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淺草綾腳步踉蹌的走了,宮下北轉過身,又走到那個赤裸女人的身邊。
女人奮力扭過頭,朝他看過來,露出一張清秀但卻滿是淚痕的臉。
宮下北搖搖頭,走到一個倒地漢子的身邊,蹲下去,在他身上搜了搜,找出一把手掌長的匕首。
匕首很鋒利,用手指肚在鋒刃上刮一下,能聽到沙沙的聲音。
宮下北替那女人松開身上的繩索,握住她的胳膊,將她攙扶起來,等她站穩後,才將那把匕首放在她剛才趴著的桌子上,隨即稍稍退開。
女人無神的眼睛動了動,抬頭看著他。
“井口先生現在還不能死,其他人,羞辱過你的,給過你傷害的,你可以自己去把債要回來,”宮下北看著她,柔聲說道,“不過,你要清楚一點,殺人是要坐牢的。”
女人將目光轉到那把匕首上,一對眼睛里光芒閃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宮下北嘆口氣,轉過身,他也是個好色的人,看到漂亮女人,也會想著搞到手,為了得到一個女人,他會用各種手段,比如脅迫、比如引誘,甚至強暴,但看到眼前這個女人的時候,他還是會感覺惋惜,感覺憐憫,這或許就是一種有便宜只能自己占的心理吧。
“呀!”
女人終於還是抓起了那把匕首,她像瘋了一樣撲在一個倒地漢子的身上,雙手握著匕首的手柄,胳膊高高舉起來,像是用盡全身力氣一般,狠狠將匕首扎進了漢子的胸腔里。
她就像一頭野獸,嘴里咆哮著,手中的匕首插下去,拔起來,再插下去,再拔起來……
鮮血飛濺,不但染紅了那個昏迷中死掉的漢子,也將她赤裸的身子染紅。
井口俊英嚇得癱軟在地,身子如同篩糠一般高頻率的哆嗦著,小淵真希子更是尖叫一聲,當場昏了過去。
將這個漢子的胸膛扎成了爛西瓜,這女人還不肯罷休,她又掙扎著趴到另一個漢子身邊,就那麼癱坐在地上,用同樣的手段,將這個漢子捅成了蜂窩煤。
倉庫里血腥味四溢,濃烈的近乎有些刺鼻了。
女人終於累了,她左手拿著匕首,右手在自己飽滿的胸脯上抹了一把,隨後將沾滿鮮血的手送到眼前,像看珠寶般的盯著看了一會兒,突然仰天尖笑,同時,左手回收,將匕首對准自己的胸口,用力扎下去。
匕首沒能刺進她的胸脯,就在刀尖即將刺中她那飽滿胸脯的時候,眼疾手快的宮下北已經伸手將刀刃握住。
鋒利的刀刃劃破了宮下北的手指,可他卻是一點都不松手,同時,另一只手輪起來,照准女人滿是血汙的臉就是狠狠一巴掌。
“啪!”這一記耳光足夠重,女人被打的直接撲倒在地上。
“賤貨!我給你報仇的機會,就是讓你結束自己的嗎?!”
隨手丟掉匕首,宮下北伸手揪住女人的頭發,將她從地上扯起來,怒聲道,“現在,你已經欠了我的債務,這些是需要還的,明白嗎?!”
女人被打愣了,她掙扎著爬起來,呆呆的仰頭看著宮下北。
“去把你下賤的身子洗干淨,”抬腿在她臀上踢了一腳,宮下北呵斥道,“知不知道你身上臭的像是生了蛆一樣,讓人看了都覺得惡心。”
這惡劣的態度和惡毒的言辭,讓一邊的真田佳漵都看不過眼了,她張了張嘴,正准備說些什麼,就聽到癱坐在地上的女人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雙手抓住宮下北的褲管,借力掙扎著站起身,腳步蹣跚的朝外走去。
“你看著他們兩個吧,”看著女人踉蹌著走遠,宮下北低頭看了看自己褲腿上血手印,晃了晃腦袋,活動一下脖頸,說道,“明天下午之前,咱們都得待在這里,至於命運如何,就要看際遇了。”
“你不准備去見赤本嗎?”真田佳漵詫異的問道。
“他的人會找過來的,你不會認為他連這點本事都沒有吧?”宮下北瞟了她一眼,哼聲道。
沒有再理會這個看似精明,實際上卻有些蠢笨的女人,宮下北邁開步子,朝女人消失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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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庫內的小隔間空間不大,這應該是給倉庫值班的人准備的。
床是一張狹窄的鋼絲床,上面鋪著的被褥潮得很,摸上去就像是被潑過水一樣。
即便如此,困極了的宮下北還是躺在上面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睜開眼的時候,小隔間內光线昏暗,沒有開燈,四周黑咕隆咚的。
宮下北摸索著下床,老舊的鋼絲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隔間內的燈隨即便亮了。
燈光下,淺草綾正睡眼惺忪的從一個髒兮兮的墊子上爬起來,而在她的旁邊不遠處的角落里,那個叫志田荔香的女人蜷坐在地上,她的手還沒有從電燈開關的位置上挪開。
志田荔香實際上叫淺井荔香,她的丈夫名叫志田知,曾經是井口俊英手下的一名職員。
不久前,志田知被井口俊英解雇,這家伙心中不忿,憑借著為井口工作多年,掌握了一些對井口不利的證據,因此去日本銀行檢舉了他。
結果可想而知,他送上去的檢舉材料很快就到了井口的手里,勃然大怒的井口很快便采取了報復,他給志田知的腦袋上按了一大堆本不存在的債務,然後將他和他的新婚妻子淺井荔香一塊抓來,偽造了他們躲債潛逃的證據。
昨天,就在這處倉庫里,井口和他的兩個手下當著志田知的面,強暴了淺井荔香,隨後,又將志田知鑄進了一個四四方方的混凝土柱子內。
幸虧宮下北被抓來的早,不然的話,這會估計淺井荔香也變成一具屍體了。
沒有理會兩個女人,宮下北趿拉上鞋子,站起身,走進了洗手間,放了水之後,又簡單的洗漱一下,正准備去哪看看時間呢,就聽到外面傳來汽車轟鳴的聲音。
快步從洗手間里出來,宮下北看了一眼起身的淺草綾,說道:“你們兩個,躲到床底下去,不管出了什麼事都不要出來。如果躲過去的話,你就帶她回家去,記住了嗎?”
淺草綾小雞啄米般的點點頭。
宮下北不再理她,徑直朝門口走去,就在即將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又停住腳步,頭也不回的說道:“如果一個星期我還沒有回去,你就帶著她走吧,家里的錢都在臥室床下那塊有數字的木板下,你把錢都帶上,相信夠你們度過下半生的了。”
話說完,他猛的回過頭,瞪了一眼還想說什麼的淺草綾,厲聲道:“還不滾到床底下去!”
兩個女人嚇了一跳,急忙起身鑽到了狹窄的單人床下面。
此時,倉庫內已經響起了凌亂的腳步聲,有人大聲說道:“你們去那邊,一個人都不要漏過。”
看著兩個女人鑽到了床下,宮下北又快步走過去,將地上的毯子卷起來,隨手丟到門後,等到確定沒有問題之後,他才背靠在門上,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煙,取了一支點上。
香煙只吸了一口,三個身穿黑色西裝的壯漢已經出現在他面前。
“是赤本先生讓你們來的嗎?”看著迅速朝自己靠近的三個人,宮下北問道,“我是……”
他原本還想說自己是什麼人呢,可對方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三人趕過來,兩個人架住他的胳膊,剩下一根揮起甩棍,照准他脖頸就是狠狠的一下。
宮下北的話聲戛然而止,哼都沒哼一聲就昏了過去。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宮下北被一陣冰冷的感覺激醒,他打了個冷顫,掙開眼睛。
眼前的光线有些刺眼,他適應了一會才能看到東西。
這里竟然是一處院落,他就躺倒在一片青蔥的草坪上,近在咫尺的地方,還躺著一個人,正是井口俊英。
“叮”一聲輕響從某個方向傳來,宮下北掙扎著跪坐起來,赫然發現自己的周圍,竟然站著十幾個穿黑色西裝的年輕人,而在他的正前方,一顆繁盛的櫻花樹下,一張茶桌擺放在那里,一個面熟的中年人跪在茶桌前,正一下一下的扇自己耳光。
這個中年人宮下北認識,他就是野口會會長、住吉會東京城東地區統擴長坂卷松男。
坂卷松男自己掌嘴都很賣力氣,一張消瘦的臉都打腫了,嘴角滲血,卻還是以相同的頻率一下下的打著。
而在坂卷松男的對面,茶桌的後面,一個肥豬般臃腫的中年人,正在低頭擺弄著桌上的茶具,這個人宮下北同樣也認識,他就是赤本原介。
宮下北起身的聲音,驚動了赤本,他抬起頭,用浮腫的眼睛看了看他,兩片臘腸般肥厚的嘴唇動了動,問道:“你就是宮下北?那些照片是你安排人送來的?”
“嗨,”宮下北坐正身子,躬身道,“是的,我是宮下北,東西也是我安排人送來的,赤本先生。”
“很好,我很喜歡你,”赤本笑了笑,繼續垂頭擺弄自己的茶具。
旁邊幾個人一擁而上,有人抓住宮下北的胳膊,有人揪住他的頭發,最後一個則掄起胳膊,照准他的臉便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