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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 你也想當伊絲黎了?

邪神之影 無常馬 3475 2025-03-12 19:08

  塞薩爾只能對她微笑。

  ......

  雖然存在諸多矛盾,但塞薩爾認為,時間的分岔已經開始運轉,不同的可能性業已開始展現,既然如此,他們就沒有止步不前的道理。吉拉洛給出的目標稍顯空泛,因此,他給自己劃出了一些階段性的目標,首先,他要找到一處能讓吉拉洛召來無貌者和縫合首級的墓室,然後,就是找到另一處墓室,讓吉拉洛利用縫合的首級喚出米拉瓦和亞爾蘭蒂的殘憶。

  有了法蘭帝國皇帝和皇後的殘憶,塞薩爾既可以了解米拉瓦過往的經歷,了解戴安娜背負的詛咒,也可以對比他們在墳墓中的經歷,避開墓中存在的威脅。借著他們的殘憶,他毫無疑問可以勾勒出更加清晰明確的藍圖。他們可以延續法蘭帝國的腳步,可以揭開智者之墓最後的迷霧。

  他和塞弗拉這一探索,就足足探索了十余天。他們倆並未深入墳墓,只是依照吉拉洛的囑咐探索邊緣地帶,尋找符合他要求的墓室結構。但是,就算如此,就算是在墳墓邊緣,就算沒有時間的因素,墳墓的空間結構也因為後世的擴建變得極其復雜。

  倘若不算忽然出現在視野邊緣的他們自己的陰影,這地方其實一片死寂,石牆沉默無言,空氣全無波瀾,腳步踩過石板地的回音也空洞無比。這里甚至都不存在故事傳說中古老墳墓總會有的陷阱和守衛。

  如吉拉洛所說,這地方是智者之墓,是指引世人的廟宇,後世的庫納人也都是追隨智者的道路才前往朝聖,理應不存在任何威脅。哪怕後世之人身死其中,也都是自願殉葬,絕無意外可言。

  如果祭司所說不假,那麼,墳墓本身也許不存在任何威脅,至少他們探索了十多天都不曾發覺。如此想來,使得法蘭帝國的掘墓者死傷大半的,也許不是墳墓本身的威脅,而是時間分岔小徑中的他們自身?

  塞薩爾提出了這一想法。他和塞弗拉對視許久,最終決定先探明這片邊緣地帶,然後就返回篝火處。他們需要把吉拉洛的篝火往更深處遷移,把它當作中心劃出一個半圓,探清整個半圓後繼續遷移,如此一來,才能確保自己不會迷失。

  他們並非不能繼續深入,只是經過後世的擴建,墳墓的空間規模已經遠遠超過了世俗中的群山。他覺得他們必須在吉拉洛的篝火休整,以較短的路途出發,走一步就看一步,要不然,這路就太容易迷失了。

  墓中很多地方雖無威脅,卻都模糊了現實的界限。期間塞薩爾不止經過了一個詭異的墓道,看起來占地不多,卻讓他們倆足足探索了一整天才抵達出口。

  過了不久,他們又困在了一處地下室。當時他們倆往下看,覺得此處不過是梯級下一間狹窄的地下墓室,牆壁和地板都遍布著錯綜復雜的圖形。待到他們順著比想象中更長的梯級下去,才發現那些錯綜復雜的圖形都是分形結構。分形結構在他們往下攀爬時以可怕的速度放大,驀然間,狹窄的地下室化作一個規模驚人的大廳,恐怕把一整座山脈挖空也不過如此,甚至就像是站在無邊無際的大地上仰望分形結構的星空。

  他們四面八方都是無窮無盡的幾何分形,規模如同星辰密布的夜空,又像是黑色和灰色的石質萬花筒,——一個半球形的黑灰色萬花筒如夜空一樣高懸在他們頭頂,無論規模大小,還是繁復程度,它都如同天空本身。塞薩爾抬起頭,看到他們下來的梯級正是其中一個微不足道的星辰。

  塞薩爾努力回憶了一陣前生的知識,意識到這間墓室的結構遵循的幾何結構是異常的,因此,它的透視關系也是異常的。僅僅幾步遠的距離,物體的透視卻會以走過了千百米遠的程度迅速放大。

  當時他們在墓室上方的入口往下看,感覺下方不過是一些繁復細小的花紋。待到他們沿著梯級往下不過十多步,他們卻站在了一塊平整無比的黑色巨石板上。巨石板的大小如同一個城市廣場,但在墓室入口往下看,這塊巨石板還不如米粒大。

  這墓室沒有現在看起來那麼巨大,至少不需要挖空一條山脈,但也沒有在上方看起來那麼小,僅僅目測就有數百個梯級通往不同的方向,每個梯級都屹立在遠看如米粒般大小的巨型石板中。

  塞弗拉讓塞薩爾在這里先等一會兒,接著邁步往前走了幾步。他看到她整個人都一下子縮小了,每一步都迅速變得比先前小了許多倍。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他就要用感知去尋找幾乎看不到的針尖般大小的塞弗拉了。

  四周一片寂靜,像是懷著莫名的敵意,空間結構本身的異常也讓人覺得渾身不適,不需要任何陷阱和守衛,僅靠來回邁步都會讓人覺得毛骨悚然。他試探著往外邁了一倆步,發現他們來路的梯級一下子就變成了一個小如油燈的遙遠之物,頓時退了回去。

  塞薩爾覺得,一個人絕對沒辦法探索這處墳墓。這種異常的空間結構甚至不需要錯綜復雜的迷宮道路,只靠空間透視的變化,就會讓人邁出幾步之後全然不知自己究竟位於何方。當然,尋常的兩個人也不行,必須有著超越現實的靈魂層面的關系才能彼此定位,找到另一個人的位置。

  很難想象,當年法蘭帝國的掘墓者走入這間墓室會有多驚恐,——他們究竟會驚呼著怎樣的話語,又會詛咒著怎樣的邪惡。

  當時的場面一定夸張得驚人。

  塞薩爾蹲下來,只是視野高低的變化,他就看到廣場般大小的黑色巨石板縮小了,這意味著他對石板大小的估計也是錯誤的。塞弗拉和他個頭不一樣,視野高度不一樣,看到的巨石板大小也一定會相差一些。不過,他已經沒興致糾正這種錯誤了。

  他觀察石板上的繁復线條,意識到這些弧线也是庫納人的法術文字,或者說,被遮掩了一個維度的被遮掩的文字,僅靠俗世的感官根本不可能洞悉。他想到,地板上的每一條弧线也許都是一個法術銘文,落在吉拉洛手中就可以行使一些不可思議的法術。思索之間,身後的提燈把他的影子投在銘文上,往遠處逐漸縮小,最遠處小的幾乎看不到。

  這時候,塞弗拉忽然出現在他的影子末端。塞薩爾眼看她從一枚針尖逐漸放大,變得好像一個手掌大小的玩偶,然後又變得像他腹部那麼高,但在這個高度,她已經踩到了他影子的膝蓋上。

  若想再正常一些,他們倆就得近得能吻到彼此了。

  這個地方......

  “你感覺怎樣?”塞薩爾問她。

  “我最近的噩夢有新素材了。”塞弗拉抱怨說,“這地方不合適我們這些活在現實空間結構里的人待。”

  “那叫歐幾里得幾何空間。”他指出。

  “別跟我講前生的數學名詞。”她咋舌道,“我討厭數學,而且我從來不覺得自己屬於那個世界。如果有什麼東西把我們倆切開了,那我就是這個世界的塞弗拉,你就是那個世界的徐端午,——所有的那個世界都屬於你,和我沒有絲毫關系。”

  “你這話說的可真決絕。”塞薩爾搖頭說,“那你說,又有哪些東西屬於你?所有的這個世界嗎?”

  “沒有任何東西應該屬於我。”塞弗拉說。

  他也咋舌起來,“你老是這麼說會讓我很愧疚,塞弗拉,好像我從你的心里偷走了所有存在的意義和所有生活的渴望一樣。”

  “我把刀架在你的咽喉上你就不會愧疚了。”她無動於衷地說。

  “你會嗎?”

  “我當然會。”她說。

  塞薩爾往前一步,眼看著塞弗拉在自己眼中迅速放大,近得幾乎可以吻到她的臉。不過下一個瞬間,靠近過來的不是她微抿的嘴唇,是她近在咫尺的利刃,就抵在她親口說過的地方,快得幾乎無法察覺。

  “反正咽喉就在這里,要不你試著按一下?”他問道。

  塞弗拉皺眉注視著他,接著真的把利刃按了下去,劃出一絲略帶痛楚的血线。“雖然我們倆的人格和記憶交匯過不止一次了,但說實話,塞薩爾,你依舊是我見過的最難預料的人。”她說,“你也想當伊絲黎了?你也希望我帶走你的頭顱別在腰帶上?”

  “你切下我頭顱的時候,我希望你想到的是從我這里拿回了你失去的意義和渴望,塞弗拉。如果你還是什麼都感覺不到,哪怕你把刀按下去,你也什麼都感覺不到,你還不如蹲下去戳地上的石頭算了。”塞薩爾說。

  他們倆四目相對,持續了一陣漫長的沉默。事實上,塞弗拉大部分時候都沉默無言,好似在品味這個空虛死寂的墳墓和她本人有多相似。大部分時候都是塞薩爾出言詢問,她一灘死水似的思維才會泛起少許波瀾,就像往湖泊扔下石子一樣。但是,湖泊總歸還是湖泊,扔下再多石頭,它也只能泛起一時波瀾。

  “真難得你的話術能對我派上用場。”塞弗拉說。她說著收回了刀,看起來一下子就沒了興致,甚至倚著梯級坐了下去,跟只自閉的貓一樣。

  塞薩爾靠著她坐了下去。“你要是把我每句話都當話術,不想認真對待。”他說,“那我覺得我們之間還是發生一點極端的事情比較好。”

  她斜睨過來,“你說這話,是否意味著我們正在靠近那條最壞的分岔路?那我再問一遍,你想我帶走什麼?是你的頭?還是你沒有四肢的身體?”

  “我覺得用不著遭遇野獸人,我們就該死於內訌了。”塞薩爾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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