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海寺其實是個小寺廟,香火也不算旺盛,廟內有一棵百年樟樹,綠蔭如蓋淡淡飄香,倒是叫這小地方真有了幾分佛意。
進廟之後晚媚就找了個小沙彌,問安後說是求見方丈,來拿方施主的東西。
方丈很快出來迎客,見到他們三人後有些吃驚:“以前都是一位中年施主來取東西,怎麼這次來了三位?”
晚媚將手合十:“碰巧主人有事,就派我們三人來取了。敢問方丈,送東西來的可是位莫荷女施主,東西可是油紙包著的一堆紙稿。”
方丈連連點頭,再不懷疑,從懷里掏出那個油紙包,交給晚媚後退身離去。
秦雨桑的身子這時已經有些發抖,習慣性的開始玩手指。
東西被晚媚拆開,他哆哆嗦嗦湊上去看:“不會……不會是情信吧,我娘子和方歌……”
晚媚嗤笑一聲,將東西遞到他手間,讓他自己看仔細。
結果看了一眼後秦雨桑就吁口氣,萬幸這封肯定不是情信。
紙上是他娘子莫荷的筆跡沒錯,可卻是記著一筆流水帳,說是他某天又看了哪些秘笈,悟出了哪些套路心法,一條條寫得很詳盡。
於是他嗓門立馬大了:“這又有什麼,你巴巴的叫我來,難道驚了看這個?”
晚媚嘆口氣,衝他眨眨眼:“我的秦副盟主,看來你是真傻,你難道不知道這紙上寫的東西有多值錢嗎?”
秦雨桑也跟著她眨眼,晚媚後退一步摸住額頭:“好,那麼我問你,如果你是點蒼派的掌門,有一招劍式死活想不明白,我現在來點撥你,你會不會感激我,對我更死心塌地。”
秦雨桑不眨眼了,開始有些明白,終於被晚媚點通了一竅。
院牆之內這時恰巧起風,呼啦拉吹開那些紙張,就如同翻開了他那些懵懂的過去。
那座宅子是方歌買的,老婆是方歌替他娶的,他在那宅子里面老老實實住了十年,幾乎從不外出,琢磨出的東西不知該多少張這樣的紙才能寫完。
晚媚這時又靠近前來,道:“你對方歌的價值如今你明白了嗎?他利用你,既可以施恩於人,又可以摸清人家武藝的路數,鉗制人家。你不過是他的棋子而已,你那宅子就是你的牢籠,所謂夫人不過就是個監工!”
秦雨桑怔怔,還捏著那疊信紙:“這些不用你說,我雖然遲鈍,但也不傻。”
語氣是波瀾不驚的,可他臉色灰敗,眼里也蒙上了層霧。
越是單純的人往往越脆弱,因為信仰簡單,所以不容有錯。
這麼多年方歌一直便是他的信仰,如今這信仰開始動搖,他就如同一腳踩在了雲里,連身帶心都不知要墜往何處。
晚媚這時敞開風裘,將他緊緊裹住,裹在自己胸前,柔聲道:“不如你就從今天開始做你自己,喜歡你喜歡的人,做你喜歡的事,如何?”
秦雨桑心間疼痛,也不知哪來的一股衝動,突然間廄上了晚媚,惡狠狠的吻,雙手擁上她腰肢,仿佛就在這一刻便要做回他自己。
風裘底下本來就只穿著肚兜紗裙,晚媚笑的肆意,身子緊緊貼住了他,在那棵一葉一菩提的樹下粗重喘息,手滑進秦雨桑衣領,腿盤上他腰,任他將頭埋在了自己雙乳間。
“告訴我,方歌的結界怎麼破。”喘息的間隙她耳語:“你幫我報了仇,我就跟了你,和你天天纏綿浪蕩天涯,四處跟人挑戰,把他娘的那些明門正派都給挑了。”
這句話說完秦雨桑的身子一下僵了,冷了個透:“你為什麼非要結界的破法,那個結界是南疆邪術,不到萬不得已方歌是決計不會用的。”
“因為他已經萬不得已了啊。”晚媚一挑眉頭將他纏的更緊:“我們在路上暗算他,他中了我們的毒,明明已經不行了,可偏偏弄了個勞什子結界,刀劈不進水澆不透的,我們是一點辦法也沒有,這才來求你。”
秦雨桑吸口氣,再看晚媚時眼里就藏了刀,將她手腳一分分掰開。
“他這樣盤剝你,你還向著他?!”晚媚近前一步咄咄看他:“你是真沒心肝嗎?”
秦雨桑垂下了眼:“他對不住我,我就要對不住他,你這個想法我不贊同。”
晚媚擰眉,環顧左右最終掏出樣東西來,是個小孩的長命銀鎖。
“你若不痴我也不用逼你。”她嘆口氣:“這個東西我想你認得,薄情的方歌和你可愛的兒子,你選一個吧。”
秦雨桑最終的答案是選了兒子,所以他跟晚媚走進片密林,說是結界難破,非要他親眼看見不可。
林子很深,走了許久三人才到目的地,秦雨桑遠遠看見一團流動的氣旋,果然是他教方歌的南疆結界。
再走近前去他瞧見方歌躺在地上,頭發披散蓋住了臉,身上穿慣常的灰衣,後背被鞭掃過,有一大塊血跡,還插著一枝毒鏢。
那一刻他心頭牽動,回想方歌仗劍站在武林之巔的容光,不由嘆了口氣。
英雄末路,難道他真要葬身於此嗎?
一旁晚媚是早已不耐:“你還在琢磨什麼,這結界是你教他的,難道還真這麼難破?”
秦雨桑點點頭:“結界和蠱術是南疆兩大邪術,他在最後關頭結了這個界,其實已經將毒逼進了結界里,我得找到死門一劍刺進去,破了他的界,也把毒逼回他身體。”
他不會說謊,這席話是一點不假,就是沒有說全。
結界是有個死門,可也有個生門,如果生門被刺,那麼結界也會破開,毒則會順著持劍人的真氣逆流,全數上了刺界人的身。
如今一枚長劍在手,生門死門都在眼前,他卻心神出竅,想起諸多舊事。
八歲時雙親辭世,方歌前來吊唁,第一次扶起了他,那雙手的溫暖留存至今。
二十歲時自己成婚,方歌喝的酩酊大醉,比自己成親還高興。
二十六歲時添了兒子,方歌來喝滿月酒,傻乎乎抱了那孩子一夜。
如果這二十幾年他一直在演戲,那麼應該也會有走神的時候,將假戲做了真。
“我是不是該恨他。”到最後他在心底里問了句,很老實的問自己:“我有沒有一點恨他?”
答案是有,他吐了口氣,體內真氣流轉,持劍一下刺入結界。
結界在他劍尖形成一個渦旋,轉勢越來越急,最終全都糾結到一點,“咻”一聲逆流,全都攻進了他身體。
持劍的右手頓時麻痹,他手起如電封住心門,彎腰去扶方歌。
不錯,他是有點恨他,可還不夠。
就算方歌世故圓滑,不配做他的神,可那二十幾年的歲月是真的,他起碼還是他的朋友。
救了他就一定能救兒子,就算自己死了,他也一定能救,因為他是方歌,老辣深沉無所不能的方歌。
所有該想的他都已經想了,只除了一樣——如果這人不是方歌呢,如果這一切都只是個迷局,那麼結果會怎樣。
結果是他死。
一切的一切都盡在算計,他懷里的“方歌”手里早握了銀針,上面粹著催毒劑,只要扎中他任何一條血管,他都會毒氣攻心立時斃命。
那人是晚媚花三千兩銀子雇來的九流殺手,敬業的確是敬業,針也刺了,可卻沒刺中血管,跑了個偏。
秦雨桑這才恍然大悟,劍如匹練一記割斷那人咽喉,接著又挽起滿天劍花,在晚媚眉心劃了很深一條血痕。
可是真氣催動毒也立時入了心,晚媚揮動神隱,在二月出手前已經套住了他脖頸。
“你放心,那銀鎖是偷來的,我沒動你兒子。”對著秦雨桑明澈眼光她說了句,神隱收勢,看著他最終倒地。
“毒是南疆的毒,兩天之後就會蒸發,不留下任何痕跡了。”晚媚回頭吩咐二月:“那張他寫了方歌兩個字的字條你帶來沒有?”
二月連忙將那字條掏了出來。
“兩天後你把他帶到靜海寺附近,記住不在寺里面,也莫要離寺太遠。”晚媚揮揮手:“在地上寫個‘方’字,學這上頭筆跡,再做個新月傷口。那做法秦雨桑教了三遍,你也該學會了吧。”
二月連忙點頭,笑的無比諂媚:“這樣一來人家就會查到靜海寺,知道我們今天騙得了紙稿,也知道秦雨桑對方歌起疑,那麼方歌就有殺他的動機了。我就知道,咱們主子可是神機妙算。”
晚媚斜他一眼,目光里掛滿譏誚:“你既然知道我神機妙算,那我要你假扮方歌,你又為什麼不肯呢。”
二月干咳了聲:“我是擔心主子一人去見秦雨桑危險,所以才……”
“你怕他刺你死門是吧?”晚媚笑的跌宕:“二十幾年生死莫逆,那種感情又豈是這麼容易割斷。這個道理,象你這種寡情的人,又怎麼會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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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屋里燈光幽暗,地上鋪了一張巨大的波斯羊毛毯,柔軟潔白,人躺在上頭就象躺在雲里。
姹蘿如今就躺在這張毯上,手枕在腦後,繞有興味的看一個男仆正將另一人的男根含在嘴里,侍弄挑撥讓他射了今晚第十次精。
這人吃了烈性,如今臉色已經蠟黃,可又經不起挑逗,剛剛泄氣的男根立時又挺立了起來。
“精盡而亡,還真是個美麗的死法呢。”姹蘿流目,聲音是溫和,又拿腳趾戳了戳腳邊跪著的另一個男仆:“你也去,從他後面插他。”
男仆聽命起身,走上前去穿入那可憐人後庭,動作雖然撩起了欲望,可心里卻是透涼。
射第十二次後那人開始搖晃,眼眸漆亮,像是到頭的蠟燭突然光芒大盛,回頭幽幽看著小三身旁那人。
小三垂頭跪在毯邊,看著身邊的人身子越抖越甚,就快連糕點盤子也端不住,連忙伸手去握了握他。
這兩個人是孿生兄弟,看見自己的親生弟弟死的這樣淒惶,做哥哥的又如何心安。
小三在心間暗嘆了口氣,身子跪的更低,背上未曾愈合的傷口無聲破裂,鮮血一粒粒落上了毛毯。
痛苦是在所難免,可也讓他清醒,記得那根一尺長的細銅刺是縫在哪個傷口里,也確定那個傷口已經破裂。
姹蘿如今就在自己眼前,他只需要找到一個合適的時機,將那銅刺拔出來刺進她身體,那麼這十幾年的痛苦磨難就算得償。
而那頭姹蘿已經在招手:“你們三個,都上來服侍我,你,那個端糕點的,把我的千層糕端來。
小三聞言上前,手滑過姹蘿欣長的雙腿,不知怎麼就想起了晚媚。
那日的熒蠱他是看見了,清楚看見,也明白晚媚的心意,是要告訴自己,她仍在努力,從沒放棄。
他也曾答應過她,要和她齊心斷金,最後雙雙飛走。
可是今日這一刺,自己就必死無疑,就必定負她,連個招呼也沒有,就留她一個人在鬼門,讓她自此伶仃。
“就算不負先人,我卻負了她,不負死人卻負活人,我到底還是背信。”小三在心底苦笑,手緩緩滑過姹蘿大腿,來到她私處。
身側這時傳來一聲嗚咽,那人又射了一次,終於不支倒地,身子蜷成一個弓形,五指痛苦的張著。
可另兩人不得命不敢停止,仍在那里動作,被迫折辱一個已經將死之人。
小三抬頭,看見他哥哥眼里閃出魔意,忽然間將手里千層糕捏的粉碎,渣子落了姹蘿一臉。
屋里殺意重重,他是瘋了,徹底瘋了。
一個假設流過小三心頭:“如果我也死去,死的比這人還淒慘,那麼晚媚會不會也瘋了,也喪失理智,最終萬劫不復。”
這個假設讓他清醒,忽然間萬念皆休,殺氣從心底退隱。
“我殺了你!”屋里這時突然傳來一聲暴喝,是那人的哥哥從托盤下抽出一把薄刀,此刻正刃光雪亮,直往姹蘿面門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