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卷1 1.4 周末戰士的戰斗力
在美國本土調動軍隊一向不容易,但由於上次全球衝突的前車之鑒,國民警衛隊從裝備到組織性都實現了提升,但就算是這樣,洛根也花了近10分鍾來來讓全國進入緊急狀態程序。在這個過程里,國防部長不斷提醒他目前只有華盛頓特區遭到襲擊,但另一方面參聯會首席則說“我們無法確定10個小時後那些家伙又會不會從洛杉磯國際機場冒出來!”
洛根倒不是完全沒辦法在襲擊發生後就立即調動軍隊,只是那樣做冒的政治風險太大了,大到讓他必須在“人民的安全”和“自己的安全”之間取得平衡。而等他通過視頻進行了一場臨時講話,對美國人民宣布全國進入緊急狀態之後,洛根終於能比較放心地行使他的職責。
全國學校停課,華盛頓特區的學校則由分出力量的國民警衛隊協助疏散學生進防空洞。
在華盛頓特區、弗吉尼亞州和馬里蘭州,除了關乎社會運轉的商業、運輸活動,全部暫停,酒吧、餐廳等公共場所暫停營業,較大的商業區由警察接管,防止人趁火打劫。
杜勒斯、里根等機場都被關閉,凡是沒有美國軍隊徽記的飛機任何情況下都不得起飛,想要降落的民用飛機也不得不另尋他處,而且華盛頓特區上空被劃出了一個禁飛區,理由是明擺著的——“飛龍撞擊民航機”,也就是“龍擊”可能造成的傷害力比“鳥擊”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最重要的是,緊急狀態進入實施後,洛根終於能在沒人質疑“是否合法”的前提下讓除了國民警衛隊之外的美國軍事力量加入戰斗了。
駐扎於弗吉尼亞州的陸軍國民警衛隊第9師是行動最快的一支隊伍。問題是他們其實並不知道自己具體是去對付什麼。
以前大部分陸軍國民警衛隊成員原則上是所謂的“周末戰士”,每年服役時間很短,但自從第一次海灣戰爭的慘禍後,這個原則便在很大范圍內名存實亡。完整的訓練、頻繁的海外派遣加上從幾乎被炸沒了編制的正規軍單位里抽過來的老兵,讓大量國名警衛隊員變成了有實無名的專業軍人。更別提後來的科技異常加速讓正規軍淘汰下來的裝備堆滿了國民警衛隊的倉庫。當美國陸軍一年前開始裝備M4A2“斯坦納”主戰坦克之後,原本的主力戰車就被換給了國民警衛隊,加入了早已退出美軍現役的M1系列的隊列里。
而入侵華盛頓特區的帝國軍南路部隊,在第14街橋上迎頭撞上的,就是這些東西。
南路部隊攜帶了整個戰團超過一半的攻城器械,有用來入侵牆頭的塔城、破壞城門的撞城車、狙擊城頭敵軍或在城內縱火的弩車、用來砸毀城牆或壓制敵軍的射石車與可拆裝式投石機……南路部隊除了操作這些器械的三百人左右的專職工程兵外,就是七百多名步騎和20個負責偵察情報的龍騎兵。
負責指揮南路部隊的軍官有著“摧城巨人”之稱的泰瑪司•阿莫萊德。這個身高超過兩米的大禿瓢性格溫和,但工作時心思縝密且必要時冷酷無情。他善於通過分析斥候傳回的情報尋找敵方城池的弱點,因此剛一抵達異界就直覺地認為這座土著城池可能比所有人想象得都要大,於是派出了自己直屬的龍騎兵斥候。
但這些偵察兵不是去按部就班地摸清附近的地形,而只按照訓練被要求找出交通路线的分布以及重要建築,比如堡壘、糧倉、兵營的所在。雖然就算在哈克瑞特的大營里,完整的地圖要繪制出來還得花上一段時間,但通過聽取龍騎兵的報告,泰馬司已經大致了解了占領區附近的情況
有條河呈“Y”字形把城市劃分開,帝國軍所處位置位於“Y”字的頂部;河流上目前能清楚看到的有近10座橋梁……整座城市放眼望去沒看到多少太高的建築,更沒有什麼居高臨下駐滿弓箭手的塔樓,泰瑪司以此推斷土著人造小物件和交通工具的能力也許比帝國先進,但在大型建築方面,雙方則沒差太遠……不過也許土著在造橋方面勝過帝國也說不定?
<得俘虜他們的工程師問問看才行啊……如果能用的話就帶回帝國……>
不過沒過一會有條重要情報被一個龍騎兵斥候傳過來——此人在駕馭飛龍飛到河流上空後,看到西南面的河對岸有個灰黃的大型建築。形狀為正五邊形,周圍空地上停著不計其數的“鐵車”……
泰瑪司聽完幾名斥候對那座建築的綜合描述後,認為那座建築設在河對岸,就在3座橋旁邊,顯然是充當橋頭堡的作用,而且從它的規模來看,它可能是駐扎了數千甚至上萬土著守軍。
泰瑪司在聖都的簡報中已經知道了異界土著的可怕,但他同樣也明白這場突襲一旦開始就絕對不能回頭了。他的部下也全都做好了不成功就成仁的准備,而這種決心還有裝備的自信打底——27近衛軍團下屬的攻城部隊是整個軍團里防御力最強的,就算被敵人包圍,泰瑪司認為自己也大可以就地讓各種攻城器組成一個環形防御陣地,並放出龍騎兵呼叫增援。
而且,就在他眼前,那座正五邊形的建築盡管符合某種要塞的特征,但在泰瑪司看來卻還有個疑點,那就是沒有任何斥候看到城牆上有弩炮、投石機、滾油鍋之類的守城器材,但他略加分析後就認為,那棟要塞可能做了防備龍騎兵偵察的處理,把大部分守軍和守城器都藏在了牆壁里面,或者干脆沒有完工,這樣他若是盡快發動攻擊,可能就能反客為主將其變成一個堅不可摧的堡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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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那座五邊形的堡壘拿下。”
算上哈克瑞特和哈拉克勒,帝國軍已經分別試圖攻擊了美國元首的官邸和美國的元老院。而泰瑪司命令自己的人帶上攻城器材,去襲擊美國的將軍府——五角大樓。
當泰瑪司帶隊離開的時候,華盛頓都會警察試圖建立的那個包圍圈還只完成了一半。之後賓夕法尼亞街附近的“盾牌陣大戰”也拖延了警方包圍圈由北至南的關閉動作,於是就讓泰瑪司渾然不覺地溜了出去。
當他的人馬順著第14街前進,並最終踏上第14街橋時,一路上已經沒有什麼人了。泰瑪司也沒有讓部下去無意義地追殺路人——泰瑪司的人都屬於攻城部隊,每次征戰基本上不參與搶掠,而且因為待遇優厚,人員素質較高(幾乎每個人原則上都必須會操作一種攻城器),不需要也不想去搶掠……除非被敵人劫營,也很少直接面對面殺人。
所以帝國軍南路部隊對於還沒來得及逃走或找到隱蔽地點的美國平民來說,顯得意外得“禮貌”。有個和家長不幸走失的不懂事小朋友,還湊到這群軍人旁邊問他們“你們是迪士尼來的麼?”
泰瑪司本來不想搭理他,但稍微往四周看了一下,發現這孩子就一個人。於是命令駕駛戰車的司機停下來。
“你父母呢?”
當然語言不通導致那男孩茫然地聳聳肩。從他的臉上,泰瑪司看出一絲無助。
<可憐啊,在戰爭中和家人走散……>
泰瑪司自己就是戰爭孤兒。傳言說身材高大的他有蠻族血統。不過不論如何他是被一名帝國貴族收養,培育為親兵,後來在一次守城戰中嶄露頭角才加入工程部隊。後來他戰功赫赫,貴族把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了他,讓他有了個美滿的家庭。
想到自己在帝國邊境上流浪的不幸童年,泰瑪司不禁動了惻隱之心,命令士兵把那個孩子抱過來,由自己帶著。
“叔叔先帶你去兜風……”
他用渾厚溫和的嗓音,安撫住孩童的不安——
“……等這仗打完了,我帶你去找媽媽。”
他的行為被一架RQ-1“掠食者”牢牢捕捉住,同時國民警衛隊第9師的指揮車里也響起一個威嚴的聲音——
“敵人陣中有平民!是個孩子!重復,敵人陣中有我們的平民!而且是個孩子!”
這消息來的時機太糟糕了——第9師先遣的一個摩托化步兵營已經沿著I-395洲際高速路逼近了五角大樓,不少官兵得到的消息是“敵人在市區內砍殺平民,搶掠美國人的財產”,所以半只腳已經上橋的敵人根本別想活著從另一端下去。可偏偏這個時候……
“各單位注意,有我們的兒童在敵人陣中,而且似乎是被指揮官親自帶著……”
摩托化步兵營的營長喬治•溫特少校在“悍馬”突擊車抓起話筒——
“……交戰原則不變!不許用爆炸性武器攻擊道路或橋梁!……”
他說到一半覺得自己這話跟沒說一樣——關鍵問題是現在敵人現在手里有個美國孩子。國民警衛隊不可能無視他發動攻擊。就算現在老天開眼,從白宮到五角大樓之間居然連半個活著的記者都沒有,但要是那個孩子死了……
<我估計是要被詛咒了。>
喬治•溫特不是典型的國民警衛隊,他參加過真正的戰爭,甚至在戰爭中還因為表親在密勤局身居高位緣故而被委派過秘密任務——俄國人因為看不起這些“周末戰士”而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喬治再三思量,最後無可奈何地下了個命令:“拉米雷斯,馬斯,你們兩輛車跟我來!機槍手做好准備!”
“長官,你別告訴我……”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我就不信這群原始人還能先下手為強……”
“我覺得以他們的智力,他們很有可能先下手為強。”
“那就怨不得我們了……但打起來的時候注意點,只打前面的人,而且都給我衝著腳打!”
於是三輛搭載勃朗寧M2重機槍的“悍馬”加速離開先導隊伍,繞過領頭的“斯崔克”裝甲車朝第14街大橋奔去。
空中的帝國龍騎兵也不是瞎子。兩個斥候已經看到了從陸上大橋上由南至北逼近的土著車輛。按“攻城器械”報告給了泰瑪司。
“攻城器?你們確信麼?”
“確信!他們幾乎全都呈現木黃顏色,有人坐在箱子里,雖然和土著平民用的鐵車一樣不知道是通過什麼方式進行移動的,但應該都是木材做的沒錯。”
大部分民用車輛的金屬外殼哪怕漆得五顏六色,也會在陽光下反光,但國民警衛隊的軍用載具外殼全都進行了防反射處理,加上清一色的土黃塗裝,就被龍騎兵當成了木頭……
<為什麼往這邊運攻城器? >
“除了那些攻城器外還有麼?敵人的後續部隊呢?”
“報,在那支隊伍後方的橋上還目測到上百類似的車輛,應該全部都是木制攻城器!”
“沒有後續部隊……?”
這恰恰和泰瑪司的情況“一樣”——因為龍騎兵偵察結果表明正五邊形要塞那邊沒有明顯的敵人步騎活動,泰瑪司就決定只帶自己部屬的基本護衛部隊前往進攻。現在敵人似乎是為了趕時間,也沒有帶護衛部隊而是直接把大量機械裝上輪子運到要塞那邊去。
所以他得出一個結論——敵人的那座正五邊形要塞其實還沒有完工!所以他們在城市遭遇突襲後立即決定把守城用的機械往要塞那里送!
“快!快!加快速度!”泰瑪司下令道,“騎兵部隊不要管護衛了,去攔住敵人的機械車隊!”
“但是長官,敵人的一小股機械已經……”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幾聲刺耳的嘶吼——
“嘀——!嘀嘀嘀——!”
泰瑪司被嚇了一跳,定睛一看,3個方盒子一樣的敵方木制機械居然已經來到了橋頭。
這下被封住的反倒是走橋才走了一半的帝國軍。泰瑪司頓時再度驚訝於土著機械科技的先進程度。
“這些家伙……你,升空去進行監視!”
“明白!”
龍騎兵躍上自己的坐騎,飛龍吼叫著振翅起飛,重新回到天空擔任斥候的工作。
喬治一行人倒是近距離觀看了飛龍升空的全過程,有些紀律性不強的士兵還掏出手機把這個奇景錄了下來。直到喬治在無线電里用陰沉的聲音說:“都准備好了麼?嗯?”
“是,長官。”
“記住,一旦要動武,別打頭,要打腳!也別衝著他們的指揮官打。誰要是傷了那個孩子,我會當場扯掉他的軍牌!”
“是,長官。”
說完,喬治把自己的M16A3突擊步槍單手提起,另一手提著自己的速寫本,開門走出“悍馬”的副駕駛座。
三輛“悍馬”在橋頭排成了一個扇形。每輛車上下來兩個人。一共6名國警士兵排成行朝帝國走去。每個人的槍隨時可以發射,但沒有人把槍對准敵人。
“長官,”泰瑪司的部下問,“怎麼辦?”
“他們似乎不是來打架的。命令我們的射手把弓合上,不要輕舉妄動。”
泰瑪司的判斷也是為了讓弓箭手保存體力——畢竟一直瞄准敵人拉著弓卻不發射對體力消耗很大。而且眼下路既然已經被堵住,加上敵人車隊的前進速度非同一般,泰瑪司也不指望能靠自己這些馬拉車和人力車打時間差搶先拿下那座未完工的要塞了。
與其直接對抗,不如先看看這些土著想干什麼……
“這幫原始人似乎沒打算對我們怎麼著……”
喬治帶出來的部下注意到原本拉滿弓的敵人在那個指揮官模樣的光頭示意下,都把弓放下了。盡管雙方眼中除了警惕還是警惕,但目前為止似乎沒有任何人打算開先手。
“所有人都給我把槍口放低!我不希望那孩子因為哪個‘金手指’被摔死在這座橋上。”
若是那種事真發生了,喬治估計這座橋就要改用那個兒童的名字命名作為紀念。同時“喬治•溫特”這個名字也會作為“首位與異界軍隊談判失敗導致平民被殺的少校”而遺臭萬年……
可就他正這麼想著,西北邊河對岸的憲法大道上,卻突然升起一個火球。強光讓國民警衛隊和帝國軍的人都轉頭去看,接著是一陣巨響從那邊傳來——
“轟嗡嗡嗡嗡——!”
穆薩布的自殺式油罐車襲擊取得了可觀的戰果,把帝國軍西路部隊四分之三以上的人都炸死或燒死了。而他引發的爆炸也震撼了橋上的帝國軍南路部隊。
“咿咿咿咿——!”
很多騎兵的戰馬嘶叫起來,並且開始不受控制。而牽引泰瑪司座車的兩匹馬更是受驚嚴重,舉起前蹄在空氣中撓了半天後,落地就開始往前狂奔。
“停——!給我停——!”
泰瑪司的御者使盡渾身解數想要控制住這兩匹馬,但因為這些馬匹哪怕受過訓練也從沒聽過那種可怕的爆炸聲,所以不論他如何下命令或拉韁繩,這兩匹馬就是不停的往前狂奔。
幾名帝國兵奮不顧身地想要用自己的軀體攔住它們,可這兩匹馬身上是批了重甲還帶刺的,衝擊力極強,一下子把攔截者撞倒在地,接下來士兵只好本能地往一側閃開躲避,結果泰瑪司的馬車就被往前拖去,也就是朝國民警衛隊的人那邊去了。
“快躲開!”
喬治看到這輛馬車在發狂馬匹的拖拽下朝自己奔來,立即命令部下往兩側躲閃。而馬匹在越過他們6個人之後依然瘋狂地朝前衝。
此時在橋頭守著的國民警衛隊員看著馬車過來一時不知道怎麼辦,直到喬治靈機一動,在馬車後面揮著手大喊起來:“瞄准馬!打死這兩匹馬——!打死它們——!”
“了……了解!”
隊里的兩名精確射手立即推門下來,舉起M14EBR步槍,瞄准距離“悍馬”只剩不到20米的木制馬車。左右兩人分別瞄准各自的目標“呯!呯!”放了兩槍,緊接著兩匹發瘋的戰馬就嘶叫著滾倒在地,或者說,是滾到了戰車的車輪下面。
泰瑪司的戰車碾上正在死去的戰馬之後立即失去平衡,加上繩子還連著,整個馬車就像是被拋起來一樣側翻。泰瑪司的御者被甩了出去,頭部著地滾了三圈,因為頸椎斷裂而當場死亡,而泰瑪司在摔下來之前死死抱住身邊的兒童,整個身子近乎蜷縮起來背部著地。
“唔——!”
這個穿盔甲的壯漢在落地時是不會感到太輕松的,何況還是完全沒有緩衝的摔落。在他滾了幾圈最終靜止的時候,五六名國警士兵已經下車,舉起突擊步槍圍了上來。
“不許動!”
“把孩子放開!”
“把手放在我看得到的地方——!”
“……”
背部受衝擊的泰瑪司基本上連呼吸都困難,所以美國軍人輕輕松松地就從他手中搶走了那個嚇得哭泣起來的兒童,三個人把他抱著衝進一輛“悍馬”里,讓司機不顧一切地調頭開走。
喬治還不能走。他必須處理這個讓他哭笑不得的“大禮”——這都還沒開打,甚至連換回人質的談判都沒正式展開,敵方軍隊的指揮官就莫名其妙地送上門來當俘虜,還把孩子給送了回來。
然而等他命令部下把泰瑪司從地上拖起來用塑料繩綁住手之後,他轉過頭去,卻看見了令他膽戰心驚的一幕。
“衝啊——!救出阿莫萊德大人——!”
泰瑪司的副官大吼著命令步騎部隊發起衝鋒。非工程兵的帝國軍就以排山倒海之勢朝橋的另一邊壓了過來。
“該死……快跑!帶上這個白種的邁克爾•喬丹(美國著名籃球健將)!快跑——!”
喬治沒打算用人質威脅這群“羅馬人”,因為他不覺得拿他們不認識的武器抵著俘虜嚇唬他們會有作用,何況思維單純的帝國軍人只想著一擁而上,靠數量壓制住國民警衛隊,哪怕為此會弄傷主帥也要把他救回來。
所以喬治等6人就拖著走不穩路的泰瑪司狂奔向剩下的兩輛“悍馬”突擊車。但在把此人塞進車里之前,喬治猛地按住他的肩膀獲得他的注意力,然後掏出自己的M9手槍對天開了一槍——
“呯!”
“……!”
這駭人的巨響把泰瑪司嚇得清醒了過來。緊接著他就被塞進了喬治坐的那輛“悍馬”里,左右各有一名國民警衛隊員握著手槍抵著他的一條胳膊和一條腿,只要他試圖逃跑就會被廢掉行動能力。
“快走!快走!順帶機槍手快開火——!”
“好嘞!”
早就手癢的機槍手立即讓“悍馬”車頂的M2重機槍發出嘶吼。12.7mm或者說.50口徑的子彈就以每分鍾超過500發的數量衝出槍膛飛向帝國軍的陣列。頓時撂倒了一排徒步衝鋒或縱馬奔馳的帝國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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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人的火系魔法——!”
因為看到槍口的爆炸和飛在空中的火线(曳光彈),帝國軍士兵開始舉起盾牌往前推進,但那些銅鐵制的盾牌對於能擊穿鋼板的高速金屬來說根本和薄紙一樣,被橫飛的子彈打脫的盾牌和盔甲碎片反而加重了帝國軍的傷亡。
“呯呯呯呯呯呯……!”
“敵人的魔法太猛了!太猛了啊——!”
僅僅兩挺重機槍就幾乎讓帝國軍無法向前推進哪怕10米。這讓攻城部隊的副指揮官下令停止衝鋒,所有人躲到攻城器比如塔車、撞城車的後面。
“用攻城器作掩護!向前移動——!”
除了攻擊性的攻城器外,帝國軍的隊伍里還有大量的盾車,這些前端立著有金屬板夾層的厚木板,外面還裹著熟牛皮的防御性機械,能有效地從敵方的遠程攻擊下保護自己人。
幾乎就是在這個命令被執行後不久,從橋另一端射來的火系魔法就停了。
“哈哈!果然擋住他們了!”
躲在各種器材後面的帝國兵歡呼起來,但他們不知道,喬治他們停火只是因為覺得既然跑得已經足夠遠了,就不浪費子彈了。
在喬治所坐的“悍馬”車里,這名少校命令機槍手“停火”之後,就迅速地就情況向第9師的上級進行了簡報。等喬治報告完畢,他就帶著微笑從副駕駛座轉過身來,右手握著M9指著泰瑪司的胸口,又伸出空空的左手。
“……”
泰瑪司猜出這是要和他握手,於是小心翼翼地握住那只曾在科威特沾染過輕微放射塵的手,而喬治的微笑因此變得更為明顯。
“Welcome to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the BEST and the WROST country in this planet(歡迎來到美國,這星球上最屌爆但也是最操蛋的國家)…”
雖然泰瑪司一個字都聽不懂,但他很快就能體會到那兩個意義相反的形容詞的含義——兩輛“悍馬”沒開多遠就遇到了先鋒軍的“斯崔克”裝甲車,還有許許多多所謂的“木制攻城器”。
此時帝國軍南路部隊正在加速過橋,當然是以盾車為先導,在前者的縫隙里有向外瞄准的弩車,更後面的是射石車……這樣的陣型就算不攻城,打野戰也很有殺傷力——只要別是和裝備了25mm機關炮和各種口徑的輕重機槍的部隊打野戰。
有裝備優勢的國民警衛隊很清楚這點,所以喬治有了個新點子並向上級說明了,可在他把這個點子付諸實現之前,一顆帶火的大石塊就從天而降——
“嘭!”
它砸中的是一輛“斯崔克”,整輛車微微顫了一下,車頭頂部部分出現一個淺坑。而這次攻擊導致的後果十分嚴重。
被最多中世紀級武裝的敵人欺負還不還手?一直被調侃是“周末戰士”的國民警衛隊可丟不起這個人。
“給我還擊——!”
凡是車載武器里帶“Machine”或者“Auto”一詞的載具就地根據無人機傳回的數據開始尋找和分配目標,後方的單位把槍口炮口揚了起來——
“呯呯呯呯……!”
通常人們對機槍、機炮類的武器一直有個誤區,就是認為這些高射速武器都只能平射,或者要在射界內看到敵人才能開火,但實際上哪怕是一二戰,機槍抬高槍口讓子彈沿著拋物线吊射就不是什麼稀罕事。
於是乎,還沒完全下橋的帝國軍南路部隊就結結實實地淋了一場從天而降的火雨……
“這是天譴降臨了麼——?!”
泰瑪司的副官看到前方能承受城頭拋石器直擊的盾車在25mm穿甲彈的突破下變成一堆爛木頭。高大雄偉的塔車則在一波波金屬的侵襲下被破壞了結構,轟然倒塌於驚慌不已的士兵頭上……
快速組裝好的投石機試圖進行反擊,靠龍騎兵斥候提供的敵方位置,倒是准確地打中了幾輛車體狹長的“敵軍攻城器”(“斯崔克”),但那些本能撕裂石牆的攻擊看上去沒什麼效果,敵人的“攻城器”依然能用頂部的黑色“蛇頭”不知疲倦地噴射火系魔法。
而且在發現那些投石機和射石車有比想象中更高的准確度後,為了避免“悍馬”和步兵之類缺乏防護的單位出現傷亡,幾名國民警衛隊搬出了迫擊炮,簡單地調整了下角度後就把炮彈丟了進去——
“噗——轟!”
“噗——轟!”
“噗——轟!”
……
第9師的師長得知前方的先鋒部隊居然開始使用起迫擊炮之後怒不可遏,但喬治用視頻向上級展示了一張某輛“悍馬”側面車窗玻璃被敵方弩車發射的矛矢破壞,以及機槍手腿部受傷被擔架抬走的的情景,師長就沒再對使用迫擊炮有什麼意見了。
但有個人很有意見——依然被挾持在喬治那輛“悍馬”車里的泰瑪司,對這場戰斗很有意見。
<我們究竟惹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國家……?!>
不像很多人,他在“奇跡”降臨的時候興奮遠遠多於恐懼。就算是被貴族承認之前,他參軍也為的是立下更多戰功,獲得更高的地位,讓未來的妻子兒女在已經呈現出頹勢的帝國里過上更好的生活。而且,進軍異界本身就是一件能讓帝國煥發新生的事……雖然這意味著在異界殺土著,可泰瑪司畢竟是個帝國軍人,何況他還有自己的原則,在力所能及的地方不會做的太過分。
然而現在他看到的是什麼呢?他看到的是土著人坐著材料不明的堅固“攻城器”(這玩意被有塗燃燒油的石頭砸了好幾下還不起火,絕對不是木頭!),大笑著用金屬做的黑色魔杖發射火系魔法,把死亡災難如雨一樣澆灌到帝國士兵的頭上。
雖然戰前簡報已經提到了敵人的可怕,但由哈克瑞特復述的簡短文字和血淋淋的現實是根本無法相比的。
<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根本不是——!>
可泰瑪司的判斷已經無法傳達到他的部下耳中了。他的部下正在子彈下進行洗禮,被打斷胳膊、穿透胸腹躺在地上的哀嚎者不計其數,而更多人早已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命喪他鄉……僅僅不過一分鍾,這支一千人的隊伍就死傷過半。
而且為了提防不知從哪里又會冒出一支異界軍隊,出發前沒有好好調配彈藥的國民警衛隊第9師還是省著打的。
“我們撐不下去了!必須撤退——!”
負責調度射石車、投石機之類攻城器的軍官抓住副指揮的手哀求道,而救主心切的後者面目猙獰地說:“讓龍騎兵從空中攻擊!打亂他們的節奏!”
這是個自殺式的決定——這支攻城部隊所轄的20名龍騎兵全部是被作為偵察單位訓練的,大部分人只是受過空中突襲的基本訓練,並不熟悉也從沒真正在實戰中實施過俯衝攻擊。
但他們都知道自己的主帥現在在敵人手里——泰瑪司•阿莫萊德一向對部下愛戴有佳,現在他就在敵人陣中的那輛車里,看似觸手可及,怎可棄之不顧?所以當那曾經只在訓練中吹響的號角聲在這殘酷的戰場上響起來的時候,總共20個龍騎兵都義無反顧衝了下去,心里還想著“早就該吹這號了!”
他們頗有默契地打算從空中朝那輛關著泰瑪司的“悍馬”俯衝下去,讓飛龍用利爪打破車窗,把里面的敵人抓出來咬死,由一名龍騎兵作為犧牲讓泰瑪司坐上自己的坐騎,逃離敵人的陣列。
結果一陣能真的撕裂大氣的吼叫聲打破了他們的幻想——
“呯呯呯呯呯呯呯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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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在盯著那些飛龍的是2輛從美國海軍陸戰隊退下來的怪物,LV-25裝甲車AD防空改裝型。它們朝俯衝下來的龍騎兵噴吐出某種程度上比“斯崔克”還要可怕數十倍的彈幕。像是把無數利劍一樣射向天空,輕易地撕裂了龍騎兵們和他們坐騎的身體。
“什麼……什麼東西……?!”
“呯呯呯呯呯呯呯呯……!!!”
“左邊!往左邊閃避!”
“呯呯呯呯呯呯呯呯……!!!”
“我的泰克死了!……誰……誰幫幫我——!”
“呯呯呯呯呯呯呯呯……!!!”
………………
在最接近喬治座車的最後一個龍騎兵被打成肉片之後,他的坐騎的一條腿“嘭嗵!”一聲砸到了那輛“悍馬”的引擎蓋上,引起了後座泰瑪司的劇烈動作。
“喂……!”
控制著泰瑪司的兩邊的國民警衛隊員以為他想要反抗,正打算厲聲警告,卻發現這個壯漢只是在劇烈發抖而已。
<我害死了他們……是我害死了他們——!>
泰瑪司一想到現在的部下們正在為了救自己而拼命……甚至不惜讓原則上只懂得偵察敵情的龍騎兵下來搞這種自殺式衝鋒……就覺得頭皮發麻。
如果這種行動有意義,能換來勝利甚至對敵方造成傷亡也就罷了,但是就坐在美國人陣中的他,作為攻城部隊的指揮官,有著非常好的視力,所以他能清楚地看到,帝國軍每往前移動一米、每發射一根長矛、每丟出一顆燃燒著的石頭,都會鋪上一地自己人的屍體,外加被打成零件狀態的攻城器……而美國人目前為止只付出了兩人輕傷的代價……
和這里的軍隊打這種仗沒有意義——對帝國軍來說就是徹頭徹尾的自殺。
<不能再繼續了!別救我了——!>
等帝國軍那邊已經發不出哪怕一根弓箭,丟不出一顆石頭之後,喬治查看了泰瑪司痛苦的表情之後的焦慮心境,認為火候已到,就按之前和上司商量過的,用槍捅了捅泰瑪司的胸口,然後另一只手把自己的速寫本展示給他看。
本來,這個速寫本是被喬治打算用來和泰瑪司談判的。喬治在某一頁上畫了一個高個兒光頭身邊站著一個孩子的形象。他打算用這個圖來說明“我想要這個孩子回去”。
結果因為泰瑪司的馬受驚,把他直接送進了國民警衛隊手里,這張圖就用不上了。所以喬治就另畫了一張圖,希望以泰瑪司的理解能力能看懂。
圖上有一個非常簡略的美國士兵形象,直立著,握著一把步槍,面對著兩個俯首趴在地上的人。匍匐者的身邊各有一把被置於地上的短劍,而且兩個人都用手抱著腦袋。
“去告訴你的人,像圖里這樣投降吧!”
喬治說完,朝右邊的部下一點頭,後者立即打開車門讓出位置,並在車門旁以禮儀的姿態站著。
“……”
<你們要放我回去?>
泰瑪司看清楚了那張圖,也正確理解了它的意思,但他不敢相信的是這支土著軍隊會這麼輕易地放走他,但是在他凝神傾聽外面的動靜之後,他發覺周圍從一開始就爆個不停的巨響已經停了。
“請?”
喬治微笑著一伸手,再度向泰瑪司示意他可以離開了。而這名帝國軍的千人指揮官恍如隔世地在周圍國民警衛隊員的監視下走出他們的陣地。
“阿莫萊德大人?……是阿莫萊德大人——!”
本來已經士氣崩潰的帝國士兵看到單獨一人走過來的泰瑪司後又振奮起來。他們以為是泰瑪司成功逃出了敵人的掌控,但是接應他的一個小隊剛狂奔著試圖逼近他,就聽見其身後傳來幾聲爆響。
“呯!呯!”
之前擊斃泰瑪司戰馬的兩名精確射手對准那個帝國兵小隊的腳邊開了兩槍,已經感受到這種火系魔法厲害的帝國人頓時嚇得癱軟在地,有人的褲襠瞬間濕了一片。
“不……不要——!……”
泰瑪司立即轉過身去大吼著——
“……不要再殺我的人了——!”
“……”
國民警衛隊那邊只有沉默,但喬治提著自己的速寫本走了出來,遠遠地把它舉向泰瑪司,並用手點了點上面那兩個跪伏在地上的小人兒。
“!”
受到提醒的泰瑪司立即轉回身去對已經潰不成軍的部下喊:“放下武器!所有人快把手里的武器扔掉!然後趴在地上,雙手抱頭——!”
“……”
“你們沒聽見麼?!快把手里的武器都扔掉!不然這些土著會殺了你們所有人的——!這是命令——!”
幸存的帝國士兵沒掙扎太久就遵從了指揮官的命令——他們也已經深切地感受到雙方實力的差距,從心理和物理上都不想再打下去了。
在確認敵軍開始自行繳械投降之後,喬治率領的那個營就立即衝上前去,開始正式收押還剩三百人左右的俘虜……這個過程中,泰瑪司冒著被擊斃的風險找到喬治,反復指著他那張速寫本。
喬治愣了會,最後把速寫本遞給了他,然後又想起也許該把自己的圓珠筆也遞給他。
泰瑪司接過紙和筆後立即在空白的一頁上畫了一群人被拴著鐵鏈還被抽鞭子的簡筆情景,又畫了一個一群人被砍頭的簡筆情景,然後把這頁紙翻給喬治看。
“……”
喬治帶著哭笑不得的表情看了一會,猜出泰瑪司是在問“我的人是會被拿去當奴隸還是被處死?”
喬治二話沒說就把這頁紙直接撕掉,團成球往地上一扔。然後他在下一頁畫了一張圖——一群人被關在鐵柵欄之後,但有人把手伸出來,從外面一個美國兵的手里接過一個冒著熱氣的碗。
泰瑪司在看清楚這張圖表達的意思之後,簡直不敢相信這會是事實——眼前這個土著等於是在說“在我們這里,我們只是把俘虜關起來,而且給飯吃。”
但當他用“懇請你說實話!”的眼神望向喬治之後,後者卻微笑著伸出兩手,在泰瑪司的肩膀上用力按了按。
“……”
泰瑪司的內心深處感覺到,這可能是土著人表達“請相信我”的意思。而他除了相信,也別無選擇……
然後兩名國民警衛隊的士兵就面無表情地走近他,拉住他的胳膊,將其帶往運送俘虜的卡車。
“喬治,”副營長走過來,“你不覺得你對這些原始人太友好了?”
“友好?……”
喬治苦笑了一下,伸手一指還在躺在地上燒著的一輛塔車以及周圍死相慘烈的帝國軍屍體——
“……你管那叫‘友好’?”
“那你為什麼?”
“他救了那孩子……”
喬治聳聳肩,回想著當馬車翻倒時泰瑪司選擇抱住那個兒童,自己後背著地的瞬間——
“……我只是給他個拯救自己部下性命的機會罷了……”
說到這里,從遠處傳來一陣低沉的嗡嗡聲。
“哦……”
兩人抬起頭來,盯著從空中逼近的東西,最後注視著幾個灰黃的機影從頭頂轟鳴著掠過——
“……你們遲到了,AH-64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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