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日。
斷碑館里流傳起一條勁爆的小道流言。
“和悠!”
這幾天沒日沒夜的加班,用上她的那個獨門法子,庫房積攢的青玕竟然真的被他們兩個人處理了七七八八,剩下的就是歸檔入庫就好,純粹的體力活了。
和悠剛准備休息會,就遠遠聽見一聲脆生生帶著怒氣的聲音。
時傲眼疾手快地一把攔住人,“怎麼了?”
楊佩兮看起來來者不善的樣子,一把推開時傲,走到和悠面前,用力拍上她的桌子怒道。
“和悠你太過分了!整個斷碑館里快傳遍了,你和我哥好上了?!”
和悠愣了一下,想起來了之前和之貳在路上牽手被人看到的事了。
她看著生氣的楊佩兮,說實話,有些手足無措。
她沒有朋友,素來轉的很快的腦子,在面對這樣的情況時反而宕停了。
時傲看出來和悠的不知所措,再次試圖攔住楊佩兮,解圍道,“有話好好說。”
楊佩兮拉開椅子,一屁股坐下,氣鼓鼓地看著和悠,“虧我還那麼喜歡你把你當朋友,你竟然背著我和我哥好上了?”
“我和之……楊騖兮,並非……”和悠有些干巴地開口,但咬了下嘴又截然堅定道。“你放心,我以後會和你哥劃清界限,離他遠遠的。”
時傲的瞳中微微一震。
可是,楊佩兮卻一愣,立刻皺起眉頭,“你為什麼要和我哥劃清界限啊?!你要甩了我哥?”
“…………”
“那可不行!”不等和悠說話,楊佩兮就急了,“你背著我和我哥好上不告訴我一聲就算了,你還要甩了我哥?”
“我……”
楊佩兮一把握住和悠的手,“你和我哥都好上了,我連你哥的名字叫什麼都不知道,你自己說,你像話嗎,你把我當朋友了麼?!”
“…………”和悠看起來更加手足無措了。
楊佩兮變臉比翻書都快,把手倚在兩人的手上,巴巴地看著和悠,“你都把我哥偷偷摸摸扒拉走了,那你什麼時候把你哥打包送我家?我承認你哥是好看,但咱倆這關系,你不能還讓我加錢吧。”
“……啊?”
“咳。”楊佩兮清了清嗓子,“其實是這樣的。我今天來找你,是我家里讓我來的。我哥家世清白,族內長子,沒有不良嗜好,俸祿很高,一直單身。要是別的男人有他這個條件,早就妻妾成群了。要不是家里人都怕我哥,他們都要懷疑我哥喜歡男人或者有什麼別的問題了。我爹為了他的婚事都要愁死了,今天知道了這個事之後高興地從椅子上摔下來了,叫我趕緊來找你,想見見你。”
和悠的臉色立馬變了,“不是……等下。”
“什麼不是。”楊佩兮說,“我就說我哥最近怎麼動不動就朝斷碑館里跑,哼哼。要不是你們被人看見了,你還要瞞著我多久?快招,你們什麼時候好上的?那天去天晞府里撈我,是不是我才是順便捎上的那個?”
“你……你誤會了。”和悠說道。“其實我和你哥……”
“什麼誤會。”楊佩兮笑了起來,“我哥今天在家里都承認了啊。”
“什麼?”和悠大驚。
“對啊,他親口承認了,你們兩個在一起了。”楊佩兮說道,“你什麼時候帶你哥來我家認認門?兩天後如何?”
“……………”
“她不會去的。”就在和悠沉默的時候,時傲忽打斷了她們。
“怎麼?”
和悠意識到了什麼想開口阻止也已經晚了。
“因為你哥對和悠不忠。他背著她外面有人了。”時傲脫口而出。
看著嘴巴大張的楊佩兮以及冷漠臉的時傲。
和悠覺得,今天這個破班上到這里就行了。
……
俗話說人言猛與虎。
這話誠不欺人。
人永遠也不會知道,流言蜚語傳地會有多快,會有多麼的離譜。
絕大多數人都不可能預料,斷碑館這樣一條微不足道的小小傳言,最後會變成什麼,傳成怎樣,又會掀起如何的波瀾。
天都,某處廷內朝所。
“聽說了麼,天都楊家那個長子,有了心上人,不日就要有情人成終成眷屬了。”
“楊家長子楊侯尉?他前些年不是拂了西陵娥一番美意?那得是哪位天仙下凡的世家千金能入得了他眼了?”
“對,是他,但看上的不是世家千金,是和籌公子的姐姐。”
“啊?這也不算稱奇了,雖說身世差了些,但馬上就已是槃王殿下親眷……且他姐姐一定與籌公子一般容貌絕佳。”
“不不,聽說,就是一般尋常村婦,樣貌土氣普通。”
“和籌的姐姐?這女人我聽過誒,那不就是……之前煅破里得罪了貝家那個莽婦麼?”有人路過聽到,湊上前來補上一句。
提起這事的朝官,四下看了看,壓低了聲音說道,“嗐,貝家,早就沒動靜了。之前所有人都想不通,這麼大一虧,貝家就這麼咽了,現在看看早就有征兆了。她借著弟弟搭上了槃王殿下,自己又勾搭上了楊家,貝家不咽下這口氣,貝老爺子怕不是就得咽氣。哎,兩個最有潛力的年輕後輩,一個死了,一個失蹤。貝家啊,我看,這就是頭了。”
……
“殿下,據傳,楊騖兮之前親率人護衛和悠家外,最近每日奢豪香車接送她上下值,館內都親密無間。許多人親眼目睹,看來不會有假。”剛才在廷館里與人交談的朝官,將在廷中所聞,匯稟給了十皇子。
“和悠顯然不是什麼普通村婦,遠比我們想的更加重要。”
“廢話。”十皇子冷哼一聲,“如果只是普通村婦,怎麼會突然憑空出現在大眾眼中,又如此時機巧合地在各種風口浪尖之上,還能活到現在?”
“殿下的意思?”
“她應該是被人故意推到台前的一個棋子。只是……為什麼是她?”十皇子輕輕眯起眼睛,把玩著手里的一顆不久前剛從地下渠道買回來的時錄。
“千秋韻靈的確不多,但除此以外天分也不過平平,修為一般。有點勇謀在身,但也都是些小聰明。敢在注石所里,干出這事……經驗太少,眼光淺短。”
“會不會是槃王殿下?”
“蠢貨。就因為她明面上算是小皇叔那邊的人,才絕不可能是小皇叔所為。”十皇子說道,“尤其注石所剛出事不久,就曝出來楊家長子與這女人情好,分明就是有人故意誤導,利用她陷害小皇叔,轉移真正的幕後黑手視线。”
“是屬下愚笨了,殿下英明。那……我們?”
十皇子摩挲著手里的時錄,“好久沒和二哥敘舊了,正好有了禮物……”
……
槃王府內。
“籌哥哥,我今天來是給你帶個好消息的,你姐姐遇見了良人,很快就要訂婚了。是我皇兄手下之貳,楊家長子楊騖兮誒。我還以為你姐姐很膽小呢,她竟敢在斷碑館里和男人光天化日之下手拉著手………”
啪擦。
和籌面前的書案整齊地從中裂開,清眸之中,山雨欲來風滿樓。
北境。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