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三十、舉座驚搖]

　　 ps：本文依舊串劇情，沒有sp。另，感謝群友的客串😏

　　 倆人縱馬疾馳，楚楚一路卻吃了不小苦頭。她屁股挨了那般蹂躪早已腫若蜜桃，跨坐馬上輕輕一顛便痛得嗷嗷叫喚，只能趴臥馬背，抱緊馬腹，任馬兒嘚啵顛簸，幸好馬兒通曉人性，無須楚楚引轡便自會跟緊前馬。

　　 城內不好縱馬，卻正遂了楚楚意願。城門在望，楚楚“啊”的一聲佯墜馬下，引王伯駐馬來瞧，接著趁王伯俯身低首的瞬間一記手刀直劈向他頸間。這手功夫還是「穢山」之巔與碧姬學來，手法粗糙並不高明，全憑王伯心急無防，竟然頃刻見效。

　　 見王伯軟軟倒下，楚楚暗松口氣，接著將他抬起放穩馬背。那兩匹馬也不動彈，由著楚楚置妥王伯，這才打起響鼻，垂頸傍著楚楚臉頰，顯得甚是親昵軟款。楚楚撫著馬兒柔順鬃毛，定眼看去，馬兒眼睛瑩瑩發亮，竟然淌出淚滴，這等靈物好似預料到了接下來的分別。楚楚見馬如此，心中自然也是淒楚難抑，不住去抱去撫馬兒，顫聲道：“你倆這就去吧，路上當心，莫要將主人跌下……”，說著說著嗓子已然哽咽，微微帶上了哭聲。

　　 灑罷珠淚，楚楚獨自向前走去，腿腳剛邁卻被拽個趔趄，那其中一馬銜住楚楚衣擺，馬臉上浮現如人一般的難舍神色，另外那匹馬兒也是低聲哀鳴，前蹄不安地蹶著泥土。

　　 “好馬兒、乖馬兒，莫要管我了，快護著你主人去吧，去得越遠越好……”才擦干的眼淚再次涌出，楚楚一邊擦淚一邊將馬兒頭顱推開。她已決心赴死，不肯再舍了他人獨自苟活，當下便咬牙拔足飛奔，頭也不回的去往城樓。

　　 楚楚輕松潛入城內，馬不停蹄的向「環采閣」趕去，甫至街巷，遠遠聽見庭院中兵刃交加聲大作，而後傳來「南嶺六俠」慌亂的驚呼聲。

　　 楚楚聽得清楚，眾人口中念叨的正是“馬老三”的名字，這讓她渾身有如中了雷轟電震，腦中嗡嗡亂響，心髒也突突狂跳：“馬老三他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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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已脫手飛出，馬老三手無寸鐵地跪在地上。“磕個頭叫我聲爺爺，我興許能給你個痛快……”黑衣武士嘿嘿冷笑，見馬老三神情決絕，就不再廢話猛地豎刀劈出，刀刃又快又狠，馬老三慌忙抬臂格檔。

　　 黑衣人臉上盡是鄙夷不屑之色，他刀法精湛，手中刀具也非凡品，別說一條肉胳膊，就是金石鐵木也能一刀劈作兩截，他相信這刀便能斬下敵人頭顱。

　　 然而事與願違，這一刀劈至半途竟然卡在骨骼上再不能寸進，接著血水激射將他眼睛糊住。黑衣武士心中一慌，連忙後撤，馬老三卻不會錯失良機，他一聲暴喝捏起右拳重重擂向黑衣武士胸口，讓其“哇”的噴出一大口鮮血，倒在地上頃刻斃命。

　　 黑衣武士雙眼圓睜，眼里滿是不可置信，他怎麼也不願相信自己全力一刀會斬不斷一條胳膊，而敵人竟能強忍斷臂之痛絕地反殺………

　　 鮮血染紅馬老三半邊衣衫，那條左臂無力地聳搭在地上，他面容蒼白，額頭滿是細汗，卻緩緩直起身子，馬老三站得穩當，那左臂懸在空中搖搖欲墜，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其吹斷。

　　 馬老三立在院中顧盼睥睨，每個與其對視的人都不由心頭發毛，他咧嘴衝城主兒子笑了一笑，接著一把拽下自己胳膊丟去。那膿包被嚇得吱哇亂叫，“撲通”一聲跌下凳子，連忙爬到一位著甲武官身後。

　　 馬老三不屑的吐口唾沫，拾起一柄火把徑直燒向傷處。劇痛讓他臉上肌肉抽動，他卻哼也不哼一聲，仰天狂笑起來，“你馬三爺骨頭硬著呢……怎麼樣，這局是你爺爺勝了吧”。

　　 原來六俠剛進院子就遭到一群黑衣武士襲擊，一番纏斗讓他們個個受傷不輕。六俠寡不敵眾，正吃力應付武士圍攻，那書生緊要關頭使了個激將之計，要求一對一比斗，城主兒子果然受激，當下喝住武士。

　　 城主兒子自恃武力強健，約定若六俠勝了便可帶著曉珊從容退走，今後只要不再踏入「燁華城」地界，一切既往不咎。

　　 “你們照顧好公子”，李武官滿臉嫌惡，一把將那膿包推給下屬，緩緩開口：“早聽聞「南嶺六俠」武功高妙，膽魄更是令人欽佩。只是六俠行事從來講規矩，李某不明白今日你們為何偏插手「環采閣」閣內的事？”

　　 “牝奴家門落魄，一直游走街市與乞兒為伍。前些日子城中東西兩幫乞丐毆斗死傷不少，牝奴替其傷者索藥為死者入葬，可惜她一片好心卻苦無銀兩。我見她生的漂亮又有善心，這才收她入閣，讓她賣身取了錢財去安置那幫乞丐。”雪娘適時出聲，她從懷中展出一張賣身契，幽幽開口：“賣身契上是那丫頭親自畫押，你們也可去藥鋪棺材鋪打聽、去城東破宅院里尋些乞丐問話，看我可曾說過半句假話！”

　　 李武官面色如常，絲毫看不出他是否相信雪娘的話，“李某一向欽佩六俠，今日比斗也是按規矩辦事。既然雪娘已拿出根據，諸位還是莫要干涉，免得壞了「南嶺六俠」英名令譽”，那武官抄起一柄鐵槍，走至庭前。王書生瞧他頦留微須，器宇軒昂，頗顯威嚴，自知絕不是敵手，心中暗暗發苦。

　　 “好一個按規矩辦事”，清脆女聲從門口傳來，只見一妙齡少女轉眼間飄飄走到近前。眾人聞聲去瞧，借著燦爛星光映射，一女娃明眸皓齒，白皙臉蛋因倉促急奔染上一抹紅暈，如落雪映霞，真真是嬌艷無儔。

　　 “呸！真無恥，要動手盡管來，何必找些不要臉皮的借口。”楚楚衝武官狠狠吐了口唾沫，繼續說道：“人人都說「燁華城」百姓安樂富足，城主嚴禁私斗是為了百姓安生，要我看全他娘是放屁！城內不准斗毆，出了城門哪怕半步便可任意廝殺。這種規矩當真是為了百姓安樂麼？”楚楚喘著粗氣，厲聲道：“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麼？身為一城之主，百姓間有了糾紛，卻不去做主解決，只要不在城內發生爭斗，城外死了百人千人也不妨事。這種規矩真是令人作嘔，這狗屁城主也不過是庸碌無能之輩，你若信了這些規矩，那也當真是大蠢蛋一個！”

　　 “規矩？老子就是最大的規矩！跟她廢什麼話，李……李什麼來著，還不動手將她捉住？”

　　 李武官眉頭緊鎖，似乎思索著楚楚的話，對那膿包的命令充耳不聞。李武官不動手，自然有他人聽從命令，黑衣武士一擁而至，將楚楚等人包圍起來。

　　 “你這死丫頭，來這里做什麼？”王書生氣極，揚起折扇狠狠朝楚楚屁股抽落。

　　 “啪啪啪～”，他不知楚楚屁股已被王伯打得赤腫，一連三記折扇好不毒辣，痛得楚楚不住呼痛，連忙背手捧住屁股蛋，往書生背後躲去。

　　 書生見打楚楚不著，長長嘆口氣，“我們兄弟盡力給你辟出條路，你預備好衝出去”。包圍圈慢慢縮緊，他決心拼死一搏。

　　 “公子，讓他們退回來罷，既然答應比斗，那自然要按規矩來。「南嶺六俠」名氣不小，李某正要領教一番。”說完李武官走進包圍，立在楚楚等人身前，將兩撥人分隔開來。

　　 “不必比了！”楚楚從書生背後竄出，霍然拔劍，朗聲道：“那賤人要捉我，我便一死讓她如意算盤全部落空。”楚楚將劍尖對准胸口，“但你們若是肯放過曉珊姐姐、王大哥他們，我便從了那賤人……”

　　 “黃毛小丫頭，你嚇唬誰呢？”那膿包先前折了面子很是難堪，此時卻有李武官擋在身前。加之楚楚模樣生的美貌可愛，讓他不由動心，於是快步走上前來。

　　 “站住！”楚楚劍鋒偏轉，猛地透胸而過，接著吐出一大口血來。那膿包見寒光一閃，鮮血迸濺，不由想起先前馬老三的斷臂，胃里便覺翻江倒海，差點將用過的酒菜嘔出，連忙捂嘴遮面退了回去。

　　 院里眾人盡皆駭然，均沒能料想楚楚有這般膽量魄力。書生忙去瞧楚楚傷勢，見劍鋒雖然貫穿身體卻大大偏離髒器，這才舒了口氣，又吩咐余者替其處理傷口。

　　 李武將一貫沉著，此刻都不免為之動容，他沉聲道：“既然楚姑娘願意以己身換他命，那李某便應了姑娘”。他一邊說著一邊去解下曉珊身上繩索，末了也不管雪娘意願，徑自問她索要曉珊身上的契據。

　　 “王大俠，你既來救人，想必已早早安排好車馬退路，我給你們一柱香的時刻出城。今日離城往後便再不得踏入「燁華城」，否則莫怪李某不客氣”。那武官果然武藝高強，他說著便將手中契據甩出，輕輕薄薄的帛紙好似利劍，如刀切豆腐般沒入王書生身前石板地面。

　　 “雖不知要將我獻與何人，但這人既尚未到達，「環采閣」就不會拿我怎樣。況且這貴人若是一位仁心善懷的翩翩公子，今後我也吃不著苦頭。”楚楚怕六俠不肯丟下她，再次勸道：“王大哥，你們受傷不輕，再斗下去也不過平添死傷，當下還是先救出曉珊姐姐。”

　　 可惜曉珊連日受刑，方才見馬老三斷臂更是急得昏死過去，不然只需道出那位貴人身份，眾人便不至這般為難。

　　 見眾俠接過曉珊仍不肯離去，握緊刀劍就要搏命，楚楚心中焦急，一把推開正給自己裹傷的眾俠士，退到一旁舉劍欲刺，“妹子曉得哥哥們心意，但我留在閣中幾日並不妨事，哥哥們先離開此地，他日養好了傷多請些救兵也不遲啊！讓我看著你們白白送命，我寧願一劍殺了自己”。

　　 王書生好生為難，他雖不願意丟下楚楚，可誠如楚楚所說，再來個九俠十俠也萬萬不能解此困局，遑論小女娃手中利劍已對准自己心髒就要刺下。王書生臉色凝重，沉思半晌終於下定決心，“我們走”。

　　 楚楚望著相互攙扶著的六俠遠去的背影，不由展開笑靨，朝武官嘻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