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鬧
從出租車後備箱卸下行李,沈惜直起身,望向自家的大門,不由自主打了個哈欠。
雖然從航班降落到現在已經過了差不多兩個小時,但在飛機上半睡半醒地眯了很久,困意還沒完全消去。
自家客廳的窗戶被窗簾掩住,看不到有透出的光,但沈惜知道,裴語微應該正在家等著自己。
忙完升級項目的事,沈惜就准備回國了。
在訂返程機票前,他一度冒出去法國待幾天的念頭。
歐洲杯正如火如荼,有機會去現場看兩場比賽也不錯,後來想想還是算了。
和裴語微說好一周左右就會回國,不守承諾可不是優質男友該做的——即便對方最終肯定能諒解。
要是當初說半個月以後才回,就好了。
當然,就算不能去現場看比賽,也沒什麼太過可惜的,沈惜最愛的歐洲球隊沒能參加這屆歐洲杯,不看也罷。
這次沈惜乘坐的航班和去年那次不同,當他返回雲瀾公館時,已經接近晚上十點半。
走進家門,客廳里點了四盞壁燈,光线調到最柔和的那檔,暗黃的光暈把房間染得溫和,令深夜歸家的人滿心歡喜。
廚房里傳來各種聲響,沈惜會心一笑,似乎看到裴語微正忙得手忙腳亂的樣子。
雖說早就告訴了裴語微自己到家肯定已接近午夜,但裴語微卻還是堅持要准備一頓晚飯,等他回家嘗嘗她的手藝。
沈惜倒是覺得沒必要那麼麻煩,飛機上肯定有航空餐吃,回家隨便再找些東西墊墊肚子就行。
“我回來都半夜了,算晚飯還是夜宵?”
但裴語微哪那麼容易能勸動?男友越是這麼說,她越要好好表現。
“就算是夜宵,也是我做出來的愛心夜宵好不好?航空餐能比嗎?”
說真的,沈惜想不出女友能做出什麼樣的晚餐。
她很小就出國,本身適應能力又強,在國外待的那七八年,有什麼就吃什麼,完全適應異國飲食,不像很多中國孩子即便出了國,也非得吃適應原有口味的食物才能吃得香。
所以,不能指望本就很少下廚的裴語微在國外那幾年能修煉出多好的廚藝。
腦海里浮現出了一個忙碌的小廚娘的身影,沈惜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
可能是因為身在廚房周邊聲音太雜,也可能是過於專心致志對付鍋碗瓢盆、油鹽醬醋,裴語微似乎沒發現男友已經走進了家門。
沈惜也不想立刻驚動她,帶著一絲溫柔,又帶著些許惡作劇的心態,他把旅行箱輕輕推到門邊,脫下皮鞋,連拖鞋都沒換,只穿著襪子,躡手躡腳走到廚房門口,探著腦袋往里面瞧。
廚房正中的料理台上散放著砧板、菜刀和好幾個盆碗杯盤,其中有兩個盤子分別盛著切好了的冬瓜段和苦瓜片——要說刀功,真是很一般,但還能看得過去——另有一小碗薏米。
灶上燜著一個小鍋,看不清鍋里是什麼。
裴語微站在灶前,背對著廚房門,兩只手都曲著端在胸前,左臂幾乎不動,右肘的姿態顯示她的右臂正在快速擺動,從姿勢判斷,應該是端著什麼在處理。
從背影看,她整個人繃得很緊,像是發力並不順暢,有些別著勁。
筷子敲擊碗壁的“啪啪”聲有規律地響著,伴隨著她時不時朝左前方的操作台看一眼,口中念念有詞,聲音很輕,近乎於嘟囔,聽不清念的是什麼。
這些都不重要,沈惜的目光瞬間就被裴語微的後背吸引了沈惜。
大片誘人的肉色直接映入眼簾,整個挺拔光潔的脊背幾乎完全赤裸,藍色的圍裙帶系在腰後,再往下瞧,兩片挺翹的白嫩臀瓣也都暴露著,只有一雙剛過膝蓋的網格黑絲襪,才證明在圍裙下,裴語微多少還是穿了些什麼的。
這丫頭搞什麼,做飯時究竟穿了身什麼呀?
沈惜屏住呼吸,無聲地向前挪動。
不用走到近前,他就知道裴語微現在肯定在打雞蛋,再加上料理台上放著半盤苦瓜,他至少能猜出一個她准備要做的菜了。
他對這丫頭嘴里念叨的話很感興趣,站在兩三米外,斜斜望去,裴語微斜前方的操作台上放著一張寫得密密麻麻的便箋紙,當然,哪怕他視力再好,也不可能從這個距離看清上面寫著什麼。
“咳咳……”沈惜突然輕輕咳嗽了一聲,“炒雞蛋時,記得往油鍋里撒一點生粉!”
裴語微被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險些把手里的碗給扔了,一轉身看見滿臉壞笑的沈惜,氣得差點就把整碗已經完全打稀了的蛋湯潑在他的臉上。
“討厭!回來就嚇我!你怎麼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的!”
“我大搖大擺走進來,你自己沒聽到,這也怪我?”沈惜一臉無辜,衝灶台上的鍋探了探腦袋,“你在燉什麼呢?肉香……排骨還是豬蹄?”
“哎呀!不許偷看!”一見男友開始關注自己正在做的菜,裴語微突然變得心虛,放下碗,兩步就走到沈惜身前,使勁推著他的胸膛,把他往外趕。
“出去!出去!等會就知道是什麼菜了!別在這兒給我搗亂!”
“誰搗亂了?我就看看!要不要我給你打下手?”沈惜嬉皮笑臉地問,一邊說話一邊上下打量女友,他特別想知道這丫頭圍裙底下到底穿了什麼。
他格開裴語微推他的手,順勢搭到她背後,順著光潔的裸背一路向下,直到摸到富有彈性的翹臀為止,忍不住在上面輕輕拍了兩下。
以兩人此刻的距離,他終於確定裴語微在圍裙下肯定還穿了些別的,只是不能確定具體式樣,但可以肯定和沒穿也沒太大分別,至少她整個身體背面有七八成基本就是裸的。
裴語微不耐煩地繼續往外轟:“你回來洗手沒有?這麼髒,還亂摸!還摸!還摸!出去!先給我去洗澡,別在這里給我搗亂嘛!”
沈惜其實並不是非要留下來幫手,他很明白像裴語微這樣的廚房新丁,最怕在干活的時候,旁邊有人盯著她。
他進來鬧這麼一場,只是就想逗逗她,調戲一下罷了。
毫無懸念地被趕出廚房,回到客廳,沈惜並沒去洗澡,而是先給姐姐打電話。
沈惋知道他的大致行程,一直在家等著,所以幾乎就在手機響起的瞬間就接起電話。
“到家了?微微做的菜怎麼樣?”
沈惜略感奇怪:“哎?你怎麼知道微微在廚房?”
“這小丫頭會做的菜,一個巴掌就能數得過來,其中還包括炒青菜和番茄炒雞蛋,要不是跟著姐姐我學了兩手,你以為你回到家能吃到什麼呀?”沈惋的語氣頗為得意。
沈惜啞然失笑。
或許真是跟遺傳有關,自己這一家子,對廚房似乎都天生就有莫名的好感。
沈永盛的廚藝堪稱精湛,忻晴也能做幾個拿得出手的好菜,到了姐弟倆這一代,雖然說不上手藝多好,但在招待朋友時,各自打點一桌菜也都毫不為難。
裴語微能想到向沈惋請教,算是找對人了。
“好吧,那看來等會我吃的時候,還得記著里面有姐姐你的功勞呢!”
“這還算句人話!哎,這都幾點了?小丫頭還在忙呢?”
“我只給了她一個到家的大概時間,估計她是掐著點做的,免得太早做完,我要沒到的話,菜就涼了。”
“呦,小丫頭還蠻細心的嘛。我告訴你,昨天她在我這兒可是練了一下午,你姐夫回來吃了她做的菜,可是給了很高評價,你等會記得要多鼓勵!”
沈惜好奇地打聽:“除了苦瓜炒雞蛋,她還跟你學了什麼啊?”
沈惋咯咯地笑:“家常菜,都是家常菜!微微沒啥基礎,不可能教太難的。再說都這麼晚了,你還想吃什麼大菜啊?反正都是你喜歡的那些家常菜。”
“哦……”沈惜在心里默默盤點了一下姐姐拿手,自己又比較愛吃的幾道菜,基本心里也有數了。
“你不說拉倒,反正等會就知道了。唉,看她手忙腳亂的樣子,真想把她趕出來,自己動手做算了。”
沈惋哼了一聲:“你想作死嗎?”
沈惜哈哈大笑:“我就那麼一說!你弟弟有這麼蠢嗎?好不好吃,利不利索是一回事,能不能感受她的心意是另一回事。今天她就算是把家里廚房點著了,我也得讓她把菜做完哪。”
“你知道就好。對了,反正小丫頭還在忙,我跟你說兩個事。”
“嗯。”
“慕真上星期回中寧了,你知道吧?”
沈惜在網上接到過丁慕真的留言,可惜的是他正好前往英國,無緣見面。
“我知道,她應該是周三回來的吧?”
“對,昨天回福建了。唉,就這麼巧,你跟她正好錯過。”
“沒事,反正經常有聯系,去年她回中寧,我們見過面。”
“還說呢,這個沒良心的丫頭,去年回來居然只約你,都不跟我打個招呼,搞不清她到底算是誰的學妹!”一說起這個,沈惋就有些氣鼓鼓的。
沈惜趕緊轉話題:“她這次回來是因為什麼?”
“她基本確定要回國來發展,這次可能是想聯系一下工作吧,具體的她沒說。不過就算回來,可能也要到年底了,她跟幾個網站、雜志還有合約,估計還要在韓國再待幾個月。”
丁慕真准備回國的事,沈惜沒聽她說起過,略感驚訝。
“這麼突然?那她回國以後准備在哪里發展?北京?上海?還是回中寧?”
“她沒說,我覺得她這個決定應該也是最近的事,後續的安排,可能她自己都還沒想好。接下來她好像准備放個大假,出去旅行一個月,然後回韓國完成後面的稿件合約,一邊做一邊考慮回國以後的安排吧?”
沈惜默默點頭:“嗯,反正憑她的能力,不必太擔心工作問題,到時候再看好了。”
“還有個事……”沈惋似乎猶豫了一下,“上星期我碰到了錢宏熙,他托我給你打個招呼,想請你吃頓飯。”
“嗯?你和他怎麼遇上的?”這事聽著比丁慕真准備回國發展更令沈惜驚訝,雖然大家是小學同學,但平時絕少往來,彼此混的圈子又截然不同,沈惜確實很難想象姐姐和錢宏熙會在什麼場合相遇。
“上星期,子暉的外甥有點不舒服,他媽媽掛了兒童醫院的號,想帶兒子去看一下。結果單位里臨時有事,她老公又出差了,我正好沒事,就說那我帶他兒子去醫院好了。號是在網上掛的,可能覺得不算很嚴重,所以只掛了個普通號,前面排了七十多個人。結果我在醫院遇見錢宏熙了,一開始都沒認出他來,好幾年沒見了。他姑姑是兒童醫院的醫生,他就非要幫忙給我們加個專家號,推都推不掉,忙前忙後跟著我們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到最後,拜托我幫他帶句話。我估計他應該是找你有事,正好遇上我,就先賣個人情,做個鋪墊。話呢,我是幫他帶到了,該怎麼應對,你自己搞定。”
沈惜若有所思:“得嘞,我知道了。”自從去年重新與劉家兄弟拉上關系,他和曾經完全屏蔽掉的圈子或多或少又有了聯系,自然免不了聽過不少有關錢宏熙的傳聞,他實在猜不透他找自己能有什麼事。
很快他就把這件事拋到腦後,因為沒過多久,廚房里的裴語微就開始連聲呼喚。
餐桌上擺的菜比較簡單,一方面可能確實是裴語微力有不逮,另一方面眼看已經十一點多了,這頓飯,與其說是晚餐,倒不如說是夜宵,沒必要搞得太豐盛。
裴語微只准備了兩菜一湯,除了沈惜已猜到的苦瓜炒雞蛋,還有一大碗薏米冬瓜排骨湯,一盤涼拌金針菇,另外她又弄了一盤水果沙拉,應該是留給她自己的。
菜式雖然簡單,但配料卻很豐富,就拿涼拌金針菇來說,和金針菇拌在一起的,有胡蘿卜絲、海蜇絲、朝天椒絲、黃瓜絲等多種配菜,紅綠黃白,各種色澤鮮亮明潤,灑上些許麻油,清香撲鼻,令人頗有食欲。
“哎呦,不錯哦。”沈惜故意學周傑倫的腔調說話。
“哼……”裴語微看上去對他的贊賞不屑一顧,眉梢眼角卻帶著壓不住的笑。
坐下之前,裴語微先把脫下了圍裙,沈惜終於看清她的穿著。
她穿了一套嶄新的情趣女仆裝,上半身的正面部分還算正常,是純黑短袖小上衣配雪白蕾絲花邊,背後則只在腰間系兩條交叉的細帶,剩下的就是大片裸背;下半身是一條蕾絲T褲和一條只在正面部分遮到膝蓋為止的白色短圍裙,再配上網格黑絲襪和一雙亮得略顯夸張的尖跟高跟鞋,配合她出色的圓潤長腿,充分顯示出比網站模特更出色三分的買家秀的實力。
“還換了專門的‘戰袍’啊?原來我養了這麼乖的小女仆?”沈惜在伸手去撫摸一下女友的身體和拿起筷子這兩個選擇之間猶豫了一秒鍾,最後還是覺得現在選筷子更能讓裴語微開心。
裴語微原地轉了個360度的圈:“嘿嘿,剛買的,下午剛到,穿上試試,還不錯吧?”
“嗯,可以打95分!”
“那5分扣在哪兒?”裴語微剛想坐下,聽到沈惜的評分,又直起身,好奇地打量著自己問道。
“衣服本身沒問題,場景略差一點。”
“嗯?”
“這身衣服在廚房只有95分,在床上就有100分了!”
“呸!美得你!今天晚上只許看不許干別的!”
沈惜聳了聳肩:“這種事情,你一個小女仆說了算嗎?老爺我說了算!”
玩笑幾句,裴語微把干淨碗筷遞給沈惜,兩人坐下吃飯。
裴語微之前已經吃過晚飯,所以基本上沒動筷子,吃了大半盤的水果沙拉。
沈惜簡單說了自己在英國期間做的事,說了一半,突然想起今天比較特別:“對了,今天是父親節啊,你什麼時候來我家這邊忙的?不在家陪叔叔,不怕他有意見嗎?”
“嘿嘿,中午在家里跟他吃過飯才來的,就算是陪他過節了。”
“真聰明!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涼拌金針菇和苦瓜呀?”沈惜假裝不知道裴語微向沈惋取經。
裴語微故作得意狀:“你不是說我聰明嘛,那我當然能猜到啦!”她當然知道沈惋遲早會把自己那點小心思告訴弟弟,但不妨礙她現在小小地顯擺一下。
“怎麼樣,怎麼樣?味道怎麼樣?”
沈惜沒回答,伸筷子狠狠夾了一大堆攪在一起的金針菇、海蜇絲、黃瓜絲,拌在飯里,大口大口地吃,看得裴語微眉開眼笑。
“我跟你說,過些日子,我有兩個初中同學結婚,你陪我一起去參加婚禮吧。”
沈惜咽下一口飯:“沒問題。兩個同學?那是兩個婚禮,還是他們倆結婚?”
“他們倆結婚。”
“什麼時候?”
裴語微回憶了一下:“給我寄的電子請柬,具體日期我想不起來了,肯定在七月,我記得至少半個月以後,是個周末。”
“哦,無所謂,反正到時候以你這個安排為最優先,要預先准備什麼特別禮物嗎?”
裴語微一愣,沒想到沈惜比她想得還多,搖搖頭:“不用不用,雖然關系還算不錯,但也沒那麼特別啦,就跟一般朋友一樣給紅包就可以了。”
這頓飯雖然簡單,但因為有一周時間沒見面,兩人莫名有著強烈的欲望想和對方說話,盡管只是一些家長里短,雞毛蒜皮,卻也樂此不疲,不知不覺吃完這頓飯,已經接近十二點半了。
裴語微起身收拾碗筷,沈惜按著她的手:“這麼晚了,你明天還得上班,去洗澡睡覺吧,我來收拾。”
裴語微有些臉紅,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我把廚房搞得亂七八糟的,好多東西要收拾呢……”沈惜左右顧盼一下,發現料理台、灶邊擺滿了諸如打過雞蛋的碗、用過的砧板菜刀、洗過菜的鋁制漏盆等等,雖然最終成品只是兩菜一湯,但看廚房里的架勢,像是准備了一頓大餐。
他忍著笑,一本正經地說:“還好啊,收拾起來很容易的。”
“不要!”裴語微堅持著小小的固執,“你剛回來,比我累,我來收拾!”
兩人爭了一會,沈惜提出一個折中方案:“這樣,你現在去洗澡,我呢也不全收拾,就把垃圾什麼的收了,還有油鍋得先處理掉,別的我就堆在水槽里,明天留給你收拾,好吧?”
裴語微癟著嘴,不是很情願地點了點頭。
沈惜確實也不想花大力氣,畢竟一整天奔波在路上,還坐了十小時左右的飛機,有種蔓延全身的疲倦感。
等他照方案簡單收拾完廚房,來到二樓時,裴語微已經洗完了澡,換他進衛生間。
快洗完時,裴語微突然衝了進來,使得在溫水衝洗下漸漸起了困意的沈惜瞬間精神一振。
“我要出去一下!”
“啊?”沈惜注意到裴語微手里攥著電話,拉開淋浴房的玻璃門,淡定地說,“別急,慢慢說,怎麼了?”
裴語微稍稍放緩語氣,但臉上的神情還是頗為緊張:“歆歆進醫院了!”
沈惜皺皺眉頭,沒想到問題這麼嚴重,但這會不是瞎打聽經過的時候,他直奔主題:“那你去換衣服,我馬上就好,咱們一起去!”
“我……”聽男朋友這麼說,裴語微反倒有些猶豫,“我自己去吧。這都一點鍾了,你剛從英國回來,太累了。”
沈惜隨手拽下掛在一邊的毛巾,快速地擦著下身:“就是因為快一點了,我怎麼放心我這麼漂亮的小女仆大半夜一個人出門?反正我還沒倒過來時差呢,這會正精神。快,你去換衣服!咱們十分鍾以後出門!”
裴語微沒再多說什麼,轉身出去。
差不多就在十分鍾後,兩人一起坐上沈惜的車,裴語微堅持由她來開。
在車上,沈惜問起原委。
在他洗澡時,裴語微接到堂妹打來的電話,但接通電話後,傳來的卻是一個年輕男人的低沉嗓音,聽著非常陌生。
“是裴語微小姐嗎?”
“是,我妹妹出什麼事了?你是哪位?”
聽了裴語微的反問,對面明顯愣了一下,可能是沒料到她的反應這麼快,僅從堂妹的電話號碼和別人的聲音,就直接判斷裴歆睿有事。
“我是,陸英波……”這個名字裴語微從來沒聽過,但對方立刻又補了一句:“我爸……是裴旭生。”這下她終於反應過來,電話里的這位,應該就是裴歆睿的同父異母哥哥。
他是在父母離婚後才出生的,一直隨母姓。
聽裴新林說起過,在父子關系稍有緩和後,裴旭生曾希望他能改回裴姓,但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成功。
論起來,陸英波——或者也可以叫裴英波——是裴語微的堂哥,但兩人從沒見過面,也沒有任何聯系,他怎麼會用裴歆睿的手機給自己打電話呢?
接下來陸英波說的話,令裴語微大吃一驚。
“小睿出了點事,手背被劃傷了,可能是破了邊的酒瓶子或者玻璃杯,流了不少血。我已經把她送到醫院了,醫生正在處理。”
“哪家醫院?”裴語微沒去糾結前因後果之類的細節,先問最關鍵的問題。
“省二院,急診。”
正因為這個電話,才有她和沈惜凌晨一點多匆匆出門趕往醫院的一幕。
裴語微除了堂妹受了什麼傷之外,對別的細節也是兩眼一抹黑,所以也沒太多的可以對沈惜講。
省二院距離寧南大學不遠,但從沈惜家過去,就算是凌晨路上很空,還是花了二十多分鍾。
等沈惜和裴語微趕到二院急診室,裴歆睿早已處理好了傷口,正嘟著嘴坐在候診區的座位上,一個比他略高一些的年輕男子陪在她身邊。
看到匆匆趕到的姐姐、“姐夫”,小丫頭嘴一歪,哭出了聲。
裴語微直奔堂妹而來,經過那個應該就是陸英波的男子身邊時,匆匆地衝他點了點頭。
坐到裴歆睿身邊,摟住她的肩膀:“傷口處理好了?嚴不嚴重?”
裴歆睿輕撫著包扎過的傷口部位,抽噎著搖搖頭。
站在一旁的男子接口道:“傷口大約三四公分長,不算很深,但血流得比較多,她有點嚇著了。傷口處理過了,里面沒有殘留的玻璃渣,應該問題不大。”
裴語微聽了,懸著的心放下大半,又對他友好地笑笑,轉頭又問:“你這又是跟誰鬧起來了?小姑奶奶,你不是還在考試嗎?大半夜的怎麼進醫院了?”聽說堂妹的傷沒有太大問題,她放心之余,又變得有些氣惱。
對這位很能惹事的堂妹,裴語微也真是服了。
巧的是,近半年來她隨便鬧出點什麼動靜,總是在沈惜眼皮子底下。
這樣說起來,到底是自己和沈惜有緣,還是這小丫頭和他有緣?
裴歆睿低著頭,沒精打采地說:“今天晚上不是有球賽嗎?明天沒有考試,我和同學一起去酒吧看球玩。”
“球賽?”裴語微抬頭看了眼沈惜,她對這方面不是很了解。
沈惜言簡意賅地解釋:“歐洲杯,兩場,凌晨三點,法國對瑞士,羅馬尼亞對阿爾巴尼亞。”
“對……”裴歆睿扭頭咧嘴衝沈惜笑笑,附和道,“姐夫說得對,我想看法國隊那場。”
不同於從初中開始成長於美式主流文化之下,對足球興趣寥寥的裴語微,裴歆睿對足球這項運動還是頗有些熱情的,雖然自己不怎麼會踢,但每到世界杯、歐洲杯舉辦期間,總不忘要湊湊熱鬧。
她現在喜歡的球星里,有法國前鋒格里茲曼,所以一聽說這天晚上有法國隊的比賽,就和一男一女兩個大學同學約好去學校附近的一個酒吧看球。
這個酒吧以寧南的學生為主要客戶群,所以整體氛圍還算清爽,並沒有別的烏煙瘴氣的花樣,主要以體育、音樂為主題。
歐洲杯期間,生意更是火爆,男生們本就喜歡扎堆一邊喝著啤酒擼著烤串一邊看球,對少數愛球的女生來說,在寢室通常沒有看球的氛圍,也是要到酒吧里才看得痛快。
原本的計劃挺好,可很快就出了問題。
和裴歆睿一起來酒吧的女孩嚴格來講只能算是偽球迷,喝酒跳舞,玩了一個多鍾頭以後,覺得有些累,問明白原來開球時間是凌晨三點,頓時就沒了興趣,她覺得自己不可能再撐三四個小時,於是剛過十一點就先回寢室了。
沒過多久,另一個男同伴接到女友的“查崗”電話,聽說他正跟裴歆睿一起在酒吧玩,頓時火冒三丈,勒令他立刻滾回寢室,不然第二天要他好看。
男孩既不想惹女友不快,又不想在裴歆睿面前表現得太怕女友丟了面子,難免左右為難。
見他坐立不安,問明白情況的裴歆睿顯得很大氣——她知道最近一段時間,自己在女生間的名聲不算太好,也知道問題的源頭在哪里——揮揮手就把他趕走了。
這樣一來,裴歆睿成了孤家寡人,一個人看球就不那麼有吸引力了,她也失了興致,想把酒喝完就走。
酒吧里年輕人來來往往,她偶爾會遇到幾個認識的寧南同學,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打發時間。
快到午夜時,她起身朝酒吧大門方向走,突然發現與她發生過好幾次衝突的汪燁,正和男友楊赫飛一起坐在不遠處的角落。
一看見汪燁,裴歆睿氣就不打一處來。
她現在“聲名遠揚”,基本上就是因為汪燁不遺余力地亂嚼舌根,到處宣揚她“公交車”、“肉便器”的形象。
冤家路窄,裴歆睿一時熱血上頭,回到吧台邊,又叫了兩杯“血腥瑪麗”,端著酒衝到汪燁這一桌旁,揚手就把兩杯酒全潑在對方身上。
這幾天氣溫很高,來酒吧玩又很少有人會穿得嚴嚴實實,汪燁今天穿的是一件雪紡純白短袖襯衣和粉紅色熱褲,被兩杯“血腥瑪麗”潑了滿頭滿臉,整個上半身都被澆濕,白色襯衫上星星點點滿是紅斑。
偏偏這家酒吧因為客源主要是大學生,所以“血腥瑪麗”的配方中,作為基酒的伏特加只放最少的量,相應的多放番茄汁、辣醬油和辣椒汁,所以這里的“血腥瑪麗”比別處要更紅潤更粘稠一些,無論潑進眼睛,還是灑在衣服上,都使人無比糟心。
汪燁遭到突然襲擊,心慌意亂地一邊尖叫,一邊揉眼。
楊赫飛先是氣衝衝地跳起來,正要發火,看清站在眼前的是裴歆睿,怒氣瞬間消了大半,倒是生出無數尷尬。
因為兩次和裴歆睿上床後都被女友抓到,楊赫飛這個學期過得真是沒有半點“人權”,一直戰戰兢兢賠著小心。
按說今晚女友被人“偷襲”,正是挺身而出好好表現的機會,可看著裴歆睿,他腦海里自然而然浮現起這小騷貨在自己面前光溜溜搖屁股的淫浪模樣,別說怒火發不出來,莫名還產生了一絲異樣的衝動。
正在遐思不斷,一扭臉看見汪燁的狼狽樣,楊赫飛腦子又是“嗡”的一下。
他知道,汪燁眼下肯定先要和裴歆睿好好撕一撕,轉過頭來,一定也放不過自己,老賬一定又會被掀出來,那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雖然裴歆睿操起來是很帶勁,把自己射出的精液彷如絕世美味般吸得一滴不剩的騷樣,也是在汪燁身上絕對看不到的,但畢竟她也只是床上的玩具——倒不是楊赫飛看不上裴歆睿,相反,他是覺得這位小姐絕無認真和他交往的意願——說到真要投諸認真的感情,楊赫飛還是更想和汪燁好好處下去,否則這個學期他也沒必要那麼委曲求全地伏低做小。
眼看今晚裴歆睿潑出的這兩杯酒,無形中將他半年的努力衝刷得干干淨淨,心里又慌又氣。
這時,汪燁已經擦干淨濺到眼里的酒水,看清偷襲自己的正是宿敵裴歆睿,一道犀利的眼神掃過男友的面孔,楊赫飛被刺得渾身緊繃,下意識揚手就給了裴歆睿一記耳光。
裴歆睿哪肯吃這種虧?
去年平安夜晚上汪燁還打了她一巴掌呢!
現在居然又挨了一下,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跑過來找汪燁的晦氣,本就是酒後腦子一熱的結果,此刻更顧不得多想,不管周邊還有哪些人,從左右各張桌子上抓起一杯杯酒水,衝著汪燁和楊赫飛劈頭蓋腦地亂潑起來。
這邊桌上汪、楊兩人的朋友遭了池魚之殃,或多或少都被潑到。
這下犯了眾怒,汪燁這邊朋友多,呼啦一下往上一圍,裴歆睿這才意識到自己人單勢孤,有了懼意,轉身逃進廁所。
汪燁咽不下這口氣,先是衝男友發了一頓脾氣,然後帶著幾個閨蜜衝向廁所,非要把裴歆睿拽出來好好收拾一頓不可。
按說這時酒吧的人該出面來平息爭端,但上次在沈惜面前抬出五哥趙洪軍的女孩今天也在,她那個跟著五哥混的哥哥嚇不住沈惜,拿來嚇唬這邊的酒吧服務員綽綽有余,一時竟然沒人敢來招惹這群橫衝直撞的娘子軍。
幸虧女廁門邊擺了一盆綠植,裴歆睿逃進廁所後,用盡全力推花盆堵在門後,又在角落里找到一支拖把,用柄頂住門。
這樣一來,外面的人想衝進來確實是不容易了,但她也出不去了,雙方僵持起來。
外面幾個女孩雖然氣勢洶洶,叫囂得很厲害,畢竟大多數還只是學生,不是真的在道上混的太妹,推不動廁所的門,也不至於發狠非要把門撞開。
她們都覺得反正裴歆睿不可能躲上一整晚,總是要出去的,所以就圍在門邊罵罵咧咧地嚇唬她。
被堵在廁所里的裴歆睿怕得很,第一時間想找堂姐求援。
那晚在向陽吧,沈惜一個人干倒一群男生的身影,對她來講記憶猶新,何況他現在已經成了自己正牌的“姐夫”,關鍵時刻不召喚他,更待何時?
可她突然想到堂姐說沈惜出國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回來。
如果沈惜不在,知道自己有事的裴語微肯定會一個人過來,萬一堂姐在這邊吃點虧,裴歆睿覺得那就太對不起她了。
排除掉裴語微,接下來裴歆睿能想到的求援對象,就是異母哥哥陸英波。
陸英波住得不算遠,從接到電話到趕到酒吧,差不多就用了一刻鍾。
他知道妹妹被堵在廁所,一進酒吧就直奔這邊來,又用電話通知裴歆睿不必害怕,自己已經到了。
有了倚仗的裴歆睿不可能讓哥哥在外面孤軍奮戰,大著膽子從衛生間衝出,對面幾個女孩終於等到她自投羅網,雙方立刻起了衝突。
對方畢竟還是人多,陸英波雖然努力護著妹妹,但一下沒照看到,裴歆睿還是被劃傷了右手,血流不止,這樣一來倒是把汪燁那伙人嚇住了。
陸英波趕緊帶著妹妹離開,直奔附近的省第二人民醫院。
到了醫院急診室,陸英波覺得出了這麼大的事,還是應該和家里人說一聲。
裴歆睿也知道鬧進了醫院,手上的傷又不是一兩天就能好的,估計瞞也瞞不住,但她還不想這麼快就讓爸媽知道,所以告訴哥哥先通知堂姐。
聽裴歆睿說完前因後果,裴語微揚手就想在她腦門上敲一下,看她可憐巴巴的表情,落下時放小了力道,最後變成只是輕彈了下鼻子。
“亂七八糟!讓你那麼囂張,一個人就敢惹事!你這樣子,接下來還能考試嗎?”
裴歆睿小心翼翼地活動右手,手背的傷對動作多少還是有影響,時不時地咧一下嘴,做出一副苦巴巴的樣子。
“應該可以,寫得慢一點唄,反正就剩最後兩門考試了。”
“那你現在准備怎麼辦,回寢室?要不要我送你?”
裴歆睿轉了轉眼珠,在眼前幾個人身上來回掃了幾眼:“算啦,讓我哥送我回學校好了。這麼晚了,姐你還是跟姐夫一起回家吧。”
裴語微忍住沒有轉臉去打量陸英波,盯著裴歆睿問:“你確定不要我送?”
“嗯,要不是大半夜我不想跟家里說,本來我都不想告訴你的。姐姐你先回去吧。”
當著陸英波的面,裴語微不能表現出對他的不信任,更何況說到底,這兩人是親兄妹,從血緣上說,自己還隔著一層呢,既然裴歆睿做了決定,她也沒什麼可多說的。
陸英波開口:“放心吧,我送小睿回學校。”
“那麻煩了,今天晚上真是謝謝你。”裴語微禮貌地笑。
陸英波的神情看著極為自然,倒像是和裴語微相識已久:“本來……就是一家人,說什麼謝呢?我帶小睿先走了。”
整個過程中,沈惜自始至終站在一邊,除了說明今晚有什麼比賽外,未發一言。
他聽女友說起過陸英波的存在,此刻眼前是裴旭生的一雙兒女,既然裴歆睿那小丫頭沒什麼事,他就沒有往前湊。
陸英波不清楚沈惜的身份,只知道他是裴語微的男友,倒是很客氣地表達了善意,臨走也沒忘打個招呼。
經過這麼一番折騰,回程時兩人之間略顯沉默,到家都已經凌晨兩點半了,各自草草梳洗睡下。
因為時差影響,也因為半夜里折騰了一場,雖然在飛機上盡量控制了睡覺時長,但沈惜還是直到接近五點才勉強入睡。
他睡得也不算好,裴語微起床時盡管加了十分小心,但還是把他驚醒了。
為了不讓女友擔心,沈惜假裝沒受影響。
裴語微走後,好不容易又進入夢鄉,十一點多又接到一個推銷電話,沈惜索性也就不睡了。
去廚房里把昨晚留下的髒鍋碗都洗了,隨便弄碗番茄雞蛋面算是中飯。
在去書店或茶樓看看生意,和待在家里再休息半天這兩個選擇間糾結了一會,自覺精力不濟的沈惜最終選了後者。
午後,他靠在沙發上看了會書,睡意不經意襲來。
這一覺睡得倒是很沉,當再次被電話鈴聲驚醒時,沈惜只覺眼前一片迷蒙,遲遲沒能恢復清晰。
他拿過手機,模模糊糊,看不清電話是誰打來的。
“你好,哪位?”暗啞的嗓音嚇了他自己一跳。
“我,楊鑫。你在睡覺?”
聽到熟悉的聲音,沈惜變得略微清醒了些。
他想確定此刻的時間,下意識先望向窗外,夏日天長,日光充足,戶外依舊明亮,但無法判斷究竟是午後還是已近黃昏。
他又抬頭找牆上的掛鍾,第一眼還是沒看清鍾面指針,使勁揉揉眼睛,才確定已經到了下午四點多。
“正在倒時差呢。”沈惜告訴過楊鑫自己要去英國幾天,所以也不用多解釋,“怎麼?有事?”
“嗯……是有件事……”
沈惜這會基本已經完全清醒,明顯察覺到楊鑫在電話那頭顯得猶豫,心下略感詫異,想不出有什麼事會令他這麼難開口。
但沈惜也不想催促,靜靜等他開口。
“上次我幫你查過一個叫崔志良的人,你還記得吧?”
沈惜沒想到楊鑫突然提到崔志良,一時有些懵。
說實話,自從促成裘欣悅和這男人分手之後,他都沒再想過還會聽到這個名字。
“當然記得,怎麼,他這邊有新情況?”
“不是他有情況。今天上午,有個朋友給我介紹了一個人,她也要我們調查崔志良。”
沈惜微微眯起了眼。
另有他人想查崔志良並不出奇,可楊鑫特意來找他說這件事,就顯得頗為古怪。
他根本沒必要把自己公司的業務與沈惜通氣,更何況他的工作比較特殊,有關客戶委托的資料按說都該保密,楊鑫的公司在行業內堪稱翹楚,向來守口如瓶,今天為什麼主動找他透風呢?
這樣一來,剛才楊鑫的猶豫態度,倒是可以理解了。
“照規矩,我不該跟你說這些,但我想了半天,覺得還是應該跟你打個招呼。今天來找我的那個女人,是新越集團的。”
新越集團?沈惜雙眼一縮。
“等等,我找一下名片……”電話那邊沉默了片刻,很快楊鑫又說,“新越集團企業文化中心行政部副主管,李敏。”
對這個名字,沈惜並不陌生,他也知道,李敏的職位落在行政部,實際上的日常職責就是擔任裴語微的助理。
這麼一個人,找調查公司去查崔志良,是她自己的意思,還是裴語微的要求?
如果裴語微想查崔志良,那麼是為了裘欣悅,還是為她自己呢?
為什麼過了這麼久,又突然回頭再查他呢?
不管起因是什麼,最令沈惜不理解的,是裴語微為什麼要讓助理輾轉托人介紹去找調查公司?
她知道他有這方面的資源,有需要可以直接找男朋友啊。
從這個角度來看,那就是裴語微不想讓自己知道。
這麼說的話,李敏找上楊鑫,可能也只是個意外,並非裴語微的授意。
確如沈惜所料,李敏委托楊鑫的公司,還真不是裴語微指示的。
上周,接受裴語微查問崔志良下落的任務,李敏做事一向很利索,只用了一天時間就通過朋友聯系上了幾個崔志良原先的同事,但輾轉問一圈,眾人都只知道這人前段時間辭了職,沒人知道他之後去了哪里,在做什麼。
李敏知道這個結果不能讓裴語微滿意,所以在回報結果時,又提出再找一家專業調查公司去查一查的建議。
裴語微還是放手交給她去辦,於是李敏又托朋友幫自己介紹業內口碑好的公司,慕名找到楊鑫純粹只是巧合。
沈惜此刻也想通了楊鑫今天為什麼要壞規矩。
他帶裴語微參加過幾次朋友聚會,和楊鑫也見過面,他很清楚裴語微的身份。
今天突然冒出一個新越集團的人來委托他調查一個沈惜曾讓他查過的男人,雖然可能只是巧合,雖然他無法確定這事是不是與裴語微有關,但楊鑫還是不可避免地多長了個心眼。
“她找我們想查崔志良現在的下落,這事你知道嗎?如果和你有關,那我們之間直接溝通就很方便;如果你不知情,那最好還是問問,是不是和裴小姐有關。崔志良這個人,說他是壞人都有點侮辱‘壞人’這個群體了,不管是裴小姐,還是她的朋友,最好都別跟這貨扯上任何關系。”
“好,我會問問的。你這邊……順其自然吧,該怎麼查怎麼查,如果調查有結果了,該怎麼跟委托人交代就怎麼交代,不用再來告訴我了。這次讓你壞了規矩,我真是很不好意思,謝謝!”沈惜這聲“謝”說得誠意十足。
“行,我知道了。”楊鑫心領神會。
“再讓我歇幾天,過段日子出來聚聚,讓我表達一下謝意。對了,如果方便,安排踢場球吧。”沈惜不動聲色地換話題,這個電話到此為止其實就可以結束,但他還是自然地聊起別的話題,使之前楊鑫的“告密”變成一次閒聊中的一小部分,也算是為心里必然有所糾結的楊鑫進行一下心理按摩。
楊鑫哈哈大笑:“是咱倆一隊跟別人踢,還是各自組隊比?上次你輸給我們隊,是不是憋了很久想贏回去啊?”
“你公司那幾個太壯了,跑不死,球踢得不怎麼樣,盯人防守真是很煩人啊,哈哈。”雖說踢球的話題有些刻意,但說到這里,沈惜倒也真的有了興致,“我找幾個朋友,咱們再比一場吧。”
“沒問題,等你歇過來,時間由你定。”
裴語微當然不可能想到自己安排李敏去查崔志良,會帶給沈惜些許困惑;更不可能想到她讓榮達智睿出局的決定,能給徐芃和周曉榮造成多大的困擾。
周二這天剛到辦公室,周曉榮就通知施夢縈過來一趟。
昨天快下班時,徐芃來找周曉榮,告訴他上周裴語微通過電話告訴他的事,只是隱瞞了自己在得到消息後先找了施夢縈。
周曉榮聽完不由得拍了好幾下腦門,連呼失策。
盡管至今為止,新越集團那邊還沒傳來正式通知,但以裴語微的身份,她開了口,基本就算是定局,這對亟需打開新市場的榮達智睿來說,是個大大的壞消息。
真是被施夢縈那個“母狗”的許諾給耽誤了!
周曉榮越想越後悔,光想著只要讓周旻頂在前面,就算引發沈惜的怒火,自己也能設法置身事外,卻完全忘了裴語微的存在。
女生發起脾氣來,毫無邏輯可言,她要發起無差別全覆蓋的攻擊,哪有道理可講?
“還有挽回的機會嗎?”周曉榮終究還是不肯死心。
徐芃沒好氣地回答:“我看懸,至少短時間內沒戲!”他的口氣明顯有點懟人的味道,周曉榮以為只是因為公司業務的問題,沒想到還有一半卻是為了施夢縈。
周日下午,徐芃和何毓新約好一起喝茶。
前次約施夢縈未成,他還想再試試能不能約她出來,畢竟周五那天她只是說周六有事不能出來,萬一周日有空了呢?
上午八點多打了電話,沒人接。
十點時再打,這回施夢縈終於接了,聽聲音像是剛睡醒,迷迷糊糊的,口齒不清,反應也慢。
她對徐芃的邀約依然毫無興趣,一口回絕。
徐芃本想再爭取一下,沒說幾句話,突然聽到電話那邊隱約傳來男人的聲音,經過電話傳遞,聲音顯得含混,徐芃聽不太清,只能確定這人肯定不是周曉榮,他以為施夢縈昨晚又和周旻搞在一起,心情大壞,不想再說什麼,直接掛了電話。
雖然沒約到施夢縈,何毓新還是要見的。
算下來,今年以來兩人還沒見過面,聯系也是寥寥。
徐芃在待人接物方面還算精明,也有不少談得來的哥們,但真能算得上是朋友的,其實沒有幾個。
發小周曉榮當然算,何毓新則是另一個。
相較於那個從小玩到大,各自肚子里有多少壞水彼此都一清二楚的死黨胖子,何毓新與徐芃之間,倒更像能彼此溝通心聲的“朋友”。
對於要不要向何毓新坦承自己最近的異常心理,徐芃有過一番掙扎,主要是覺得這樣很傷面子。
想想去年興衝衝地找到何毓新,拜托他幫自己去忽悠輕信的施夢縈,引導她一步步嘗試各種荒唐,順帶還向他許願,等成功把施夢縈變成一條下賤的無腦母狗後,肯定讓何毓新也嘗嘗滋味。
可現在卻要去跟他討論自己對這女孩產生了難以言說的感情,這不是開玩笑嗎?
可那種怪異的感覺從產生開始已經有很長時間了,徐芃覺得自己像陷入一個尷尬的泥潭,脫不開身,不得不找個信得過的朋友好好談一談,認真聽一下局外人的建議——這個“信得過的朋友”怎麼想,都不可能是周曉榮那王八蛋。
於是,何毓新就成了最佳人選,他正好也了解施夢縈,整件事說起來會很順暢。
聽徐芃前言不搭後語地說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去除掉超過一半的冗余信息,何毓新好不容易在他的敘述里抓到了重點,聽明白他真正的困擾,不由得苦笑起來。
“你這種情況還真是很少見。如果反過來,你先對她有了感情,然後莫名其妙想去毀了她,這我倒是更好理解一些。”
徐芃陪他一同苦笑:“我這算是感情嗎?我自己都不知道。”
何毓新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凝視著眼前的朋友:“我們先假設一下,假設你對她有感情,假設你們在談戀愛,假設戀愛以後她的心理狀態和行為模式都能回歸正常,你可以接受她過去這段時間里的所有舉動嗎?”
碰觸到何毓新極其認真的眼神,徐芃愣住,靜靜地思考,越想越覺得自己似乎沒法回答這個問題。
最近大半年以來,他對施夢縈的真實生活狀態其實了解得並不很多,只知道她又談了一次戀愛,不知為何,甚至不知何時又分了手;然後就是她莫名其妙突然又想報復早在一年前就分了手的前男友,甚至不惜做出事成後可以成為他和周曉榮的私屬母狗的承諾,也毫不猶豫地接受周曉榮的建議,和周旻上了床。
除此之外,他並不清楚她和崔志良、董德有以及其他男人的瓜葛。
所以,他現在考慮的,僅僅只是他能不能全不介意施夢縈和周曉榮、周旻這對堂兄弟間的肉體關系。
不出意外的話,自己和周曉榮的朋友關系肯定會延續下去,至少還有幾十年時間。
和施夢縈談戀愛?如果一切順利,甚至有可能需要考慮婚姻?
在自己和施夢縈的婚禮上,看到胖子的滿臉笑容,會是什麼體驗?
不必等到那時,只要現在隨便回想一下,徐芃都立刻能記起周曉榮在鏡子前狠操施夢縈屁眼的場景,甚至還能清晰記得被丟在一旁的那雙浸飽了被操出的尿液的絲襪。
徐芃惱火地晃晃腦袋,突然竟有些莫名的憤怒,怎麼會想到要跟施夢縈結婚?
這實在是太搞笑了!
自己的腦子最近是不是真出問題了?
“不是接不接受的問題,我根本不可能跟她談戀愛!”有過剛才那段想象,徐芃這兩句話說得斬釘截鐵。
“如果你如此確定一定以及肯定,那還困擾什麼?”何毓新的眼神中帶了一絲調侃,看得徐芃既惱火,又忍不住心虛。
“所以現在說很多話還是太早,你先把自己最真實的心理摸透了再說。”何毓新覺得現在還給不出任何有意義的建議,“不管你的真實想法究竟是什麼,至少可以試著先讓她從現在的狀態里出來。不管你對她到底是有了感情,還是和以前沒區別,只想玩她,重新讓她回到你能掌控的軌道上來,總是沒錯的。”
徐芃覺得何毓新言之有理,無論今後如何,先想辦法讓施夢縈重回自己的掌心,這才是當務之急。
而要做到這一點,最大限度地消除周曉榮對她的影響,則是必須要做到的。
借著表妹的“助攻”,徐芃正好可以名正言順地對周曉榮提出告誡,不要再變著花樣地幫施夢縈去刺激她的前男友。
“除了一個‘做母狗’的承諾以外,你這麼巴結,究竟還能撈到別的什麼好處?其實現在該玩的你都已經玩了,她認不認自己是你的母狗,有區別嗎?再說了,憑施夢縈那個女人的清奇腦回路,你真以為她會兌現諾言,當你的母狗嗎?”
周曉榮支著腦袋,認真想了好一會,拍著腦門說:“真他媽煩!算了,以後有的玩就玩玩,她那些破事,我不摻和了。”
對他所說的“有的玩就玩玩”,徐芃聽著也不順耳,但現在顧不上糾纏這個,他又提醒道:“別忘了你哥那邊,只要他還繼續跟施夢縈搞來搞去,你就別想把自己摘干淨,怎麼都會把賬算到你頭上來!”
周曉榮皺著眉頭,呲牙咧嘴地悶了一會,搖搖頭:“真他媽麻煩!我哥那邊,我去說。這事,總要有個完的時候,我哥不是白痴,他也懂的。”
徐芃“哈”了一聲,表示出明顯的不信任,但並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多說。
“把施夢縈按住,我找機會再去跟我表妹說說,緩上個一年半載,難道她還真能永遠封殺我們?”盡管對自己說的也不怎麼有信心,徐芃還是扔出了一根“胡蘿卜”,算是給周曉榮一個盼頭。
在和徐芃達成共識後,周曉榮第二天就找施夢縈過來談話。
雖然今後不會再幫她對付沈惜這層意思,只要自己心里有數就行,不用刻意通知,但這女人給公司造成的損失還是有必要跟她好好算一算。
聽周曉榮碎叨叨地抱怨為了幫她而得罪沈惜和裴語微,導致公司遭受巨大損失,施夢縈既不驚訝,也沒有太當回事。
這事徐芃先跟她通了氣,她根本懶得假裝吃驚。
只是她向來都是那麼一副萬事不縈懷的態度,周曉榮倒也沒有懷疑她早就知情。
另一方面,施夢縈也不覺得裴語微決定中止雙方的合作,公司的損失就很大。
新越集團那邊一直是她在跑,她很清楚前半年里新越那邊的課程量究竟有多少,要說真正損失掉的,頂多就是未來擴大合作的希望,目前的實質損失算不了什麼。
“你怎麼看?”周曉榮需要施夢縈表個態。
施夢縈隨口答道:“不知道,你說怎麼辦吧?”
既然攤上了一個公私不分的大小姐,施夢縈覺得這事反正也沒什麼挽回的余地了,她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再說,這兩天她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現在突然被問到,除了說句“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她這兩天腦子有點亂,幾乎沒想過工作。
誘惑秦子暉失敗,使她充滿了一種被無視的惱怒。
要不是當天晚上在酒吧有一場艷遇,她的壞心情還不知道該怎麼消解。
面對她半玩笑半認真的問價,那男人毫不猶豫地報出2000元的價碼,這使施夢縈心情復雜。
這個價格,比上次董德有准備給她的還要多,算是達到了她的心理及格线,但又不足以徹底滿足她對自己的定位——其實她根本就沒想過按照自我評價該如何給自己定價——施夢縈一時間愣住,不知該如何回復。
那男人泡妞的經驗很豐富,看女人還是有些眼光的。
雖然只和施夢縈見了兩面,但結合前後兩次的神情、對話,他基本確定這女孩不是出來賣的雞。
雖然她今天開口就提錢,但其中大半倒有賭氣的意思。
以施夢縈的樣貌身材,就算真是個妓女,包夜至少也要兩三千,何況她並不是真的婊子,所以他倒真不怎麼在乎要出多少錢,見她猶豫,索性爽快加碼:“3000塊!可以了吧?”
施夢縈被他張口就加1000元的態度震了一下,居然沒來由地生出幾分感動,腦袋一熱就答道:“行!”
男人不忘又補了一句:“還是那句話,今天晚上怎麼玩,我說了算。”
施夢縈向來那種決定之前糾結反復,決定之後執迷不悔的性子,既然已經開口應諾,就不再矯情,還是點頭只答了一個字:“行!”
兩人隨即離開酒吧。
施夢縈以為那男人會立刻帶她去酒店開房,沒想到在停車場里找到車,男人卻沒開車門,左右看了看,拉著施夢縈躲到旁邊停放著的兩輛SUV之間的黑暗角落,笑著說:“上次你不肯在外面玩,今天我誠心誠意付你3000塊,這下總可以在這里玩了吧?”
施夢縈下意識又想抗拒,但這男人剛才毫不猶豫提價到3000元的語氣、神情還在她心底縈繞不散。
她倒不是看重這點錢,而是莫名感受到了一種受到重視的喜悅——尤其是這天下午,她剛遭受過那個有眼無珠的秦子暉的殘忍打擊。
“你可是答應,今天晚上怎麼玩,由我說了算哦!”男人咬著她的耳朵提醒。
施夢縈白了他一眼:“那你先把錢給我!”
男人毫不猶豫掏出手機:“我沒帶那麼多現金,用支付寶給你吧。”
施夢縈看著他掃了自己的收款碼,轉了三千元到她的賬上。
屏幕上“3000”那個數字在她眼前晃著,愣了幾秒鍾,施夢縈感覺到男人按在她肩膀上的手在微微用力,她無意識地隨著這股勁跪下,幾秒鍾後,一個碩大的龜頭就頂到她的唇邊。
天氣越來越熱,又是一整天在外面玩,還沒清洗過,男人下體的汗酸尿臭比通常還要更勝三分,這股味道直撲鼻間,施夢縈情不自禁地嘔了一下,但也正是因為這股濃重的氣息,反而促使她毫不猶豫地張口吞進龜頭,賣力吸吮起來。
“操,你這小騷屄很會吸啊……”男人發出一聲滿足的贊嘆。
經歷了那麼多次的實戰洗禮,施夢縈如今的嘴上功夫今非昔比,一陣氣勢洶洶的吸舔卷裹,搞得這男人忍不住大呼小叫起來。
“你輕一點!”施夢縈聽不下去了。
男人嘴里說些什麼汙言穢語她倒不在意,從周曉榮、周旻這些人那邊,她聽得也夠多的了,她就是覺得這男人說話聲太大,停車場本就是個開放空間,聲音傳得遠,現在又是夜間,周圍一片寧靜,她總是擔心別人從很遠就聽到他們這邊的動靜,要是真招來幾個觀摩的,施夢縈可有點受不了。
“沒事,沒事,我看著呢,沒人……嘶……哦……”男人拍著施夢縈的後腦勺,催促她繼續,“別停啊,我操!騷屄就你這功夫,去做口爆肯定賺翻了,我肯定排隊也要讓你給我吃雞巴……快點快點,哦……我操!給我吸出來!”
正在這要緊關頭,不遠處突然傳來一對男女的嬉鬧說笑,施夢縈身子一僵,唇舌間的動作瞬間停止,她想起身,可腦袋卻被男人死死按在胯下,一時間無法變換姿勢。
那對男女靠近的速度極快,聽著像是一對年輕情侶在追逐打鬧,偏偏就在他倆身處的兩輛SUV夾成的那道縫隙邊停下。
女孩咯咯笑著說:“追上就……”還沒說完,突然尖叫一聲,應該是瞟見了躲在陰影里的那兩人,從此刻施夢縈跪在男人身前,腦袋就湊在他襠下的姿勢來看,誰都能猜得出來他們是在做什麼。
一陣尷尬的沉默,女孩拖著男友快步走開,再沒發出任何聲音。
幸虧施夢縈一直背對光跪著,沒和那對情侶照面,不然她此刻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但聽背後的動靜,她知道不管自己的臉有沒有被看清,但她在停車場為男人口交的場景,終究還是被人看到了,這令她既慌又氣,使勁推開男人的手,吐出肉棒,揚起臉怒道:“行了吧?要嘛換個地方,要嘛就算了!”
那男人倒也不是非要在這里將她正法,原本只想在這里先玩一次口爆,彌補上次的遺憾,現在中途出了岔子,也就不再堅持,開車帶著施夢縈去了家熟悉的酒店。
進房間後該發生的事,順理成章地發生。
該洗澡洗澡,該口交口交,該操屄操屄,施夢縈覺得一切就像流水作業般,熟極而流。
在男人拍著她的臉頰,示意口交可以結束,讓他騎到他身上自己動起來的時候,施夢縈突然浮起一絲古怪的嘲弄心理:“原來,這種事情,是可以標准化操作的……”
騎在男人身上起伏了好一會,耗盡氣力的施夢縈主動要求換成跪趴的姿勢,讓男人從後面來。
剛換了姿勢,就聽到放在床頭的手機響了起來。
施夢縈懶得理會,對方卻很固執,一直在電話那邊等著,直到耗完接聽等待時間,鈴聲這才停歇。
這一分鍾里,雖然始終沒停止動作,但畢竟分去了一半心思的兩人松了口氣,開始全力以赴地抽插,還沒干上十秒鍾,鈴聲再度響起。
“這麼晚了,誰啊?你男朋友?”男人的口氣難免有些不耐煩,拿不斷的電話鈴聲當背景音,還是挺影響情緒和狀態的。
施夢縈趴著不動,也不說話,他探手抓過手機瞧了一眼,趕忙將手機丟到施夢縈手邊:“好像是你爸,你要不要接一下?”
施夢縈看了眼手機屏幕,來電顯示果然是“爸爸”。
她突然想起幾天前和家里通電話,自己說過昨晚會再打電話回家。
但真到了昨天,先是被徐芃約出去聊了一會,後來又一直為了今天要去給秦子暉做裸模而思前想後,她居然把之前的約定忘得干干淨淨,直到現在都沒想起這茬來。
可能父親有些擔心,今晚又到現在也沒等到電話,索性就打過來。
可自己現在正被男人按在床上操,這明顯不是接家里電話的狀態啊。
施夢縈想了想,還是掛斷電話。
施棠華異常執著地又打來第三次。
想想也能理解,女兒說過要給家里打電話,不但失了約,還再三不接電話,怎麼想都讓人不放心。
如果身處同一座城市,他恐怕已經直接去施夢縈的住處查看了。
如果今晚聽不到女兒的聲音,施棠華很可能明天一早就要趕到中寧來。
施夢縈只好讓身後的男人先離開自己的身體,好讓自己接電話。
男人不願意浪費時間,輕輕嘟囔了一句:“你接你的,我輕點來,不礙事。”電話鈴聲一聲急似一聲,施夢縈只好放棄和他的糾纏,接起了電話,強忍肉穴腔壁里因為摩擦而產生的絲絲麻癢酸爽,東拉西扯地應付著父親。
好容易安撫住施棠華,讓他放心她這邊一切正常,已經連“再見”都已經說了,施夢縈正要掛電話,突然想到秦子暉下午說過,明天就是父親節,又匆匆補了一句:“爸爸,父親節快……”最後一個“樂”字在出口的瞬間,突然變成了一個聽著像是“里哦~~”的轉音,連嗓音都瞬間變得尖利起來。
或許是因為她已經說出了“再見”,小心翼翼輕抽慢送了好一會的男人迫不及待地挺腰來了一下狠的,這下猛烈的撞擊重重拍在施夢縈豐潤嫩滑的臀肉上,伴著“啪”的一聲脆響,震得施夢縈將最後一個字說得像是唱歌轉調般,百轉千回地不知拐了多少道彎。
出於慣性,第二下猛撞隨之而來,按捺不住的尖叫聲險些脫口而出,施夢縈用盡最後的毅力強行壓抑住喉嚨里尖叫的渴望的,最終悶成了帶著絲絲尖銳感的哼鳴。
施棠華聽著怪異,立刻追問她出了什麼事。
施夢縈調整著呼吸,假裝苦笑說:“沒事,我被嚇到了。我要燒水,走到廚房來,有蟑螂,好大一只!光顧著打電話,沒注意,爬到我腳上了。”好在說這段話時,那男人又放緩了抽送的節奏,她總算沒再露出破綻。
施棠華釋然,又反復叮囑幾句,掛斷電話。
施夢縈反手推了那男人一把:“叫你先停下來的!”
男人嬉笑著說:“你打電話太久了,我要是一直不插,雞巴都要軟了!今天晚上你的時間,我都已經買下來了,不能讓我白花錢吧?”施夢縈還想說什麼,男人不再跟她多說,毫無預兆地開始凶狠的猛插,一口氣二十幾下抽送,差點把施夢縈搞窒息了,她不再多說什麼,把臉埋進枕頭,任由他在自己身上肆虐。
一直折騰到後半夜兩點多,施夢縈隱約記得就在自己快要睡著時,男人還趴在她身上抽插,她最後清醒的意識居然是在猜測:等我睡著以後,他會不會還要繼續插呢?
周日上午,施夢縈是被徐芃吵醒的。
剛接起電話時,有那麼幾秒鍾,她甚至都沒意識到和自己對話的究竟是誰,差點順口喊出一聲“爸爸”。
聽徐芃又提到一起約何毓新喝茶聊天,睡意未消,只想再眯一會的施夢縈毫不猶豫就拒絕了。
正在通話時,睡在身邊的男人也醒了,隨口跟她說了幾句,可能是徐芃聽到了他的聲音,很快掛了電話。
施夢縈隨後也不可能再睡覺了,男人笑嘻嘻地抓著她的手按到他高高昂起的肉棒上:“嘿嘿,抓緊時間,退房前我們再來一次!”
這場計劃外的艷遇,某種程度上排遣了施夢縈的郁悶,使得秦子暉帶給她的挫敗感不至於影響過甚。
但試圖通過勾引秦子暉來報復沈惜的計劃未能實現,施夢縈就不得不再做新的設計,大半心思落在這上面,當然顧不上再多想工作。
周曉榮見她擺出這麼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
如果換個員工對工作表現出這種態度,他可能早就要發飆了,但施夢縈在床上畢竟還是可口的,未來還有無窮的開發潛力,他暫時還能容忍。
“新越那邊,後面我們怎麼辦,下一步再商量。現在的問題是,我為了幫你,連公司的業務都損失了,可以說,幾十個同事都因為你受到了影響,這你承不承認?”
施夢縈撇撇嘴,沒說話,只是隨意點了點頭。
對此她也不想否認,不管公司實際遭受的損失到底是大是小,畢竟是因她而起——雖然她內心還是認為,在這件事情上,公私不分的幼稚大小姐應該承擔最主要的責任,但她也明白,裴語微不是周曉榮能管的,在榮達智睿這邊,要找一個承擔責任的人,施夢縈承認應該是自己。
報復沈惜這件事,她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哪怕時光倒轉,就算明知會給公司造成損失,她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既然是自己堅持要做的事,她覺得自己也應該擔起相應的責任。
“你放心吧,我現在不是還負責寧電那邊嘛,下面我們要和他們談續約了,我一定爭取搞定那邊的合同,就可以把新越這邊的損失給補回來了。”施夢縈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信心,言之鑿鑿。
周曉榮差點笑出聲來。
他知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如果寧電集團那邊還如此樂觀,他怎麼可能同意程莎的建議,把這麼重要的客戶交給施夢縈聯絡呢?
當然,這層意思,他不可能當著施夢縈的面直說。
“如果你做不到怎麼辦?”
施夢縈撇了撇嘴,她覺得這是周曉榮對她能力的輕視。
寧電集團是榮達智睿長期合作的老客戶,自己的能力真有這麼差?
剛換成自己接手,這個多年的穩定客戶就出問題了?
“如果我做不到,可以接受公司對我的處罰。”
“呵呵,公開處罰就不必了。這樣吧,如果你不能讓寧電集團和我們續約,彌補公司的損失,你就要無條件答應我一個要求。”周曉榮盡可能讓自己此刻的笑容不那麼燦爛。
施夢縈沒有多想:“好吧。”
周曉榮見她答應得過於痛快,反而不放心了:“事先聲明,我說的意思是,你得無條件答應我提出的任何要求哦。”
“你還能想出什麼來?”施夢縈對他急吼吼補充的這句話嗤之以鼻。
她當然知道周曉榮所謂的“任何要求”會是哪個方面的,但她不覺得會有多難。
她已經吸吮過周曉榮的腳趾,也讓他操過屁眼,還不止一次和不同的男人玩過3P,他還能搞出什麼更新鮮的花樣來為難自己呢?
所以她答應得特別干脆。
話說到這里,周曉榮又想起“母狗”這個話題。
“還有,當初你可是答應要做我的母狗的,現在應該兌現承諾了吧?”
施夢縈疑惑地看著他:“我又不會賴賬,我答應你的事肯定會做到的。但我當初說的是要在你幫我報復完沈惜之後,現在才剛剛開始,你著什麼急?”
周曉榮仔細想了想當初那個約定,說實話,他已經不太記得當初約的具體細節了,現在聽施夢縈這麼一說,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落入了“陷阱”——雖然施夢縈可能沒這個腦筋主動設計,但以她的個性,很可能會無意中就讓自己一無所得。
“這不對啊,你當初說是想要報復,可你的報復到底有沒有一個確定的目標?怎麼樣算是報復?你要達成什麼結果,才算報復成功?我幫你那麼多,最後你說你一直都沒報復成功,那你是不是就永遠不用履行承諾了?那這約定不等於是廢話嗎?”周曉榮有點急。
施夢縈鄙視地看他:“我不會說話不算的!我一定會履行承諾的。”
“‘一定’是什麼時候?”周曉榮沒好氣地反問。
“我不知道。反正一定會的。”施夢縈說得很認真,可周曉榮看著她的表情,怎麼看怎麼像是耍賴。
他越想越覺得徐芃之前說的是對的,自己很可能根本等不到施夢縈當私屬母狗那一天。
“好吧,我等著……”周曉榮說這話時一點期待的感覺都沒有,“但是,至少我已經給你出了主意,幫你找了我堂哥幫忙,你也已經拍過兩次視頻了,也算有些成效吧?”
施夢縈想了想,不算勉強地點頭承認。
她至今寄出過兩份視頻,第一次激得沈惜按捺不住,分手之後鮮見地主動約她見面;第二次則驚動了他現在的女朋友,撒潑般在公事上發泄情緒。
說起來,周曉榮的主意確實小有成效,她覺得還是要給予公正的評價。
“那就算你現在還不肯當我的母狗,至少該給點小福利吧?”
施夢縈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她沒想過今天周曉榮會提這個,但聽他這麼說有一點也不意外,完全符合她理解中這個胖子的形象。
“好吧,你想要什麼福利?”
“我想玩個一直想玩但沒玩成的游戲,需要你配合。”坐在辦公桌後的周曉榮推了一下桌子邊緣,借著老板椅底部的滑輪往後溜了好幾步,他拍了拍襠下的部位,又指著辦公桌正中兩排抽屜間的空檔。
“你鑽到這里面來,給我吃一下雞巴。”
施夢縈覺得莫名其妙:“這算什麼游戲?干嘛非要我鑽到那麼小的地方去?我直接給你你口交就好啦。”
“不,不,我要玩這個,這個好玩,我就要你鑽到里面來給我舔。”
施夢縈對他想出來的這些細碎花樣頗為不耐煩,又不想跟他多矯情。
自己堅持因為還沒報復成功,所以不願提前兌現做母狗承諾,那適當讓周曉榮吃些甜頭也是應該的,畢竟今後說不定還要靠他再出些好主意去刺激沈惜。
這樣一想,她也就釋然了。
話說回來,在這間辦公室里,她已經和周曉榮做過愛了,現在只是口交,更沒什麼大不了的。
“真麻煩。”施夢縈一邊小聲抱怨,一邊往辦公桌後面繞。
周曉榮雙手一揚,作出一個“stop”的手勢:“慢著慢著,先把衣服脫了。”
施夢縈想都沒想,脫口而出:“不脫!”
周曉榮耐心周旋:“還是脫了吧,脫了玩比較爽。”
“我給你舔,干嘛還要脫衣服?上次在這里做,我都沒全脫。”
“嘿嘿,脫光了,方便我摸摸奶什麼的嘛!”
施夢縈想了想:“那也不用脫衣服啊。”說著,她一顆顆解開了襯衫扣子,將前襟完全打開,伸手到背後松開胸罩搭扣,將雙乳釋放出來。
“這樣不就行了?”
周曉榮見她態度堅決,也不再囉嗦,拍拍大腿,示意她趕緊過去。
施夢縈走到他面前,慢吞吞蹲下身跪倒,四肢著地,倒退著鑽進碩大的辦公桌正中的那個空檔。
周曉榮坐著滑椅,往前一溜,又回到原位,正好把施夢縈整個人擋得嚴嚴實實。
空檔中空間有限,施夢縈的身材相對來講又比較豐盈,他的雙腿已經塞不進去了,只好努力將兩腿撇開,確保自己盡可能貼近辦公桌,最大限度地確保不會有人發現施夢縈躲在那個空檔里。
好不容易調整好兩人之間的距離,周曉榮松開褲子,掏出肉棒:“來吧!”話音未落,施夢縈伸手緊攥住肉棒,雙唇將龜頭包攏,使出十二分勁頭吸吮起來。
按她的想法,既然避不過,索性就出盡全力,早些把周曉榮弄射,她還能省些氣力。
周曉榮大呼小叫地喊了幾聲爽,叫聲在整個辦公室里回響,把被局限在狹小空間中,本就覺得很不舒服的施夢縈煩得不行,正想提醒他上班時間還是收斂一點,突然聽他拿起電話說:“老郭,麻煩你過來一趟!”
施夢縈吐出肉棒,在他大腿上重重掐了一下,慌張地問:“你干嘛?”
周曉榮屁股使勁,努力又將老板椅往前挪了幾厘米,把身前的空檔擋得更死,上半身向前傾,伏在辦公桌上,嬉皮笑臉地說:“我說過,我想玩個一直想玩的游戲,一邊跟人談工作,一邊讓你給我吃雞巴。放心吧,你鑽在里面,別人除非走到辦公桌這邊來,否則根本看不到你的,這樣玩多刺激,哈哈!”
“刺激個屁!你神經病啊!我要走了。”施夢縈作勢想往外爬,可周曉榮堵在她身前,擋得死死的,她根本無法離開。
“我不放,你怎麼出來?哈哈,乖乖給我吃雞巴!”
“我不!”
兩人正在鬧,敲門聲傳來,周曉榮俯下身匆匆說了句:“你要是不舔,我就讓老郭到桌子後面來,看看你露著奶給我吃雞巴的騷樣!”說著又直起身一本正經說了句:“請進。”說話的同時,他把左手伸到桌下,按著施夢縈的腦袋,將她的臉緊緊貼到肉棒上。
被周曉榮這樣一威脅,施夢縈有點慌了手腳。
她知道被叫來的人是HR經理老郭,但不是很了解他與周曉榮除了上下級關系以外,還有沒有其他交往,所以她無法確定周曉榮會不會把這個威脅變成現實。
施夢縈不敢賭,哪怕只有萬一的可能,如果她在上班時間鑽在辦公桌下面給周曉榮口交的事再讓第三個人知道,她真是沒法活了。
聽著房間門被打開,一個人走近到辦公桌前一米多的距離,熟悉的嗓音響起,施夢縈腦子里一片混亂,緊閉的雙唇邊就是之前舔了一兩分鍾沾滿了她的口水的肉棒,迷迷糊糊間,她張開了嘴,吃進肉棒,機械地吞吐吸舔著。
感覺到肉棒再次被施夢縈溫熱的口腔包裹,周曉榮爽得差點就要不顧一切地眉飛色舞起來,強自壓抑,假裝嚴肅地揮了揮手:“坐,坐!”示意老郭坐到更遠一些的沙發上去。
他也知道現在這個玩法,刺激歸刺激,最好還是別讓老郭發現,讓他坐得遠些也是加份保險,他還下意識地竭力貼近辦公桌,腰部幾乎都要死貼住桌沿了,他的身體姿態看著其實頗有些不自然,只是老郭對此並沒有太在意。
周曉榮找老郭並沒有什麼要緊的事,隨便安排了一兩件事讓他去辦,東拉西扯地說了五六分鍾,就打發他離開。
聽到老郭開門走出去的聲音,施夢縈如釋重負,甚至連周曉榮借機狠狠在她嘴里頂了幾下也沒放在心上,她剛想說什麼,周曉榮卻又放下手按著她的腦袋,不讓她吐出肉棒。
“繼續舔!不許停!”說完這句,施夢縈又聽到他拿起電話說,“岑老師,麻煩你來一趟。”
施夢縈無法掙脫他的手,肉棒頂端幾乎直接頂在她的喉嚨口,無論是喉間的不適,還是心里的緊張都快達到極限,她都要瘋了。
岑穎淑像老郭一樣,不知道桌子後面,周曉榮胯下的實際情況,只是被老板問到她新准備的課程,就言簡意賅地介紹起來。
這又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所以她待的時間比老郭多了一倍,十幾分鍾之後才離開。
正襟危坐地目送岑穎淑關上房間門,周曉榮突然上半身後仰,靠在椅背上繃直身體,張口發出一聲壓抑著的低吼,就差那麼幾秒鍾,他險些就當著岑穎淑的面射精了。
施夢縈雙手撐地,呼呼地急喘。
盡管已經射了,周曉榮卻還沒有讓開空間,她嘴里滿滿當當都是精液,沒法說話,只能不住捶打他的腿。
周曉榮又俯下身,用一根手指挑著她的下巴,笑嘻嘻地說:“我射得多吧?攢了好幾天,這麼濃的一發別浪費,營養很好的,乖,吃下去!”
施夢縈“嗚嗚嗚”地搖頭,氣急敗壞地推著他,卻沒法掙出足夠爬出去的空間,折騰了好一會,她累得筋疲力盡,嘴里含著東西又特別難受,一恍神,喉嚨動了幾下,滿嘴的濃精都滑到了肚子里。
“好吃吧?”周曉榮心滿意足地讓開位置,讓施夢縈從桌子底下爬出來。
她根本懶得搭理他,逃開到沙發邊,把胸罩、襯衫都整理好,又抹幾下弄皺了的套裙,盡可能地撫平,看都不看周曉榮,抬腿就往門外走。
在她走到門邊,還沒握住門把手時,周曉榮忍不住笑著說了一句:“出去以後先多喝幾口水,別一張嘴就讓別人聞到你滿嘴精液味。”
施夢縈扭臉狠狠瞪了他一眼,打開門,留下周曉榮在身後再也忍不住地哈哈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