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高盧公社起義前大約十六年,間宮咲仍在維多利亞皇家近衛學院教書,思兼在做流動工人,次年二人去高盧王國並很快在數年迎來第一次高盧革命和科西嘉一世登基。
思兼享受最新的繩子時,偶遇觀望動車工人休息區的間宮咲和陳暉潔,因為被陳暉潔給了點錢,思兼有功夫成為自由民和她們閒談。
由於陳暉潔在間宮咲的課上論文持續不合格,她不得不開始談關於行政資源和殖民方面的常識,一顯而易見的部分是為什麼許多政府的行動不符合基本的效率至上、保質保量等人盡皆知的“好”。
“行政資源這個概念會比較復雜,基本上可以簡單理解為公務員數量,雖然錢都可以解決,但這個系統中充滿了很多不確定因素,假如本來有一個保持運行的系統,那麼在打算大興土木的時候,為了監督它從每家每戶抓徭役到路上對徭役的管理和到地方之後的各個隊伍管控一類的地方,實際上你是需要分出公務員去做的,把更好的材料運過來也一樣,你還要增派人手去保證價格是否與貨物相符,路上又需要每到一個地方就檢查一次。”
“在大炎一般會調度獄守管人,關於各地資材直接委托給當地,最多是派人去貨物起點和終點審查。”
“對,因為這不但需要時間增加公務員,它其實也不是個很硬性的崗位,相比於縣的負責人要不穩定得多,這類公務員還必須非常大量增設,與其增加一大群未來會失業又需要更多人去監督他們的崗位,結果是不如直接用沒工作經驗的人去負責,哪怕它需要幾十年,而這樣一來把人填城牆也是可以理解的,它確實追責不了,可是皇帝也管不上,所以皇帝的態度就是只要問題不大到足夠上報,那就權當是城牆的年度維護一起給他們處置,先把東西建好,如果有地方塌了就再一年年換,這比一開始需要的人手還少。這類情況常會發生,這就是不可避免的行政資源匱乏和它帶來的暴政。”
“殖民也是類似的嗎?”
“我剛才提的是封建時代的匱乏,而在工業時代這更特殊。工業時代已經有更明確的內外有別的觀念了,或許是文化不夠,或許是生活環境一直都很差,那些生活在有工業化的地區的人會存在更多需求,因為他們敢於追求更多,那麼一群語言不通又習慣於無工業環境的人就非常沒必要在政治中發聲了——能發聲的人群至少需要在半工業化地區,那麼為他們增加行政系統就更沒必要了,特別是很多時候殖民地面積也很大,既要語言又要信任還要為這些落後的人花錢來開化他們是很得不償失的,所以我們可以聲稱自己解決了行政問題。”
“也就是說殖民其實不是個有目的性完成的行為嗎?”
“不完全是。個人行政的時候對剝削和歧視是有意識的,但很多時候殖民化甚至會發生在官僚系統搭建的過程中,殖民者、公司、地主甚至是懂外語的被雇傭的當地人在當地通過長期奴役這些連話都不會說的人來獲得商品,久而久之會產生一種平衡,當官僚系統搭建的時候這也不會停止,那麼在系統完成之後,你們發現其實這里一直都很安穩,不但如此還可以給市場提供商品,反過來還不需要多少商品,換句話說它可以提供商品讓工業區=有發言權地區=本土的人民更滿意,又不會減少整個市場的多少商品,害這些有發言權的人買不到東西,你們會怎麼做?”
“……維持現狀?”
“我剛才提的是外部殖民,在內部同樣可以進行殖民。大多數國家不論是什麼,它總是有皇室直轄地一類的首都區,這是真正意義上的中央政府,各地有代管的地方政府,這里需要注意的事實是,其實中央政府沒有任何權力,如果各地不交物資就沒有辦法,本質上中央政府也就只有一個行政區的物資,那麼它為了維護自己的優勢地位也是為了保護國家內部權威,就需要管理軍隊這些外力,可它也一樣,你必須對各地駐軍……本來在面對面已經難管理,它一旦離開了首都就又更難管了,是否有辦法讓它們聽話?”
“你是說京城的豐饒建立在它剝削了整個炎國的基礎上?”
“對,就算是有皇室屬地也不能保證絕對忠誠,但把思路反過來,如果無法保證忠誠,可以餓死全國養活中央,只要中央政府直轄地的經濟一直在抽各地政府的人力物力,一步慢步步慢,中央先工業化城市化,各地就反而要依賴中央才能現代化,它們要在被拿原材料換工業品的基礎上再特別聲明自己是‘買’工業化,額外掏一大筆錢去求中央幫忙,而每個地方政府都渴望被工業化,那麼中央軍隊的力量就更強了,因為它背後的政府不但有武力也有扶持它們的權力。”和越來越生氣的陳暉潔不同,阿庫婭(即思兼)只覺得間宮咲什麼都懂,這個人厲害得不得了,問她這是什麼學科。
“治國術。講的都是理論,如果沒有政治權利就沒什麼有用的東西,有政治權利實際操作起來也會更復雜,不是和實踐有偏差,是你要搞懂更多利害關系就需要更努力動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