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長魚兒縣
潘府中,狹長的雞鳴聲一聲接著一聲,誓要喚起所有沉睡的人。
在大床上的潘安陽睜眼醒來,卻發現柳香芸早已起床。
柳香芸很少在主室留宿,她是極有分寸和規矩的女子,但昨晚她主動開口要求留下,在床上什麼也沒做,實在是少見。
今天就是離家的日子,這待了二十多年的家,說不舍得自然是假的。
但他有不得不走的理由,想到這里,潘安陽慢條斯理地穿上衣服,准備好龜甲和蓍草,准備占卜今日的吉凶。
揲蓍之法和食墨燒龜法是他最早掌握的占卜法,幾乎百試百靈。
如今他已經掌握了三叔傳授的梅花易數,相傳潘祖於梅園中賞梅,見梅枝上有麻雀嘁嘁喳喳,以易理推斷後,預言夜中將有女子前來折梅跌倒。後有人觀察,果然半夜有一侍女折花,被園丁發覺後追逐跌倒。
有言曰:善易者不卜。
潘祖當然到了這樣的層次,對於易理的了解足夠,就能一眼推斷出後面將要發生的事,用不上占卜。
而潘安陽做不到這樣,他只能通過占卜來看到吉凶,再進一步可以找到方位,像潘祖預測到具體的事情,已經是神乎其神。
“今天是...末吉啊。”
看來今天運氣一般,末吉是正常的,一年三百六十天,兩百天都是末吉,剩下八十天是末凶,最後是大凶中凶大吉中吉各自拆分。
古代人在遠游前都會向父母辭行,更何況潘安陽是家中嫡子,更受父母在乎,也更應該去好好道別一番。
側室里不見美人的蹤影,香芸去哪了?
一陣疑惑後,他拿起玉佩,心神沉入其中,給柳香芸發送了一段念頭,詢問去處。
不久後,潘安陽收到了回復。
“原來去了柳石的小屋。”
姐弟倆在同一個潘府,平時見面也不少,這次辭行自然要告別一番。
柳石沒有自己的院子,平時就和那些家仆住在仆人休息的仆區,不過比起其他仆人,他是一人一間房,並不比殷叔老李頭他們差。
“我記得似乎是這里。”
他找到一間門牌上專門掛了一個柳字的房間,這大概就是柳石的房間。
潘安陽先敲了敲門,門從里面被打開了。
不出所料,開門的是柳香芸。
“夫君,進來吧。”
柳香芸帶著微笑,既然決定了與夫君一同出游,那她就不會糾結。
點了點頭,走進了房間。
房間的椅子上,坐著一個健康小麥膚色的少年人,和三年前剛來此地不同,如今的柳石不但能說會道,而且修為長進,已是煉氣五層。
“姐夫姐夫,你要和我姐出去了?”
一進門,大變樣的柳石就迎上來。
如果沒記錯,柳石好像是甲木男,甲木男乃棟梁材,屬陽木,應該是擅長交際的,在貧民窟的時候大概是憋屈壞了,來了這里才顯現出自己本來的樣子。
“嗯,不錯。”
這房間似乎格外干淨,潘安陽總覺得不像一個男人獨自住的。
“柳石你...娶妻了?”
面前的柳石露出靦腆的笑,麥色的臉上透出些許紅色。
“夫君天天忙著修行,當然不清楚了,弟弟三個月前剛成婚,妻子是潘府里的侍女,妾身也掌過了眼,是個好女孩。”
“也沒見你給我說說。”
“是是是,妾身怎敢勞煩夫君呢。”
一個是弟弟,一個是夫君,在兩人面前,柳香芸沒有顧忌,給了一個嬌嗔的白眼。
想了想,潘安陽拿出一個玉鐲,這是殷叔上一次去城里采買物資,他看見了隨手拿來的,想送給柳香芸討個喜,卻還沒來得及送出去。
“我帶的東西比較少,這個就送給你妻子吧。”
他又掏出一瓶補氣丹。
“這算不得多貴重的丹藥,但我煉氣期用的時候感覺效果還不錯。”
送禮實在是麻煩事,禮品不輕不重才是最好,而能揣摩出其中分寸的人少之又少。
上次和柳石說上話,大約是半年前了,畢竟除了特殊事情和吃飯,潘安陽幾乎不出院子,就連對方娶妻都不知道,實在是有些冷落虧欠了這小舅子。
“還不謝謝公子?”
一旁的柳香芸提醒道。
“多謝公子,多謝公子。”
柳石收起丹藥和玉鐲,這些禮物確實不算多貴,但也絕不便宜,除了殷師父給他一大堆資源最值錢外,公子的丹藥和這翡翠就是最貴重的。
“香芸,我就不打擾你們姐弟了,門口等你。”
他不是很喜歡嘮嗑,除非是自己感興趣的見聞。
“公子還是和以前一樣啊...”
待潘安陽走出房間,柳石如此感嘆著,他一直向往著公子這樣的風度,這是像他這樣窮人家孩子的一種執念。
“夫君雖然有大家子弟的風度,卻沒有大家的脾氣,這點很可貴,阿石你可不要盡學了他人的壞處。”
......
常言道:父母在,不遠游,游必有方。
今日,潘安陽與柳香芸夫婦,特地來到父母的院子辭行。
“唉。”
看著與自己當年一般大的兒子,潘室行一陣唏噓。
“我相信陽兒有分寸的,為父沒有什麼值得囑咐的,就...只能給點東西了。”
他掏出一個儲物的玉佩,交給了潘安陽。
“里面大多數都是丹藥,我都有貼著標簽的,還有幾件法寶,用處我也都寫在上面了。”
做父親的難得細心了一回,其實這還是昨晚他在王氏提醒下連夜做的標簽。
收起玉佩,潘安陽一陣感動。
“兒子,娘也沒什麼好說的,切記切記,出門在外,你和柳兒的安全最重要,莫要因貪心受了傷,還有啊,遇事前多先占卜...”
“記得保護好柳兒,她是個好孩子,如果遇到實在解決不了的問題或是受了什麼大委屈,可以回來找娘,那些小輩一個個的都有宗門的長老撐腰,你也毋須害怕...”
王氏說了長長的一段,這是兒子第一次外出,囑咐的事情一件不能少。
“還有最後這個。”
那美婦人拔下頭上的金釧,交給了自己的兒子。
“要是實在走投無路又回不了家,就去南州的兗郡蘭陵道,找蘭陵王家,娘雖然幾十年未曾歸家了,但總有些人還記得娘。”
潘安陽握緊了金釧,鄭重放到了玉佩中。
“兒子,娘可要最後囑咐一句,你莫要嫌娘嘮叨,做事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萬不可主動置身險境,寶物什麼的家族都有...”
王金鳳站起來,抱住了自己看著長大二十一年的兒子,碩大的胸懷讓潘安陽有些喘不上氣。
“知道...知道了娘,快松開...”
美婦人嘆息一聲,松開了自己的兒子。
“走吧兒子,你三叔那里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交代。”
王氏別過頭去,偷偷抹著眼淚。
父親也伸出一只手,安慰起自己的妻子。
平常吊兒郎當的潘安陽,此時嚴肅起來,他挺直身板,沉重地拱了拱手。
“孩兒告退。”
說罷,他轉身離開,愈是離別的時候,愈要果斷,再待下去,他恐怕自己真動了心留下。
潘安陽沒有流一滴淚,他在眼淚尚未落下時,就用精巧的控靈術化去了它。
“唉...”
小小年紀,往後別離的日子還多的很。
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柳香芸也出來了,她是見不得母親流淚的,所以留下來安慰,耗了些許時候。
“走吧,去三叔那里。”
“嗯。”
柳香芸點點頭,今天辭行,他們要把長輩全部拜訪一遍的,不過潘安陽長輩不多,真正在潘府的長輩只有幾個。
在家族其他年輕一輩眼里,三叔就是威嚴的,值得尊敬的家主,潘安陽自然也尊敬他,不過談不上多畏懼,作為族長的三叔,其才能足以把一個家族管理得井井有條,但在他看來,三叔還是有些狷介自守了,這大概是卦師的通病。
“三叔?三叔?”
站在書房門口的潘安陽,這次破天荒地禮貌敲門問詢了。
“進來。”
室內傳來回復。
從未遵循過禮法的他,這次敲了門心里反而有些膈應。
三叔坐在書桌前,還是安靜地看書。
“三叔。”
潘安陽帶著柳兒,熟練地拉來兩張杌凳,坐在三叔對面。
“昨天我已經把該說的話都說的差不多了。”
潘室禮放下書卷,緩緩開口。
“簡而言之吧,兩件事。”
三叔豎起兩根手指。
“第一件,南州的長魚兒縣,是你的機緣所在,最好早些去取了那機緣。”
他放下一根手指。
“第二件,給你們這個。”
說著,他拿出兩張符籙,坐在前面的潘安陽和柳香芸接過符籙,就在他們眼皮底下,符籙消失不見。
“希望你們不要有用到它的一天。”
這大約是什麼保命的東西,一般來說,家族是不會把給予保命物告訴歷練子弟的,但潘安陽不同,他精通卜算,若是因此而被干擾了接下來的占卜,那就是適得其反。
“其他多余的話,想必你的父母兄弟們也說過了,我就...不囉嗦了。”
三叔所謂多余的話,是指那些叮嚀囑咐,潘室禮不喜歡情感外漏,大約是當了太多年家主的緣故。
“三叔,安陽告辭。”
潘安陽再度拱手,躬身行禮。
“妾身也告退了。”
柳香芸也緊跟著做了個福禮。
二人出門之際,潘室禮突然開口。
“等一下!”
站在門口的潘安陽回頭,有些疑惑。
卻見三叔嘆了口氣,最後只匯成四個字。
“注意安全。”
雖然有祖符籙,雖然有靈寶丹藥,雖然有占卜之道相助,雖然已經很多人囑咐過。
但潘室禮還是不放心,親口囑托了一句。
門口的潘安陽笑了,對著三叔點頭。
“放心吧三叔,等我回來,說不定比你都厲害咯。”
說罷,轉身就離去。
柳香芸再次欠身告辭,離去時關上了書房門。
書房內又只剩下三叔一人,他閉目良久,最後又嘆息一聲。
......
寫著【潘府】牌匾的門口,早已有殷叔坐在馬車上等待。
潘安陽的第一站是長魚兒縣,殷叔當然不會直接將他送到目的地,但他會將潘安陽和柳香芸送到最近的城中的驛站。
“少爺呐少爺,一晃又是三年了,沒想到還能和少爺外出。”
殷叔在前面駕車,不禁感嘆道。
“殷叔說的什麼話...”
和柳香芸同乘的潘安陽也感嘆道:
“潘家有殷叔這樣的忠義之人,才是我的榮幸。”
這話客氣中流露著真情,讓殷叔心里一暖。
憨厚的殷叔開懷大笑,拿起馬鞭就催促起馬匹來,明明是個修士,他卻喜歡當一個馬夫,也不知如何養成此種習慣的,而且他還愛做些打油詩,還大聲吟嘯。
有幸聽過一次的潘安陽,並非特別想聽第二遍,大約是前世遺留的習慣,一聽到別人或者自己唱歌,他就本能覺得尷尬。
顛簸的馬車中,柳香芸主動把手伸過來,身子靠在潘安陽的身上。
幽蘭般的女子體香縈繞在他鼻尖,讓人心曠神怡,占卜後輕微的頭暈感覺也隨之消退。
看著這旁邊的美人兒,潘安陽總算不覺得兩個時辰的路途遙遠了。
不像上次那樣難熬,他只是感覺平和地睡了一覺,醒來就聽見了殷叔在車廂外的喊聲。
顯然,他們已經到了離家的最後一站。
在離開前,殷叔叫住了自家的少爺,說了很多的話。
“少爺,您這第一次出來,可要聽好了。”
“修士若要進一座城,那設的關卡太多,平常就用斂息訣收著修士氣息,咱們築基了的人,氣息幾乎可以完全隱沒了,這個是縣老爺給的一紙證明,用來證明籍貫,這樣過城守的時候簡單些,若是城守問入城何事,那說尋親戚是最方便的,若....”
殷叔話也變得有些多,卻並不顯得嘮叨,他畢竟混跡在市井,懂的也比平常修士多得多。
在他的建議下,柳香芸簡單做了易面處理,潘安陽...本身容貌不出眾,做不做都一個樣。
“這五岡驛站,大有來頭,雖然在咱們這個城里,店鋪頗小,不過卻是真正的遍布五州,少爺若要去那長魚兒縣,坐這過去再合適不過,畢竟大戶人家有保障。”
站在一家驛站門口,殷叔介紹著。
他只能送兩人到這里了,接下來殷叔還有自己采買物資的任務。
“多謝殷叔了。”
“誒喲喲喲喲可不敢當...”
殷叔一拱手,算是對潘安陽語言感謝的回敬。
“少爺,最後的路我也送不了了。”
這位老仆人嘆息一聲,他是將少爺送得最遠的,也是最後和少爺告別的,這也算是別樣的緣分了。
“我知道的,走吧,香芸。”
潘安陽拉著柳香芸的手,走進了這家不大不小的“五岡驛站”。
此時正當晌午,環顧店內,似乎只有一個人,還正趴在門口櫃台上打盹。
那人五識敏銳,聽見人來就睜開了眼,想必也是個修士。
“客人是要去往哪兒?”
那櫃台上坐著的人慢慢起身,懶洋洋問道。
他的語言中夾雜著方言,這很容易辨識,想必不是本地人。
“可有去長魚兒縣的車?”
潘安陽如是問。
掌櫃的回過了神,仔細看了看前面那兩人,只見其配飾,衣物,都不是普通人家。
“嘿嘿,客官能否再說一遍,去往哪兒?”
“長魚兒縣,長寬之長,游魚兒之魚。”
“嘶——”
只見掌櫃的從櫃子底下拿出一本冊子,那冊子有些泛黃,封皮上寫著《五州縣記》。
“長魚兒縣...長魚兒縣...這里不對,這里也不對,啊啊,找到了。”
“皇火國溟郡的臨海道下轄的長魚兒縣。”
潘安陽點點頭,確實是南州的長魚兒縣。
“哎呀客官,這地方略微偏僻,沒有車隊前去,要不,您還是租小店的私車去吧?”
帶著女孩子出門,當然能避人便多避人,私車正合他意,於是又點點頭。
“客官,我們這有駢車,驂車和駟車,您要選哪一種呐?”
“區別呢?”
他頭一次聽見這種說法。
“駢車是兩匹馬拉的,路上簸得厲害,而且走百里要休息半時辰,驂車三匹馬拉,駟車四匹馬拉,一種比一種穩當,休息也更快。”
坐慣了馬車的潘安陽對顛簸無所謂,但他擔心柳香芸受不了長途跋涉,雖然已是修士,但修士也需追求舒適。
“駟車吧。”
“駟車?客官要靈馬拉車嗎?”
“靈馬拉車又是什麼?”
未出過遠門的富家子弟,本以為驛站只是交錢乘車就可以了,誰知還有這麼多講究。
“這普通私車,是要馬車夫的,這靈馬私車不同,靈馬識途呐,不管多遠的路它都能記得,不然怎麼能說是靈馬,而且靈馬真正的日行千里,准保您晌午出發下午就落腳。”
這倒是有趣,頗有些自動駕駛的味道,讓他又不由得想起些前世回憶。
“好,靈馬駟車,說說價吧。”
“好嘞客官,本店價格公道童叟無欺。”
說完,掌櫃很高興地笑了,似乎生怕顧客反悔,他當即拿出一個算盤,噼里啪啦打起來。
最後,得出一個數字。
“承惠三兩。”
三兩,到底是多少錢,其實潘安陽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有很多錢,玉佩里的銀票最少的面額都是百兩,不過也有些碎銀。
遞過了銀子,那老板滿臉堆笑,朝著後院大喊著,叫來一個站人。
他吩咐了站人幾句,站人就把潘柳二人帶到了後院的馬車行。
這家店鋪的門面確實不大,但後院之寬闊,遠可比擬好幾家客棧聯合,至少三四十匹馬在馬欄中,有正嚼著干草的,也有打著瞌的。
里面還有幾個馬夫,正袒胸露乳聚在一起休息。
“客人,這是靈馬。”
站人帶著潘安陽來到一個小馬廄,馬廄里只有四匹馬,看起來氣宇軒昂,神駿不凡。
“你們這...就四匹靈馬?”
他想了想,本能覺得有些不對勁。
“是啊,一直沒人租這四匹馬,它們已經白吃白喝很長時間了,掌櫃早就想把它們送到其他分驛站去了。”
站人老實回答。
怪不得怪不得...他甚至感覺老板少收了他的錢,還感覺到老板莫名其妙的釋然。
“何時上路?”
既然老板沒有坑他,那他也不做計較。
“等馬嚼子和鞍韉都上好,額再給它們認下目的地,就可以啟程了。”
“好。”
潘安陽點點頭,和柳香芸走出了後院,去了前店休息,他們畢竟是客,待在後院休息就是五岡驛站待客不周。
......
山郊野嶺之中,四只靈馬兩前兩後走著,中間則是碩大的車廂,這馬兒頗通靈性,在前拉車的兩匹馬兒累了,只要它們嘶鳴一聲,後面就會有另外兩只馬上前代替。
靈馬代步,確實沒有車夫,也不知道它們如何尋找去目的地的路。
駟乘的車馬,比殷叔架的車大上兩倍,坐在其中甚至能完全伸展開身體,粗粗估算一下,大約有一丈長寬。
不愧是靈馬,若是尋常馬匹,怕是根本抬不起這車廂。
柳香芸似乎並沒有暈馬車,她掀開簾子,似乎對窗外的景色很感興趣。
她今日穿的是綠色的羅裙羅衣,恬靜淡雅的氣息下透露出自然的清新美,和馬車外的景色互襯映,真是美人養山,山養美人。
“香芸沒出過城嗎?”
外面只是些林木泥地,在他看來並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硬要說的話,看慣了現代的高樓大廈與潘府的雕梁畫棟,這里頗有清雅朴素之美。
“夫君可不知,柳兒小時候被奶奶管著,出了北城也看不得集市,嫁給夫君後更是服侍夫君,哪有機會賞這般林景。”
這麼說起來,似乎古代的女子都是這樣,小時候被養在深府中,大到十二三歲就嫁為人婦,然後服侍夫君,生兒育女。
“真是委屈香芸了。”
潘安陽靠到柳香芸身邊,輕輕握著她的手。
“能嫁給夫君,柳兒已經很滿足了,要是沒有夫君,柳兒也不知會被誰買去了呢。”
柳兒溫柔地回答,反倒用柔若無骨的小手包住了他的手。
“香芸能不能靠過來些。”
“嗯?夫君都已經在旁邊了,還怎麼坐過來?”
柳香芸看著夫君,疑惑不解。
“當然是...坐我大腿上。”
“啊?!”
她的臉蛋迅速變紅,使勁捏了捏夫君的手,羞澀之意表露無遺。
“不行嗎?這里又沒人。”
潘安陽發出一陣淫笑,像極了調戲良家的紈絝公子,一只大手放在柳香芸的臀兒上,揉捏起來。
小娘子低著頭,兩只手在裙擺上不停搓擦著。
最後羞憤地抬起頭,看向潘安陽。
“夫君~先說好了,不許使壞。”
她打掉了一雙不老實的手,規規矩矩坐在了潘安陽的大腿上。
“香芸呐,能不能往後靠靠。”
柳香芸坐姿極拘謹,只敢坐在夫君的大腿前端,整個臀兒都沒有坐滿。
“夫君...”
她轉過頭來,那男人只看見一張和櫻果一樣熟透了的面皮,此時正雙目含情,直勾勾盯著他。
“乖,坐過來。”
潘安陽語氣不容分說,雙手環抱著小美人兒的纖腰,慢慢往後移,小美人兒也沒有反抗,最後還是屈就了。
四只靈馬拉著車,腳步堅實有力,微微顛簸的車廂中,飄出一陣異香。
“夫君,能不能...能不能收著些...”
她不敢回看身後,雖然柳香芸很享受被抱著的感覺,卻不喜歡如此大膽的動作。
“什麼收著點?”
潘安陽明知故問,使勁抱了抱前面的小婦人,惹得小美婦人不安地蹭了蹭,柔軟的玉臀帶來更大的刺激,反而讓作案之工具更加猖狂。
“夫君...說好不欺負柳兒的...”
那美人似嗔實嬌,話中自然流露出一股魅意,若是其他男人聽了,只怕早就撲了上去。
“乖香芸啊,可是我已經這樣了,僅憑一人之力難以做到啊。”
陽物愈發堅挺,即使隔著衣服,柳香芸都能感受到小夫君的熾熱,這實在是讓她陷入了兩難,一面乃是禮法,一面乃是夫君。
“這里沒有別人,只有四匹馬兒,香芸莫不是怕被這馬兒看了去?”
潘安陽繼續調笑道。
“可是...這畢竟不是在房中...”
猶豫地絞動著手指,柳香芸臉上的紅暈已不知不覺中蕩漾開,那異香更加濃郁。
“香芸何必這樣苦惱,要是實在不想,那就不做了。”
大手在女子的臀上不斷揉捏,已然挑起了她性欲,現在突然放手而不管,讓她心中空空落落的,這招乃是以退為進。
“別...那柳兒與夫君說好了,不准...不准弄在柳兒的嗯...衣服和身體上...”
有些東西的味道,可是清風咒吹不去的。
“好好,我答應你。”
坐在後面的男人伸出一只手,撫摸著柳香芸的發絲。
“還請夫君——嗯——坐安穩些..”
柳香芸從夫君的大腿上落下,一只小手慢慢靠近夫君,輕巧地探進了潘安陽的褲中。
甫一伸入,就碰到了一根熾熱的鐵杵。
這就是剛才那杵著自己的壞家伙。
她臉色反倒又紅了幾分,而後回過神來,用白嫩的柔夷捏著陽具的根部,就像是揮動小旗子般,輕輕晃動起來。
“夫君...還是好大啊——”
被強烈的男人氣味衝昏了頭腦的柳香芸,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麼一句。
女人的另一只小手鬼使神差伸到了自己的下身,滑進了絲質的內褲中,悄悄揉捏起陰核。
“舒服嗎——夫君——”
柳香芸喘著氣,雖然她是在幫夫君,但放在自己下身的手也沒少動。
很少用這樣的方式幫夫君泄欲,作為規矩的女人,她更多的是在床上變著花樣玩,用手的經歷少了,自然就不夠嫻熟。
“柳兒,上下也要兼顧。”
得到提點的柳香芸有些羞了,不過還是開始上下套弄起來,離得那麼近,她可以清楚看到夫君那粗壯的陽根,那如龍頭一樣猙獰的陽頭,正在她的小手下顯露出真正的姿態。
想到自己在潘府的三年,每一天都要和夫君陰陽雙修,每天都是被這樣恐怖的家伙在下身進進出出直到高潮,心中忍不住羞澀,卻又漸漸滿足起來。
她的下身也不由得泌出了些許汁水,柔嫩青蔥般的手指在陰道中摳挖,帶來更多更多的快感。
“好想——好想——要夫君——”
柳香芸的眼神逐漸迷離,兩端的手都加快了速度,即使她是個規矩的女人家,但內媚的人,欲望既強身體也敏感,一旦動情便一發不可收拾。
“哈——唔哈——”
她的喘息聲越來越重,但反觀夫君,穩如泰山,雖然陽物還是那樣可怖,卻絲毫沒有泄精的趨勢。
夫君果然厲害,卻不知何時才能讓夫君解憂....
“香芸,還是用這里吧。”
潘安陽挑起小娘子的下巴,把大拇指伸進柳香芸的口中,她很自然就吮吸起來,隨後又將夫君的手指吐出。
“夫君真——真厲害,為什麼能——能這麼厲害呀——”
說著說著,小巧的腦袋不斷靠近,湊到了那可怕的陽物旁邊,對著小夫君吐出一口蘭氣。
“要是夫君我不厲害,怎麼降服香芸這樣的小妖精。”
他調笑了一句,看著猶猶豫豫的小美人兒,用手托起美人的小腦袋,調整了下身的位置,放到了美人的嘴邊。
這意圖再明顯不過,柳香芸當即會意,抽出在了身下濕漉漉的左手,扶正了小夫君,輕輕吻在了陽頭上。
“香芸不乖嘛,左手干了什麼?為什麼這麼多水?”
在這樣的時候調戲小娘子,實在是再有趣不過,看著柳香芸紅透臉,支支吾吾回答不上來的樣子,讓潘安陽心情大為舒暢。
“不逗你了,來好好幫夫君吧。”
大手輕撫柳香芸的小腦袋,柳香芸乖巧的樣子甚至讓人有一種面對寵物的錯覺。
知道自己臉皮薄,所以柳香芸只是專心開始服侍夫君。
每個人的陽具都有一股腥臭味,特別是潘安陽早已有了些許陽液在陽頭上,但柳香芸全然不嫌棄,對她來說,這可是再熟悉不過的味道,也是最能激起她情欲的味道。
貪婪地嗅著這味道,柳香芸伸出小舌頭,舌尖在陽頭上點了一下,沾上了些許陽液,拉出了一道長長的淫靡絲线,這樣能給陽頭敏感的夫君帶來極大快感。
靈巧的小舌只是在外頭打轉畫圈,幾圈下來後,已經舔舐完了所有的陽液,柳香芸滿足地收回粉舌,抬起頭來,一雙如絲的媚眼看向夫君。
而那清純的綠裙裝束和柳香芸臉上的媚態形成鮮明的對比,讓潘安陽又漲大了一圈。
“呀...夫君...”
柳香芸驚呼一聲,隨即又吃吃笑了起來。
不論多少次,看見夫君因為自己的身體和各種侍奉而興奮,都讓她感到由衷的高興。
“接著來吧,香芸。”
“嗯。”
用一只小手扶住了小夫君,這小美人兒攏了攏發絲,將擋在前額的頭發撥弄到耳後,而後檀口微張,一點一點將小夫君含進嘴里。
“吸溜——唔唔唔——夫君——”
腥臊的味道讓柳香芸有些忘我,她含著夫君的肉棒,上上下下吞吞吐吐,還有丁香小舌在其中不停打轉。
“香芸比起第一次,真是進步了好多啊。”
潘安陽感嘆一聲,小娘子愈發嫻熟的技術,竟讓他隱隱有些射精的趨勢。
“咕啾——咕——柳兒也——也在進步——”
費力說出這句話,她安生下來,專心舔吮起夫君的肉棒。
幾年前,柳香芸還有對新婚夫君的羞澀,太多的動作都放不開,而在後來的日子中,不論是高頻率的交合,還是修煉的《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又或者是乙木體自帶的內媚,都使得她能在夫君面前完全放開。
柔嫩的嘴腔完全對潘安陽開放,發出的吸溜咕嘰聲音一聲一聲,讓柳香芸的情欲不斷高漲,她似乎完全忘記了現在是在家外,是在顛簸的馬車上。
靈巧的舌頭專攻陽頭,而腔壁又擠壓著肉棒本身,帶來的雙重刺激確實令人舒適。
身下使勁吮吸著肉棒的柳香芸,雙頰又像以前一樣鼓起,她有節奏地一前一後套弄,情不自禁閉上眼睛,沉醉其中。
強烈的雄性氣息在她的口中,甚至上升到大腦,侵蝕了她的理智,此時的柳香芸,只能發出些“唏哩呼嚕”的聲音,就像是吃食般尋常,而場面又意外的淫靡。
突然,她感覺一雙大手抱住了自己的腦袋,她知道,夫君這是要出來了。
柳香芸盡量放松,任憑夫君在里面抽插深入,而潘安陽每一次都進入得很深,惹得小娘子有些不適。
“香芸忍著些——”
潘安陽做著最後衝刺,他也不想讓香芸太過受罪。
沒有特意控制精關,在柳香芸檀口之中,大股大股的陽精噴射而出,惹得身下的美人興奮得顫抖起來。
“唔哈——哈啊——”
柳香芸面色潮紅,吐著熱氣,口腔中滿是潘安陽剛才射進去的濃精,嘴角也有些白濁滴落,不過她眼疾手快,用手接住又送了回去。
“夫君射了好多——哈啊——柳兒一點都不會浪費的——”
淫靡的味道中夾雜著異香,柳香芸閉著眼合上小嘴,脖子一仰,咕咚一聲就咽了下去。
“看,柳兒全部都吃完了。”
除了最開始幾次外,每一次吃完,柳兒都會特意展示一番清理得干干淨淨的腔兒。
“真乖,真好啊。”
感嘆一聲,潘安陽拉過柳香芸就摟抱在懷中。
“夫君,柳兒好愛你。”
依偎在懷中的柳香芸使勁往里蹭了蹭,正是因為愛,她才會滿足夫君任性的要求,才會如此大膽地宣泄自己的愛,要知道在常人面前,柳香芸永遠是個端莊賢淑,不爭不搶的女子。
“我也同樣喜歡香芸。”
潘安陽拍著柳香芸的背,就像安慰孩子一樣。
懷中的溫香軟玉抬頭,一雙善睞明眸帶著情欲望向夫君,臉上的酡紅還未消去。
“夫君,可不可以幫柳兒也解決一下,柳兒怕...怕忍不住了。”
柳香芸的聲音微微發顫,不復軟糯之感。
“香芸如此主動麼?”
這倒是讓潘安陽有些意外,主動在荒郊野嶺中承歡,是一開始柳香芸極度抗拒的。
想著想著,一只手伸到柳兒的綠羅裙下,卻被另一雙小手抓住手腕。
“就...就只用手,好嗎...”
美人的聲音還是發顫,潘安陽頓時明白了,她大概是怕精液留在體內,又沒法洗澡去除,會在外人面前出糗。
“好——”
他溫柔摸了摸香芸的頭,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轉過身去。
馬車是極為寬闊的,伸展開一個人的身子絕無問題。
柳香芸乖乖趴伏在車廂中,撅起臀兒來,可惜下面的風景被墜下的綠羅裙擋住,窺視不得。
那男人掀起羅裙,就看見一件頗具現代風格的絲綢內褲包裹住了幻想鄉,而內褲已然被染濕,顯得淫靡不堪,惹人遐想。
拉扯下內褲的一瞬間,美人呻吟了一聲,只見那粉紅的陰穴和被淫液沾濕了的芳草,就這樣暴露在空氣中,暴露在馬車車廂之中。
“夫君...快些...”
美人羞紅了臉,她已經受不了這樣的羞恥,開始催促。
“好,好。”
潘安陽也不含糊,現在主要的任務是給美人泄火。
幾乎沒有前戲,他直接就將兩根手指放入進去,深入到了敏感帶,美人一陣呻吟,因羞恥而異常興奮,不自覺出了更多的水。
熟知美人敏感帶的潘安陽,開始用上自己的渾身解數,摳挖抽插一同進行,每一下都頂在了美人的花心,每一下都帶來無與倫比的刺激,前方的美人嬌叫連連,卻不敢大聲,所以又捂著嘴悶哼。
“嗯——嗯哼——嗯啊——”
不論多少次,將最隱私的地方暴露給別人,柳香芸都會感覺羞澀,而現在在車廂中,更是羞恥得心中瘙癢。
在這樣的氛圍刺激和嫻熟的技巧下,幾乎就是瞬間,潘安陽就覺得自己的手指被牢牢吸住,而美人再也忍不住,繃直了身體,雙目迷離,吐著舌頭大聲叫了出來。
“咿呀——咿————”
大股大股的淫水噴出,那粉嫩的穴兒一張一吸,很快排盡了所有的水兒,潘安陽細心地用法力包裹住這些散發著異香的白帶,再用烈火咒烤干,一點痕跡不留。
“呼呼——呼——”
沒了力氣的美人癱軟在車廂中,但玉臀兒還是撅翹著。
潘安陽心中憐惜,自覺用了清水咒,召來清水,衝洗了那萋萋芳草和穴兒,敏感的柳香芸差些又燃起了欲望,還好他及時給小娘子套上了內褲。
“夫君,可以抱抱柳兒嗎?”
臉上泛著高潮後的潮紅,柳香芸喘息著問。
而潘安陽豈能拒絕這小要求,靠過去緊緊抱住了這小嬌娘。
“嗯——”
柳香芸還是習慣性往里蹭了蹭,高潮後沒了骨頭似的軀體更顯嬌弱。
......
驛站老板誠不欺人,果真是中午出發,下午就到。
這長魚兒縣離潘府大概有千里左右,如果不是潘安陽用了駟車,馬兒走走停停大約也要花上不少時間,而且這靈馬,恐怕不是日行千里,而是日行兩千里。
到了地方,還有專門的人引導。
“馬兒馬兒這邊請——”
門口一個站人搖著鈴鐺,靈馬就跟著鈴鐺走,在驛站中,這馬的地位和賣身給驛站的站人幾乎沒什麼兩樣,尤其是,拉車的還是四匹靈馬。
站人將這尊貴的駟車引導到後院中,然後才禮貌地將車中的兩人請下車來。
柳香芸被潘安陽牽著下車時,那站人看見了,直驚為天人,手上的鈴兒也忘了搖,柳香芸這才想起在車上的時候,她將易容撤了,忘記施法重新改變了。
“走吧,香芸。”
夫婦二人在馬車上已膩歪了一路,現在還是這樣如膠似漆。
門口的掌櫃也是個有眼力見的,看見了來時的靈馬駟車,又看見面前男女的華貴衣物,熱情不已。
恰好潘安陽對這長魚兒縣不甚了解,便和這五岡驛站的掌櫃攀談起來。
原來,這長魚兒縣之所以叫長魚兒縣,是因為此地漁產豐富,畢竟臨海,收獲的魚兒都又長又肥,所以就叫長魚兒縣。
而當他問最近此地的大事時,那掌櫃神秘笑笑。
“海珍樓和東芝客棧,明日將舉辦一場私拍,這拍賣可不得了,聽說此地錢趙李三家都會出動,敝人也有幸拿到一張請柬。”
“請柬?”
“對對對,就是這個,客官您看——”
這小老頭從懷里拿出一張大紅封面的請柬,封面有一行燙金的字,寫著【東海拍賣入場柬】。
“哦?可否讓我看看?”
“公子請看。”
小老頭遞上請柬,潘安陽反復查看,卻覺氣機一動,於是暗中用梅花易數推算。
這場私拍,果然有機緣。
“不錯的見識機會,我還沒參加過這種拍賣。”
遞還了請柬,潘安陽點點頭。
“開個價吧。”
“嘿嘿,公子,我這請柬可是好不容易拿到的。”
“不賣我就去下家。”
他不想浪費時間,以他的卜算法,可能測著測著,路上就撿到請柬了。
“別別別...二兩銀子我就賣了,就二兩。”
絲毫不拖泥帶水,潘安陽付了錢,就帶著柳香芸走了,而他的目的明確,以卜算定奪,機緣在哪他就住哪,這個縣里,各家族長也不過煉氣高階,而築基期,似乎只有城主罷了。
“乾三連,坤六斷,震仰盂...”
念著口訣,手中拿著八卦盤,此次的機緣具體在哪還需要再次確認。
八卦之盤,方位為乾。
“果然是私拍...”
乾之方位,正是那東芝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