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她的神態又迷茫，又糾結，咬著嘴唇，又想閃躲……瞳孔之中復雜的所有情緒，都一一落在了嚴是虔的眼中。

　　在和悠剛打算張口時，嚴是虔忽揚起唇角了。“看來，是選我了。”

　　她沒否定。

　　但嚴是虔接著又點了一根織管，並沒有抽，只看著它燃燒起來火星。“你選的並不是我，也不是柯仔。”

　　“…………”她愣了愣。

　　他夾著煙，笑了起來，“這本來就不是個什麼問題。我這，才是在套你的話。”

　　“…………”

　　和悠完全沒有跟上嚴是虔的思路。“你……套我什麼話了。”

　　他並沒有回答她，“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

　　“和籌和聞督領，你選誰？”他將織管抿入唇中，淺淺吸了一口。

　　“…………”

　　在她的沉默里，他笑聲從喉中滾過，意味更加不明。“我這，也是在套你的話。”

　　“…………”

　　“但你什麼都沒說，我就已經套出來了所有我想要的信息。你不明白嗎？我問你的這兩個問題，本身就不是問題，都不過是一個由頭，一個借口，說難聽點，我不過隨口一句玩你而已。”嚴是虔口中吐出煙霧，笑容朦朧。

　　“它們沒有任何意義。你從來沒有選擇的權利。衛柯也好，我也好，你有選擇的權利嗎？你沒有。在我面前，你必須要選我，面對衛柯，你就得選衛柯。哪怕你從來想不通，也從來沒想過，為什麼要選？我們之間，不過過客，最多只是和你打了幾炮的關系。但你還是會糾結，會遲疑，會考慮其他選擇。”

　　不知為何，面對此時毫無危險感的嚴是虔，和悠竟感到更加緊張，甚至遠甚於剛才。“你到底……套了我什麼話？我明明什麼都沒有說。”

　　他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繼續自己的話，“套你話和你會回答什麼沒有任何關系。因為在你看來，最壞的結果，不管把我和衛柯誰惹毛了，你都能接受這個後果。再朝深里說，在你心里……”

　　他拿起織管的手戳在她柔軟的胸口上，“我和衛柯，在你心中，可以預估，可以掌控，可以把握。這句話，同樣適應於柳茵茵、樂青堯、溫須暘、坎猙……甚至，三公子和四公子。”

　　“………”和悠的喉嚨有些發干，“你……究竟想說什麼。”

　　他笑容深了些，“但相反，在和籌與聞督領面前，你不管選誰，我們都心知肚明你的答案會是什麼。迄今為止，你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和你發生過關系的男人，產生過任何男女之情。”

　　“…………”

　　“和悠，你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說道，“你壓根就沒有正常人的感情。”

　　她的瞳孔猛地擴大了。

　　“你極會利用人心，也極會操控人心。”他說，“你總罵我們妖物喪盡天良，沒有人心，沒有感情……可你從來沒有發現過，你比我們妖物，並好不到哪里去。”

　　“…………”

　　“相反，你比我們妖物更加冷情少義。”他說道，“當然，這並不是在說你不善良，不仁慈，不正義……等等等，你也比我見過任何一個人，都更具有道德，且並不迂腐到令人討厭。”

　　“你只是年紀太小了，若你再長大一些，閱歷再深一些，我很難想象，你會在這個令人惡心的‘人間’里達到怎樣的成就。”嚴是虔的手指抵在額邊，織管上在他眼角明明滅滅，把他已經斂與纂紋下面的黑瞳燎出紅影，風恬浪靜的妖冶煽惑。

　　“我現在多少能理解衛柯對你的執迷不悟了，但不代表我支持他。”

　　“…………”

　　“別誤會，我現在對你說這些話，並不是討厭你，也不是肏了你幾次就操出來什麼感情了。”他吸了一口煙，緩慢地過濾出去，像把自己的笑容過濾干淨了。

　　“我只是有點，想收你這個徒弟。”

　　“什……？”和悠到這聽地徹底愣了神。但是那一瞬間，她的眼神嗖地一下就亮了，“難道你想教我功法？”

　　“你別瞎做夢了。”他毫不留情地嗤笑出聲，“且不說你是人類我是妖物，你雖有千秋蘊靈，但別的天賦……你實在沒有別的亮眼之處。我的功法，你學不來。而且，你這小冬瓜……”

　　他嘖嘖搖頭。“我就是最簡單的體術都不適合你。”

　　“你……”和悠的臉色登時漲地通紅，但無可反駁，這話她在聞望寒口中聽過類似的了。但是她忍了，只想知道嚴是虔那句話到底什麼意思。

　　“哦對了，我收過幾個你這樣的徒弟。別意外，只不過隨手教教一些東西罷了。沒那麼多麻煩的講究。說起來……之前。”嚴是虔說道。

　　“其中有個徒弟……你也認識。”

　　“誰？”

　　“哦，他因為你死了。”他笑了笑。

　　“…………嗯？”她又是一驚。

　　嚴是虔的笑容很玩味，他手中的煙也跟著亮滅不定。“晝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