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德團長失蹤了。
這樣關鍵的消息也不知道從哪里走漏,這很快成了海特城這些天來最大的新聞
失去了海特城的核心人物,整座城市壓抑許久的惡勢力都蠢蠢欲動起來。
羅德傭兵團一時間群龍無首,眼看著幾伙勢力就要掀起更大的風波,在這風口浪尖的時候,海特城的二把手沃加忽然站了出來,他的手段犀利而准確,很快掌控了局面,壓制了動亂。安定局面後,他便將傭兵團的主要注意力放在在了尋找失蹤團長的任務上,這座城到底沒有亂。
對於這位二把手的上位,很多人都抱著懷疑的態度,過去的這家伙一直都是羅德的跟班,從未在他身上見過這樣的氣魄和智謀,如果之前都是他在藏拙,他演技也未免太逼真了。
其實只有個他本人知道,現在的他才是在演,演的心驚膽戰。如果不是羅德帶回來的那個矮個子醫生在背後指點自己,操辦一切,這傭兵團估計早就亂了。
說到底,都是一群亡命之徒啊。
作為羅德的跟班,對於這個醫生的來歷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大團長的小情人嘛。
就在團長確認失蹤的當天,這家伙就找到了自己。他用肯定的語氣告訴自己,團長的失蹤不是偶然,現在最重要的是團結傭兵團,一起去尋找他們的團長。此次他們要面對的對手很可能強大到無法想象。
對於這個小情人的話,沃加本是不屑一顧的。
然後醫生摘下了他的眼睛。讓沃恩見識了下屬於醫生的可怕。在讓這位小年輕幾乎崩潰的高潮中,他屈服了。
隨後醫生利用自己作為“二把手”積累下的人脈,和准確的決策,擺平了一切。手段犀利的就像宮斗劇里的那些反派。讓沃加唏噓了好久。
最後,羅德失蹤的第三天,他就已經把全部的精力放在了羅德失蹤的追查上。
此刻的沃加已然被醫生折服,他慶幸自己站對了隊伍,不過從醫生眼里不斷變多的血絲中,沃加看到了他的疲憊。
他已經三天沒合眼了吧。
“你在聽我說話嗎?”醫生重重錘了錘桌面。這才把沃加從思緒中拉回,他們倆現在是在私下面談來著。
“啊,什麼?”
“好好聽著,我們沒有太多時間了,或者你又想嘗嘗被榨干的滋味?”說著醫生又去摘眼鏡。
“別,別……”高大的虎獸人瞬間慫了。
“我再說一遍。”把所有羅德失蹤當天海特城各地的監控資料,目擊口供,整理出來給我。我要知道,那一天他到底見了誰,是跟誰走的!”
“那樣資料量會很龐大。”沃加道。
“我們還有別的辦法嗎?現在我門手里掌握的线索太少了,只知道事發當天,我們的大團長見了一個被帽子遮住長相的狼人,隨後就和這家伙人間蒸發了。就是私奔也沒有那麼利索的吧。臨走時還沒忘把門框給撞爛。”醫生道。
“也許團長只是見到了老朋友出去走走?”沃恩還是不肯相信那個不可一世的團長怎麼可能會被綁架。
“不可能,他不會為了這個理由丟下整個傭兵團不管。他更不可能什麼都不對我說,他肯定是遇到了自己無法解決的事,他需要幫助。”醫生肯定的道。
“……”醫生的話如此堅定,不容置疑的力量不像是從他小小的身體里散發出來的,沃加談了一口氣,心理居然有些羨慕“好的我去辦,你最好休息一會。”
“我知道。”醫生扶著額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只是,有點睡不著。”
沃加沒說什麼,離開了房間關上了門。
“這家伙,死哪去了?”醫生如此說著,清晨的第一道陽光透過窗戶射了進來,距離羅德失蹤後已經是第三天整了。
醫生沒想到,在不知不覺中,羅德已經占據了他心里如此多的位置。羅德的失蹤讓他坐立不安,在別人看來三天並不算長,可對於醫生來說,這已然成了煎熬,沒有那個懷抱,他已經睡不著了。
醫生說過,羅德不是那種不辭而別的人,他更不可能放下他的傭兵團不顧,不過真正讓醫生感覺到擔憂的,來源於他的直覺,他感覺到了危險。
也許他們之間在冥冥之中已經建立起了類似狩獵契約的聯系?如果這樣,自己更要找到他了,那可是自己愛著且愛著自己的人啊。
醫生這樣想著。
“那家伙,甚至還不知道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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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船靠岸了。
羅德坐在船艙的一個座位上,一動不動。
他的周圍充斥著血腥,以及屍體腐爛的臭味。他依然穿著那一身筆挺的西裝,不過里面的白襯衫已經發黃,三天沒洗澡,上面遍布了汗臭和他的體味。
縱然如此,他還是一動不動,宛若一句死屍。
這時,艙門開了。
一個帶著遮陽帽,長相帥氣的狼人對著艙內說“我們到了。”
羅德睜開了眼睛,他全身只有那雙眼睛依然靈動。那雙眼睛布滿血絲,憤怒的瞪著那個家伙。
“哦,差點忘了。”那個帥氣的狼人面無表情,用一種命令的口吻道“現在你可以動了。”
羅德的身體猛然一松。三天時間,他一個手指都沒有挪動過,即便是他,健碩的身體也擋不住此刻的酸麻感。
可片刻的松邂逅,羅德突然暴起,以極快的速度想著那個狼人撲了過去。
必須在他下達命令前打暈他,否則自己永遠不可能是他的對手。三天的時間足夠他做出這樣的決策。
不過身體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思維。
可眼看著那家伙就在自己跟前了,積蓄的力量像潮水一般退去,羅德龐大的身體結結實實的在那個家伙身前摔了個狗啃泥。
狼人蹲下身子,帥氣的臉上沒有表情“你還是像以前一樣固執,做著毫無可能的嘗試。雖然你成功過,你的固執讓你殺死了一條巨龍”
“可奇跡不會次次都發生。”狼人面無表情的繼續道“就算締造傳奇的你也不可能打破狩獵契約的束縛,我的獵者,羅德。”
羅德惡狠狠的盯著眼前這個家伙,這就是他的狩者,那個應該已經死去很久的家伙。這三天他已經嘗試了很多次,可這家伙總能先一步用契約控制自己,面對這家伙,他毫無勝算。
狼人托起羅德的衣領,將他從船倉中脫了出來。
“這里你應該很熟悉,我死去的地方,也是你手刃巨龍的地方。拜你所賜,另一個奇跡也從這里誕生,我的主人會在此蘇醒。他的貪婪會從這里開始,遍布著整個世界。”狼人托著羅德巨大的身軀,從甲板直接把他丟在了沙灘上,隨後也翻身跳了下來。
羅德又摔得個結結實實,那家伙哪還有半分過去曾有的溫柔,無情的像個機器。
狼人拉起羅德的一只腳,羅德的皮鞋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大腳掌散發著濃厚的氣味。狼人也不在意,就這麼拖著說羅德,往小島的深處走去。
無法動彈的羅德在沙灘上拉出了一道長長的痕跡,罵罵咧咧的嘴很快又被一道命令封住。
身體無法動彈,說不出話,羅德這一輩子還沒有如此狼狽過。而他將要面對的又是未知的恐懼,他的狩者為何會復生?他口中的主人到底是誰?他要對自己做什麼?
說真的,他害怕了。
時間撥回到三天前,羅德的辦公室里。
“好久不見啊,羅德。”狼人雙手背在身後,隨意的站在那里,他是狼,相貌出眾,衣服也被肌肉撐的滿滿的,加上人啊清冷的氣質,像極了不少偶像劇中的男主角,把狼這個角色該有的氣質做了很好的詮釋,和羅德把狼演繹成熊或是醫生那樣把狼演繹成狗的有著本質的差距。
他的隨意卻讓身經百戰的羅德失了魂,不是因為他的相貌,而是那種刻在靈魂里的熟悉,深入他身體的每一寸的熟悉。
這是羅德曾經願意為之付諸一切的人,羅德曾為他的離去落寞消沉,封閉了感情。就在他為一個意外出現在他生命中的家伙重拾感情,決定蒙上負罪感拋棄所謂忠貞的時候。這個人再次出現了。
“你不是死了嗎?”好半晌,羅德才用沙啞的喉嚨問出這句話。
是的,他應該是死了,那場戰斗中他被龍角刺穿了身體,在自己的懷中停止了呼吸。那是個大雨天,淚水被雨水衝刷,嘶吼被雷聲覆蓋。
“嗯,我是死了。但是誰說死人就不能復活了。”他聳聳肩,輕描淡寫得道“貪婪能把我的靈魂從冥府奪回,這是一種詛咒,現在的我侍奉著唯一的主人。”
“你在說什麼?”羅德有些不明白。
“說什麼,你給我聽好了,不要漏過一個字。”科瑞恩一步步的走近羅德。“我命令你,不能動彈,也不能反抗。”
羅德再次感受到了久違的契約的羈絆,獸人最高崇高的契約頃刻間鎖住了他的行動力。
就像以前那樣。
醫生說的沒錯,羅德也是個變態,從一開始就是,如果不是他的狩者死的早,屬於他的劇情絕不會像現在這樣發展。強大的傭兵團團長羅德將不會存在,不過這世上也會多一對如膠似漆的情侶。
一對性癖意外吻合的情侶,不得不說,這種發展葬送了史詩,可對羅德本人來說,那將更加幸福。只不過歷史的絲线並沒有停留在這個結局上。
失去狩者的傷痛讓羅德把注意力放在了力量的提升上,他更強大,卻更孤獨,讓他成立了羅德傭兵團,成為了海特城的絕唱。
原本經常用於兩人之間情調的命令再次落在了羅德的身上。不過這一次,目的已經不像以前那麼單純了。
羅德不是以前的羅德,他成了不可一世的團長,有著強大的力量和聲望。而科瑞恩也不再是以前那個科瑞恩了,他死後重生,為了侍奉他新的主人。現在的他的行為究竟是發自本意,還是別人的傀儡,羅德不知道。
他知道的是,現在的局面很不好,用大事不妙來形容更為貼切。
只要狩獵契約的羈絆還在,那麼眼前這個人就是他永遠無法戰勝的家伙。
“你想干什麼?”羅德依然身著西裝,坐在他的大號老板椅上,之前他支開了所有手下的行為現在看來是如此的愚蠢。
“我想要什麼?當然是想要你!主人從沉眠中醒來,他的貪婪想要吞沒世界,海特城將是他的第一個據點,你將會是一塊很不錯的墊腳石。”科瑞恩繞過桌子,站在了羅德面前。他依然保留著過去的記憶,可曾經的感情卻想不起來了。對主人的忠誠在他重生之際就被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可他湊近了後,這個家伙特有的氣味卻讓那些被塵封的東西變得松動。
他抬起手,像過去一樣想要撫摸羅德的下巴,可他很快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手就這樣停在了半空中。又收了回去。
“你會是一個不錯的載體,你有著不遜於龍的強大且有著重要的地位。你不是重生者,占據你的身體後,主人也會得到你的力量。”科瑞恩冰冷的道“而且我的存在讓你無法反抗。”
“控制,貪婪,身體,占據”,幾個關鍵性的名次很快讓羅德聯想到了什麼。如果醫生是通過情欲占據身體的話,那麼科瑞恩口中的主人就是通過貪婪。
也就是說,科瑞恩碰到了原罪武技的擁有者?
“跟我走一趟吧,我的獵者。不要知會任何人,當你見到我的主人後,你將會得到新生,變得,和我一樣。”科瑞恩道,隨後他又補了一句“我以狩獵契約的名義,命令你。”
羅德僵硬的站起身,肌肉緊繃缺無法反抗來自靈魂的引導。他撞彎了門框,跟著眼前的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家伙,從他的辦公室中走了出去。
他心中不斷祈禱著一個人出現,卻又不想他出現。
也只有醫生能看穿同為“原罪”武技的把戲,但如果對方的計劃被看破,現在的科瑞恩很有可能會命令自己對醫生發起攻擊。
那絕對是最差的局面了。
好在這個局面沒有出現、直到他走出傭兵團,離開海特城,也沒有人敢來攔他這個海特城扛把子。
說真的,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城市,羅德心里是落寞的。
接下來危險的就只有自己了。可他被封住了爪牙和力量的自己,又憑什麼能脫離危險呢。
羅德曾數次述說他們的過去企圖喚醒科瑞恩的感情,換來的結果是,自己的說話權利也被剝奪了。
科瑞恩像個機器,精准的執行者他口中“主人”的命令。
科瑞恩帶他上了一艘漁船,出航沒多久後他就殺光了全船的人,此間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羅德再次確信,眼前的科瑞恩雖然有著與他狩者同樣的外貌,氣質,乃至契約,可他已經失去了該有的情感,人性。死者復蘇,終究是一個死者,這麼多年,是什麼經歷讓他變成現在的樣子,羅德想知道,只不過此刻他連發問的能力都沒有。
想到過去的自己還非常享受這種完全被掌控的感覺。羅德心中多少有些無奈。
漁船調轉了方向,駛向羅德也看不清的方向。誰能想到,他堂堂羅德大團長,就這樣簡單,悄無聲息的被綁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