

  “王爺莫慌,她跑不了了!”縮在遠處的色骷髏卻是突然出聲,聽得蕭聲響起,此時的他再無半點驚惶之色。

  “哼,”然而被嚇破膽了的寧王這會兒卻是極為不滿:“來得這麼晚,是要等本王死了才好嗎?”

  “寧王放心,我聽她琴音里並無殺意,這才沒去打斷,”遠處蕭聲漸停,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混淆著沙啞與疊音的聲色,眾人側目望去,卻見著一位頭戴修羅面具的黑衣人緩步走來,雖是身量中等,但那步履間猶如御風而行一般輕快,轉瞬之間便已到了眾人跟前。

  “好!”寧王雖是不懂武功,可瞧著這神秘詭譎的黑衣人心中自是變得安穩了許多,當即在家仆的攙扶下站起身來:“來了便好,快……快替我擒了這女人!”

  琴無缺望著這頭戴修羅面具的黑衣人走近,雖是能感覺到此人武功不俗,但對於他這般故弄玄虛的裝扮和聲音多少有些厭惡,當即斥道:“裝神弄鬼,你便是他請來的『高人』?”

  然而黑衣修羅卻並未直接答話,卻見她朝著琴無缺所在的古樹緩步走來,猙獰面具微微仰起,兩道深邃陰森的目光直望向高處的琴無缺,一時間直看得琴無缺心里有些發毛。

  “還磨蹭些什麼?本王可等不及了!”一側的寧王見他二人對峙許久卻並不出手,當即在一旁叉著腰呼喊起來:“這妞剛才嚇得我半死,今晚我必須好好讓她知道厲害!”

  “哼,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聽得寧王如此言語,本就與人對峙得有些不耐煩的琴無缺終是按捺不住,雙手撫琴,指尖琴韻一起,渾身上下頓時現出一股凜冽氣勢,比起先前那小逞威風的琴意不知洶涌了多少倍,一道金光劃出,伴著古樹枯葉席卷,頃刻間,殺意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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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隱山巔,兩鬢斑白的老門主獨自一人靠坐在木椅上,神色頗為安詳,自打過了天命之年後,她便習慣了每日夜間來到這峰頂休息,一來此地天朗氣清,最適納涼修行,二來這里便是念隱山最高處,抬首仰望便是日月星辰。

  念隱門當年由南明長公主蕭念所創,而蕭念曾有幸拜入煙波樓素月門下,生平所學除了門下三峰的劍法、機關術、琴藝之外,更有星象、兵法、暗器、商道、書法、棋藝、茶道等等,門下弟子修習有限,往往會在這諸多絕學中挑選一門,這才有了如今受眾最廣的三大主峰,但作為門主或是下一任門主人選,星象之學卻是必修之術。

  觀天下大勢,計國運永昌。

  便在此時,夜空中陡然劃過一道星痕,東北方向,一顆璀璨流星無聲滑落,而在這一道星痕之間,一顆平日里寡淡無光的暗星卻是突然金光大閃。

  霎時之間,安詳的老門主面色鐵青,渾身上下手腳冰涼。

  “師傅!”

  一道急聲呼喊傳來,老門主麻木的回頭,只聽得腳下山礁傳來“咯吱”兩聲爪音,繼而便是一道氣流奔涌,順著那兩支飛爪相望,乘坐著機關椅的千機無塵正借助著這兩道機關爪的抓力凌空飛來。

  “師傅,這星象?”千機無塵性情沉穩,是念隱門中當之無愧的下任門主,故而近些年也在隨著老門主修行星象之術,但此時的她卻也不復往日冷靜,此刻匆忙趕來,便是要向老門主討教星象之事。

  “樂星隕,妖星盛,此為……大劫!”老門主緩緩道出星象命格,言語之間已是雙目緊閉,兩行清淚不自覺地向下滴落。

  “怎麼會這樣?”千機無塵皺起眉頭,臉上更顯焦急:“妖星暗淡數百年,怎會突然如此……”

  “南明國祚百年,大劫將至!”老門主長嘆一聲,復又緩緩睜開雙目:“只是可憐了我那徒兒……咦……不對……不對!”

  “有何……”千機無塵正待追問,然而目光卻是被老門主的視角吸引,卻見那夜空中正自閃爍著的金星霎時間金光不復,仿佛歸位回巢一般恢復到了往日的黯淡星群。

  “師傅,這是何意?”千機無塵所學星象尚淺,一時間自然有些捉摸不透。

  然而老門主卻也面露迷惘:“這星象世所罕見,為師也說不清楚,但既然事有轉機,你小師妹,或許還……”

  “無塵明白,我這便下山,一定將她接回來!”

  老門主緩緩點頭,念隱門中以她這位二弟子最是沉穩放心,可偏偏年少時折了雙腿行動不便,若無要緊事斷然不會差她下山,如今師妹有難,師姐劍無暇閉關不出,這一趟救人,便非她莫屬。

  “諸事小心!”

  ********************

  江南蘇家府邸。

  雖已是夜色深沉,但蘇家小姐的院落里卻是燈火通明,好不熱鬧。

  蘇家人丁興旺,家主蘇伯潛年近五十,但氣色卻是勝過不少青壯少年,今日家宴飲了三杯烈酒,如今卻依舊能安坐在女兒的書房里與之靜心對弈。

  而除了長房長女蘇語凝外,蘇伯潛的二房為他育下了一對同胞兒郎,喚作蘇予文與蘇予武。今日,便是這一對兄弟的成人之禮。

  “爹,您這步棋可是想了許久了……”蘇語凝輕飲了一口香茶,瞧著父親那愁眉不展的模樣,不禁莞爾一笑:“您與金陵城的守備們下棋時也是這般模樣嗎?”

  “哼,”蘇伯潛聞言不禁撇了撇嘴:“那群太監懂什麼棋,為父若是全力以赴,定是殺得他們片甲不留,”言罷又朝著桌上那錯綜復雜的棋局看了一眼,終究是想不到任何出路,當即取出雙子置於盤角:“罷了罷了,為父認輸,在金陵城要故意輸給別人,在家還要輸給你,當真是……當真是……”

  “當真是我的好爹爹。”哪知蘇語凝卻是滿臉俏皮的接過了話頭:“您在外輸棋是為家族大計,在家輸棋是為搏女兒歡心,這般好父親,是女兒的福分。”

  這一番話自是吹得蘇伯潛笑逐顏開:“不枉我白疼你一場。”隨即又看了眼這位自小聰穎,如今又生得傾國傾城的女兒,心中不禁又有了幾分感觸,當下卻是繞開話題:“我聽人說,你在齊王府遇到了刺客?”

  蘇語凝從容一笑:“倒確有其事,那齊王凶名遠播,此番倒也讓我漲了見識。”

  “……”瞧著女兒依舊是如此雲淡風輕,蘇伯潛倒是陷入沉默,良久之後才緩緩開口:“你自小聰明,胸懷大志,我本不該多管,但眼下天下局勢混沌難分,你這般用險越矩,實在叫我不太放心。”

  然而蘇語凝依舊只淡淡一笑:“女兒受教了。”

  蘇伯潛苦笑搖頭,他當然知道這是女兒的搪塞之語,自打數年前女兒接手家中事務之後,蘇家的生意在她手上卻是比他這個家主還要昌盛許多,故而蘇家上下也都默認了蘇大小姐接管家族的安排,如今家業日盛,父女兄弟和睦,本該是他高枕無憂之時,可偏偏這女兒的步伐似乎遠不止於此,結交金陵守備、結交齊王購置軍械,甚至著手各大米鋪私囤糧草……蘇伯潛雖不是膽小之人,但面對女兒如此越矩之行,多少有些心中難安。

  “爹爹,你瞧外頭他們打得多熱鬧,予文予武天資不俗,如今已是能和月影星辰她們過上招了!”

  蘇語凝跳過話題,目光卻是望向院子里正對招的男女,月影、星辰自小得高僧點化,各自習得一手精妙劍法,就算是放在江湖,也是一等一的高手,而蘇家兩位少爺卻並未有此機緣,緊靠著家中武師調教以及兩位丫鬟的偶爾指點,如今卻也有所小成,雖是對招之下難有攻勢,但能與之對敵十余合而不敗,也算得上天資過人。

  “是不錯,”蘇伯潛倒也知道女兒的言語用意,繼而也順著話題言道:“就是讀書不行,昨日又氣走一位先生。”

  “哦?”蘇語凝眉目一轉,卻是突然言道:“那爹爹可有安排?”

  “我打算送他二人去杭州老宅的商鋪,那里幾處掌櫃都是我知根知底的熟人,看能不能將他們帶上路。”

  “經商啊?”蘇語凝自是知道父親用意,蘇家業大,既然兩位少爺學文不成,自然是去早早熟悉生意,將來也好打點自家產業。

  “父親若是信得過,便將他們交付給我吧!”

  蘇伯潛微微一愕,卻是沒想到女兒有此提議,他們姐弟三人自幼交好,自是不用擔心什麼迫害勾當,可這女兒如今的所作所為……

  蘇伯潛暗自沉吟,一時間竟還有些拿不定主意。

  ********************

  “啊!”

  昏暗的地牢里赫然傳出一道歇斯底里的尖銳叫喊,黯淡的星光順著地牢上方的鐵窗照射進來,正對著的卻是那張陰森可怖的修羅面罩。

  “成了!”修羅面罩的聲音依舊沙啞模糊,別說聽不清音色,便是連對方是男是女都難以分辨,然而隨著這一聲“成了”道出,圍在他身邊的寧王等人一時間精神大振,紛紛露出淫邪目光望向地牢正中正半跪著的女人。

  這地牢位置位於固原小鎮東郊的一處荒蕪小宅地底,距離先前打斗的地方不出一里,寧王手下四位管家俱是辦事周到之人,一旦確認了大概位置,便早早的著人在此准備,地牢里雖是陳舊簡陋,可秀榻軟床、香薰、茶點、美食甚至寧王常用的一批淫具都已早早的准備妥帖,為的便是眼前這位攤在地上痛不欲生的嬌俏少女。

  黯淡的星空似乎感應到了牢中女人的痛苦呼喊,一顆不起眼的暗星赫然間金光大盛,透過鐵窗直入地牢正中,而隨著這一金光照耀,女人那張因痛苦而略顯扭曲的面貌終是顯現出來。

  美目如畫,膚白如瓷,細雪般的前額微微蹙出一道細紋,此時的女人面相頗為猙獰,整個身體近乎近乎蜷縮成了一團,平日里的活潑靈動早已被痛苦取代,但即便如此,那眉宇間淡淡的少女純真、那扭動間婀娜的挺翹胸臀,依舊是讓在場的男人心潮澎湃,色心大起。

  誰人能夠想象,堂堂念隱門的琴峰峰主,竟是被人如此輕易的制服於此,甚至在體內各處種下七顆透骨釘,昔日那獨斗千軍的神技,如今也已成了夢幻泡影,再難施展。

  “哈哈,成了,成了!”色名遠揚的寧王此刻早已按捺不住,皇室貴胄的涵養與禮節早被拋諸腦後,卻見他搓著大手緩緩靠近,小心翼翼的在地上女人的翹臀上輕輕一摸,還不待女人有任何反應便匆忙縮回了手。

  果然,這七顆透骨釘種下之後,任這琴無缺武功再高,此刻也與他府里的奴仆婢女一般,再無任何反抗之力。

  “哈哈,妙!妙!”寧王又是一聲贊嘆,當即又朝著那修羅面人靠近幾步,雖是心中略微有些膽寒,但出於他親王身份的底氣,終歸是硬著頭皮言道:“想不到你們還有這等本事,本王記下了,他日定有重謝!”

  然而眼前的修羅面人卻是一反常態的躬下身來,用那混淆模糊的語聲答道:“尚有要事,告辭!”言罷便朝著身後的色骷髏瞄了一眼,隨即二人輕輕一躍,刹那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王爺?”見著寧王面色恍惚,身邊的管家丁四上去輕輕提醒,可言語間卻又有些欲言又止:“他們……”

  “他們比我想象得還要可怕!”此時的寧王卻是突然面露陰狠,顯然是被那修羅面人的氣場震懾過後的小小宣泄。

  “與虎謀皮!”這是寧王此刻心中突然萌生的想法,然而下一秒,他那陰狠的臉色慢慢恢復正常:“即便是虎,如今也要為我所用,後事如何,我倒要看看誰才是棋子!”

  思緒作罷,寧王自然的轉過身子,目光再度望向地上蜷縮著的嬌俏少女,嘴角逐漸上揚,臉上的顏色一時間竟是有些變幻莫測:淫邪、陰狠、毒辣、暢快、詭譎……寧王蕭度荒淫之名世人皆知,可世人卻並不知道,他的荒淫已經到了什麼程度?

  他此生閱女無數,無論青樓名妓還是良家美婦,與他而言卻是唾手可得,甚至江湖俠女、宮中嬪妃對他而言也無不可,於手段上,純情熱戀、威逼利誘亦或是凌辱調教,但凡入了他的寧王府的女人,這世上便再沒有一個能安然走出。

  可也正因為他的荒淫無度,近年來他已很少遇到讓自己心潮澎湃的女人了。

  前些日子新收的呂家犯婦終是色相尋常,發泄一夜後便交由女官調教,而那位據說置辦給了麓王家臣的廣雲樓花魁,於他而言也不過是個俗世花瓶懶得搭理。

  自打聽聞琴無缺從他寧王府悄然逃出,聽聞她在廣雲樓一人獨戰千軍之時,他那顆封塵久曠的色心,終是再度燃燒,並且,一發不可收拾!

  “王爺,丁四告退!”見得寧王目露淫光,隨侍多年的丁四哪還不懂,當即朝著身後揮了揮手,領著家仆快步離去。

  寧王全然不會理會下人們的動作,此時他的目光和精力已然全部投入到眼前的的女人身上。

  琴無缺猶自痛苦的蜷縮在地上,透骨釘深入骨髓,已然完全封鎖了她的氣海丹田,讓她再也生不出任何氣力去應對眼下的危局,只得眼睜睜的看著眼前這位惡名遠揚的男人朝她靠近,她嘗試著挪動身軀,然而身體卻只軟綿綿的起伏了一陣,一時間一股莫名的負重感覺涌上心頭。

  她的身體如今恐怕還比不過一個幼童,然而神識上的敏感卻是與原先並無二致,因為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強行挪動身體而帶來的勞累痛苦。

  “為什麼會這樣?”琴無缺腦中一陣莫名,她實在難以想象,那位“黑衣修羅”竟是憑借著一手洞簫,只一合之力便將她的琴音駁回,強大的內勁衝擊瞬間便將她從樹上震落……

  只一道蕭聲,只一合之力,自己便敗在了最為擅長的音律之上,即便到了現在,琴無缺依舊一陣恍惚。

  而就在她恍惚之際,男人的大手已然搭在了她的後腰位置,只輕輕一提,便直將體態輕盈的她攔腰抱起,隨即便是一陣腳步顛簸,身軀一落,琴無缺便如軟泥一般被橫置在了早早備下的軟床之上。

  “為什麼會這樣?”琴無缺嘴角微微蠕動,整個身體莫名的開始顫栗抖動,雖是身軀無力,但此刻的她卻能清晰的感受到男人的大手正在她的全身上下游走,直至尋到了她的衣襟領扣方才停下,隨即便是輕挑慢捻,直將她身上的衣物一件件的脫落下來。

  “這女人好生厲害,不廢去武功恐怕是不成了,可這麼一身本事……可惜了!”

  “這倒不難,我教中有一秘術,只需在她體內種下七顆透骨釘,便能將她的氣海丹田盡數封存,若真有一天她能聽命於你,只需將她體內的透骨釘取出便好!”

  這是琴無缺被震落之後所聽到的對話,而就在這之後,她才意識到這黑衣修羅言語中的“透骨釘”是如何可怕,那深入骨髓的鑽心痛苦,那氣力消失的撓心感覺,是她此生從未經歷過的苦難。

  然而這樣的苦難,似乎才只是個開始。

  單薄的衣衫很快被脫得一干二淨,念隱門人向來素朴,此趟入京返山大多以男裝示人,今日雖是穿了女裝,終究也不過是一襲紅杉一套褻衣而已,不出片刻,便被那色中餓鬼一般的寧王盡數褪下,一具白皙挺翹的絕美胴體現於人前,借著窗外流入的斑斕月光,更顯純淨聖潔。

  “為什麼,會這樣?”

  終於,琴無缺閉上了雙眼,她雖是久居深山的世外仙子,可也知道這淫邪之徒將要對自己做些什麼,從今往後,她或許還能恢復武功,然而卻永遠無法尋回她那屬於少女的貞潔。

  男人飛速的脫下身上累贅,急不可耐的衝上床榻,大手一甩,頃刻間便將柔弱的她翻了個身子,迫使著她呈跪立之姿背對自己,而後便是下身一挺,那支深長而滾燙的肉槍毫無征兆的抵在了女人的下身位置。

  芳草萋萋,玉穴生隙,未經人事的琴無缺似乎還不理解男人對她的凌辱究竟為何,直到那支略顯白皙的長槍杵在自己的尿口附近時,琴無缺才有了幾分猜測。

  “他是要用這個插入我的身體?”

  “如此巨物,當真要插進來?”

  琴無缺沒來由的生出諸多雜念,那本就痛苦的臉色頓時更加復雜,往日的果敢氣勢仿佛隨著武功一起封印,取而代之的,卻是發自本能的恐懼。

  “我的好琴奴,你的第一次,我收下了!”

  突然,蓄勢已久的寧王猛地一聲高呼,沒有任何前戲,修長的肉槍猛地向前一刺,不過瞬息之間,肉槍長驅直入,連帶著那象征著少女的嫣紅印記,一並攻破。

  “啊!”又是一道歇斯底里的叫喊自牢房中傳出,琴無缺仰天狂嘯,聲嘶力竭。

  “為什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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