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暴風雨前的寧靜,比武大會的陰謀,索菲婭出場,其余三女銀趴(4p,人前,火車便當)
1.索菲婭大小姐出行,營地會議出彩
諾曼建城第1593年6月30日清晨
美博茨領的尤利西斯家族城堡
一名金發少女坐在書桌前,芊芊素手握住沾了墨水的鵝毛筆,卻遲遲沒有在面前的羊皮紙上落筆,“啊,真不知道露娜在那邊過得怎麼樣,在那邊一個人一定很寂寞吧,真想過去陪她啊——”
“砰砰——”
“請進。”
一名身材高大、長相清秀的男子走了進來,“尊敬的索菲婭大小姐,國教騎士團副團長格里·克勞狄斯到此來看望您。”
“是你啊,格里爵士。”索菲婭想了想,放下了鵝毛筆,她站起身子轉過來看向來者,眉宇間透著一些不耐煩,“國王手底下的大紅人來找我這個孤家寡人干什麼?”
“您說笑了,未來的女伯爵。”格里鞠了一躬,“不論從身份,能力,還是個人感情上,我都沒有理由讓您這樣的鮮花被那些有眼無珠的人冷落。”
“你可真會害我啊,”索菲婭咂了咂嘴,“別在我的臥室里待著了,格里,去會客廳。家父知道我讓個大男人隨便進入臥室的話,該責怪我沒有禮數了。”
“悉聽尊便。”
…………
“有人對你下了戰書?”索菲婭仔細閱讀著手上的信件:
尊敬的格里·克勞狄斯爵士,鑒於你之前對東諾曼帝國邊境居民與商隊的所作所為,頗具你們的所謂侵略者風范,符合你國新朗貝錫斯城城慶活動比武大會的主題,也是個用對決和武力對話的好機會。
因此我們通知你,也敦促你,為了自己的名聲,備好馬匹和武器,前來參加上述比武。
——東諾曼帝國,彼得·查士丁
“對,曾經的手下敗將,”格里把杯中的葡萄酒一飲而盡,臉上滿是驕傲和不屑,“當時他還是東諾曼的邊境長官,在護衛商隊的時候,被我們國教騎士團的騎兵打了個突然襲擊,他們丟盔棄甲,我那個時候差點就把他俘虜了。估計他現在還在記恨我呢。”
“哦,格里爵士真是英勇啊。”索菲婭出於禮貌地應和了一聲,然後把戰書疊好放在了桌上,她抿了一口杯中的紅葡萄酒,“所以,格里爵士,不論是打仗的事情,還是比武大會的事情,怎麼都找不到我頭上吧。”
“是這樣的,”格里點了點頭,嘴上卻露出一抹微笑,“但是,索菲婭大人,家妹的事情,總能提起您的興趣吧?”
“…………”索菲婭突然盯住了格里的眼睛,整個人脫離了之前那種漫不經心的狀態,“你最好說清楚,格里爵士。”
“很簡單啊,索菲婭大人,家妹露娜正要替家族參加這個比武大會,而我又受人邀請即將去參加,我知道你非常思念家妹,又苦於沒有理由去到王國邊境——”
“…………我需要做什麼?”
“一切都已安排妥當,索菲婭大人,”格里站起來,對著坐在椅子上的索菲婭深鞠一躬,“國王的親兵,國教騎士團,願意為您護航,而我,您忠誠的仆人,格里·克勞狄斯會為您的安全全權負責。”
“…………”索菲婭看了看酒杯中倒映著的自己,片刻後,她又抿了一口,隨後把酒杯放到桌子上,站了起來,“我這就去找家父。”
“等您的好消息,”格里露出勝利的笑容,“我想您的這次出行一定會收獲頗豐的。”
…………
7月8日,羅曼王國邊境,聖教騎士團秘密會議,距新朗貝錫斯城約20公里
“下午就是討論比賽規則的最後一次會議了,”路希娜在木板上刻刻畫畫,“騎士團的存在雖然還沒有對外公布,但是我們還是要為了之後的影響力努力,這次的規則制定很多貴族都會出席,我們正好可以利用這次機會掙一些名分。這個過程絕對不會順利,多神教、工商聯合會、東諾曼的那些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更別說那些想要戰利品的貴族。我一個人絕對沒辦法和他們所有人抗衡,托馬斯修士、諾亞修士、露娜…………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嗯,”我點了點頭,“話說為啥沒有我?”
“因為你的緋聞實在是太多啦!好好跟我身邊待著吧!”路希娜敲了敲我的腦袋,“好的,我們最後確定一下要提出的規則。”
嘰嘰喳喳一頓後我、路希娜、諾亞、托馬斯、露娜就准備去參加會議了。
規則制定的會議是在營地外的一片空地上開展的,頗有一副希臘民主會議的風范。
我們一人一個椅子,坐在一面拼起來的大桌子前,仆人們為我們斟滿了葡萄酒,一陣等待後,工商聯合會的代表宣布會議開始。
這個會議是比武大會前一定會展開的對於比賽規則討論的會議,一般參與者都是參賽的騎士老爺,但是這次情況特殊,比武大會包含在城慶活動中,是活動的一環,自然受到工商聯合會以及城市方各勢力的影響,但本質上還是要由參賽的騎士們頂的,也就是說,哪個勢力參賽的人最多,哪個勢力的話語權就最多。
那這必然是東諾曼了,他們雇傭了500名攻城方人員,又附帶了100名後勤人員,自然有著最多的話語權,一上來他們就表達了對於騎士勇武的夸贊,這就引出了中世紀前期比武大會最重要的一個規則——這是一次真刀真槍的模擬戰爭,而在這次攻城戰中,弓箭、衝車、投石機都應該有!
啊?這就是衝著死人去的!反正都是東諾曼雇來的本地人,死了他們根本不影響,反倒是不用付尾款了!好家伙,自己不上就這麼提要求是吧!
路希娜直接拍案而起,作為曾經包圍城市的十字軍,一神教投入了30名戰斗修士和150名民兵負責守城和後勤,自然是第二個發言的。
雖然你看我瘋狂吐槽,但是我們其實早就料到了東諾曼會希望我們自相殘殺,橫屍遍野,所以也有相應的考量,“我們是比武大會,不是真的在打仗,我們是來贏得榮譽的,不是來丟掉性命的。這是城慶活動,不是殺人表演!”
“那你告訴我沒有這些東西,算什麼攻城戰?”東諾曼的代表發難了,“你們的騎士都這麼膽小嗎?”
“弓箭和投石機都是可以致命的,外鄉的先生,”托馬斯修士站了出來,“城慶活動是個值得紀念的節日,不該出現這種血肉模糊的畫面,更別說如果操作者射偏了——”
“我們可保不齊石頭和弓箭會飛到哪里去,東諾曼代表。”多神教的代表也站了出來。
“我們有信心砸到你,或者你的同胞的頭上。”露娜一臉不善地看著東諾曼代表。
“那你們說怎麼辦?嗯?”東諾曼代表悠然自在地坐在位子上,“我期待著一場視覺盛宴,一場足以證明你們忠誠與虔敬的宏偉戰斗,而不是什麼過家家。”
“見血怎麼了?”參加比賽的一名男爵不滿了起來,“畏畏縮縮的就都別打仗了,死個人就嘰嘰喳喳,上過戰場沒?見過戰火沒?在榮譽面前你們一個個都怕死成這樣子了嗎?”
有不少騎士和爵士受到了邀請來參加本次比武大會,大概數量是30左右,但他們帶著幾倍數量的侍從,這些按照慣例都是要進入戰場的。
倒不如說,一般的比武大會就是他們的主場。
“弓箭、衝車、投石機,都可以有,”諾亞修士站了出來,“甚至我們覺得火種的使用都可以進行討論。但是這些東西不能濫用,不然所有的功勞和戰利品都被投石機的操作者拿去了,被那些射箭的弓箭手拿去了,你們這些騎士向往的近身搏殺和駕馬衝鋒就會變得毫無意義了。”
“…………”似乎是覺得諾亞言之有理,男爵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會議吵了一下午,東諾曼代表一直在那里挑火,參會的騎士和貴族時不時抱怨他們參加了一場“兒戲”,路希娜那叫一個據理力爭唇槍舌戰,托馬斯修士、諾亞修士和露娜在旁邊助攻,最後才將將訂下了一系列沒有那麼容易死人的規則。
首先,就是攻城器械和弓箭的問題,因為這玩意兒真的砸到射到人身上是真的會死的,還可能會死得很慘很憋屈,所以我們要求使用特制的投擲物和去掉了箭頭的箭矢,投擲物定為用皮革包裹著碎石灰的特質彈藥,箭矢的杆子上也會纏上沾著石灰的粗麻。
當然,這些物品的制作路希娜已經委托給下面的匠人了,甚至因為制作要求並不高,其實可以現場制作。
至於錢,找工商聯合會就對了,這次他們一個人都不上,所以也該當一回冤大頭了。
其次就是戰利品的問題,一直以來比武大會都是誰俘虜了誰,被俘虜的人就要交錢贖回自己的人身自由和裝備馬匹,這也是許多騎士傾家蕩產參加比武大會的原因——本質上就是一次豪賭。
可這次的攻城戰一打起來誰都知道會人擠人,混亂到不行,之前的比武大會都是騎馬戰,落馬就算輸,簡單明了,可現在怎麼才算輸?
遠程打擊被直擊的自然理應下場,那麼進入近身肉搏的話,擺在我們面前的就只有一個選擇——見血就下,疼到受不了就下,我們沒有辦法保護那些怎麼誓死不退或者在人群中被迫誓死不退的人,倒不如說其實對於中世紀的人來說,人命明顯沒有我們所預想的那般被人們所重視。
而戰利品的歸屬問題,自然就沒辦法像騎戰那般一目了然了,所以參賽者們會組成十人到幾十人不等的隊伍,戰利品先分到這些隊伍,再在這些隊伍里自行分配。
至於怎麼獲得在攻城戰這些戰利品?
哈,那就各憑本事了。
最後,對於攻城戰的規模,加上後勤人員的雙方人數是600:300,這也就意味著如果一擁而上的話那座剛剛建好後不久的長寬均為50米占地約3000平方米的木頭城堡就顯得十分擁擠了,別說在城堡內擺投石機反制敵方投石機了,攻城方投石機隨便一打就是好幾條人命。
所以我們協商後決定,守城人數和攻城人數分為3波,盡量按照各自的勢力和隊伍進行分配,輪流進行防守和進攻,防守不利就換防頂上,進攻困難就退下重組。
細致的規則根本就沒有辦法落實,我們也明白這些貴族一點都不喜歡這種條條框框,到這種程度就已經夠了,剩下的就聽天由命吧。
2.阿馬里亞商人
亞平寧半島從地圖上看像是一只尖頭皮靴,它曾是諾曼人發家的源頭,如今卻只有靴子最南邊的根部與尖頭屬於東諾曼的實控范圍,靴子最北邊的入口是羅曼王國的領土,而中間的領土便屬於效忠於東諾曼帝國卻又相對自治的納波利公國和由倫巴提人建立的與羅曼王國交好的貝內文托公國。
納波利公國包括了納波利、阿馬里亞兩座城市和附近的鄉村,其中的阿馬里亞坐落於薩萊諾灣畔,從古諾曼時期就開始了對外航海貿易,為其效忠的納波利公國和東諾曼帝國都提供了不少的稅收。
長久的航海貿易和海上的各種威脅讓阿馬里亞早早地發展起了自己的海上力量,在軍事實力壯大,經濟實力能在納波利公國乃至東諾曼帝國站住腳時,阿馬里亞的市民們也開始萌生起了獨立的苗頭。
瑪蒂娜出生於阿馬里亞的伽蘭家族,作為世代經商又研究藥草的貴族家庭的一員,瑪蒂娜受到了很好的教育,她的童年在家族的大宅和圖書館中度過,並接受諾曼族學者的家教,10歲後她分別前往南邊的西西里亞地區和東邊的君士坦丁堡留學,同時也開始接觸地中海沿岸的這些家族和商隊,家族並不指望她真的能獨當一面,但阿馬里亞開放而包容,瑪蒂娜想要獨立,便讓她去了。
17歲時,瑪蒂娜終於開始正式接觸伽蘭家族的商業貿易產業,把她從小帶到大的老管家被派去經營羅曼王國新朗貝錫斯城以南的一處出海口,維內托共和國所在地的一處家族貿易節點,並負責該方向的貿易,而她則過去給老管家打下手。
納波利公國以東的貝內文托公國是倫巴提人組建的國家,對於納波利公國,尤其是阿馬里亞這座城市的財富垂涎已久,而阿馬里亞這座城市有復雜山巒的拱衛,可以抵御侵襲的同時陸路通商極其困難,想要北上到達羅曼王國東部的新朗貝錫斯城需要先向南通過被東諾曼帝國控制的西西里亞海峽,再向東繞過亞平寧半島的靴底,然後一路向北從還在發展中的維內托共和國登陸之後繼續向北直達目的地。
這種來回耗時至少一個月的海上航道需要經過東諾曼帝國、貝內文托公國和羅曼王國控制的海域,海盜眾多且貝內文托的倫巴提人也垂涎阿馬里亞人的貨物,但瑪蒂娜·伽蘭只需要參與在維內托共和國接受家族送來的貨物並帶著本地商隊北上進入羅曼王國的境內進行貿易,雖然比在海上長時間航行要安全不少,卻需要翻過大片的高山與丘陵區域,難免要受到各種土匪山賊的侵擾,也並不是誰都能干的。
經歷過一段時間海上航行和翻山越嶺的歷練後,瑪蒂娜·伽蘭逐漸對處理外交事務和安排人手等工作熟絡了起來,似乎即將在不久的將來成為一枚阿馬里亞的新星。
…………
新朗貝錫斯城西南是大片的丘陵和山地地區,蜿蜒的德魯爾河從羅曼王國北邊一路流向南部邊境,這讓瑪蒂娜·伽蘭所跟隨的商隊光是在威尼西亞和新朗貝錫斯城來回一次就要花費兩個月的時間。
崎嶇的山路邊是稀疏的樹木和不規則隆起的山坡,每次在這條路上來回,這些抱團前行的商隊總是會盡最快的速度前行,然後在幾個小時後立刻找一個安全的地方休息,來來回回數十年間,這些靠跑商吃飯的商人們已經對周圍的地形了如指掌,甚至在固定的地點搭建了一些臨時的休息處和防御工事。
這次本該如商人們所預料的那般,在度過河流之後在臨近黃昏的時間到達預定的地點,但前幾天的雨水讓山路變得更加泥濘,德魯爾河水流也變得湍急,河面上升,給渡河造成了不少的麻煩。
結果就是,他們在距離下一個預定地點還有10公里的時候,天就徹底黑了下來,他們只好在一處充滿了丘陵和樹木的糟糕地形上找了個還算高的地方扎下營來,甚至因為這個地方實在不太適合扎營,幾個家族或者商會的商人們各自為戰,在不同的地方扎營。
商人們都經歷過這種事情,畢竟在這種時代翻山越嶺總是難免出些岔子,他們也都習慣了。
這里確實有著山賊,對著山路上的商隊垂涎若渴。
羅曼王國已經十幾年沒有發動戰爭了,在這種相對安逸的時候能夠成為山賊的都是些沒有後路的亡命之徒,這也讓路過的人們多少有些神經緊張。
不過商人們在自己的經驗中學會了如何和這些山賊打交道,他們雖然經商,卻一個個沒有人們腦中那些腦滿腸肥的富態,年復一年地在山路上往返讓他們的身體精壯且健康,有一種農民的敦實感,卻又少了些寒冬烈日留下的風霜。
商人們睡得安穩,護衛的武裝人員輪班換崗,但伽蘭卻有些忐忑,她借著火光不斷翻看著書本,聽著外面在山谷中呼嘯的風聲,牙齒微微地打著顫,每一個細微的聲音、奇怪的氣味都被放大,讓伽蘭繃緊了神經。
她回憶著家族記錄的那些洗劫商隊的海盜和山賊,那些地中海上的斯堪地人、貝都因人,那些山里的維內德人、阿森人,他們野蠻而強悍,肆意的劫掠著商隊,僅僅是伽蘭家族也已經有了數十個家族成員死於這些人的手上,他們或許很難攻破阿馬里亞的天塹,但在這荒郊野嶺,他們才是主人。
一晚上,伽蘭都沒睡好,當太陽升起的時候,她打著哈欠加入了收拾帳篷的工作,開始了新一天的跋涉。
一整晚沒有任何可疑動靜在所有人的預料之中,幾支商隊抱團的力量並不是隨便幾個山賊能染指的,但今天或許不一樣——
當他們出了山區,走上了相對平整的大道,但路面還是不太平整,甚至多了許多沼澤和小型湖泊,讓他們更加提高了警惕。
終於,進入一片樹林後,他們轉過了個彎,發現不遠處就有一顆躺倒的大樹阻礙了道路。
很明顯,這是一個標志,是襲擊的前奏。
護衛們立刻下了車,拔出武器,部分伽蘭的貼身護衛為自己的箭頭上塗上了含有烏頭鹼的植物汁液,准備給想要染指商隊的敵人一點教訓。
不知是哪里響起一聲野獸般的嘶嚎,幾個灰頭土臉衣衫襤褸的土匪從一旁的樹林中衝了出來,他們身上披著簡陋的盔甲,眼中燒著貪婪的盲目的火焰,像沒有思考能力一樣野蠻地衝了出來。
商隊的護衛們不是家族的親兵就是老練的雇傭兵,他們裝備精良,豈是這些連武器都生鏽了的土匪能奈何的?
他們舉起盾牌抵擋住這些可能都稱不上人的野蠻衝鋒,然後用手上的武器結束了他們的生命。
這波堪稱愚蠢的衝鋒以冷漠的屠殺告終,這些土匪的屍體被丟在了荒野,幾名護衛來到大樹旁,想要趕緊搬開大樹,讓車隊開過。
“嗖——”幾聲破空聲響起,幾支弓箭擦過護衛的頭頂,或者被護甲攔下,卻還是有一支箭穿透了護衛的鏈甲衫,給他造成了一點小小的皮外傷。
護衛們立刻結成防御陣型,而車隊後面也響起了復數的腳步聲,有一群土匪衝了過來,不過這次他們拿著木盾,比之前那種不管不顧的愚蠢衝鋒好了那麼一點。
護衛們舉起短弓射擊,塗毒的弓箭從不能稱作盾陣的盾牌縫隙中穿過,將這些宛如炮灰般的土匪盡數射倒。
而在這些土匪倒下後,一排比之前整齊得多的盾陣出現了,不同於之前兒戲一般的木盾,這些木盾直徑70厘米左右,整體橢圓,上面畫著各種動物的圖騰,盾牌後的人強壯厚實,他們全速奔跑著,甚至把前面那些還沒被射倒的土匪撞倒在地,他們舉著盾牌,卻沒見穿著任何護甲。
短弓的射擊對他們十分管用,雖然大部分射擊都被寬大的盾牌抵擋,但是只要命中了他們的身體就能造成嚴重的傷害,只是在這些勇猛的戰士身上,塗了毒的箭只會讓他們更加抓住機會在死前殺死更多的人。
“殺光他們!”箭矢的傷害反倒是激發了他們的血性,雖然有幾個人在大腿上挨了一箭後就立刻摔倒在地一躺不起,但還是有二十個左右的戰士靠近到了商隊末尾的護衛面前,並投出了他們手上的標槍。
在車尾待命的護衛用盾牌抵擋這些標槍,但標槍強大的力量還是貫穿了他們的盾牌,傷害他們持盾手臂的同時,讓他們的盾牌沉重了許多,還有些標槍飛到了後邊扎在了射箭的護衛身上,好在有盔甲的防護,受傷不深。
投擲完標槍後他們立刻拔劍,如蠻牛一般衝了上來。一場血戰開始了。
這些戰士無比的英勇野蠻,這野蠻並不是之前那些土匪愚蠢的野蠻,他們的野蠻是凶猛而狠辣,上來就用盾狠狠地擊打護衛的頭部,然後用劍將其砍殺。
護衛們都穿著武裝衣和鏈甲衫,防衛遠強於敵人,他們並沒有被這種野蠻的衝鋒嚇倒,在前面幾個護衛被這種瘋狂的接連衝鋒擊倒後,他們立刻組織起了有效的防御,依托著馬車組成盾陣進行防守,和這些剛剛衝到面前勢頭正猛的戰士開始了纏斗,直到這些戰士中衝出了一個穿著全身鏈甲的勇士,他掄圓了手上沉重的雙手斧,然後以毫不講道理地巨力將護衛的盾牌一下劈爛,把護衛持盾的左手都一起震得骨折,疼痛和衝擊讓這名可憐的護衛一陣恍惚,隨後被狠厲的盾擊猛擊頭部,瞬間就癱軟倒地,完全喪失了戰斗力。
“殺殺殺!”戰士們的眼中充斥著嗜血的欲望,像餓狼一樣撲了上去。
兩名護衛瞬間就被砍翻在地,其他護衛被後續衝鋒而來的戰士頂著向後退,在雨點般的盾擊中暈頭轉向,第一輛馬車失守,然後是第二輛,側面的人還躲在陰影中放著冷箭,局勢十分不利。
“砰!”前面幾名護衛終於把前面的大樹搬到了一旁,在付出了一個人被射中的代價後,他們把道路清理了出來,“快走!”
前面幾輛馬車的馬車夫壓低了身子,鞭策著馬匹全速前進,但最後的兩輛馬車已經落入了敵人的手中,馬車夫被拽了下來,連正在交戰的護衛都面臨著孤軍作戰的風險。
他們邊戰邊退,消磨著敵人的體力和斗志,這些輕裝上陣迅猛衝鋒的野蠻人在剛開始的衝鋒後攻勢就會慢慢疲軟,如果不是這個持斧勇士一直在破陣,護衛們的損失也不會這麼慘重。
好在,護衛們有著嫻熟的戰斗技巧和能為他們提供有效防護的盔甲,雖然這些戰士們衝鋒勇猛,但在真的對壘中很難占到便宜,忠誠的護衛們在付出倒下十個人的代價後,戰士們也有大半喪失了戰斗力,完全失去了追擊這些護衛們的能力。
最後不到十名護衛們趁機發動了最後一波攻勢,奪回了被劫馬車前面的一輛後也駕車離開了,留下了十幾名被砍倒在地的弟兄在原地等死。
遠去的馬車中,伽蘭緊握著上好了毒箭的輕弩,臉上冷汗直冒,老管家就坐在她對面,緊握著自己腰間的佩劍。
“那些,那些是什麼人?”伽蘭有些結巴。
“維內德人,也有可能阿森人,小姐,他們攔路搶劫的時候穿戴差不多,但維內德人更加野蠻且無紀律——大概率是阿森人,”管家眼中有著散不盡的陰霾,“十年前,羅曼王國把這一片土地劃作軍區之後,這些野蠻的禽獸就再也沒有來染指我們這條隱蔽的商路了。只有些不夠格的小蟊賊撞上過我們,今天如此凶險的情況,這幾年還是第一次。”
“…………你看到維內托的那些徘徊的斯堪地人了嗎?他們看上去可不只是來經商的。”伽蘭柳眉緊鎖。
“當然,小姐,大帝駕崩、羅曼王國離心、邪教群起、東諾曼帝國和阿森人矛盾彌合、斯堪地人和維內德人越發猖狂,就連東邊的馬扎爾人都躍躍欲試,要變天了。”
“那我們怎麼辦?”
“我們恐怕要在新朗貝錫斯城多待一段時間了,聽說他們要搞慶典,希望不會出事吧,那里可是邊境。”
“願主保佑我們。”
“願主保佑。”
正如商人們明白又不願承認的那般,阿森人的埋伏不止這一處,但護衛的數量卻已經捉襟見肘,土匪侵襲的鋪墊後總有不知道從哪里竄出來的阿森人,甚至他們還能用一根管子在水里潛伏,防不勝防。
到最後,商人的仆人們乃至商人自己都拿著武器披掛上陣,更有個別倒霉蛋倒在了意想不到的冷箭下,絕望在人們心中蔓延,情況急轉直下,但又迎來了一线曙光——羅曼王國一支騎士團的斥候發現了他們,並幫他們驅散了侵襲的土匪,也叫來了這只騎士團的大部隊。
終於,黃昏時,地動山搖般的成群的沉重的馬蹄聲從身後趕來,一群穿著盔甲的羅曼騎士前來營救已是彈盡糧絕了的商隊。
…………
7月4日夜晚,商隊扎營處
“真是太感謝您了,大人,如果不是您出手搭救,我們真不知道能不能抗住那些蠻族一波又一波的襲擊,”商隊的總管在最大的營帳中接待著一名全副武裝的騎士,他高大英俊,意氣風發,“我們商隊本以規模小,貨物輕,馬車少,速度快,不走漏風聲著稱,沒想到今日竟然還是被這伙蠻族死死咬住,愣是蛻了層皮,損失了那麼多優秀的護衛和珍貴的貨物。”
“沒事沒事,舉手之勞,”格里擺了擺手,“我也是護送索菲婭大人時碰巧從另一條路碰見了諸位,這才能來搭救諸位,幫你們趕跑了這些該死的蠻族。”
“實不相瞞,”商隊總管盯著格里看了一會兒,“我們的貨物失蹤了不少,不僅是那些被劫走又被您追回的馬車,還有我們誓死保住的馬車,估計是在一路的混戰中被那些蠻族摸走了,還請您通知這邊的人,看看能不能幫我們拿回我們的貨物。”
“一定,一定,”格里點了點頭,“那麼,之後的路,我一定會代表羅曼王國,護送你們周全。”
“那就拜托格里大人了!”
伽蘭看著格里走出總管的營帳,徑直前往外側的騎士帳篷,看了看身旁的老管家,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小姐,您這樣看格里爵士,是有什麼心事嗎?”
“我們少了多少貨物?”
“我們的貨物只少了兩箱,我們的馬車在中間,也堅持到了最後,那些蠻族就算下手了也沒法搬走,估計逃命時掉到地上的箱子里就有我們的,但其他的商隊少了很多箱絲綢和香料,甚至有的商隊死光了人,連馬車都是空的。”
“我懷疑就是這個騎士干的,不行,我得找他問問——”伽蘭剛想追上去,老管家就拉住了伽蘭,對著她搖了搖頭,他指了指外面,“真相已經不重要了,我的大小姐,這里的騎士加上騎士侍從整整三百名披甲戰士有余,想殺光我們不過抬抬手的事情。”
伽蘭點頭冷靜後,老管家繼續說道,“我們看不見的太多了,小姐,不論這些東西是誰拿走的,我們都要對這些新出現在羅曼王國境內的阿森人和與我們同行的這些騎士提高警惕。”
“…………天真的要變了嗎?”
“我不能打包票,但是,肯定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
“什麼要發生了?”一個陌生的聲音插了進來。
“誰?!”老管家剛要拔劍,但是看見說話的人後又立刻松開了手上的劍,還拉住了正要拔匕首的伽蘭,“冒犯了,大人。”
“沒什麼沒什麼——”陰影中走出有著一頭靚麗金發的女孩兒,她身上穿著一件短衣,像t恤加短裙的結合體一般露出臂膀和雙腿,皮革腰帶在腰間扎緊,整個人沒帶任何武器,所以自始至終也沒有發出任何會引人注意的摩擦聲,“只是覺得太悶了…………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伽蘭一頭霧水,甚至沒認出來面前的人是誰。
“這位妹妹好可愛啊,好像天上掉下來的一樣,”那女孩兒走了過來,一把攥住了伽蘭的手,“叫什麼名字,家住哪里,為什麼來到這邊?這里的山路很難走吧,妹妹的腳沒磨破吧。”
“啊?”眼前的女孩雖然看著瘦弱,力氣卻一點也不比伽蘭小,躲不過又掙不開的伽蘭一頭霧水地看向旁邊的老管家,“她到底是誰?”
“不認識我?”女孩眨了眨眼,“不過,也是,我的名氣也確實傳不過來,嗯——我還以為納波利公國的國民消息很靈通呢。”
“我看過您的畫像,”老管家鞠了一躬,“但您這一身實在讓我不敢相認,索菲婭·尤利西斯大人。”
“啊?”伽蘭一陣驚詫,連忙推開靠近的索菲婭,“她是尤利西斯家族的?”
“當然,如假包換~”索菲婭對著伽蘭笑了笑,談笑間又靠近了幾步,“這位妹妹,我就這麼嚇人嗎?”
“原諒我們的保守,大人,”老管家低了低頭,然後拉了拉伽蘭,低聲說,“這位大人是出了名的性格古怪,但她管理能力很強,其他地方也不差,是個人精,傳聞還喜好女色,伽蘭小姐,你得小心。”
“啊?”伽蘭愣在當場,“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這樣性格古怪的大人物,保持些距離為妙。實在不行我為小姐你解場。”
“好好好——”伽蘭連連點點頭,“索菲婭小姐——大人,您——”
“叫我索菲婭,瑪蒂娜~”索菲婭點了點伽蘭的嘴唇,“伽蘭家族派你來這種地方,可真是糟踐姑娘,這山路崎嶇狹窄,還靠近別國邊境,竟是些土匪山賊,還有什麼阿森人跑來劫掠,危險難熬得很。如果沒有格里騎士挺身而出,妹妹怕是要命途多舛了,不如來我手里當個記賬的,管理貨物進出、商人來往,不比這邊好?貴家父應該也很願意吧。”
“不,不用索菲婭大人多慮了,”伽蘭連忙擺了擺手,“山路沒有大人想象的那麼難走,風險和機遇並存,和貴國交易值得我們翻山越嶺。而且我出來也並不是圖一時安逸,而是想出來見見世面,遇遇風浪,也不枉生在阿馬里亞,吹著海風長大。”
“嗯——”索菲婭露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那妹妹可來的真不是時候,海上的生活,說不定比這里可好得多呢~”
“何出此言?”老管家眉頭一皺,“索菲婭大人,您不相信羅曼王國能保護我們這樣的外國商人嗎?”
“你們已經看見了不是嗎?”索菲婭攤開雙手,示意國教騎士團的駐地已經把這些商人的營地圍在了中間,“我們,尤利西斯家族和克勞狄斯家族的騎士們都在強有力地保護著你們。”索菲婭把兩個家族和保護二字說得很重。
“可威尼西亞離尤利西斯家族的領地很遠吧,也沒有水路聯通。”伽蘭努力回憶著自己記憶的羅曼王國地圖,“我們想要開展貿易還是相當困難的哦。”
“讓妹妹這樣堅強向上的女孩子來不就好了嗎?我很願意給你一些——便利。”索菲婭又抓起了伽蘭的手,“而且,熱納利亞,不就是個好地方嗎?順流而上到我們那里也算不得麻煩。正好,可以避開那些可惡的阿森人。”
“阿森人是怎麼跑到這邊來的,他們國家距離這個地方可是隔了很遠的。”
“妹妹,你在問我一個在北邊森林里住著的小女子嗎?這種事情我哪里知道~”索菲婭眨了眨眼睛,“不過呢,妹妹你只要記住,少來摻和這片地區的事情就好了,最好也不要過來哦,要來就來我們黑森林里玩吧!”
“這個主意可不是我來拿的,”伽蘭攤了攤手,“管家,我們在熱納利亞那邊——”
“是庫里·伽蘭,你的哥哥,”索菲婭盯著伽蘭的雙眼,“他負責熱納利亞到萊茵蘭的商路,說真的我不是很喜歡他,太聰明了,也可能是還年輕,收不住鋒芒,我還是更喜歡妹妹你,一眼就能看出來你在想什麼。”
“…………索菲婭大人,你來找我到底是為了什麼?直說吧。”伽蘭的表情嚴肅了起來,她攥緊了拳頭。
“嘻嘻,”索菲婭調皮地笑了笑,明明她的手中和腰間沒有半點武裝,但她卻沒有哪怕一點點愜意,從容得很,“既然妹妹認真起來了的話,我可就要說正事兒了哦~”
“還請您挑明來意,索菲婭大人。”老管家點頭致意。
“事情是這樣的,兩位,且聽我娓娓道來~”
3.我是你的仆人,朋友和騎士
這天晚上,伽蘭一夜未眠,老管家也一直在外踱步到後半夜才回帳篷睡覺。
第二天一早,國教騎士團開拔,護送商人們開始前往新朗貝錫斯城,伽蘭有點魂不守舍,不時把腦袋探出窗外遠眺跟在車隊後面的那一架華麗馬車,穿著盔甲的格里騎著戰馬,一手抱著頭盔,一手在空中揮舞,似乎是在和馬車內的索菲婭聊得火熱。
“尊敬的索菲婭大小姐,這次‘遠征’感覺如何?”格里坐在馬上,抬頭挺胸,氣宇軒昂地俯瞰著遠處的風景,一把華麗的佩劍掛在他的腰間,隨著馬匹的前進而來回晃蕩。
“我很中意你和你的這些騎士,格里騎士,他們亮眼的鎧甲和武器讓我覺得安心,阻擋那些阿森人的劫掠對你們來說絕對不在話下。”索菲婭仰著頭,悠然自得地掃視著窗外隨行的騎士們。
“定為您清除一切來犯之敵!索菲婭大小姐。”
“為我赴湯蹈火?”索菲婭看了過來。“一定!”格里行禮道。
貴族們的推杯換盞傳不到伽蘭的耳朵里,想著現在已經下了陡峭的山巒,只剩下再忍受幾天不那麼平整的道路便可到達新朗貝錫斯城,伽蘭起來又坐下,坐立不安的樣子盡收老管家的眼底。
“不必為難自己,小姐,”老管家招呼著伽蘭坐下,“平常心,平常心——雖然這種事情並不常見,但也算不得罕見,小姐,不要讓他國的這些事情影響您,我們是商人,有利可圖便是好。”
“…………嗯。”伽蘭看著外面的風景,做了幾次深呼吸後,點了點頭。
外面的景色變換,直到下次停下馬車休息前,伽蘭都一直在看著車窗外面。
休息之後索菲婭馬上跑了過來,她倒是不像昨天晚上那般穿著輕盈,全身華貴的服飾雖然配得上她高貴優雅的氣質,但過分奢華的裝飾還是讓這位美麗的女士顯得有些臃腫。
伽蘭覺得還是昨天晚上的索菲婭看著更加討喜。
不過不論穿著如何,索菲婭對於伽蘭的態度還是那般的熱情,並且對伽蘭目前的這般狀態一點也不驚訝,她拉著伽蘭的手,像是姐姐一樣地安慰著伽蘭,撫慰著伽蘭的心房,讓她更加好受,免去不必要的煩惱。
很難想象這是當事人在安慰毫無關系的無關者。
給一旁的老管家都給看傻了,“小姐,能和索菲婭大人攀上關系是我們的榮幸,家主也一定會高興,”事後他這樣對伽蘭說,“但是,從我的私心來講,我並不希望你靠她太近,日後你可能會掉入她為你准備的陷阱,而你毫不自知。”
“我會記得我們的初衷的,請您放心,”看著索菲婭遠去的身影,伽蘭摸了摸胸口,有些五味雜陳地抿了抿嘴唇,然後轉身上了馬車,“在國外度過的這兩年,我一直銘記自己代表著阿馬里亞的伽蘭家族,代表著納波利公國。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我不會再多想了。”
“您不用如此——好吧,”老管家嘆了口氣,“今年冬天,我們回一趟阿馬里亞吧,我覺得您該放松一下了。”
“不用。”伽蘭立刻回答。
“維內托到新朗貝錫斯城來來回回您已經跑了整整兩個年頭,六個來回了,每次來回都要花費兩個月的時間,就算您很年輕也該歇一歇了,山路太磨人了。而且不僅是為了您,小姐,索菲婭大人的話如果是真的,那麼羅曼王國西部商路的比重就需要重新和家主商討了。”
“…………我知道了。”
車輪滾滾碾過路邊的碎石,不平的路面讓本就不算穩當的馬車來回顛簸,伽蘭已經習慣了,她靠在座椅上,閉上眼睛等待著下一次休息。
每次休息索菲婭都要來找伽蘭,甚至格里都跑過來和伽蘭寒暄了幾句,他毫不掩飾的眼神像狼一樣極具侵略性地盯著伽蘭的雙眼,卻被她勇敢地瞪了回去,最後格里也沒看出什麼特別的,聳聳肩就離開了。
反倒是索菲婭因為這個事來找伽蘭溫柔地安慰她,雖然伽蘭並不知道這有什麼好安慰的,但心頭不由自主地涌上一股暖意。
到了7月9日的上午,太陽完全露出山頭時,這一隊馬車和騎士們從西南邊到達了新朗貝錫斯城,這一天是星期日,也是城慶活動的開始,就算是西南邊進城的道路上都有著不少的人,讓商人們的這些馬車走走停停,索菲婭自然是等不了,她直接跳下馬車,踩著填充了羊毛的細麻靴子就往城市的方向走。
“大小姐!”格里趕緊策馬上前,驅開索菲婭身邊的平民,對著提起裙子在土路上走的索菲婭伸出了手,“如果您實在等不了,請允許我載您一程。不要讓您尊貴的靴子染上泥土和灰塵。”
索菲婭沒有伸出手,而是笑著仰頭,看著馬上有些焦急緊張的格里,“謝謝你,體貼的格里騎士,但還請把你的溫柔留給那些外國來的商人和我們日後的盟友們,他們才更需要你展現風度和體貼——啊!”
格里還在想著怎麼請索菲婭坐上他的戰馬,讓風聲和馬蹄聲將自己騎士的英姿刻在索菲婭的心上,就聽見索菲婭驚叫一聲,然後就衝了出去。
“大小姐!”格里正要策馬追上去,就看見對面一位騎著具裝戰馬,身穿全身鏈甲、鋼制板條胸甲和鐵質肩甲,頭戴裝有護鄂護頸鼻盔的騎士也衝了過來,陽光照在盔甲上,反射出帶著些許寒氣的銀光。
格里心中沒來由地發怵,身上也就停了動作。
騎士策馬飛奔到索菲婭面前,然後穿著這身笨重的盔甲以一種無比順暢的方式在戰馬減速到慢走時干脆利落地下了馬,正好張開臂膀迎接撲過來的索菲婭。
“露娜!!!我就知道是你,等久了吧!對不起那個時候才給你寫信~”索菲婭抱住面前全副武裝的露娜,明明身高比露娜高卻表現得好像個小媳婦,“我不在的時候有沒有想我?知道我來之後有沒有驚訝?一個人在這邊有沒有寂寞?你好久——好久沒有帶我騎馬玩了!我們快走吧快走吧!”
“是的,大小姐。”露娜有點靦腆地笑了笑,踩著馬鐙輕松上馬之後又拉著索菲婭的手幫她上馬,“我從太陽還沒升起來的時候就在這里等您了,我從沒想過在這里過的時間會如此漫長。”露娜和遠處的格里對視了一眼,反倒是格里偏開了頭,露娜像決斗勝利的公虎一般揚了揚下巴,昂首挺胸,連身下的馬都大聲地噴了下鼻息。
手握韁繩的她騎著馬嫻熟地轉向,調頭,然後避開人群向著索菲婭向著城內飛奔。
“露娜還是這麼帥氣,嘿嘿。”索菲婭從後面抱著露娜的腰,冰冷的鋼鐵也在陽光的照耀下帶著一絲溫暖,讓索菲婭都有了些慵懶的睡意。
“您是要在城內游玩一圈,還是直接去比武大會的場地?”
“跟露娜在一起哪里都好啦,呼——風兒吹在身上,涼涼的,又暖暖的,我想喝點什麼了露娜,這邊有什麼好喝的嗎?”
“有葡萄酒,大小姐,這里的葡萄酒是能賣到西邊王國邊陲的硬通貨。您在美博茨的時候一定有所耳聞,我就不多說了。”
“多說點嘛,露娜,多跟我說點,最好是我不知道的。”索菲婭一路咯咯咯地傻笑著,不知道的人還可能真以為她在對前面的這位騎士犯花痴。
“大小姐您不知道的,我又怎麼可能知道呢?葡萄酒也是您比我懂,我就不獻丑了。”
“怎麼會丑呢?傻傻的露娜也很可愛啊~”索菲婭從後面貼緊露娜,然後突然看向了一旁,“就是這里了露娜,再跑就過了。”
“這里嗎?”露娜停下馬,“可是那個酒館在前面——”
“這你就不懂了吧?嘿嘿,”索菲婭拍了拍露娜讓她下馬,然後從馬上直接撲到露娜懷里,(“危險,大小姐,我的甲有棱角的。”),“友人的小道消息~”
索菲婭帶著露娜進了這個小酒館,酒保熱情地接待了雍容華貴的貴族和全副武裝的騎士,並且應索菲婭的要求去了他們的藏酒窖。
“鮮榨葡萄酒,鮮榨葡萄酒♪~”索菲婭拿著一個大杯子,邊哼著露娜不太懂的曲調,邊大口喝著杯中的葡萄酒,“啊!就是這個味道,聽那個人說的果然沒錯,能來葡萄酒的產地直接喝真是太好啦!”
“都是多虧了大小姐,”露娜淺淺地喝了一口後便連連點頭,“真沒想到我在這里待了那麼久還沒有您了解這里的彎彎繞繞。”露娜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好!”她舉起空酒杯,“大小姐,謝謝您讓我知道世間還有這麼好的東西,還有如此幸福的事情,謝謝您讓我來到這里。”
“啊?沒有啦,露娜,瞎說什麼呢…………”索菲婭突然靦腆了起來。
“我…………”說完這句話後,露娜不知怎的,有些口吃,“我不知道,大小姐,我還是,還能不能——”
“怎麼了?”索菲婭感覺露娜好像有什麼事情想說,“露娜,我們之間沒有猜忌,但你可以對我隱瞞,就好像我對你隱瞞了我的計劃。”
“謝謝大小姐。”
“等你想告訴我的時候,再告訴我吧。”索菲婭笑了笑,“來,我們繼續喝!”
酒過三巡,索菲婭和露娜都有些微醉了,開始談天說地起來,外面正是晌午,無人的小酒館只有兩個微醺的女士在談笑風生,推杯換盞。
突然,門開了,伽蘭走了進來。“伽蘭姑娘!”索菲婭一聲有些變調的大喊讓伽蘭寒毛直豎。
伽蘭聽出索菲婭喝了酒,感覺有些不妙,剛想拉上進門放下的兜帽,就感覺有視线箭一般地扎進了自己的身體,“啊?這不是索菲婭大人嗎?”她識趣地回應了索菲婭。
“姑娘!你怎,怎麼來啦!來喝一杯嗎?妹妹~”
“我就是來這里談談生意,這家的葡萄酒好,受歡迎,不趕緊談攏了可就沒得拉回去了。”伽蘭正想趕緊搪塞一二,然後把生意談了,但是又突然想到件事,便轉過頭來,“索菲婭大人您見多識廣,有沒有聽說過威瑟·瓦倫泰?我過來還有一件事就是找他租地。”
“威瑟·瓦倫泰?”索菲婭擠了擠眼角,“妹妹,你是怎麼招惹到這個人的?也不對,他就是個奧利佛森的掛名騎士,手下也就片荒野爛地啊,還能聯系到你?你找的是他嗎?你再確認一遍。”
“…………”伽蘭掏出羊皮紙又看了看,點了點頭。
“啊?”索菲婭不解地眨巴著眼睛。
“如果你找威瑟的話,我知道,”露娜接過了話,“他就在比武大會的會場,你去了那邊就能找到他了,他人高馬大,穿著套黑色盔甲,整天不脫,應該很好找。”
“你認識他?”
“嗯,”露娜點了點頭,“我剛遇見他的時候也以為他像傳聞般惡劣,但事實上——”
“嗯——”索菲婭對露娜左看看右看看,“雖然我很不信啊,但是,嗯,怎麼會有人逃得過露娜的慧眼呢?看來傳聞也不能全信啊,回頭我也得瞅瞅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肯定會出乎您意料的,大小姐,這世上真的有很多出人意料的事情和人。”露娜點頭致意。
“不對勁,”索菲婭盯著露娜,“很不對勁啊,露娜。”
“怎麼了?大小姐。”
“我不在的時候,露娜你變化很大,感覺特別特別有人情味,還更通透了!你在城堡那會兒不在我面前就喜歡耷拉著個臉,晚上能把仆人嚇哭呢!就算在我面前也沒有現在這般活潑健談,嗯,露娜,看來我派你來確實是對的。”
“我非常贊同您的觀點,至少最後一句話我發自內心地贊同,”露娜給索菲婭和自己倒了最後一杯酒,“至於前面嘛——哈哈,過去的就都過去吧,我已經快忘了當時都在為什麼事情鑽牛角尖了,可能,當時一直沒見過陽光,就不知道天上還有太陽吧。”
“露娜你都要成哲學家啦!”
…………
城慶期間,新朗貝錫斯城內熱鬧非凡,雖然不少人都想在這個時候看看騎士老爺們互毆,但在這比武大會的前一天,他們還是有時間在城里逛逛的,更別說對於一些多神教,甚至一神教的教徒來講,在神規定的休息日——周日約架打個頭破血流傾家蕩產然後第二天繼續打個頭破血流甚至一定會死人的騎士已經不是一般的叛逆了,是要被審判的!
當然也只是說說。
本來就有許多商販居住的城市來了很多慕名而來的外地人,原來幾個月一年才會來城內一次的農民們也跑了過來參加慶典。
路上的人們唱著上到莊重的聖歌軍歌、下到低俗的山歌船歌,這邊的牧師講著神明創世的史詩,那邊的吟游詩人唱著英雄冒險的禮贊,角落的小酒館中傳出低俗下流的風流蕩事,甚至還有幾個前角斗士、拳擊手啥的劃了個區域路邊打拳,外面圍著幾個喜歡指指點點又從來不上的好事者。
城市的主干道上十幾步就能路過一個攤位,幾十步就能看到一名不知道什麼教派的牧師,人頭攢動,一些穿著體面的人每過一分鍾都要摸摸自己的腰包,車水馬龍,滿載貨物的馬車從未消失在視线中,甚至有的人干脆在馬車上賣貨,道路更擁擠了。
城市衛隊累死累活地到處奔走,雇傭兵騎著良莠不齊的馬匹耀武揚威,高頭大馬上還能看見剛打算啟程去往城外比賽場地的騎士,身後跟著的仆從們拿著亮閃閃的武器,誰來都得讓開路來,不然騎士老爺的劍可不長眼。
明明今天是個喜慶的日子,工商聯合會,也就是城市議會一員的富商老約翰卻煩得不行,不僅僅是因為前段日子被路希娜等人狠狠地擺了一道,還因為一個人的突然到來,一個惡魔的臨時起意,一個妖精的喜怒無常。
如那天一般,他遣散了仆人和護衛,坐在二樓的躺椅上俯視著街區,這條富人街因為前一陣子的事情而被各種一神教的教徒跑來“朝聖”,一群群的窮人在這里游蕩,雖然他們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老約翰的大兒子,那個老約翰自己都放棄了的城市惡霸被亨利等人教訓了一頓的事情已經傳得滿城皆知,大家樂的來這里打屁聊天,順便調侃調侃這幫沒良心的商人。
反正路希娜、亨利、羅穆等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一神教保護平民清理渣滓邪教的名號已經打出去了,大家一點都不畏懼之前這些囤積居奇還手握權利的腐敗商人了。
如果他們知道路希娜在議事廳吵架的時候有多賣力費心,亨利在街上晃蕩的時候有多“平民英雄”,羅穆在保護安撫路希娜、突破殺敵、思考對策的時候有多傷腦筋,他們肯定會更加敬重目前還在地下的“聖教騎士團”還有其領導人。
那件事後,路希娜清理了大部分盤踞在城市中的邪教徒,也打擊了老約翰等富商和他們的聯系,老約翰自己倒是沒有受到什麼很大的影響,畢竟他賣得都是生活必需品,只是在這之後議價權被路希娜拿走了一部分,和羅穆亨利以及修士會商議之後設了價格上限,掙錢還是沒問題的,頂多是老約翰每天晚上數錢數得沒有之前那麼開心和舒坦。
雖然這已經足夠老約翰每天恨路希娜恨得牙癢癢了。
但是,樓下街上這一幫鄉巴佬在這里神神叨叨的,念叨著什麼惡人有惡報,有罪就要償還,願主保佑巴拉巴拉的…………讓本來極有檔次的富人街變得像菜市場一樣,相當礙老約翰的眼,影響他的心情。
不過要講敗壞心情,一百個鄉巴佬都不如一個敲了敲門就進來的某位淑女來得讓人不爽。當然,還有她身後跟著的無敵全甲騎士。
“索菲婭大人,沒想到您還有這種閒情雅致千里迢迢地跑來新朗貝錫斯城找我,我真是不知道怎麼表達我的感激之情了,有什麼要求您盡管提,就是希望別讓那個騎士在我眼前,說真的,我最近有些禁不住嚇,人老了連大小便都不太利落了。”老約翰擺出一臉假笑,裝出卑微的樣子。
“約翰呐,怎麼能這麼見外呢?”索菲婭悠閒地坐在富商老約翰之前坐著的座位上,她歪著頭,看著眼前已經有明顯年老痕跡的中年人,“你從黑森林里帶著尤利西斯家族的錢不遠萬里地跑來這里的時候,我才多大來著?”
“啊,啊——願,原諒我這個快成老頭子的腦袋吧,您也看得出來,我現在已經把擔子交給我的二兒子了,我老了,之前這樣那樣的事情,我真的已經記不清了。”
“好!”索菲婭拍了拍手,“你忘了,沒關系啊。約翰,我們可全都幫你記著呢,我甚至把尤利西斯家族的賬本帶了過來,我們可以好好看看,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動的心思,又轉移了多少資產,正好,現在家族里這個事兒是我來管。”
“索菲婭大人,你,你不能,這里是新朗貝錫斯——”
“我知道城市的法律保護著你,‘滿肚燈油’的約翰,”索菲婭慢慢地站了起來,老約翰立刻朝後面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後騎士的身上,冰冷的鋼鐵上沾著他流滿了全身的冷汗,“但是呢,現在,在你家里,我就是法律,露娜的劍可以隨時取你性命。出了城,在羅曼王國的土地上,我還是法律,尤利西斯家族到現在還記著你的名字還有你的‘功績’,想要殺你都用不上三名騎士。到了國外,東諾曼、納波利、保爾加,只要你還在這片陸中海,我都是你的法律,我有無數條你所不知道的關系。你現在之所以沒有被忠誠於尤利西斯家族的人殺掉,知道該感謝誰嗎?”
“救我啊,索菲婭大人!”老約翰聽到身後利劍出鞘,腿一軟,撲通一下跪下來了,“我當時也是沒有辦法啊索菲婭大人,伯爵大人要求我們用來繳稅的東西根本就不是黑森林里能拿出來的啊,如果我還不離開就一定會傾家蕩產甚至掉腦袋的啊!”
“我這樣告訴家父?”
“別,別,索菲婭大人,您千萬別,我還有兒子,我還有錢,只要別讓我回去,您拿走什麼都行。”老約翰跪倒在地,甚至親吻索菲婭的鞋面。
“既然這樣的話——好,”索菲婭用食指輕輕劃過自己的下頜,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約翰呐,我吩咐你去給我辦一件事…………”
同樣的煩心事可不止富商老約翰一個,索菲婭可不僅僅“家訪”了一位商人,雖然露娜也知道索菲婭的觸須伸到了羅曼王國的方方面面,也在剛過來的時候被委派與一些人員見面,但今天真的揭開索菲婭綿密繁雜的關系網後,她越發意識到索菲婭的恐怖。
當然,索菲亞對她來說一點都不恐怖。
不過,工商聯合會的麻煩不僅僅只來自索菲婭一個,還有她麾下自稱“最忠誠的騎士”格里。
今天是工商聯合會一年中最忙的一天了,他們中的絕大部分既是議會的議員,又是城市中的各行商人,比起享受節日的喜慶,他們更想用這幾天狠狠地賺上一筆。
而索菲亞和格里則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新朗貝錫斯城向來不允許任何成建制的軍事力量進入,除了官方合作的雇傭軍以外,什麼三十人以上的軍事力量都不允許在城內過夜。
按理來說,這種獨立出來的自治城市通常都有自己的武裝力量,不說什麼職業軍隊,至少在城市受到威脅的時候應該也能征召些可靠的武裝市民。
但新朗貝錫斯城性質特殊,它是羅曼王國軍區制土地上的樞紐城市,想要獲得更多權力、對更多土地進行直接控制的國王從這里開始,用武力把之前反對自己的貴族驅逐,然後騰出土地來搞軍區制。
國王對這里有實控權,但又無法做到遠程遙控,新朗貝錫斯城便自告奮勇替國王管理這里,他們都由當時地位低賤的商人組成,是國王願意拉攏又可以輕易毀滅的新生力量,自然樂意撥錢給城市以國王的名義組建一支職業軍隊,駐扎在城外不遠處,隨時准備保衛城市,但它的指揮權名義上是國王,忠誠的也是國王。
這個時候問題就來了,國王負責保護城市,又把軍事外包給了城市里的商人們,在幾十年的和平麻痹後,他們自然也不願意自己出工出力,工商聯合會在對抗外敵時比貴族們團結得多,內斗時也比貴族激烈得多,他們沒有榮譽和臉面,甚至沒什麼信仰好談,只有利益,錢!
於是,他們把安保外包給了雇傭軍,還有一神教,省去了大量的餉錢、裝備維護費和撫恤金。
而現在,一只由國王組建,目前卻又聽令於格里的騎士團,國教騎士團在城外駐扎,格里勛爵帶著他的騎士進了城,並十分張揚地來到了城市的議事廳,站在門口聽著商人們議事。
商人們很久沒有在新朗貝錫斯城的心髒,在這奢華的紅木椅子上感受到脊背發涼了,就連很久之前東諾曼入侵,十字軍殊死抵抗的時候,大多的商人們也安穩地坐在大後方,此時此刻此地,他們感受到了威脅,一個野心家的威脅。
國教騎士團並沒有攻城的能力,但又名“強盜騎士團”的他們不僅“為國爭光”搶劫東諾曼帝國和其他鄰國,也會向任何國王勢力以外的任何人施壓,有的時候甚至國王手下的商隊也會遭重,任何商人都不想主動和這幫人打交道,除非給他們100%的利潤,或者把劍架到他們的脖子上。
新朗貝錫斯城作為商業城市,可以城破,因為他們可以帶著資產跑路,他們中的很多人也是這樣跑過來的,但長久的強盜騷擾是他們絕對不想看到的東西…………
格里其實沒有想那麼多,施壓威脅勒索脅迫都是他慣用的伎倆,為的不過就是之後更優惠的價格、更優質的地產、更耐玩的女人和更多的兵馬錢糧,但如果索菲婭知道了他的所作所為一定會痛罵他打亂了她的計劃,因為現在頭上冒冷汗的商人們腦袋里都只有一個念頭——軍事獨立。
這或許會有很大大代價——巨大的開銷、長久的習慣,可能會胎死腹中——商人們最喜歡在這種方面出爾反爾了,但至少現在,他們無比的警覺和害怕,如同剛剛受驚的兔子般亮出了爪子,讓之後幾天里的很多人都感覺到了由衷的頭疼。
如果他們知道這突然增加的難度是出自這位腦中只有權力與金錢的“雇傭騎士”格里之手的話,估計連跑到這邊來的這四分之一國教騎士團都別想跑掉吧。
…………
索菲婭和露娜吃完簡單的中午飯後就和伽蘭、老管家等外國商人踏上了前往比武賽場的道路,路上人流不斷,路途也有接近20公里遠,就算是騎馬也要一段時間,在索菲婭的要求下,露娜穿著盔甲,露出面龐,騎馬帶著索菲婭,一馬當先地衝出了城市。
感受著從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看著身後逐漸遠去的城市、行人和景色,索菲婭心情大好,摟著露娜被鋼鐵包裹的腰肢,靠在因陽光照射而逐漸升溫的鎧甲上,嫣然地笑著。
“你還記得嗎?露娜,那天夜里,你也是這樣帶著我衝出了城門。城內外那麼多敵人,卻沒人能攔得住你,也沒人能傷得了我,到現在也是。”
“只是因為他們是一群農民罷了,大小姐,您太高估我了,”露娜沒有回頭,只是看向了遠方,“我只不過是一介武夫,抵擋不了千軍萬馬,只是盡心盡力,盡職盡責,您日後的敵人絕不僅僅只會是那些起義的農民,那些明面的叛軍。”
“當然啦,露娜,說勝利還太早,只是,觸景生情。今天就開心點,如何?”
“嗯,好的,大小姐。”
“…………露娜,你父親回克勞狄斯家族的城堡了,雖然我知道你絲毫不關心他的死活,但是他很生氣,而且很慌忙。那些平原上的富家伙們和傻瓜國王的大兒子洛泰伯爵不知道又怎麼攪在了一起,尤利西斯和克勞狄斯兩個家族都相當緊張,國王的三兒子路易公爵兼軍區總長官已經進出我們這里很多次了,但是——他們不允許我出席宴會、與公爵見面,也不許允許我的仆人、我的朋友聽到哪怕一點消息,我繞了很多關系才打聽到一些風聲,一如既往的王位之爭和權力斗爭。”
“他們一直在搞這種事情,大小姐,如果我在的話——”
“不用了,露娜,那種事情你還是不要再摻和了,你父親旁敲側擊了很多次讓我把你領地的經營權歸還給克勞狄斯家族,也就是他自己的手上,為了團結。大哥找到我,讓我去討好格里,之後嫁給他,也是為了兩個家族的團結。直接說政治婚姻嘛,有什麼好遮掩的。”
“真是可笑,他們從來沒給過我平等的權力和對待,也沒想過團結我,沒有軍權,沒有渠道,沒有幫助,甚至沒什麼可以信任的人,什麼都要我千算萬算。我爭來了兩塊領地和你,談來了商人和騎士,買來了關系和忠誠,但唯獨得不到家里的尊重和重視,大哥二哥從來都只會給我添麻煩,拿走我的東西,卻不曾給過我什麼,盤來算去,絞盡腦汁,還是要面對政治婚姻和那些該死的歧視,眼看著自己的東西被占有,真的好累,好累。而且,直到現在,我也只有你能完全信任,露娜,你會離開我嗎?”
“當然不會了,大小姐,或許我不總在你的身邊,但我一定忠誠於你,直到我魂歸海姆。”
“那我就安心了,露娜。真是的,我還說不要聊不開心的事…………”
“這不是什麼不開心的事,大小姐,認清自己和現狀,看清前進的道路和方向從來不是什麼壞事,陰雨中看到遠處的太陽,也是會感到一些慰藉的吧。”
“你真的成了哲學家呢,露娜,”索菲婭抱緊了露娜,“你真的悟了,感覺你比我還通透了,都快不像你了,也挺好的,露娜。”
“是啊,大小姐,或許重新開始不是什麼壞事呢。”
“可能我不是什麼好女人吧,露娜,我放不下權力和金錢,還有這般奢靡的生活。”
“很正常,大小姐,你只是需要一個契機。”
“希望這一次,情況會有轉機吧。”
“幸運女神會保佑你的,大小姐。”
4.索菲婭陷入思考
不出一個時辰,露娜就駕馬帶著索菲婭來到營地,比武大會的賽場上,一座大小一般卻頗有氣勢的木頭城堡坐落在高地上,遠處圍著觀眾們歇息的台子,場地上到處都是來回亂跑的民眾和騎士,到處都是吵鬧的人聲,而最為人聲鼎沸的地方則是那邊空地的叫喊聲。
兩人知道那里是騎士們約架的場地,比武大會前一天,一些有私人恩怨或者單純就是想炫耀武藝、賺取錢財的騎士會互相約架,打輸了就會相當於在正式比賽輸掉一樣,自己變成對方的俘虜,需要花錢交贖金贖回自己和自己的裝備。
不過這次好像不太一樣——因為路希娜等人的介入,前一天的騎士約架變成了像是打擂台一樣的競技比賽,反倒是更像後世規范後的比武大會,提議的人自然是羅穆和亨利。
不過索菲婭不知道這些,她和露娜一起跑過去看騎士們一決高下,想著能不能招攬一點願意效忠於她的騎士,畢竟願意千里迢迢跑過來參賽的騎士不僅僅有那種為了給家族爭光、獲得磨煉或者單純是為了賺錢的正規騎士,還有已經落魄甚至流浪,失去封地,湊不出一套完整甲胄的流浪騎士。
贏了沒有報酬,輸了沒有代價,還限制了鐵質武器,設置了馬戰和步戰,讓這樣的擂台賽變成了一些渴望利益和鮮血的騎士老爺們口中的笑柄以及貧困騎士、非騎士、武者的天堂,大家在台上台下交流武藝,結交友人,這種更加被普通平民所接受與理解的競技形式也吸引了許多來看熱鬧的觀眾,一時間人聲鼎沸。
盡管一部分騎士並不願意參加這種“兒戲”一般的決斗,但大部分騎士都抱著武者的心態上台來舒展舒展筋骨。
索菲婭沒見過這麼“文明”的決斗方式,這也讓她更容易看出里面的門道,拋開噴涌的鮮血和生命的消逝後,木頭長劍敲打在鋼鐵盔甲上的聲音讓她更能看明白雙方的攻防與勝負。
引起她注意的人不多——
首先是第一個上場的“徒步野人”東郡的亨利,他是這項賽事的提議者之一,也是步戰賽事中第一個登上擂台的人,索菲婭聽說他在馬戰中途嘗試參與了一下,然後剛騎上馬後沒多久就被摔了下來,雖然也有騎著別人的馬,毫無默契和經驗的原因,但也可以看出亨利對馬確實沒有什麼好辦法。
不過,之所以亨利會獲得“徒步野人”這個稱號,就是因為在這場開幕的第一次步戰中,亨利把長劍當錘子,也不管什麼斬擊技巧、攻擊策略、交劍博弈,直接怪叫著衝向對手,初生牛犢不怕虎,一力破萬法,一下子給對手打蒙了,氣勢輸了,就自然敗下陣來。
這種沒有任何技巧可言,或者說有一些但主要靠莽和不怕死的打法加上從馬上摔下來的軼事讓亨利獲得了這個稱號,也是第一個被索菲婭記住的。
亨利這種打法可能在戰場上很吃香,但在這種競技環境下被別人看到了底牌,穩住第一波衝鋒後立刻反打,亨利對於細節缺乏注意和理解,只會用戰吼和衝鋒解決所有問題,很快就被穩健的對手擊中,失分下台。
然後就是“吝嗇鬼”威瑟·瓦倫泰,這個人伽蘭提過,索菲婭自然就記了下來,當這個接近兩米的壯漢穿著黑色鎧甲登場的時候,她也不禁微微側目。
不得不說,在長劍的使用上,威瑟的造詣可能都不如偏愛側劍的索菲婭,但是,索菲婭還是能從他完全不是長劍技術的架劍衝撞和防御架勢看出來他並非長劍使用者,而是盾牌使用者。
不過嘛,威瑟的戰斗經驗肉眼可見的匱乏也是個問題,至少不如索菲婭見過的那些騎士們。
威瑟沒能打倒任何一名騎士,但他壯碩的身型和獨特的鎧甲讓人們為他的“莽撞”和安全感喝彩,他成功地被索菲婭在內的人們記住了。
幾位選手上去又下來,一名看上去不算很高,但是肩膀寬闊,身材敦實健壯的男子穿著全身鏈甲和滿身的護具走了上來,可以看出他還是不太熟悉身上穿著的甲胄,和索菲婭身邊把鏈甲、板條甲等一身甲胄當衣服穿的露娜相比,他確實顯得青澀不少,但他很自信,而且帶著殺氣。
“風流劍客”羅穆·阿爾忒西亞,目前遷至東諾曼帝國的古諾曼貴族,現今因為一些原因留在路希娜身邊辦事,他有此稱號並不是因為他的劍術有多飄逸,相反,他的劍術扎實而簡單,粗暴而剛猛,從開始的那一刹那,沒有猶豫、試探和過多的動作,羅穆以流暢的動作和強大的反應力先對手一步發動攻擊,然後用朴實狠厲的招式一招制敵,招數簡單,但是管用。
不同於之前被稱為“野人”的亨利,羅穆有著豐富的戰斗經驗和高效的攻擊手段,在索菲婭看來,他手上拿著的不是長劍,而是一把長刀,簡單粗暴的劈砍和刺擊,快速的反應和堅實的防御,他的基本功很好,意識也很強,但和身經百戰的騎士比,他並不出眾。
不說被稱為“血腥男爵”“戰斗怪物”的露娜,國教騎士團副團長格里勛爵、總團長薩瓦勛爵都是用劍的好手,他們營養充足,訓練充分,身體健康,經驗老到,表現也絕不會比羅穆差。
盡管這個時代決斗劍技並沒有發展起來,但他們注重斬擊的質量,招式同樣簡單粗暴,比拼力量更是絲毫不懼,硬碰硬是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
騎士們長年累月地練習著自己的武技,為領主征戰是他們唯一的工作,他們只注重訓練劍術和其他打仗的技巧,長久的積累只會讓他們更強。
讓索菲婭記住羅穆的並不是他的戰斗技巧和風格,這些東西這個時代的騎士也有,沒什麼特別稀奇的,讓她感到不對勁的是一股氣場,氣場的源頭是身邊的露娜。
在面對並非騎士的平民時,絕大多數的騎士都會展現出高傲乃至傲慢的一面,他們的身份讓他們高人一等,他們的武力讓他們能如踢小石子一般踢開平民和商人,搶劫和殺戮,這是這個野蠻世界的通病。
露娜自然沒有理由免俗,但在面對同樣是騎士的對手時,她顯得低調而沉穩,不給主人惹事是一個仆從最基本的素養,而她把這件事做到了最好。
然而,就在羅穆上場的時候,露娜表現出了明顯的躍躍欲試,似乎如果不是現在要待在索菲婭身邊保護她,露娜已經上去跟羅穆一決高下了。
這就奇怪了,力求低調的露娜怎麼會這麼想和這個男人比一場?
“露娜?”索菲婭肘了肘露娜的腰眼,過了幾秒露娜才反應過來。
“怎麼了?大小姐。”露娜抿了抿嘴唇,把臉上的微笑抹掉,然後看向索菲婭。可疑,很可疑!這妮子該不會有什麼事隱瞞我吧?
“上面的男人很厲害啊,你認識嗎?”索菲婭挑了挑眉毛,似乎很賞識台上的羅穆。
“也算是城里的風雲人物吧,挺厲害的。”露娜自己都沒發現自己又笑了。
明明其實沒說什麼,但她一提到羅穆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開心——這是索菲婭在露娜身上從來沒見過的。
太奇怪了。
“這樣吧,露娜,我看你蠻開心的,很難得啊,要不你上去跟他一決高下?我看他馬上就要把上面的人打趴下了,他可真厲害!”
“是啊,大小姐。”露娜認同地點了點頭,但又面露難色,“留您一個人在這里,是不是不太好?”已經默認自己要上場了,這個羅穆對小露娜看來意義非凡。
“沒關系啦,”索菲婭四下看了看,正看到伽蘭的馬車駛了過來,“看,伽蘭來了,伽蘭妹妹!伽蘭妹妹!這里這里!”索菲婭費力把伽蘭招呼過來後,扯住她不放,然後朝著露娜擠眉瞪眼。
“好吧——既然是大小姐要求的,”露娜掩蓋不住自己的興奮之情,“那我就勉為其難的上去吧!希望您能開心。”
“我看你比我還開心啊。”索菲婭側目看向了露娜。
“哪兒,哪兒有,”露娜抿了抿嘴唇,但那抹笑容就是下不去,一直掛在她花一樣美麗的臉上,“您別調笑我了,大小姐。”
“啊!他贏了,露娜,快上快上!”索菲婭把露娜趕上了台,然後開始和伽蘭說悄悄話,“妹妹,你看我這侍從小露娜,一副懷春的樣子,是不是有些古怪啊~”
“嗯——”伽蘭看了看索菲婭,再看了看台上的露娜和羅穆,“恕我直言,索菲婭大人,您現在像是丟了心愛玩具的孩子,還有,您大可以上去,對著那個男人有仇報仇有怨報怨,請不要掐我的胳膊。”
羅穆正在台上回憶著一直以來學習練習的技巧,總結著上一場的經驗,卻發現露娜上了台,拿著對練的木質長劍走到他的對面,“你半路出來不好吧,擂台賽里最好的都是留在最後的,總得給別人點機會對吧。”
“那我下去?”
“別,我在這上面可呆不了多久。機會難得,可不能放你走。”
“那來吧。”
“願意奉陪。”
露娜穿上頭盔,戴上護面,羅穆平復了下呼吸後也戴上護面,雙方沒有試探,上來就是衝鋒怒擊!
露娜的戰斗風格同樣剛猛爆裂,甚至和羅穆的比起來更加不要命,或者說,有著一種深深的自毀傾向,很明顯,這是為了在必要的時候衝在最前面,死在最前面。
索菲婭一直清楚,但她沒有辦法,這是露娜的工作和使命,她的生命全部依附在索菲婭的身上,索菲婭就算命令她放棄、改變也沒有用,因為她變成這樣最大的原因就是索菲婭自己。
索菲婭眼睜睜地看著兩人飛速靠近,跨步間撞在了一起。
露娜的打法極其駭人和瘋狂,這絕不是為了她自己的死活,而是為了她身後的人,同樣的,她不會退後一步,為了她身後的人。
雖然不占身高和體重的優勢,甚至對面的這個羅穆是一個極其喜歡衝鋒、善於衝鋒的近身戰高手,露娜也會義無反顧地撞上去,用盡全力撕開任何敵人的阻礙,犧牲自己而保護身後的人。
“砰!”鋼鐵鎧甲碰撞在一起,發出一聲悶響,似乎印證了索菲亞的猜測,然而,羅穆卻從露娜的身側衝了過去——不對!
是露娜偏開了羅穆的衝鋒!
索菲婭從側面看很難看到台上選手的左右位移,實際上,露娜向左跨了一步,在交劍的同時讓羅穆的衝鋒撲了個空,然後輕而易舉地輕敲了一下羅穆的後背,十分溫柔地提醒了羅穆回合結束,是露娜贏了。
索菲婭看著台上兩人擊掌後回到原位開始下一回合,整個人呆在了原地,“看來他們蠻熟悉對方的,露娜應該提前想好了。”伽蘭評價道,“索菲婭大人?一回合就讓你這樣啦?”
“你不懂露娜啊,伽蘭妹妹,”索菲婭緊緊夾住伽蘭的胳膊,“你是不知道露娜平時有多鑽牛角尖,一旦談到‘戰斗’‘犧牲’‘職責’‘保護’什麼的,她就倔得跟頭牛一樣,十匹馬也拉不回來,和別人切磋也是,好像次次都當真的戰斗在打,讓我可頭疼了。”
“那現在不是好了嗎?啊,你看,很漂亮的一下,”伽蘭指著場上的露娜,在被羅穆墊步偷手後,露娜於下一個回合先是一個輕巧地舉劍A防,用劍格擋下攻擊後小退一步,同時輕輕點了一下羅穆的頭頂,拿下了本回合的勝利,“多麼輕巧而靈動,又快又漂亮,這多好啊。我真難以想象你口中的那個‘露娜’是什麼樣子。”
曾經殺神降世般狠辣的露娜沉穩了下來,腳步卻更加的靈動活潑,手上的長劍可進可退時攻時守,悠然自得,那邊的羅穆也收起了帶著殺氣的強烈氣勢,穩扎穩打地開始和露娜打起了技巧,腳步也活了起來。
兩個人默契得很,力度又恰到好處,看上去多麼駭人的斬擊打到對方就好像撫摸一樣輕柔,絲毫看不出來上一個瞬間那斬擊的狠厲氣勢,兩人就好像在台上跳舞的一對舞伴,哪怕是外行人也能看出他們一定是相處了很久的好友,彼此知根知底。
“嗚嗚嗚嗚嗚!這兩個絕對有一腿!”索菲婭咬起了手絹,看起來像是被欺負了的小女生。
“這不是好事嗎?索菲婭大人,你之前話里可是很擔心露娜的。”
“嗚嗚嗚嗚嗚嗚嗚!但我不想,不想是因為什麼野男人啊!嗚嗚嗚嗚!”索菲婭十分委屈地看向伽蘭,“你覺得我配不上露娜嗎?”
“啊?您這話是什麼意思?”伽蘭一臉詫異。
“我不配她對我敞開心扉,為了我而珍惜、改變自己嗎?嗚嗚嗚嗚!我明明,明明連我們兩個的退路和最後歸屬都准備好了,嗚嗚嗚嗚!野男人,野男人!嗚嗚嗚嗚!”
伽蘭攤了攤手,“我對你們的關系了解不深,說不出什麼所以然,不然,您上去跟他一決生死?”
“誰怕誰!區區野男人也想從我身邊奪走露娜!”
“停停停停——”伽蘭拉住索菲婭,“你真上啊,我先問一句,你比你的露娜強嗎?”
“露娜是最強的!”
“那您還是別上去丟人了,上頭通常都沒有好結果,您先歇歇吧。”
“嗚嗚嗚嗚,露娜!!!嗚嗚嗚嗚!”
伽蘭嘆了口氣,把比自己還高的索菲婭摟在懷里安慰了起來,“別哭哈,別哭哈,您可是伯爵的女兒。”
“…………”索菲婭哭得更凶了。伽蘭咂了咂嘴。
“哎喲,這不是尤利西斯家族的千金嗎?不遠萬里跑到這里啦?”一個聲音傳來,讓索菲婭一下子就把眼淚憋回去了,“這又是從哪里泡到的妹子?索菲婭,這麼沾花惹草,小心露娜棄你而去哦~”
“閉上你的臭嘴,然後離我遠點,”索菲婭一臉不忿地探出了頭,“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你和你的地產了,還有你的這副嘴臉!”
“我只是調侃幾句某個離不開侍從的小鬼頭罷了,別太在意啊——啊,不好意思,請讓一下。”聲音的主人擠進了人群,來到索菲婭的身邊,“是吧,索菲婭大小姐。”
“你離得開侍從?啊?把我替你招到的侍從吐出來!”索菲婭直接火了。
“你給我找了幾個有用的?不是叛徒就是間諜,剩下的就是飯桶和人渣,最煩的就是你這種眼里只有錢和女人的人了。”
“你就說托馬斯是不是我給你找過來的吧!”索菲婭懟了過去。
“嘖——好好好,”路希娜摘下了兜帽,“我錯了好吧,來,我給索菲婭小姐跪下磕兩個,那你會為當時我帶人救你給我磕兩個嗎?”
“你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路希娜,少跟那些粗鄙的人混,學來的都是些什麼妓女流氓才說的粗鄙之語!”
“用來懟你這種貴族剛剛好,”路希娜聳了聳肩,然後看向台上即將決出勝負的兩人,“哭啦,覺得露娜被人搶走啦?”
“你怎麼知道?”
“廢話,全寫你臉上了。”路希娜揚起手來拍了拍索菲婭的頭,然後被索菲婭抓過來一頓蹂躪,不過剛動手就被路希娜推開了。
“看你老叫別人‘好妹妹’,對我就這麼暴力。”
“對你就該這樣。”
“知道你對露娜不薄,我的人美心善大小姐,”路希娜擺了擺手,“不過那個家對她實在是太折磨了,我覺得現在她可比之前好太多了,尤其是對你來說。”
“你什麼意思?”索菲婭盯了過來。
“別裝傻,還是說你這個腦子里只有錢和女人的混蛋連這都不懂?”路希娜揮了揮手,去接被露娜打敗的羅穆了。
“…………伽蘭,這里到底發生了什麼?”
“如果您認識這兩個人都看不明白的話,那問我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外國商人又會有什麼結果呢?”伽蘭挑了挑眉毛。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索菲婭一直呢喃著。
最後贏得勝利的是個軍官打扮的高個子男人,他穿著復古樣式的紅色長衫和百夫長頭盔,這是這片軍區步兵隊長的統一裝束,他,東郡的亞蘭蒙德拿著長劍以完全超越這個時代的劍術理論和技巧在擂台上未曾一敗,無人能敵。
對在場的很多人來說,這是他們第一次明白原來長劍還能這樣用。
不過呢,我們的索菲婭大小姐已經沒有了觀賞劍術的興致,她記下了這個被賜予“劍術大師”稱號的亞蘭蒙德後就帶著露娜離開了。
她拽著露娜的胳膊,想問點什麼,又在害怕著什麼。
她派人去打聽羅穆的消息,卻發現除了些流言蜚語外根本沒有什麼有用的信息,就連之前對一些落魄貴族特意留意過的她也從來沒有羅穆·阿爾忒西亞這個名字的記憶。
露娜可能會離開自己,她不是沒有想過。
相反,她很明白自己在家族里是個什麼地位,她被需要時就是公主,不被需要時就是花瓶,露娜是她拼死抓住的重視仆人和重要朋友,也是隨時都可以被拉倒戰場上衝在第一個的炮灰,可悲的是,就算哥哥們、長輩們、露娜的家族成員們不去這麼干,露娜也會願意為索菲婭她自己的爵位而戰,並且義無反顧地衝在第一线。
露娜看出了索菲婭的不安,她一步不離地陪著索菲婭,直到深夜,露娜因為第二天要參賽的原因提早睡了,索菲婭看著露娜的睡顏,起身把門關嚴,鎖好,然後把手放到露娜的額頭上。
索菲婭信仰著幸運女神泰摩拉,但因為一些不能跟露娜言說的原因,她去學了一些和夢境有關的儀式。
這真的很雞肋,索菲婭想象不出除了去窺探露娜夢境外的任何作用,但她還是去學了,學得很認真。
夢境可以反映人們心中最深處的願望,索菲婭從來不想露娜對自己有所隱瞞,她自始至終都明白露娜的難處和宿命,可越是這樣,她越想做點什麼,哪怕只是在旁邊看著,她也想和露娜一起承擔可能到來的宿命。
點上熏香,又拿出了一點灰黑色的粉末抹在嘴唇上部和太陽穴,索菲婭坐到露娜身邊,俯下身子用額頭貼住露娜的額頭。
露娜的夢總是圍繞著戰爭,打仗、打仗還是打仗,攻城、野戰、巷戰、斬首、保護目標,索菲婭從來沒從露娜的夢中看到過不流血的場景,也基本沒有看到過露娜能活到最後的夢境。
新朗貝錫斯城的城牆有數米高,光靠露娜和她手下騎士的力量,強攻根本就是無稽之談,但依舊要上。
很多時候,索菲婭都沒有安全感,這並不是因為露娜的能力不夠,恰恰相反,露娜太強了,太忠誠了,可她身邊只有露娜一人。
那些忠於她的人,那些談來的關系,那些買來的仆人,那些培養的內應,誰能在她倒台後繼續跟隨她?
誰會明知道前面是地獄還穩步向前?
只有露娜。
索菲婭明白,她明白自己是女人,有沒有軍權,更沒有足夠的武力,她只能來回斡旋、長袖善舞,然後在某個危難關頭被犧牲掉,或者犧牲掉別人,但是很明顯,在尤利西斯家族中,她是這個最可能的犧牲品。
誰願意死心蹋地地跟隨一個犧牲品?
誰願意義無反顧地衝向烈火?
誰願意打一場根本沒有勝算的仗?
誰願意拋棄階級,拋棄利益,拋棄所有地跟隨她?
讓她時刻感受到安全與忠誠,是露娜·克勞狄斯,一個為她而生的女孩。
露娜的存在讓索菲婭無比安心,也讓索菲婭對露娜外的一切都充滿了懷疑和擔心,而這份擔心也並非索菲婭的一廂情願,對於聰明的人來說,懂得趨炎附勢,站到正確的隊伍是勝利的關鍵,可索菲婭真的要把一切交給哥哥們,交給家族嗎?
她不甘心,也為露娜感到不甘心。
看著帶著兵馬衝向城牆的露娜,索菲婭深深地感到一股憤怒、惱怒,一股深深的不甘心,一股無力和絕望。
或許應該就此放棄嗎?
或許拿著錢遠走他鄉也是可以的不是嗎?
或許放棄紛爭對所有人都好——做決定的是索菲婭,她攥緊了拳頭,看著露娜衝向城市的大門。
內應呢?
支援呢?
她索菲婭找了那麼多人,甚至把格里和國教騎士團都找來了,他們人呢?
難道真要露娜強衝城牆嗎?
這不就真的是死路一條嗎?
索菲婭急得直跺腳,或許她已經分不清面前的景象是夢境還是現實了,但她不想露娜再這樣為了自己而自我毀滅。
露娜應該知道自己的計劃啊,她寫了信,知無不言,為什麼露娜的夢里卻還是這種自毀一般的衝鋒?
索菲婭感到了絕望。
然而,索菲婭突然發現有什麼事情不太對勁,露娜身後跟著的是誰?他的背影——等等!那不是羅穆嗎?
“露娜!”索菲婭高喊,但她的喊聲淹沒在了戰場的嘈雜中,她的身後傳來繁多的馬蹄聲,她轉頭一看,是她最不想看見的人之一,路希娜。
路希娜騎著馬,身上穿著她那並沒有比普通士兵好多少的甲胄,但她身後跟著的可都是一等一的騎士,他們全身都被包裹在鏈甲或是板條甲當中,有些戰馬甚至都是具裝的。
索菲婭趕緊閃到一邊,眼看著路希娜帶著20多名全甲騎士衝了過去,然後又看見城牆上的守軍似乎並沒有攻擊露娜,他們打開了城門,露娜帶頭殺了進去。
怎麼回事?這都是怎麼回事?我計劃中的內應和支援呢?那個男人和路希娜又是怎麼跑到這里的?
索菲婭愣住了,然後又突然從夢中驚醒,她和醒來的露娜四目相對,後者輕輕地笑了笑,撫摸了下索菲婭的臉頰。
“呀!”索菲婭滿臉通紅地躲開了,她直起身子,發現原來只有自己和露娜的屋子中,多了幾個她不認識的人。
索菲婭正要暴起,露娜拉住了她的手,讓她一陣震顫後,坐倒在床上,“露娜,你——”
“我只是選了大家都不會受傷的方法,大小姐。我無法在你們之間做出選擇。”
“你就是露娜的朋友,索菲婭·尤利西斯大小姐吧,”羅穆左手搭在長劍的劍柄上防止索菲婭搞突然襲擊,右手則伸向了索菲婭,“幸會,還有,我們談談吧。”
索菲婭掃視了一遍屋子里的人,她大多都見過,羅穆、亨利、路希娜還有個東諾曼打扮的小妹妹。
“…………”索菲婭看了眼露娜,露娜並沒有避開她的視线,而是緊緊地握住索菲婭的手,“我相信你是為了我好,露娜,我相信你絕不會背叛我。”
露娜握住索菲婭的手沒有絲毫的顫抖,她堅信著這是正確的選擇。
索菲婭長舒了一口氣,閉眼調整了下狀態,然後睜開眼睛,盡可能平靜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羅穆先生,您已經牢牢握住了我的軟肋,需要什麼,想做什麼,您大可以直抒胸臆,但我想你也知道我的底线,不要逼我撕破臉,這樣大家都不好看。”
“當然當然,”羅穆點了點頭,“畢竟,我們的目標都是一致的,不是嗎?”
“…………”
“看來你猜到了。”
“你們也想要新朗貝錫斯城?”索菲婭皺緊了眉頭。
“當然!”羅穆握緊了拳頭,“不是你計劃中的達成條約,索菲婭小姐,我們想要的,是整個城市!”
“痴心妄想,就你們這些人怎麼可能——等等!”索菲婭看向羅穆身後東諾曼打扮的妹妹,一下子就明白了,“你該不會,和東諾曼帝國一起!”
“很巧,對不對?”羅穆笑了笑。
“你們瘋了。”
“我們彼此彼此。”
5.順勢而為,大膽前進
前一天黃昏,7月8日,比武大會會場營地,距離比武大會僅兩天
在營地,我們開完了會後,趁著天還沒完全黑下來,又跑到路希娜的住處外找了個地方激烈討論如何在這種武德極其充沛的比武大會上盡可能地保留自己人的生命時,兩名意料之外,或者說一名意料之外的客人來了。
當時我們正在討論比武大會的參與者構成,眾所周知騎士比武大會的參與者當然是騎士和他的侍從,騎士肯定是要進行騎馬作戰和比拼的,但這次是攻城戰,就算是騎士也得步戰,這就極高增大了出現傷亡的可能性,更別說東諾曼帝國那邊的參賽者,路希娜去看了下名冊,因為東諾曼帝國給出的高額雇傭金(只要參加比賽就給一枚金幣),不僅僅是較為貧窮的流浪騎士,平民、雇傭兵乃至新朗貝錫斯城附近駐扎的士兵和負責城防的雇傭軍都有很多參加了。
我當然不是看不起貴族以外的這些人,但在這個武德充沛的中世紀黑暗時期,騎士和騎士之間可能還能靠著個騎士精神維持一絲絲體面,至於貴族以外的人——還是算了吧,命最重要。
就在我們在這邊細分如何抱團和防守的時候,露娜的騎士突然跑過來把露娜叫走了。
我們又討論了一會兒之後基本上把可能出現的情況都討論了,最後大致還是聽天由命,讓路希娜給我們都上個庇佑。
最後大家開始聊天打趣起來,天色徹底黑下來之後也就准備散伙了,後天就要進行比武大會,大家還是不要太拘謹的好。
不過對於參賽的我們來說,尤其是我和威瑟,我們兩個需要額外的盔甲訓練。
亨利從來到這邊以後是第一個穿上全身鏈甲的,而我和威瑟一個是不喜歡穿這種容易阻礙行動的鐵甲(我),一個是穿了一段時間但是沒怎麼進行過戰斗(威瑟),再加上有一定經驗但不多的亨利,我們都需要進行大量的著甲訓練來適應身上的甲胄。
我們幾個加上托馬斯修士約定在夜里借著月色再加加練,畢竟比賽的時候是真的要命的,我們也不敢怠慢,從10天前就一直在加急訓練,最近甚至連晚上也不放過,反正年輕。
我們估計是最後一次訓練了,按照慣例,明天,也就是星期日是比武大會的前一天,這一天騎士們就會開始私下約架了,我們自然也不能再加強訓練影響正式比賽和可能的應付約架。
威瑟和亨利練得尤其賣力,他們兩個都是屬於那種比較投入的人,可能耿直了些,但大家一起討論思考的話也沒什麼不好的,跟他們比起來我反倒是有些夢游的意思。
慢慢地夜也深了,我們練完道了別,回去睡覺,這時不知道什麼時候跑過來的妹妹叫住了我,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個我不認識的男人。
妹妹和那個男人帶著我去了他們營地的一個單獨的房間,確定外面沒有人偷聽後,那個男人走上前來與我握手,“我是彼得·查士丁,東諾曼帝國塞維亞軍區的騎兵長官,你可以理解為差不多是羅曼王國的男爵,現在是你妹妹阿爾忒西亞的保鏢。”
他的臉龐棱角分明,帶著一股軍人的干練和一絲不苟,但我還是一頭霧水,“你好,彼得先生,我是羅穆,你應該從家妹口中聽說過我,所以,你來找我干什麼?”
我們進行了友善且卓有成效的交流,我能感覺到彼得對於我的不屑和某種奇怪的偏見,之後我和妹妹聊了聊,又琢磨了一下,發現路希娜說的沒錯,我的神奇邊角緋聞到處都是,甚至讓彼得這樣的通過眼线獲取情報的官方人員對我的印象奇差無比。
當然,他們的情報大部分都只是比較夸張,而不是假的,而且這也不是什麼壞事。
他們好像翻出來了我從來到這里後干的各種事情,比如決斗殺死米倫、和露娜路希娜保持親密關系、與格里結下梁子等等,最後進行分析後得出我是個很好的突破口——沒有野心、好色愛錢、愛逞英雄、愛慕虛榮、窮兵黷武。
說到他們找我的目的,還要從那個把我一拳從安逸中打出來的情報說起:
阿森人,兩百年前從東北方遷徙而來的游牧民族和當地土著融合後的產物,他們創立了保爾加第一帝國,並和接壤的東諾曼帝國進行了陸陸續續長達百年之久的交戰,直到近幾十年才消停下來,但隨著羅曼王國先帝崩殂新王登基,羅曼王國對於東諾曼帝國的暗中侵擾以及周圍地區的變化讓這些阿森人越發活躍,摩拳擦掌著准備發動一場新的戰爭。
這個時候東諾曼帝國正在東邊和貝都因人打得火熱,便打算禍水西引,讓阿森人來打羅曼王國的邊境,趁著新朗貝錫斯城城慶時刻,防守薄弱,騎士匯聚,一舉重創邊境的防守力量,給羅曼王國這段時間的無恥侵擾一個教訓的同時還讓阿森人把注意力投向羅曼王國。
考慮到阿森人如果真的占領了新朗貝錫斯城後可能會轉過頭來進攻東諾曼帝國邊境,彼得奉軍區長官的命令來扶植一個親東諾曼帝國、對羅曼王國不忠甚至不滿的貴族來接管該自治城市。
因為我是妹妹的親哥哥(他們看來),且既不是騎士又不是教士,舉止輕浮,愛好暴力(傳聞),我同時滿足了有家眷、牆頭草、好控制、有把柄的所有條件,就被彼得“登門拜訪了”。
雖然抱有一定的偏見,但彼得這個人相當有人情味,在我們“友好交流”一段時間後確實比較友好地交流了,他作為妹妹的保鏢確實讓我放心,而且他看人很准,發現我並不如傳聞那般糟糕後態度也好了不少,只不過第一印象確實重要,他到最後也沒正眼看我。
他和我溝通完後就離開了,留下我和妹妹獨處,我和妹妹再次歸納了一遍——東諾曼帝國准備讓阿森人在這次比武大會進行過程中發動襲擊,殺死盡可能多的騎士並且重創新朗貝錫斯城的守備力量,這件事妹妹也是剛剛才知道,那邊人對她的信任可見一斑,應該是預料到妹妹知道後一定會想方設法地來找我泄密,彼得干脆就過來跟我達成了交易。
交易中要求我影響露娜路希娜等人,避開這次的襲擊,同時在重建過程中主動出擊,壓住實則軟弱的城市工商聯合會,多和東諾曼帝國合作、示好甚至倒向他們。
他們也探得新朗貝錫斯城的這些管理者實際上沒有什麼很厲害的手腕,軍事力量也很薄弱,其實並不需要什麼能人就能做到上述要求,不然他們估計也不會來找我。
總的來說,應該是反向枕邊風,買通男人吹女人。
其實最出乎我預料的不是他們找的是我或者東諾曼帝國會干這種事,而是其實我並不需要按部就班地去做這做那。
就算到了這邊,我依舊保持著在現代社會中生活的底層思維——人生軌跡基本恒定,一切事情在框架里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點一點地過日子。
我一直認為在這邊不過是野蠻暴力直接了一點,實際邏輯差不了多少,但我錯了。
其實我的選擇多得很,只不過是我一直視而不見罷了。
時間緊急,我沒再多想,拉著妹妹就跑回了我們的營地,結果半道就撞到了正在四處找我的露娜,露娜把我拉到一邊,塞給我了一封信讓我看。
我一看,心髒差點跳了出來:
給親愛的露娜·克勞狄斯男爵,索菲婭·尤利西斯最忠誠的護衛騎士,守護之神海姆的忠實信徒、擁護者和無畏勇士帶去應有的敬意和誠摯的問候。
咳咳——小露娜~在城市里和商人打交道的感覺如何啊?
也是時候讓你感受一下對牛彈琴的痛苦啦!
不過呢,不要害怕哦,小露娜,把你的劍收好,不要鬧亂子哦,因為我馬上就要來陪你啦!
什麼困難都讓我未來的女伯爵來擺平吧!
雖然這次是你最討厭的格里來護送我就是了,但是呢,沒有關系,有我在他才沒膽子動你呢!
而且啊,他還帶了國教騎士團的騎士們哦~雖然我很討厭他們的髒手啦,但是武力方面絕不含糊的。
嘿嘿,其實啊,讓小露娜你先來給我探探路啊,並不只是我要過來玩哦!
國王那個大傻瓜,搞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把一個好好的城市變成了一灘爛泥,還不如我來當!
但是呢,這不也是個機會嘛~
我呢,自然是要當女伯爵的女人!
但是啊,我說有沒有一種很小很小很小的可能,家父會更中意我的那些哥哥們,嗚嗚嗚——一想到要被嫁給某個不認識的男人,還要把露娜你也送出去給那臭男人當仆人小妾什麼的,我就好心痛啊!
所以——我決定啦!就直接用我的人格魅力拿下新朗貝錫斯城吧!如果沒當上女伯爵,我們就跑到這邊來養老終生吧小露娜~
當然啦,光是人格魅力肯定是沒用的啦~格里的國教騎士團,小露娜你的武力,城內我的眼线,路上“巧遇”的阿馬里亞商人,再加上我的人格魅力,應該就夠了吧!
嘿嘿,人家想得很周全的。
署名:你最好的朋友,蓋烏斯·尤利西斯伯爵之女,幸運女神泰摩拉的忠實仆從、支持者和牧者祭司,索菲婭·尤利西斯。
附:(一枚特殊的銀質硬幣,應該是代表女神泰摩拉的標志)拿著這個去找一個叫斯托揚諾夫的阿森人騎士,他宣誓效忠於我,肯定能夠幫到你。
遇到入侵的阿森人時出示這個也能庇佑你。
但是還要注意安全啊!
我看完了之後,人都傻了,“索菲婭也資助了阿森人?來打自己國家?”
“也?”露娜撓了撓頭,“還有誰?”
“先跟我走吧!”我拉上露娜和妹妹,把剛躺下的路希娜叫了起來,然後把睡得像死豬一樣鼾聲如雷的亨利踹了起來,開了個小型的緊急會議。
我本來是想把所有能叫來的人都叫來的,但一想到露娜肯把索菲婭,自己主人的信給我看,我還是得考慮下她的感受,同時商議一下露娜到底該怎麼辦比較好,便只叫了這幾個人來。
而且,得到了上述消息後,我的頭腦中也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既然東諾曼帝國和索菲婭都想讓阿森人重創羅曼王國的這座邊境城市,甚至索菲婭還想奪取城市當做自己的後路,那提前拿到消息的我們為什麼不能借著阿森人的幫助和索菲婭的這些准備直接先索菲婭一步把這座城市拿下來呢?
畢竟信里寫到索菲婭是打算和露娜在這里養老,那管理這里養老也是養老,在我們聖教騎士團手下當個騎士掛名養老也是養老,如果是我們拿下了城市,和索菲婭談談也不是不行,畢竟露娜在我們這邊,考慮到她們兩個的感情,還有我的家庭地位,只要索菲婭不上來就對我拔劍決斗應該還是可以談的。
在我坦白自己的計劃後,在場的幾人竟然都不是很出乎意料。
亨利和我想到一起去了,他早就對這幫趾高氣昂唯利是圖的商人看不順眼了,而路希娜自然也是相當不滿,並且她告訴我們在這段時間比武大會乃至城慶活動的安保工作都被全權交給路希娜的黎明修士會、前來參加比賽的騎士們和負責城防的雇傭軍。
這種管理混亂、成天打嘴炮、只有成本低的爛透了的安保外包可把路希娜惡心壞了,也讓她意識到新朗貝錫斯城的防御有多麼空虛。
新朗貝錫斯城的城防主要是靠東南的軍營,里面是國王撥款養的職業軍隊,可問題是這筆錢要從幾百千米外的國王領地出來,然後再竟由這些恨不得經手拿一半的以國王為靠山的商人層層貪汙,最後能到這些士兵手上的寥寥無幾,這能有什麼戰斗力?
結果就是新朗貝錫斯城真正的城防軍其實是雇傭兵協會的傭兵們,還有國王的臉面,畢竟可是國王親自簽訂法案把這一大片土地劃作軍區,實行和鄰國東諾曼帝國一樣的軍區制以防衛邊境,你打這座名為“衛戍城市”實為完全自治的新朗貝錫斯城,不就是在打國王的臉嗎?
這個時候問題就來了,真打了又怎麼樣?
這里是邊境,天高皇帝遠,而且這座城市是那種在這片地區還是伯爵領的時候花錢買來城市自治權的商業城市,其實它的主人是誰,國王根本管不著,只要不投敵,按時交稅甚至多交點稅,國王都懶得去管。
好的,讓我們來總結歸納一下:
第一,我們的目的是什麼?我們為什麼要冒這次險?
自從被格里搞上火刑架差點燒死之後,我又經歷了妹妹的離去還有各種事情,我們都明白需要創立一個自己的組織,壯大自己的勢力,不讓之前的那種事情再次出現,所以我們創立了聖教騎士團,那麼現在,我們就是在給聖教騎士團找一個起家的地方。
聖教騎士團因為上頭的打壓不得不轉為地下,而路希娜馬上就要被新來的主教頂替了職位,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們如果還在地下這樣“等待時機”,等待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的大事件,等待王國分裂,我們只會錯失良機,然後被這個新來的大主教發現,或者我們轉移去東郡的那個邊境村,不知何時才能真正發家。
現在,一個可以用極小代價拿下一座城市的機會出現在了我們面前。
我們沒有理由不上。
第二,我們為什麼要上?
我們要上,因為目前的情況十分的混亂,在這個節骨眼上,東諾曼想要搞事情,索菲婭想要搞事情,怕是格里也想搞事情,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我們還像之前一樣,當一個秩序的守護者,只可能成為最大的輸家,在各種出乎意料的情況中疲於奔命,最後顆粒無收。
不如主動出擊,只要占領了城市,城門一關,很多事情都能解決。
當然,我們並不覺得把城門一關就是結束,我們還需要一個人的幫助——亞蘭蒙德。
亞蘭蒙德,好久沒有提的老朋友,之前在邊境村擔任百夫長的軍區軍官,也是我在那邊的好朋友,他手下有兩只百人隊,雖然不能幫我們拿下城市,因為他也屬於國王的部隊,但能幫我們趕走關上城門後仍然困擾我們的敵人。
在看過他訓練士兵、訓練自己的手段後,我相信他手下士兵的戰斗力。
剩下的就是如何讓自己人進去,然後把城門關上了。
第三,怎麼把城門關上?我們行動的優勢是什麼,劣勢是什麼?
關上城門需要我們趁亂,或者趁著城門還沒關上的時候進城,盡可能地摸到城門安保,控制城市,這是最難的,我一兩句也說不明白,而且,這種細節我也很難在計劃中就考慮到方方面面,我已經預見到之後的晚上我會為此徹夜難眠了。
我們行動的優勢是工商聯合會,也就是城市那邊沒有人知道我們的計劃,因為我們是臨時計劃,沒有人會認為一幫平時正派、為城市做了無數實事的人會想去奪取城市。
同時,我們還有路希娜一路以來積攢的威信、亨利和傭兵協會的關系、露娜的金庫還有路希娜的那20多名戰斗修士。
黎明修士會的能量是極其恐怖的,20多名戰斗修士擁有自己的甲胄、武器和馬匹,甚至有些人還有戰馬的鎧甲,他們大多數人都是戰場的老兵或者精於武藝的貴族,就算是一些比較窮苦的農民也在耳濡目染下深諳戰斗技巧,並且自己靠掙外快和路希娜給的薪水搞到了自己的鎧甲、武器和馬匹。
戰斗力甚至遠超一般的軍隊,這就是20多名騎士!
還是正經的、滿餉的、充滿信念士氣高昂的宗教騎士!
只要我們需要,路希娜還有她手下的這些騎士就是最強的矛,就算是格里帶著的那些騎士也不是不能碰一碰,更別說城市的那些不是雇傭就是缺餉的守軍了。
而且我們全員配馬,速度奇快,可以打一個奇襲。
同時,雖然騎士團自從成立以來就為了防止上面奪權、干擾而一直在地下工作,但比武大會開辦前的准備階段,路希娜頻頻和一些經過篩選的騎士見面,也招攬了6名全副武裝的騎士和跟隨著他們的30名騎士侍從。
當然,我們的劣勢也很清楚,我們的人太少了,雖然我們有民兵,但是路希娜堅決反對我們用民兵去攻打城市,她明白阿森人來到這片地區絕不可能善待城市外的那些村莊和農田,民兵絕不能被我們拿來攻城守城而不管他們自己外面的家園被燒殺搶掠,這對他們的士氣和忠誠度都是很大的打擊。
所以,如果不算露娜手上的部隊,還有索菲婭的那些關系,光看我們手上能拿來進入城市作戰的部隊,只有我們這幾個哥們兒,路希娜的騎士還有城市內愛戴路希娜的教徒,想要控制偌大的城市,我們必須再找些人,甚至去雇傭那些人也是可以的。
不然但凡有什麼環節掉了鏈子,就什麼都完了。
就在我苦惱這些人萬一出了閃失怎麼辦的時候,亨利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露娜一眼,我明白他的意思,頭更痛了。
露娜,原本最為可靠的她現在是我們最需要解決的問題,索菲婭打算拿下這座城市,我們也打算占領這座城市,我們肯定是要拿全部的,這里是起家的地方,我們一定會因此和索菲婭起衝突,那這個時候露娜到底站在哪邊就是個很嚴肅的問題。
我正思考著怎麼開口最好,露娜卻抓住了我的手,把我拉出了屋子。
她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然後坐了下來。
我坐到了她的旁邊,卻說不出哪怕一句話。
露娜,一個在我背後默默付出,幾乎從未給我填過麻煩,反而幫助過我良多,在床榻之外根本不求回報的女人,痴情又賢惠,直接又細膩,看著她美麗的臉龐,我卻羞愧地低下了頭,怎麼都沒法說出要求她在我和索菲婭間選一個這種喪盡天良的話。
她已經為我付出了太多,我卻——
“…………”露娜輕輕握住了我的手,“先生,你在發抖。”
“是啊,露娜,”我舒了口氣,“我就像是個害怕被趕出家的繼子,怕這個家的親兒子回來後,我就可以滾蛋了。”
“如果你真這麼想的話,我可要生氣咯~”露娜一點也不生氣地說著,但手上的力道卻大了不少,她靠在我的肩頭,如瀑般的銀發從我的肩頭灑落下來,頭頂的散發扎得我癢癢的,意外的還不錯。
“生氣的話就捶我一拳,這樣我至少能少欠你一些。”
“真的?”露娜舉起拳頭。“假的。”我把她的另一只手輕輕握住,然後放在腿上。
“噗哧——”露娜突然笑了,“你第一次這麼這麼緊張,先生。”
“沒辦法不緊張啊,”我燦燦地笑了笑,“我本來就是那種沒啥安全感的人,成天想這想那,卻總是想不出個結果,比如今天的事情我之前多少算到過一些,卻根本想不出來該如何解決。”
“先生也想過嗎?”
“當然,我為什麼不去想呢?”
“我也想過。”
“你也想過?”我看向露娜,她的側臉表情嚴肅,卻一點也不緊張。
“當然,我為什麼不去想呢?”露娜看向了我,臉上露出一抹微笑,“我知道,從剛跟著你就知道,會出現這種局面,會讓我選擇,或者看似是讓我選擇。”
“所以呢,你想到了什麼嗎?”我感覺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
“當然是——我都選,先生和大小姐,我都要!”
我愣住了,似乎是覺得意外,但怎麼想都覺得沒問題,不禁啞然失笑,良久,我冒出一句,“你第一次讓我覺得你有點孩子氣,但是,我同樣喜歡你這孩子氣,露娜,謝謝你。”
“哼哼——”露娜輕笑了一聲,“想聽聽我的安排嗎?”
“不用了,露娜,我相信你,”我捧起她的一把秀發,然後順著銀白的長發看向她嫵媚的笑靨,“我相信你思考了那麼久不是為了天真地告訴我你不放棄任意一方,你可靠,你強大,你美麗動人,也從不干傻事,你一定有你的辦法,而我,尊重你和你對我同等的信任,去做吧。”我鄭重地說道。
“先生,你說錯了一點。”
“什麼?”
“我干過傻事,還干過不少。”
“真的嗎?”
“我干過最大的傻事,就是——”
“就是?”
“愛上你,我的先生~”
“哈哈,那我也干過同樣的傻事,露娜。”
“什麼?”
“當然是也愛上了你啊,我的愛。”
我們相擁,相吻,然後一同躺倒在草地上,很快,歡愉和愛欲的聲響從此處傳開。
…………
7月9日臨近午夜,比武大會會場旁給騎士和貴族們准備的客房,距離比武大會僅10個小時
“沒想到您居然是這樣的人,請原諒我在剛開始對您抱有不好的印象,索菲婭小姐,您和露娜的情誼深深地讓我佩服。”
“少油嘴滑舌了,混蛋,你把露娜拐跑了,我沒把你的皮扒了就不錯了,但是——至少你做對了一件事,你改變了露娜,給了她‘祝福’,光是這點,我就,唉,我必須感謝你,羅穆。”
“那麼,我們——”
“合作愉快。”
…………
比武大會會場旁的一神教營地
“站住,海洛伊絲,別再往前啦!”緹娜拉住了將要走出陰影的海洛伊絲,壓低聲音吼道,“那邊,那邊就有個警衛!你長點心!別搞砸了!”
“怎麼一神教這邊這麼多人,真是的。”海洛伊絲停下腳步,給緹娜讓出位置,“都怪你,緹娜,接那幫人的委托干什麼?”
“不接委托,我真賣春藥養你啊?而且之前那個狗屁東諾曼人拿個鐵塊把我春藥全換走了!他媽的,氣死我了,我去山上采了好半天就值一個大鐵坨子嗎?!別讓我再見到她!”
“還不是你看見金色的東西就走不動道,都不知道拿牙咬一下。”
“海洛伊絲,我這就把你踢出去,讓那幫一神教的人給你綁十字架上烤了。”
“急了。”
“你給我滾出去!”
“啊!”海洛伊絲被一腳踹了出去,緹娜在踹之前還順手把她的袍子扯了下來,露出了下面基本赤裸的身體,海洛伊絲傻了,趕緊捂住胸口,“女色狼,臭緹娜,你幾個意思!”
緹娜指了指那邊已經靠近的警衛,“姐剛賠完錢,你犧牲犧牲色相怎麼了,去,色誘他。”
“啊?你真要這麼干嗎?萬一他們起了什麼歹念——”
“人來啦,我跑咯~”
“緹娜!!!”海洛伊絲正要破口大罵,一神教營地的警衛已經走了過來。
“小姐,你這是——”警衛看著赤裸的海洛伊絲,愣在了原地,海洛伊絲側眼看過去,是個滿臉通紅的小伙子,等等!
“緹娜!”海洛伊絲也不遮掩自己了,舉起自己的手杖就砸向了某個一動不動的草叢,“你給我死出來!”
“…………”某個腦袋被砸了個包的緹娜站了起來,借著月色靠了過來,“小哥,我女伴的衣服呢?”
“啊?”弗朗西斯愣在了原地,他的手不知道放在哪里,卻被不知道什麼時候靠近的海洛伊絲抓住,按在了自己的胸口,“等等,這,這不是——”
“還想狡辯嗎?小哥,”看清這人的臉後,緹娜笑得更燦爛了,“不只是這個啊,弗朗西斯先生,有人托我們來讓你辦件事兒~你當然可以拒絕,也可以先問問我的匕首,或者,這位爛褲襠胸口上的手——”
“你才爛褲襠呢!”
“閉嘴。”
“果然,”弗朗西斯用力抽回了手,他的臉上冷汗狂冒,完全沒有心情享受少女的柔軟,“工商聯合會,找上我了嗎?”
“你真聰明,怎麼?繼續忠誠於路希娜嗎?還是——”緹娜笑了笑,“不過嘛,我們也只是來把消息告訴給你,還有這個。”
緹娜往弗朗西斯手里塞了個粉色的寶石,還有一把淬毒的匕首,“你知道這些東西該如何使用,對吧?”
“…………”
“別跟我提忠不忠誠了,我不願意聽,我也不信你,我只負責傳話。女伴,我們走!”
“會出賣女伴色相的人渣滾開啊!”
兩位女性迅速離開後,獨留拿著兩樣物品的弗朗西斯站在原地,他看了看身後已經熄燈休息的修士會眾人,緊咬嘴唇,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到現在都忘不了露娜的威脅,到現在都無法忘記那天的血腥,然後安然入睡,他年紀輕輕,還有很多機會,他不能被那個女人控制、殺死,他要跑,他要享受,他要活下去,不論如何。
女人、財富,太多東西還在等著他,就像那些嫖客和賭客告訴他的那樣,那些富人告訴他的那樣,世界很美麗——他只需要作出決定。
他不能再這樣,將死未死,來吧,大不了,魚死網破!
弗朗西斯似乎做出了決定。他攥緊了這兩樣東西,然後走進了黑暗之中。
“…………”不遠處,一個高大的身影正看著一切,他搖了搖頭,然後回到了屋子當中。
6.銀趴!(H)
送走了索菲婭和亨利,我正要回房,某三位女人拉住了我,我打了個寒顫,緩緩地回過頭,“那個,我明天,還要比賽來著——能不能?”
“藥都給你熬好啦,虧不了你的,”路希娜戳了戳我的腰眼,“而且這兩天為了配合你的臨時計劃,我已經兩天沒合眼了,你總得補償我下吧。”
“哥哥,”妹妹抓住了我的胳膊,“那些弄來的草藥連十分之一都沒有用完哦,而且,你不是會越干越精神嗎?妹妹那麼被動,那麼晚才把這些消息告訴你,哥哥你——不會懲罰妹妹吧~”
“先生,”露娜朝著我拋了個媚眼,“天亮之後的每一步都事關生死,讓我們在拼盡全力之前,再溫存一下,如何?而且,你,真的不想嗎?”
“想!”看著各具風姿的三位佳人,我誠實地吐露出了自己的願望。
…………
比武大會會場
依然竣工的木頭城堡旁亮著一點火光,兩個披著根本沒有裁剪的簡單白布的一神教民兵正在巡邏,正如路希娜所言,會場的安保完全被委托給了路希娜和雇傭兵,此刻已是深夜,兩位巡邏的民兵打著大大的哈欠。
“好困啊,還有多久換班啊,我都快走不動了。”
“再忍忍吧,明天就是比賽了,之後咱們就不用在這邊巡邏了。回家陪老婆孩子咯!”
“也是——誒?”路的對面出現了一個模糊的人影,看起來穿著袍子,身高不高,“請報名身份——路希娜大人?”
“這麼驚訝干什麼?”穿著白袍的路希娜走了過來,“你們可以先回去了,之後的巡邏我來吧。”
“您一個人嗎?”民兵有些不解,“您身邊的羅穆修士呢?他——”
“嗚❤”路希娜的一聲嬌吟打斷了民兵的話,她突然捂住了小腹,雙腿夾緊,雖然及時捂住了自己的嘴,但還是被民兵發現了一樣。
“您沒事吧,路希娜大人,”民兵趕緊湊了上來,“這里還是交給我們吧。”
如果靠近路希娜,他們就會發現路希娜紅潤的臉頰和已經粉紅的脖頸,她微張的檀口向外面吐著熱氣,而胸口處更是有兩粒明顯的凸起,很明顯,她發情了,椒乳挺立著,隨著大口的喘氣而頂起胸口的布料。
不僅是上半身沒穿內衣,掀開路希娜的長袍,就會發現她不僅身上一絲不掛,還有一根又粗又長的仿真陽具插在穴中,碩大的假雞巴撐開肥嫩的尻穴,在沒有任何外部支撐的情況下被飢渴的穴道緊緊吸住,無需外面的大腿和里面的肌肉主動夾住這根黝黑的陽具,光是靠蚌肉中層疊的肉褶和蠕動的軟肉就可以緊緊地咬住這根讓路希娜又愛又恨的大雞巴。
“咕啾咕啾——”隨著民兵的靠近,一股逐漸明顯的水聲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這也並非是路希娜的本意,妹妹所制作的魔法陽具經過一系列的更新迭代,不僅僅可以在羅穆射精時同時間射精,甚至還能感受到羅穆正在進行的性事。
粗大的陽具如尚未馴化的野馬般在路希娜的體內不斷攪動,左頂右撞,碩大、堅硬的龜頭來回戳弄路希娜的軟肉,給她以劇烈的快感。
路希娜是第一次嘗試妹妹的新玩具,她怎能想到這外表沒什麼大變化的假陽具能有如此的威力?
就算是飢渴數日,已如餓狼般咬住陽具不放的蚌肉都無法壓制住這來回踢蹬到處亂撞的野馬,這亂動的巨屌不僅沒有掉出去,反而像狂亂的野馬般一個勁地往里頂,撞到子宮口後也不知回頭,堅硬的龜頭到處亂戳亂磨,“咕啾咕啾”地把穴內充沛的淫水一個勁兒地擠出去。
“嗚嗚嗚嗚❤——”民兵剛往這邊走過來幾步,路希娜就用力捂緊嘴巴,抑制住高潮後發出的陣陣雌吟,她的雙腿不聽使喚地軟下來,全身也開始脫去力氣,“羅穆你這個大雞巴混蛋哦哦哦哦❤”路希娜暗罵道,但叫罵反倒讓她腦中充滿了某人的面龐,還有他的大雞巴,“哈啊,嗯——額,哦,嗯嗯❤,快,快射啊混蛋!”
似乎是為了回應她的要求,只聽“噗嚕嚕噗嚕嚕嚕——”,一聲無比響亮,甚至好像能穿透路希娜的層層肉體,把這淫靡性事告知在場民兵的穿透力極強的射精聲,宛如勁弩發射,弩箭掠過,讓民兵一下子就警覺了起來。
“弓箭?敵襲?!路希娜大人您——”
“閉嘴!”路希娜大吼一聲,右手燃起聖火,只見她往自己小腹一拍,“啪!嚯!”路希娜整個人燃起亮麗的金色火焰,火焰轉瞬即逝,只剩下眼中閃耀金光的路希娜。
“與神同在!!!”民兵們看到這神力,紛紛跪倒下來,自然把之前各種奇怪的跡象拋之腦後。
“你們之前在問我什麼?”
“我們…………我們,”民兵們思考了數秒,“我們害怕您一人,萬一遇襲——”
“現在,你們還擔心嗎?”路希娜雙手燃起聖焰,她張開手掌,聖焰化作耀眼的閃光,瞬息之間把周圍照的宛如白晝。
“不擔心了,路希娜大人,我們聽從您的差遣!”民兵虔誠地低下頭去。
“你們有心了,感謝你們。但你們多慮了,去吧。”
“是!”
“…………”路希娜沒有轉頭,等到民兵走遠,“嗚嗚嗚嗚!!!”
她突然跪倒在地,“噗呲!”淫水和精液如瀑布一般從她胯下噴出,她拼盡全力捂住嘴巴才讓沒有讓高亢的淫叫再把那些民兵叫回來,“該死的羅穆,哈啊❤,想,想出這種,嗚嗚嗚❤,別,別再插了哦哦哦哦❤”
路希娜想要站起,但穴內的假陽具卻在飛快地攪動著周圍的軟肉,精液被擠得到處都是,燙得路希娜花枝亂顫,“哦哦哦哦❤,好燙,別,別再攪呀啊啊❤”
“不,不行,必須——”路希娜的手伸向胯下,“必須拿出來哦哦哦哦❤”
“噗嚕嚕嚕——”又一波新鮮的精液把路希娜的所有力量奪走,路希娜像條死魚一樣躺倒在地上,小腹慢慢膨脹的同時,更多的精液擠開蚌肉,從敞開的穴口噴涌而出,沾濕了裙子,染白了大地。
“羅穆,你——哦哦哦哦❤,你有完沒完嗯嗯嗯額❤”
…………
兩位民兵在往回走的時候不僅遇到了路希娜,還遇到了一位“騎士”,他好似穿著厚重的鎧甲,臃腫的身體一步一頓地前進著,鐵質的靴子每一步都深深地踏進泥土。
民兵想著這位負重前進的騎士行禮,同時也寒暄般地問了個問題,“羅穆大人,白天就要比賽了,您這個時候還在鍛煉,不會影響白天比賽嗎?”
“不只是為了比賽,”羅穆大手一揮,“之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您說的也對,”民兵點了點頭,“不過還請您注意身體,我們剛才看到路希娜大人過去了,還請您——”
羅穆擺了擺手表示了解,民兵行了個禮後就回營地了。
“哈啊❤”寬大的罩袍下冒出了一個小腦袋瓜,櫻唇中吐出一聲嬌喘,妹妹靠在羅穆的肩上,對著他的耳朵吹氣,“啊❤,他們估計想破頭也想不到,哈啊❤,每天晚上負重練習的,嗯❤,哥,哥哥用的,負重,居然是妹妹的酮體,啊啊❤,你的肉棒又變大了,啊,啊,啊❤——果然,哥哥你也喜歡這種玩法,喜歡的不得了呢,啊,啊,啊,嗯,嗯嗯❤——”
“有什麼比讓我的好妹妹更適合當負重的嗎?輕盈、聽話、騷浪,還有,真緊,再吸我就要射了。”
罩袍之下,羅穆的陽具深入妹妹的嫩穴,而妹妹則緊緊摟抱著哥哥的脖頸,兩只小腳夾緊哥哥的腰身,以火車便當的姿勢隨著哥哥的前進而被無規律地深入著。
兩人除了罩袍外幾乎沒有任何衣服,赤裸的身體貼在一起,因為激烈的運動而大汗淋漓,黏膩的汗液讓妹妹越發難以保持這個姿勢,但哥哥早有准備,他用一根細麻繩子,將妹妹的身體固定在自己身上,這樣就算妹妹沒了體力,靠著勃起的肉棒和繩子也能繼續肏干妹妹淫蕩的肉體。
“哦哦哦哦❤”哥哥穩步前進著,勢不可擋的樣子配上身上被肏得嬌喘連連的妹妹顯得格外的色情,每走一步,布滿青筋的猙獰肉棒都會無規則地戳弄妹妹的蜜穴軟肉,“那個地方,用力,啊啊啊❤,不是,不是那個地方呀啊啊❤,好爽,嗚嗚嗚❤,哥哥的肉棒好大,妹妹的騷穴,被撐得好難受,啊啊啊❤”
“難受嗎?”哥哥緊緊抓住妹妹圓潤的小屁股,“那正好,這可是對妹妹的懲罰啊,怎麼能讓你痛痛快快的呢?”
“好大,好脹,好難受,呀啊啊❤,咿!子,子宮也被,好疼,但是,哈啊啊❤,好爽,好爽啊哥哥,喜歡,喜歡,喜歡哥哥用力肏我,哦哦哦哦哦❤”
“啪!”哥哥一巴掌拍在妹妹的小屁股上,“真該讓剛才那兩個民兵看看你這一副騷樣子,他們可不喜歡東諾曼人,光是看到你的臉就會覺得你是婊子吧,誰對你掏出肉棒就能上你。”
“哈啊啊❤,喜歡肉棒,肉棒喜歡,哥哥喜歡,喜歡,喜歡嗯嗯嗯嗯❤”妹妹摟緊哥哥的脖頸,有著一雙椒乳的胸部摩擦著哥哥的胸膛,黏膩的汗液之下,發出一陣又一陣“咕啾”的水聲,而下身的緊致嫩穴更是“啪嘰啪嘰”地套弄著哥哥的粗大肉棒,不僅吸吮著碩大的肉傘,還蠕動著軟肉,下沉著子宮,讓哥哥的肉棒在亂動中不斷頂撞著子宮,何其爽快!
“啊啊啊❤,只要哥哥,只想被哥哥肏,給哥哥生孩子,呀啊啊❤,哥哥,哥哥,肏死你想在人前被射滿子宮的妹妹,射出來射出來,咿咿咿咿咿❤”
“噗嚕嚕嚕嚕——”滾燙的精漿射出,不僅射滿了妹妹的花房和穴腔,還讓不遠處的另一個人在被射精的強烈快感下脫力倒地,“嗚嗚嗚嗚嗚❤”妹妹的小腹慢慢地鼓了起來,一大股一大股的精液從穴口噴出,然後又被繼續肏干的肉棒塞了回去。
“還沒完呢,妹妹,我們還有一段路要走呢~”
“啊啊啊❤,哥哥,繼續,肏我❤”
沒走多遠,大概羅穆又射了兩次吧,兩人沿著一條明顯的白灼小徑找到了正跌跌撞撞前行的路希娜,她用長袍遮掩著身體,卻已經完全沒法顧及從大腿根一路流到腳跟的白濁,以及直接從穴口澎涌而出的濃精。
路希娜見到羅穆後恨不得咬死他,結果也確實是這樣,羅穆把射成幼女精液孕婦的妹妹放了下來,然後把路希娜的頭按到自己還絲毫沒有疲軟的肉棒上。
“咕嗚❤,嘔,噗啾噗啾,嘶溜——咕嗯,啾嗚啾嚕噗啾噗啾❤”路希娜拼命地捶打著羅穆的身體,卻根本沒法阻止羅穆插進她喉嚨的最深處,頂住喉頭的軟肉後開始放精。
十幾分鍾後,一個意氣風發的赤裸男人一手一個摟著兩個穴口噴精,渾身精液,甚至嘴角還殘留精液的嫵媚女人走到了木頭城堡門前,而木頭城堡門前站著一位同樣美貌驚人、穿著半透明紗衣的銀發蕩婦。
“來吧,”露娜舞動著手中的長劍,“白天沒打完的,我們繼續。”
“求之不得。”拔出長劍,羅穆眼中閃著欲望的光芒。
“啪啪啪啪啪!”勝負在瞬息之間就已決定,羅穆在交劍後直接扔掉長劍,下潛身子抱住露娜大腿後直接把她掀到了地上,紗衣之下是一絲不掛的美艷身體,加上情趣衣物般的半透明紗衣還有運動後的綿密汗珠後更顯誘惑,羅穆直接挺起自己早已勃起到幾近爆炸的紫黑色肉棒,狠狠地穿透子宮口,插進子宮後開始壓住露娜的身體粗暴打樁。
肉體碰撞的美妙聲音讓周圍的所有人都陷入了瘋狂,露娜肆意地發出雌獸一般的淫叫,路希娜來到羅穆身後,把玩、舔弄著羅穆碩大的睾丸,感受著里面正源源不斷制造出來,想要讓露娜大肚子的灼熱精漿,而妹妹則來到了羅穆耳邊,用魅惑的聲线讓羅穆陷入更深的欲望之網,打樁的動作只快不慢,肉棒一次又一次地插滿穴腔,龜頭越來越深入聖潔的花房。
狂奸爆干之下,不光是露娜,穴內已經插了假雞巴的路希娜、妹妹兩人也在頻繁的高潮,穴內的精液和溫熱的愛液噴得到處都是,高潮的哼叫此起彼伏。
最後,羅穆狠狠地撞進了花房的最深處,把下沉的子宮都頂得向上移動後,被露娜強有力地鎖住腰眼,保持著強烈的進攻勢頭猛烈射精!
拔出肉棒,黏膩的白漿從露娜穴內緩緩流出,大量的寶貴精液被子宮鎖住、吸收,然後化作露娜的能量和性欲,她好像真的長出了惡魔的角,反過來把羅穆壓在身下,蹲在地面上,像騎士一般飛快地上下擺動著腰身。
一次,兩次射精——大量的精液灌入穴腔和子宮,讓露娜的肚子也大了起來,羅穆拔出肉棒,用假雞巴封上,然後一手按住一旁的悶騷妹妹便猛肏起來,逐漸平坦的幼女孕肚再次被填滿、撐大,隨後在高潮的極致快感中脫力、失去意識,任由被撞得通紅的小屁股撅起,精液嘩啦嘩啦地流滿了草地。
“路希娜!”羅穆又撲了上去——
今夜,四人無人入眠,卻在天亮時異樣的精神,不過某人的腰疼了好一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