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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大明烏紗 西風緊 5000 2024-12-15 15:35

  應星平時不怎麼參合朝政,一心管理他的工商事務,這時稀里糊塗地弄了個公爵,笑得他嘴都合不攏。而黃仁直等人見這家伙竟然和自己一樣的爵位,也是哭笑不得,但事前顧秉鐮就說了“拿到什麼就是什麼,再無二話”,人們也只好認命。

  抓鬮之後,張問便叫人記錄在案,只待登基那天公示。辦完這事兒,張問又摸出了一份奏章,說道:“昨晚收到的,亮工章照抓了個意圖謀反的給事中……以後這種事還會有,沒辦法,只有嚴辦!”

  眾臣心里明白:這事兒該御林軍管?

  章照站起來說道:“有皇上的一句話,微臣責無旁貸,定然嚴厲處理那些心懷叵測妖言惑眾的人。”

  這時終於有個文官冷冷地說道:“御林軍是護衛皇上的軍隊,什麼時候管起審案來了?”這句話真是說道了在場所有文官的心坎上。章照抓了個當官的,而且擅自嚴刑逼供,讓大伙心里都覺得十分不妙,可顧秉鐮黃仁直這些老家伙誰也不願意出頭說話,因為事關謀反,拿這事來說豈不是忠心有問題?

  自從張問執掌朝廷大權之後,明室衰微,東廠錦衣衛上邊失去了靠山,沒法子動張問一黨的官員,他們已經消退了好幾年。這時候西大營站出來敢抓官員了,而且西大營是張問一手建立起來的,靠山很硬,西大營是不是要替代東廠錦衣衛的職權?

  誰都不願意頭上平白懸上一把利劍不是,又一個文官站出來說道:“散布謀逆之言,理應嚴辦,可也不該御林軍管這事。”

  就在這時,只聽得章照說道:“西大營不管誰來管?錦衣衛麼,錦衣衛是誰的錦衣衛?”

  錦衣衛是誰的錦衣衛……這話說的,張問聽罷幾乎想拍案叫絕,他忍住沒有表現出來,回顧左右時,只見眾人都變成了悶葫蘆,說不出一句話來了。

  過了一會,張問才和氣地說道:“亮工說得也很在理,東廠錦衣衛臭名昭著,咱們大乾總不能把什麼東西都留下來。大乾立國,先把東廠錦衣衛解散了,也是大快人心的事。至於查辦逆黨,亮工願意辦,就交給他去辦。周禮曰‘令群吏憲禁’,就在御林軍西大營設一個憲禁司,把東廠錦衣衛的事兒都兼了。諸位以為如何?”

  眾人面面相覷,章照率先高呼道:“微臣遵旨!”

  過了片刻,人們都意識到一開始就和皇帝對著干並非明智之舉,這才陸續附議。今日張問和章照一唱一和,非常順利就把東廠錦衣衛的這處大權攬到皇權之下,章照的表現讓張問十分得滿意。

  內閣的議事散了之後,章照下來立馬就著手建立“憲禁司”,下面的機構和人馬不就是錦衣衛麼,把里面的大頭目換成御林軍的人,什麼都是現成的……只不過換了個名字,錦衣衛變成了憲禁司,錦衣衛校尉變成了“憲兵”,實際上換湯不換藥。

  新的機構中,編制內可以世襲的校尉統稱憲兵,編制外跟著辦差的胥役一類的人物稱為軍余,這種機關還有眼线、臥底、流氓地痞等組成,形成一個龐大的管制網絡,對鞏固皇權作用巨大。明朝皇帝想出的一些東西,經驗證明效果不錯,張問也就設法延用,不過都得換個名字,不然怎麼稱作新朝呢。

  ……

  利益分配基本上協調好了,登基大典也越來越近,張府上的人也分批搬進了紫禁城。張府“借景園”和老宅兩處房產,張問留給了曹安,並留下一干奴仆和城外的莊園給他,讓曹安也當起了老爺。

  一人稱帝,雞犬升天,舊的勛親權貴被無情地奪取了特權和財富,新的權貴瘋狂瓜分了王朝的權利……張問需要這些既得利益者來擁護他的政權。

  他的老婆張盈老早就搬到坤寧宮去了,尊貴的地位奢華的生活都讓她十分著迷,這里將是他統率後宮的舞台,玄衣衛衙門也在坤寧宮東南角的一個偏殿里,這個機關滲透內外勢力已經不小,張盈這個皇後名副其實,恐怕沒有哪個大太監敢欺負到她頭上去。

  張盈便對她的妹妹說道:“以前你當皇後,太監都能欺負你,明朝連主仆之分都搞不清楚,是不是早該換咱們大乾朝了?”

  她的妹妹張嫣默然無語,完全不像她姐姐那樣開心。張盈見狀拉著她的手說道:“過段時間讓皇上封你個貴妃,別繃著張臉,你就算做貴妃也比以前做皇後舒坦,還有咱們志賢生來就是太子,你下半輩子注定榮華富貴,還有什麼不高興的?”

  張嫣笑了笑:“姐姐,我沒有不高興,現在我們姐妹又能在一起了,就像以前那樣,從未分開。”

  ……登基前夕,張問也來到了乾清宮,這里將是他作為皇帝的住所。乾清,象征著皇帝的所作所為象清澈的天空一樣坦蕩,沒有干任何見不得人的事,但好像總是事與願違。

  黃琉璃瓦重檐廡殿頂,坐落在單層漢白玉石台基之上,殿前寬敞的月台左右分別有銅龜、銅鶴、日晷、嘉量,前設鎏金香四座,正中出丹陛,接高台甬路與乾清門相連。

  一切都莊嚴神聖富麗堂皇。張問站在前面的石梯上看著這樣場景,感覺猶如身在夢中。

  十余年的時光猶如在昨日,他錯覺自己還是一個小地主一樣。這時候他心里想:劉邦奪取天下之後,是不是也會產生自己仍然是泗水亭長的錯覺?

  “奴婢叩見皇爺。”一個聲音把他從遐思中拉了回來,他回頭一看,原來是王體乾正跪在地上。

  王體乾一身青色葛袍腳蹬棉鞋,這麼一身打扮倒讓張問覺得有些不習慣,在他的印象里,每次在宮中見到王體乾他都是穿蟒袍。很快張問就意識道:蟒袍是明朝皇帝賞賜的,如今王體乾不穿蟒袍了,也是一種歸順的體現啊。

  張問便笑道:“你還是第一次向我跪拜吧?”

  王體乾忙道:“奴婢想天天都向皇爺跪拜,只等皇爺給奴婢這樣的機會。”

  張問聽罷哈哈大笑,親自扶起王體乾,說道:“我是個念舊的人,你願意,我當然會給你機會。司禮監的印,你還是掌著吧。”

  王體乾聽罷頓時一喜,高聲道:“皇爺萬歲萬萬歲。”

  張問想了想又道:“以後乾清宮以南你可以隨便走動,後邊你就別去了,她們對你沒什麼好感。”

  “謝皇爺體恤奴婢,從今往後,奴婢維皇爺馬首是瞻,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張問點了點頭,又仰望了一眼白玉台上的宮闕,嘆道:“看來以後這地兒就是我的家了,這個家真是大啊……”

  第八折 新蘭滿長街 段四 天命

  三月初一卯時,皇極殿大朝,為開國大典。天剛蒙蒙亮,紫禁城到處燈火輝煌,承天門上禮炮齊鳴,響徹了整個北京城。從承天門今天安門、端門,到午門,城樓上的鼓聲齊鳴,雄渾非常,上朝的文武百官在中軸线上排成了長長的一串,燈籠連貫猶如一條火龍。

  張問夫婦已穿戴整齊,來到了皇極門准備上朝。大乾朝復古禮,續漢家衣冠,所以張問身上的冕服上衣為黑色,下裳為紅色,身上繪“十二章”:上衣日、月、星辰、山、龍、華蟲六章紋,下裳繡藻、火、粉米、宗彝、黼、黻六章紋。帽子上有十二道旒,旒也就是那種珠簾,從帽子上垂在臉前面,這玩意很影響視线,倒讓張問有些不習慣。

  張盈也穿上了皇後禮服,以青色翟衣為基調,頭戴鳳冠,腰系玉革帶,配以五彩大綬、玉佩等物,大氣而隆重,她在銅鏡了照了又照,對這身裝扮十分滿意,臉色潮紅,已是興奮非常。

  鼓響之後,二人便一同走出皇極門,坐上了輦車,前呼後擁與眾大臣一起向皇極殿徐徐而行。左右是御林軍護駕,清一色的閃亮鐵甲,馬匹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高度合一,步調合一,走起來章法有度。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到皇極殿前,只見一個十余歲的孩子身穿龍袍在太監的“護送”下走了出來,他便是明朝最後一個皇帝永歷帝朱由榔。朱由榔被軟禁在乾清宮都好幾年了,今天幾乎是他第一次在群臣面前露面,可惜的是一露面就要頒布“罪己詔”,詔書都是別人寫好了的。

  張問看見朱由榔出來,也不禁為他感到悲哀,很顯然皇帝當得不好或者運氣不好日子也很不好過,石階上面那朱由榔就是很好的例子。

  朱由榔看著手里的詔書,慘白著一張臉,後面的太監輕輕提醒了一句,他才極不情願地念道:“朕即位以來,天下愁苦,朕德不類,不能上全三光之明,下遂群生……禪讓帝位,以息天怒人怨……”

  待朱由榔念完,張問便朗聲說道:“朕上奉天命下順民情,受禪登極,續漢家衣冠禮樂,開國大乾……”

  說罷,群臣跪拜於地,高呼萬歲,聲音響徹雲霄。張問夫婦遂拾階而上,文武百官也隨即跟著上了台階,只剩下朱由榔伏拜於道旁,淒淒慘慘好不悲涼。

  就在這時,皇極殿中的中和韶樂響起來了,在慷慨的樂聲中,張問攜皇後慢慢地登上了正中的寶座。這座象征著皇權的髹金漆雲龍紋寶座,設在大殿中央七層台階的高台上,後方擺設著七扇雕有雲龍紋的髹金漆大屏風,周圍擺設象征著太平有象的象馱寶瓶,象征君主賢明、群賢畢至的甪端,象征延年益壽的仙鶴,以及焚香用的香爐、香筒。

  張問坐到上面時,心跳幾乎都停止了,整個大殿也仿佛悄無聲息,他的全身就像被閃電擊中了一樣,腦子里一瞬間竟然空白。

  旁邊的一個香爐上刻著山河圖形,整個天下仿佛都掌控於手中,東面的寶案上放著傳國玉璽,詔案上放著詔書……這一切,真真是權力的象征,至高無上的權力!

  “吾皇萬歲……萬歲……萬歲……”萬歲這兩個意義非常的字在寬闊的大殿中回蕩,雖然只是祝福,但聽著真是舒坦啊。在這一刻,張問意識到,一旦坐上這把椅子,自己再也不想下去了。

  俯覽群臣,只看見呼啦啦的一片後背,所有人都虔誠無比地伏在地上,又加上香爐里香煙繚繞,張問甚至覺得自己不再是凡人,而是天上的神仙,起碼是天上派下來的神。這時候他相信,幾乎所有的皇帝都認為自己和上天關系密切,天子確有其事。

  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裝作用淡然的口氣說道:“列位臣工平身吧。”

  群臣謝恩之後,這才從地上爬了起來,按秩序有條不紊地站成隊列,大伙按部就班一絲不苟十分注意儀態,因為有鴻臚寺的官員專門負責糾劾那些失態的人,在殿上失態可是大事,丟官罷職都有可能。

  這時陳設在大殿中的樂器已停止鳴奏,大殿中十分安靜。張問在高高的寶座上向下一看,將眾人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他們要看到自己只能抬起頭,但沒人敢這樣干。一種位置上的優越感頓時油然而生。

  回頭看了一眼那些太監,已遠遠地站在角落里,因為剛才群臣在行叩拜之禮,他們是不敢站過來受禮的。張問便說道:“王體乾,代朕宣詔。”

  “奴婢遵旨。”王體乾小心翼翼地跑到詔案旁邊,拿起一份詔書,走到寶座下側,朗聲道:“奉天承運,皇帝制曰:……父母為天下至,定號為乾,普天莫非乾土,率土之賓,莫非乾臣,改元開元,量德定次,論功封爵……”

  爵位是已經商量好的,現在用詔書的形式頒布天下,賜予鐵劵,眾位功臣的地位便合法了,雖然之前大伙對爵位爭執不休多少有些不滿,但現在那些情緒已經消失得干干淨淨,聽到詔書里確定了自己的爵位,那是多麼值得高興的事啊。在場的所有人或多或少都得到了一定的好處,那些封侯封爵的人,一想到自家一躍成為了天下的權貴階層而且用法律的形式定了下來,心下就有種說不出的高興。

  封賞之後,又宣布大赦天下,只要不是罪大惡極的人,都無罪釋放,新的皇朝想讓盡量多的人對自己產生好感。最後宣布朝廷將輕徭薄賦與民生息雲雲,這些都是值得肯定的政策,可以慢慢地鞏固政權。

  宣詔之後,又有有司官員唱頌詞,一套禮儀步驟下來,已經到中午了。人們早就算好了時間,正好賜宴在宮中吃午飯,擺上桌案,除了皇帝和皇後,其他人都席地而坐,上菜吃飯,音樂響起,教坊司派出一干美女在中間表演跳舞,整個一歌舞升平的景象。

  ……

  登基之後的一個月,張問十分勤政,又是祭天又是天天上朝。他住在乾清宮里,每天天沒亮就去皇極門“御門聽政”,然後回到乾清宮西暖閣批閱奏章……以前他就干過內閣大臣的工作,處理奏章還是很有經驗,當然主要還是享受上朝時那種高高在上被人膜拜的感覺。

  不料才干了一個月,他就有點受不了這種勞累的日子了,每天要處理的奏章竟然有好幾百份!就算一直不睡覺干起來都夠嗆。天下大權集中於皇帝,要事事躬親的話,比以前干閣臣還要累,內閣起碼還有人分擔。

  張問坐在御案後面,看著成堆的奏章心道:這麼干下去,別說萬歲,這皇帝當不了十年就累死了。

  他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王體乾,心道:讓司禮監代筆批紅倒是個好法子,但不能讓王體乾一個人干,得物色個人牽制著。內閣也要增補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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