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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血親關系

邪神之影 無常馬 2118 2025-03-12 19:08

  “我並不能......說的很清楚。也許我還沒有找到那個值得猶豫的時刻。”阿爾蒂尼雅盯著自己映在酒水上的慘白的臉,“但我認為,很多事情已經到了不得不做的地步。任何時候都不曾有過現在的時機。拿來當傀儡的一堆自封的皇帝,站在他們背後的一眾實權大臣,換而言之,就是沒有皇帝,沒有領袖,沒有政權,也沒有任何穩定的統治,這只是一個受到自己人和野獸人輪流踐踏的廢墟。”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語氣也絲毫未曾放緩。

  “除了在那些各地自詡的王都里,人們還過得像是人,其他所有民眾都在忍受永遠都沒有盡頭的災難,甚至像索多里斯的難民一樣躺在街上等死,他們都覺得比待在帝國境內更好。卡薩爾帝國達到今天這樣可恥的處境,遭受了比當年的南方諸國都厲害的內訌,就是在說,如果有誰想要做出不一樣的事情,就決不能有任何猶疑和畏懼。”

  “你那些兄弟姐妹呢?”塞薩爾問她。

  皇女稍稍搖頭,動作輕微,但很堅決。“那些自封的皇帝躲在列位權臣背後,看起來似乎是些精挑細選出的人物,其實也不過是他們意志的延伸,代表著一方族群對抗和壓制其他族群的渴望。如若不然,他們又為什麼要再通婚一代,等沾上了那些大臣的血脈才肯派出去擔當重任?把自己看做大臣之子女的皇子皇女已經稱不上是帝國的意志,而是進一步分裂和內訌的意志了。”

  塞薩爾意識到,阿爾蒂尼雅其實不把自己的兄弟姐妹當成兄弟姐妹,她認定的血親亦不是世俗意義上的血親,是一個非常抽象的概念。

  “他們只會讓卡薩爾帝國越來越半死不活,創傷也越積越多。”她決然說道,“這意味著需要有人掙脫那些陰影結束這一切創傷,——哪怕是切除,也要結束這些分封的統治,結束他們造成的屠戮,消除這些日漸累積的劫掠和盤剝,治愈這些由於多年潰爛已經臭不可聞的惡瘡。一切的猶疑和退縮,因為不敢承擔就跪下來祈求拯救,祈求緩和,這種選擇都絕對不能饒恕......”

  她的聲音像是鋼琴的弦一樣,從開口就繃得很緊,現在忽然繃到底了,斷裂了。她臉色蒼白,喉嚨蠕動,似在勉強維持自己不身體顫抖。她的眼睛本來是溫婉柔和的紫羅蘭色,如今看著像是能射出火光來。

  塞薩爾覺得她這種衝動突如其來,整個訴說中幾乎都沒有喘氣,比起堅決,反而蘊含著一種神經質式的無力,像是患了虛弱的病症卻要強撐著站起來一樣。

  “你是想說,”塞薩爾稍微梳理了一下她的訴說,“卡薩爾帝國陷於分裂,民眾在各個自封的皇帝相互傾軋的戰爭中四處顛簸流離,所有這些情況的原因,都源於各個疆域的大臣,再往上則是由於帝國疆域太過遼闊,不得不分封各處。各個疆域擁兵自重,帶著各自手里的皇帝割據一方。他們不是想選出一個最有能耐的帝國皇帝,而是想讓自己的族群壓垮其它疆域的族群,讓自己族群的利益高居在其他族群之上。”

  阿爾蒂尼雅張了下嘴。“是......是這樣。”皇女盯著他說,“話從你嘴里說出來,聽起來要比我清晰得多,塞薩爾老師。”

  “你對削弱各個疆域的兵權財權加強中央集權的想法早就有了,我只是說出來而已。”他說,“按你這麼說,各個疆域都對皇帝的喻令陽奉陰違,有段歷史中,老皇帝甚至是靠屠殺了一群達官顯貴才維持了百年穩定。但是你覺得這還不夠,沒有拔除禍患的根。非要消滅這些惡瘡,禍患才能結束,不管是克利法斯將軍,還是你的......”

  “宰相,還有他的家族,當然,還有我想提著傀儡絲线攝政的母親。”皇女說。

  塞薩爾過去就覺得阿爾蒂尼雅想建起一個絕對統一集權的君主國,如今是完全確信了。要她這麼說,消滅各個疆域的統治者家族也只是個頭,還要接連切除其兵權、財權等一系列延續千年的傳統,全都集中在中央的君主手中。包括政令自然也要統一,完全結束他們自行其是的政治。

  毫無疑問,身為她血親的宰相是她的敵人,她的親生母親是她更大的敵人,至於那些經過通婚當上了自封的皇帝的兄弟姐妹,在她眼里,其實都是那些惡瘡意志的延伸,連個血親都算不上。要她把自己嫁過去,那就不止是她個人的問題,是在玷汙她眼里卡薩爾帝國意志的延伸了。

  要考慮到這一茬著實很難,畢竟再怎麼說,塞薩爾也只是個平常人,他沒法把自己置身到某種抽象事物的意志延伸中去。單就這點來說,阿爾蒂尼雅已經不止是無視人類的性別區分,連人類的血親關系都已經被她摒棄,一步跨到另一個層面的自我認知里了。

  “好吧,”塞薩爾說,“我現在明白你的意思了,阿雅。”他沉吟著說,“你帶著這種使命感,覺得自己必須要掌握那些前人的本領,甚至是精通它們。那些無力、軟弱、猶疑的人,接受不了罪惡,犯下了罪行就陷入悔恨和痛苦的人,你覺得這些都是普通人。你希望自己有力量經受這些,可以決然地使用一切手段和途徑,可以犯下一切罪行,也不受任何良心的譴責?”

  她抿了下嘴。“你說的有些......太直白了,先生。”

  “或者是太難聽了。”塞薩爾對她說。他覺得自己和科雷拉、和羅萊莎的談判都沒有現在這麼累,他現在簡直是絞盡腦汁在想了。“但是我覺得,”他說,“並非你所見的那些在歷史中犯下了罪孽去維護卡薩爾帝國,收獲了一段長久的穩定統治的人,才是受選的英雄。因為這些人其實無知也無識,其實也是在像你話里的惡瘡一樣維護自己的私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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