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亂兵東擴。
楊鶴隨後數次上書要求增兵,朝廷了無音信,他又上書要求辭職,被內閣駁回。
第七折 率土之濱 段五二 志賢
有鑒於國家多事之秋,急需大量將校武官,內閣和各部堂商議之後,決定新設武備堂。仿照文官科舉制度,進入武舉體系的人必須查祖宗三代,身家清白沒有作奸犯科的記錄。通過府級考試的人成為武秀才,獲得武秀才資格的人便可參加武備堂的考試。武備堂的入學考試分春秋兩闈,省級考試為秋闈,中央考試為春闈。分弓馬、兵法等幾科。考中武舉人和武進士的人由兵部出資資助,到京師武備堂深造火器兵法,學成之後便可授予五府、兵部、西官廳、中央嫡系軍隊的將校等官職。
張問為了增加自己的勢力,自任武備堂堂官,那些武進士和武舉在他面前都自稱學生。
很多人對這個新玩意都持觀望態度,批武舉的人數比較少,總共一百余人。因為彰德府那邊章照組建的一個裝甲師急需人才,張問便把一批考中的武舉,加上各府的武秀才總共五百一十二人,直接調任到彰德大營一裝甲師擔任各級將官。
新軍裝甲師的將領軍餉豐厚,那些寒門子弟又多了一條出路,武備堂漸漸興盛起來;張問又授了章照、葉青成、穆小青等武將同武進士出身。
這時已到了九月間,張嫣在西苑快生產了,張問便把朝廷的事務交給顧秉鐮和朱燮元二人處理,自己跑到西苑去陪張嫣,因為女子生產是一件風險極大的事。
明朝醫療技術還比較落後,產婦死亡率很高,嬰兒夭折也十分常見但是女人都想生育,大概是人的本能。
張問眼看好不容易後繼有人,自然對張嫣生育的事兒十分看重,幾個月前就命人到浙江尋到柳影憐,接到京師准備為張嫣接生。柳影憐原本是江南名妓,卻在醫術上造詣不淺,張問在浙江做官的時候和她結識,成了朋友。
當初沈碧瑤難產,差點就性命不保,正是醫術高超的柳影憐救了她們母女的性命。張問對柳影憐的醫術十分信任,便專程將她接到京師來了。
張問從九月初就一直待在西苑,又命人准備了產床等物。到九月中旬,張嫣總算到了臨產的時候,張問和他的老婆張盈一直守在她的房門口。柳影憐說是順產,他仍然忐忑不安。
好在張嫣身體豐盈健康,不然她的肌膚也不會好得能捏出水來,身體好生孩子應該就容易些。張問在產房外面坐立不安地熬了半天,終於聽見里面一聲啼哭。
恭喜張大人,是個男孩!柳影憐笑吟吟地走了出來。
太後沒事吧?張問見到柳影憐的表情,心里已是松了一口氣,但依然問了一句。
很多這種情況,聽說生了男孩,主人很容易就興奮得想不起產婦,一門心思都在自家的香火上面張問雖然只是不經意地問了一句,也讓旁邊的張盈心里一暖,她非常在乎她的妹妹。
柳影憐道:一切順利。
張問急忙向里面走,高興地說道:真不知該如何感激柳姑娘才是既然大人把我當朋友,舉手之勞不必掛懷。柳影憐說道。
現在張問的權勢跟皇帝似的,有他這樣的人做朋友,柳影憐自然是求之不得,誰要是敢欺負她估計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張問和張盈一起走進產房,只見張嫣正臉色蒼白疲憊地歪在床上,但是臉上卻帶著微笑。張問抱起旁邊的嬰兒,撩開他的襁褓,看著那顆花生米哈哈大笑。
他已到而立之年,總算後繼有人了,這種興奮的心情難以言表兒子,大概是生命的延續,同時也是事業的傳承。
張問想象著千百之後,他的後代將他的牌位高高掛起,一個個無限崇拜地細述著祖宗的豐功偉績傳承輝煌的事業,他就像不朽的豐碑。
感謝上天,我張家後繼有人了!張問大喊了一聲。
張嫣無力地抓住張盈的手,輕輕地喚了一句:姐姐張盈緊緊握住她的手,柔聲安慰道:別怕,有我在。張嫣是她最疼愛的妹妹,妹妹的兒子,而且也是她相公的兒子,就像她自己的兒子一樣。
她理解張嫣的柔弱,所以那句有我在實在是含義不淺:張盈想到了勢力龐大的沈碧瑤,這個女人以前和她情同姐妹,但世事難料,現在變成了張盈最大的潛在對手。
這個小孩子,是張問的長子,按理他將繼承張問的一切。母以子貴,張嫣姐妹有了這個孩子,如果能夠保護他順利成長、順利繼承張家的事業,那麼張嫣姐妹倆一輩子都富貴無憂。
相公,給他取個名字吧。張嫣有氣無力地說道。
張問抱著嬰兒,踱了幾步,說道:張志賢如何?
張嫣說道:希望他能像相公一樣賢能。
密報張太後生的是男孩沐浣衣站在幔維旁邊低聲說道。
沈碧瑤正坐在幔維深處,有一聲沒一聲地撫弄著琴弦。沐浣衣是沈碧瑤的心腹,內務大總管,她的鼻子兩邊有幾粒淡淡的雀斑,塗了脂粉之後不太容易看出來。
沈碧瑤沒有說話,沐浣衣又說道:他可是東家的長子!雖然是張太後生的,但張太後是正夫人的親妹妹,有正夫人護著,跟嫡子沒什麼兩樣眼看東家權傾天下,稱帝只是遲早的事兒,將來那孩子要是被立為太子,然後登基,我們沈家相公春秋鼎盛,你想得太遠了。沈碧瑤淡淡地說道。
沐浣衣面有憂色,低聲說道:就怕東家為了長子坐穩位置,也會事先為他鋪路。
沈碧瑤冷冷道:你不用多言,我已經說了,相公春秋鼎盛時間還長,世間事能如此簡單?
是,小姐。沐浣衣忙躬身說道。
幔維中安靜了片刻,隨即傳出來一陣悠揚的琴聲,那琴聲猶如漫天的雪花,霎時間仿佛整個天地都籠罩在其中,遠遠地蕩漾開來。
工部在通州府設立了獨立於南鎮撫司的制造局,通州南部幾乎半個城池在幾個月時間里修建了高高的煙囪,煉鐵坊、制造坊等廠房上空黑煙彌漫,通州難見天日,汙染十分嚴重,官民怨聲載道,但是他們沒有權力,只能埋怨一陣毫無辦法。
宋應星對各種技術都有涉獵,他就任工部侍郎後,立刻建設通州制造局。無數的御動機、機床被運載到通州裝配,從西山等地修建了鐵路直達通州,大量的鐵、煤、鋅等工坊原料源源不斷地運抵制造局。
轟隆隆的機器運轉巨響晝夜響徹,伴隨著濃煙滾滾,整個通州城完全不適合居住了,許多貴族富戶都要莊園別墅搬離了通州。他們的利益受到了損害,對宋應星恨得咬牙切齒,可惜現在的朝廷掌握在張問一黨手里大明勛親貴族不知道張問一黨要干什麼,他們一群文官武將盡是瞎折騰。
永歷元年初,一批裝備制造完畢,記有各式火銃一萬枝,火炮、機關槍(琵琶連珠銃)三千余門(挺),戰車數百輛,鐵撅、鐮刀、斧頭、鑿子、鍘刀等無算,還有各式冷兵器幾萬把,用機器制造這些玩意實得沒話說。
張問下令將一批物資全部運抵彰德府,裝備彰德大營一裝甲師;又在周邊諸府設立了糧倉十幾處,征用驢馬牛幾十萬頭,從南方調糧食充實糧倉。
三月間,各種准備妥當之後,張問親自南下查驗一裝甲師的狀況,並調劉鋌的兒子劉彪擔任一裝甲師的參將、太監孫有德為監軍。
張問和兵部尚書朱燮元等官員在衛隊的護送下到達彰德大營時,章照已將裝甲師在校場上排開,等待檢閱。整師約一萬人,作戰將士七千余,後勤營及護衛隊兩千余如果要行軍作戰,還要加上征兆的民丁騾馬。
張問和朱燮元登上了望台,向下望去,只見戰車排列、旌旗如雲,就像鋼鐵營盤一般,那一輛輛黑漆漆的戰車,就像一頭頭猙獰的怪獸似的,上面的利器就像怪獸的爪牙,黑洞洞的炮口令人心生寒意。
等觀看的官員就位,裝甲師就開始表演戰力了,戰斗營分成九個隊形,每陣一衝兵馬八百人。
首先是步軍營開始排演,在鼓聲緩急中,每衝都組成了陣法:前面是一群拿著三眼銃的游騎,其後戰車和步軍組成的戰峰隊,其後是跳蕩隊,然後是中軍,左右為駐隊。
這時前方的游騎拿著三眼銃開始零星開火,這時一陣鼓聲,游騎四散,戰峰隊的三十二輛偏廂車開始開炮,一時炮聲轟鳴絡繹不絕,遠處的草堆靶子被轟得一片狼藉。
嗒嗒嗒偏廂車上層的機關槍掃射起來,那些草人草堆被打得紛紛起火。
不多一會,跳蕩隊從營中策馬衝出,前面的是槍騎兵,有的拿著三眼銃開火,更多的騎士拿的是新式燧發短銃,也紛紛亂射一通,後面的甲胄騎兵揮舞著刀槍蜂擁而上,對著那些起火的草堆一陣猛劈。
第七折 率土之濱 段五三 平陽
張問和兵部尚書朱燮元到彰德觀看了演練,見識了彰德大營新建的裝甲一師進退有度,火力剛猛。
不多久山西那邊傳來急報,平陽府的叛軍正在東擴,威脅著山西巡撫行轅布置的南部防线,章照請奏調裝甲一師西出攻占平陽,同時也檢驗這種裝甲師車營的戰斗力。
章照手里有兵,但是沒有調兵權,因為他掛的是五府官銜張問集團的機制仍然仿照明制:文官節制武將。五府武官、衛所武將只負責統兵,不能調動軍隊;軍隊有任何調動必須經過兵部或者督撫文官才能辦到。
後勤、軍法司、統兵權、調兵權等軍隊的各種權力分散到了各個部門,這樣的體制對防止割據很有效果,所以有明以來長達二三百年的時間里,明廷始終手握中央集權。這樣好的制度,張問不可能拋棄不用,而去用諸如唐朝那種節度使的制度。
時河間、彰德、平陽之間的路軌正在修建,因為懷慶府北部地區有煤炭、石灰石、鋁礬土、耐火粘土、硫鐵礦等大量礦產。為了使懷慶北部地區的富礦區資源能運出來,年初明廷戶部、地方州府、大商賈共同出資修建路軌,路軌已經修到了懷慶河東岸。
懷慶河南北流向,在黃河與汾水之間、山西平陽府與河南懷慶府之間,主要流域在山西境內,在河南懷慶府的位置與黃河匯流。路軌就沿著驛道修到了懷慶河東岸,還沒有通車投入使用,但是沿路的驛站等設施已經建立起來了。
張問派人考察之後,臨時決定在懷慶河東岸設立一個軍營,把裝甲一師從路軌上調到懷慶河大營。
這次戰役由兵部尚書朱燮元掌兵符、章照為大將、劉彪為副將,而張問帶領兵部和西官廳一些官員在軍中觀戰,估算裝甲師的戰斗力。
四月間,一裝甲師及其附屬後勤人馬開始沿著路軌向西運動。
看著沿路猶如長龍一般的車隊,張問不由得感嘆道:前不見首,後不見尾,真如一條鐵龍!
時路軌上幾百輛戰車連綿不絕,後面還有輜重車數百,運送彈藥糧草的驢車數千,民夫上萬人,驛道上的步騎兵馬更是鐵甲如雲,旌旗獵獵,場面十分強大。
大軍到達懷慶河大營後,河面上的浮橋已經修築完畢,朱燮元下令修整三日,便調兵過河。
河西岸就是與叛軍的戰區前沿,朱燮元調一衝兵馬為前鋒開路,游騎四面派出,大軍直接向西挺進,目標平陽府城。
五日之後,張問在中軍聽到了遠處隆隆的炮響,大概是明軍前鋒遇上了遭遇戰。果然有官員到中軍稟報:稟張大人,前鋒接敵,敵軍未能接近便潰散了。探明平陽城有敵軍三千,是陝西延綏地區的衛所叛軍。
因為指揮戰役的是朱燮元,張問便沒有干涉,只是跟著大軍一路向西。兩天之後,兵臨平陽城下,敵軍沒有逃跑,只是關閉四門,准備死守如果這支兵馬是起義軍,多半早就跑了。
朱燮元隨即將主力布置,四面圍定,准備攻城。城池東門外明軍布置了四衝兵馬三千余人,黑漆漆的戰車排成幾列,組成戰陣緩緩向前挺進。
張個小山坡上,拿著一支單筒望遠鏡旁觀攻城戰。
這時一個騎兵從明軍陣營中奔到城下,揮舞著旗幟喊道:投降,可免一死!
嗖!一枝箭飛了過來,但沒射中那騎士,騎士驚了一下,座下馬匹也長嘶了一聲。他急忙勒轉馬頭,向後跑了回來。
城頭上一陣歡呼,不多一會,轟地一聲巨響,城頭上開炮了,隨即城上濃煙四起,炮聲絡繹。官軍這邊一陣鼓響,也用炮還擊,他們一邊開炮一邊向前運動。
官軍的火力明顯處於優勢,平陽城城牆上下,硝煙彌漫,被轟的就像坍方一樣搖搖欲墜。
轟!地一聲,一枚實心炮彈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一輛偏廂車上,立刻炸得木片翻飛,上面的軍士慘叫著摔將下來,車上的火藥不幸被點燃,頓時一聲爆炸,燃氣了熊熊大火。拉車的騾馬嘶聲叫喚,那車周圍的人亂作一團紛紛救火。
但更多的炮彈沒能打中戰車,只在沙土上砸下一個坑,讓泥土飛濺。
前面的幾輛戰車已經靠近城牆了,空中頓時火箭彌漫,就像飛舞的蟲子一般。官軍在車架上下用棉絮布帳圍之,用水澆濕,減少了火箭流矢的傷害。
時一輛車上下有兵卒二十五人,弗朗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