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有新的靈感。准備好鼓風機,該干活了。”
“以鋼鐵與黃銅為骨……”
“嗯?想看我鑄造武器嗎?可以。小心,別被火星燙到。”
………………
不定期地,角峰會來到羅德島這唯一一間武器鍛造工坊找到火神,保養修理自己因為外出作戰而損壞的裝備。
來時,除了需要修理的東西,還會附上一兩道菜譜。
火神也總是在工匠台邊靜靜地站著。
她習慣於把重心放到她機械地右腿上,遠遠看去,身影有些傾斜。
火神會在這看著爐火中跳動的火花,看自動機械臂組裝零件時軸承的旋轉,看焊接時迸發的流星。
然後回頭,看門口的角峰。
“來了?”
“又要麻煩你了。”
沒有第三句話。
角峰上前遞過盾牌,火神接住盾牌。
摸擦,觀察,向盾面哈一口氣。
“嗯。”簡單地,確認了一下戰損程度。
房間角落里放這一支傳統的鐵匠爐。
“現代化的武器裝備生產方式讓許多傳統工匠都失業了,不過跟不上時代的人理應被淘汰,這是規律。”這是她的原話。
而且事實證明,她也非常完美地適應了現代化的生產方式,甚至在流水线自動生產方面為羅德島提供了巨大貢獻。
在這樣高科技的車間之中,傳統鐵匠爐便顯得格格不入。
起火,鼓風。
爐子與巨大的鍛造台,她每天都會象征性地那一塊鐵氈在上面敲打。
仿佛在進行什麼儀式。
沒人解釋的清楚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不過,今天角峰來了。
這只爐子,如今,也變成專為某人服務的特殊道具了。
脫下那件黑色的外套與白色兜帽衫,穿著坎肩吊帶的火神舉起了鐵錘。
背影看上去遠比想象中瘦小。
並不粗壯的手臂,毫不寬闊的肩膀,與黝黑不占半點關系的肌膚。
這樣一個女孩,正在揮舞鐵錘,鍛造修理眼前的巨盾。
每當這時,角峰就會拉過那把專門為他准備的椅子,在火神身後不遠處坐下。
按理說,每次保養所花費的世界都不會短。
但角峰並不趕時間。
應該說,現在,才是角峰難得的放松機會。
他就看著她。
看著那纖細的背影,看著那被火光映得通紅的鐵錘,看著她側臉源石反射出的黑色光澤。
角峰覺得一切都是那樣的美好。
感情上說,角峰是喜歡火神的。
而火神,是的,她也是喜歡角峰的。
但是戀愛,並不應該出現在“末日”之中。
他們也深知這一點。
所以,他們享受這段時光。
角峰會哼起謝拉格的歌謠,火神的錘子幫他打著節拍。
是雪和鐵的交融,似冰與火的頌歌。
角峰不打算挑起話題。因為他知道,火神並不擅長聊天。而且,不該讓她分心。
但火神可以。
“這次任務很辛苦嗎?”
“哦?這都被你發現了?”
“盾損壞得很嚴重。”
“是,確實,不過托福,我也可以休息一陣子了。”
“是嗎。”
“是啊。”
即使這盾下一刻粉碎,我也絕不會退後半步。此舉無關忠義,只是信念使然。
這便是角峰。
話題永遠是由火神提起,再由角峰結束。
攻防來回永遠不會超過十個回合。
但他們就是這樣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你上次給我的菜譜我看了,很棒。”
“你喜歡那就再好不過了。”
“我這里也有菜譜要給你。”
“嚯,真是期待啊。”
“吧台又開始推新飲品了,一起去喝一杯吧。”
“你是指‘謝拉格之戀’嗎?我可以親手為你調一杯。”
“是嗎。”
“是的。”
工作總是在不知不覺中完成的。
最後的淬火,最後的打磨。
角峰的大盾煥然一新。
“我記得你說過,沒有劃痕才是對武器的不敬來著?”
“總比因為一點瑕疵而讓你送命要強。”
看著這面守護了無數人的盾,角峰由衷地揚起了嘴角。
但他無暇留戀與自己的武器。
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攙扶住了火神。
礦石病沒能奪走她的技巧,但卻侵蝕她的體力。
角峰曾百般推辭,讓她不要親自進行這種高強度,高持續性的鍛造活動。
但火神不聽。
只有角峰的東西,她要親自修理。
攔腰將她抱起,即使有一條腿是義肢,也還是那樣的輕。
“報酬,還是照舊嘍?”
“嗯。”
少有表情的臉上抹上一層緋紅,少女的雙臂環住了公牛的脖子。
他抱著她,向她的臥室走去。
…………
一張簡單的雙人床,床鋪疊得板正,房間內沒有一樣多余的物品。
不過對於這間房間來說,雙人床或許大了一些。
但並不至於擺不下。
幾經考慮之後,火神才把曾經的單人床換成了如今的樣子。
也是從那時起,角峰所交付的報酬,也從龍門幣換成了其他東西。
走進房間,用腳跟把門輕輕帶上。
外頭嘈雜的機械聲響便消失不見了。
她的房間就設置在維修站內部,修理制造裝備的流水线常常需要徹夜工作。
機器畢竟是機器,人終歸還是人,火神也需要休息。
所以有了這隔音隔光效果都一流的房間。
屋內一片漆黑。
但這並不影響角峰對床位置的判斷。
腳步聲,兩人的喘息聲,然後便是人體接觸床面的聲音。
火神被溫柔地放在了床上。
反手打開了那盞暖色調的床頭燈。
再把燈光調到最弱。
這里不適宜有太亮的燈光,但至少,他們想要能夠看清對方的臉龐。
角峰脫下了那件皮外套,火神則坐起身子,卸下了自己機械的右腿。
他爬上了床,再進一步地從那件運動的貼身背心之中脫出,露出上身黝黑虬節的肌肉。
從兜中掏出一盒,放在床頭。
與礦石病患者發生關系是有極大風險被傳染的,所以安全措施必須做好。
角峰騎跨了上去,上身壓低。一只手扶上了火神的右臉。
“不……別碰……”那里有析出的源石結晶。
“沒關系的。”角峰喜歡這種觸感。
只要是火神身上的一切,他都喜歡。
她的眼神迷離,不知道有沒有在看著角峰。
她伸出手臂,似在邀請。
他吻了下去。
干柴烈火,兩人深陷其中。
火神一只手摟著角峰的脖子,一手與她十指相扣。
是鐵匠與戰士的手,兩雙布滿厚繭的,粗糙的手。
但他們喜歡。
角峰每次交付“報酬”都缺少前戲。
雖然每次都非常圓滿,雖然火神也並不知道前戲到底是什麼。
但角峰今天想做些不一樣的。
姑且算是……那博士給他的“靈感”吧。
厚實的左手悄然離開了火神的臉龐。
她仍然沉浸在口腔的攪拌中,眯著眼睛,沉重地呼吸著。
向下,向下,一路向下,直到攀上了火神的腰際。
然後輕輕地,一捏。
“嗯!?”本眯虛的眼睛突然睜大,瞳孔里充滿疑惑和羞澀,就這麼直直地盯著角峰。
見效果不錯,角峰加大了手上的動作。
“嗯……呼嗯……!”
她開始掙扎。
身體止不住地扭動,右手伸到下方想要阻止角峰繼續行動。
只是嘴上礙於不得空,沒能直接抗議。
啊不,她抗議了,只是過於模糊。
“嗯……嗯啊哈……嘻嘻……別……別鬧啊嗯嗯~~唔啾~”
也只有在這時候,火神會表現得像一個撒嬌的小姑娘。
她開始出汗了。即使在煅冶的時候都幾乎不出汗的她,現在卻大汗淋漓。
腦門前的劉海被汗水浸濕黏在額頭上。
從側腰開始向上,手來到她的肋骨。
不松不緊,不重不輕地,扣住那些縫隙。
火神的笑聲難以抑制地從兩人緊貼的唇角流出。
直到這時,角峰也才終於松口,開始向下進軍。
因為脖子上的源石抑制裝置,角峰放棄了這一束玉杆,而是直接來到了她潔白明顯的鎖骨。
但雖然這樣,他手上的動作卻一刻未停。
“呀哈嗯……角峰……你在……呀呀……哈哈哈……你干什麼嘻嘻……”
“我在付給你報酬啊~”
“哪……哪有……唔呀!哪有這樣的……哈哈……”
“這就算是今天額外的小費嘍~”
“你……住……呀啊!!”
攀爬肋骨高峰的左手終於到達了頂點,那麼作為孤攀者的獎勵,嫩滑的腋下正在向它招手。
它自然也是欣然答應,探入了其中。
只是引得火神一聲驚叫,雙臂猛地夾緊。
本被緊扣住的右手也逃出生天,隨即重新捏住了她的腰部。
適度的癢感,可以使經歷這一過程的女性得到更好的快感。
但必須要適度。
畢竟如果過量,甚至如同那博士一般,可以用作拷問手段。
所以角峰故意放緩、減輕了手上的動作,讓她能感受到,但卻不讓她逃。
他舔舐著她的鎖骨。
“啊~啊……角峰……”
他捏起她腰上的一塊彈肉。
“呀啊!嘻嘻……”
他在她腋下按壓。
“哈哈哈……別……呀哈~”
直到她精疲力盡。
看著躺在自己身下喘著粗氣的火神,角峰的心跳很快。
他決定繼續向下。
這次的前戲,離結束,可還有一段距離。
親吻再次降臨鎖骨,但這次不過是稍作停留。
他的手也暫時停止了呵癢,但卻未曾離開自己心上人的身體。
他在向下,他的吻在向下,他的手在向下,但他的心卻懸在天上。
這無疑是一次冒險。
如果她討厭自己怎麼辦?
“角峰……啊……唔嗯~”
但事實證明她沒有。
不善措辭的火神,如果希望他停下,一定會直接說出來。
但她沒有。
所以他便長驅直入。
從鎖骨的溝壑吻上那並不高聳的山峰,繼續來到平坦的小腹。
他將她的衣服撩起,露出那誘人的肚臍。
“唔……嗯嗯……”
火神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為了抑制住那些不斷從身體里往外衝的羞恥聲音。
雖然手上不再撓癢,但只要微微接觸,火神的身體便會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遲鈍的鐵匠,如今變得是那樣的敏感。
舌頭環繞那典雅的肚臍繞行了一周便離開了,它無心停留,因為沿途還有更多風景等待他的品嘗。
角峰決定先跳過一個部位。
他還暫時不需要解下她的裙子。
熱吻直接洗禮了火神的左腿。
從大腿開始,親吻落在每一個角落。
大腿內側,膝蓋窩,膝蓋面,小腿。
小腿。
從膝蓋往下,火神穿著一條中短長度的黑色絲襪。
同樣的,角峰並不打算脫下它。
那雙學生皮鞋正掛在火神的腳上,處於半脫離狀態。
或許是之前對她刺激時,腿部掙扎導致的。
角峰輕輕捧起火神的小腿。
火神也微微坐直了身子,不知從哪里抓過一只枕頭抱在懷里。
就這麼以枕頭為掩體,羞答答地瞪著角峰。
她大概也能猜到角峰想干什麼,要不是燈光昏暗,恐怕現在她白皙的臉龐早就會被角峰發現,變得通紅一片了吧。
但她還是決定用什麼東西遮一下。
抱著枕頭的她是那樣的楚楚動人,那樣的惹人憐愛。
不過即使羞成這樣,她也沒有阻止角峰。
大概吧,她也想再多體驗體驗那種感覺。
一手托著她的腳踝,另一只手用指腹在她的小腿處摩擦。
她把枕頭抱得更緊了。
她的腳趾勾著,一直在極力阻止皮鞋的落地。
角峰並不擅長玩弄人心,相反,他喜歡單刀直入。
於是,干脆地,幫她把那小皮鞋整個取下。
本勾著的腳馬上微微蜷縮起來。
如果光线充足,角峰便能知道,即使有一層黑紗遮蓋,也掩不住這只尤物白嫩而紅潤的玉膚。
只是可惜,他沒這個機會。
但即使這樣,這只纖細,修長的美腳也足夠角峰注目欣賞一陣了。
非常經典的希臘腳型,就這麼放在自己眼前。
本在鞋子被拿走後,已經緩緩舒展開的腳趾,也因為那炙熱的目光再次抓起。
“別……別一直盯著啊……”
意識到自己發呆太久的角峰,抱歉似的笑笑。
“那我就開始了?”
“……嗯……”再次把臉埋進枕頭中。
他用四指接觸那本該蜷縮,卻因主人的命令而強制張開腳趾的尤物。
“嗯!”只是簡單的觸碰,火神便抑制不住地發出聲音。
她想收起腳趾,但她又不想。
五顆包裹在黑色薄暮下的白豆豆搖擺著,顫抖著。
“嗯……”角峰在思考,接下來該如何進行。
兩人的呼吸都非常急促。
角峰有些沒有把握,他本身也就並不特別善於思考。
公牛的耳朵抖動了兩下。
“嗯。”他決定了。
於是他勾起手指。
“呀啊!呀哈哈哈哈!角……唔啊啊!”
火神從床上猛地彈起。枕頭也由盾牌變成了單純的抱枕。
角峰決定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東西,干脆直接進行最大程度的刺激。
從腳趾到腳跟,他沒放過任何一個地方。
本輕輕托著火神左腿的手,也變成了禁錮的枷鎖,角峰用他有力的胳膊,在保證不會讓火神感到疼痛的前提下也無法大幅掙扎。
只是苦了火神了。
大概就這幾分鍾的時間,她就把自己一年份的笑容都交代干淨了。
“住……噗噗……住手啊哈哈哈哈哈~”
“別……呀啊啊啊~哈哈哈哈哈輕點!輕點呀哈哈哈哈哈~”
“怎麼會這麼……哈啊啊哈哈哈,啊啊啊,這麼癢啊哈哈哈哈哈~”
從未受過如此強烈的癢感刺激,火神要麼整個躺在床上,盡力地挺起腰部。
要麼干脆坐起來,用拳頭和枕頭捶打角峰的後背。
不過礙於被撓癢的關系,沒能很好地用力就是了。
還有就是她的右腿。
幸好,她在上床之後有將機械腿卸下的習慣。
不然角峰也不敢這樣肆無忌憚地對她。
感受著手上絲滑柔軟的觸感,感受著背部火神時不時襲來的打擊,感受著身後心上人銀鈴般的笑聲。
角峰覺得自己的血液在逐漸沸騰。
當他停下時,她已經只剩下躺在床上呼吸的力氣了。
他跪在床上,看著用一只胳膊遮住眼睛的火神。
該進入正戲了嗎?
快了。
角峰在向前爬,
爬到了那右腿。
那條套著特制黑色絲紗的,只剩下大腿部分的右腿。
殘缺的身體。
殘缺的身體?
不。
角峰捧起了她僅剩的部分。
對著曾經的傷疤,對著義肢的壓痕。
獻上了他今天最莊重,最深情,最清澈的一吻。
就吻在,那條右腿上。
一次失誤,她失去了它。
她後悔嗎?她後悔過。
這是一次教訓,一次經驗,一次警告……
一次傷痛。
缺失的右腿,與她折斷的左角。
無用的豐蹄族。
一位被鎖在鐵匠鋪中的……殘缺的公主。
斷肢的公主,與……巍峨的騎士。
願意用真心親吻裂痕的騎士。
身上的裂痕,心中的裂痕。
他都願意。
他傳達到了,她感受到了。
他們呼喚著對方的真名,交合。
“我愛你。”
“我也愛你。”
戰士與鐵匠篇 完
“路途凶險,經驗是必不可少的。”
“丟了一個釘子……死了一個國王。”
“當他們耀武揚威時,無人知曉……當他們哀嚎求饒時,無人應答。”
“你的生死由我裁定。”
………………
兩下腳步聲,一下手杖落地的聲音。
肩頭的勇隼不緊不慢地梳理著自己的羽毛。
正如它的主人正不緊不慢地向前走著一樣。
銀灰正緩步踱在羅德島中心的某條寬大走廊上。
身旁有員工與自己擦肩而過,相互點頭微施一禮。
銀灰的眼神和表情永遠掛著深邃和玩味,以及不多不少,恰好能讓人對其肅然起敬的威嚴。
員工則不然。
銀灰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著對異物特有的敵意。
即使他們互相點頭施禮。
羅德島的所有人,幾乎都對他散發出這樣的氣息。
當然,因為沒幾個人擅長應付這種“又不動聲色又有腦子的人”。
但總有人擅長。
擅長?沒心沒肺?還是老謀深算?
在這點上銀灰也拿不准。
自己的盟友——羅德島的博士,究竟有著什麼打算。
銀灰對他很感興趣。
他想利用自己,這點甚至不需要銀灰猜測或者推斷。
因為那人直接把這層意思放在了表面上,傳達給了銀灰。
相對地,銀灰也有求於這羅德島制藥,或說羅德島傭兵營。
姑且,也算是達成了暫時的利益統一。
站在辦公室門前,微微正了正領帶,掃一掃衣擺的灰塵。
敲門。
“請進。”
“恢復的不錯啊,銀灰。”
“多虧了你們羅德島先進的醫療技術”
“哈,那不知和希瓦艾什家族的醫療技術相比如何?”
“不如你們,我的盟友。”
“我們醫療部里有不少對你們家族感興趣的員工。”
“歡迎羅德島的任何人來謝拉格做客,屆時,三大家族定會盛情接待。”
“只是近來資金不夠充裕,加上諸事繁忙,恐怕少有人能脫身。”
“戰斗之外的事,銀灰也略知一二。”
………………
站在桌前的高大男性,和被擋在文件大山之後的黎勃利。
從銀灰進入辦公室開始,博士甚至從未抬起過頭,一直忙於手頭工作。
但兩人的交談一直沒有停止。
是在閒談,還是在處理工作?建立外交?利益衝突?
只有這兩人知道。
只是,他們都故意放輕了說話的聲音。
只怕吵到在一旁趴在桌上熟睡的黃發女性。
推進之王。
在銀灰一直想不明白的一些事里,其中一件就是自己的盟友為何總喜歡找這些工作時會睡覺的干員做自己的助手。
這就導致每次自己來拜訪時,不是他的助手在睡,就是他自己在睡。
神奇的羅德島。
“如此冒險的事情,盟友可有人選?”
“我已經想好了,不過到時,恐怕需要你們的一些幫助。”
“哦?居然需要銀灰的參與?”
“不只是你,角峰,訊使,聖女大人,崖心,所有人。我們屆時恐怕要傾巢出動。”
他終於抬起了頭,兩雙睿智的眼光相交。
“還請早做准備。”
“哈哈,我明白了。”
“不過在此之前,”博士站起身,一邊活動著頸椎一邊從椅子後方往外走。
“我打算給你們幾天假。”
銀灰感到疑惑。
“磨刀不誤砍柴工,‘盟友’,你,以及特別是角峰和訊使,他們倆可得好好休息一陣。”
“還有那一位。”用下巴指了指推進之王。
銀灰沉默了一陣。
“客隨主便,隨你的想法安排就好。”
“是嗎,那順便再請你幫個小忙吧。”
“幫忙嗎?嚯嚯,可以,不過也要考慮一下代價。”
兩手握住手杖,身子微微傾斜,臉上的笑容越發明顯。
“代價?不如先聽聽我的要求?”
“請說,盟友。”
“我現在,要去制造者安排些事情。”整理了一下衣服,捋一捋眉毛。“三分鍾後,把……推進之王叫醒,告訴她放假的事,以及可以下班了。”
“……”
銀灰的笑容淡了下來。
反倒是博士的嘴角揚得更高了。
“那便交給你了。”微微一攤手,然後他就離開了辦公室。
此時房中只剩下兩人一鳥。
丹增是一位有靈性的部下。
扇兩下翅膀從銀灰的肩頭落下,跳著從半留著的門縫里跳了出去。
盟友甚至給丹增留了個門。
銀灰不免感嘆。
但這之後,辦公室里便完全靜了下來。
難得地,銀灰有些躊躇,有些坐立不安。
八月底的羅德島,雖以入秋,但氣候卻毫不清涼。
因為剛剛丹增翅膀的扇動,激起了不大不小的幾陣氣流,推進之王微微活動了一下。
她此時甚至沒穿那件皮夾克。
就這麼枕著兩只胳膊,趴在桌上。
由格拉斯哥幫的成員那里聽來的消息,她每天的睡眠時間都要比普通人長一些。
現在看來確實如此。
她的額上析著幾粒汗珠,幾絲棕發粘在她的側臉。
銀灰此時也感受到有些燥熱。
即使他今天沒有穿著大衣。
看看表,三分鍾馬上就要過去。
故意放輕放慢腳步來到桌前。
均勻的呼吸聲,隨著呼吸起伏的身體,修長的睫毛,挺拔的鼻子。
已經好久……沒看見過了……
銀灰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觸碰夢中人的臉。
但在他碰到之前,
電光火石一般,兩位久經沙場的戰士,不約而同地舉起了自己的武器。
銀灰,勉強算是擋下了那把戰錘的突然進攻。
反觀推進之王,她的表情說明,她甚至還沒睡醒。
在這種環境下,她選擇了進攻。
對那個在睡夢中觸碰她的人。
不愧是戰士。
直到這時,她才終於從睡眼惺忪的狀態調整過來,看見了擋下自己戰錘的男人。
“恩希歐迪斯?”
“好久不見,維娜。”
數年前,維多利亞。
時間點並不算晚,但倫蒂尼姆郡的街頭已經鮮有人際。
就連貧民區都安靜了下來。
奔跑,皮鞋落地的聲音。
在這之後,大概四五個人,嘈雜的腳步聲,叫喊聲。
白發的少年用盡全力穿梭在被堆滿了各家雜物的細長小道上。
校服,是一名學生。
為什麼學生會在這個時間點跑入貧民區?
而且看他奔跑的架勢,對於此處地形或是相當熟悉。
從這里右轉,經過五間硬板房,從房屋中間的縫隙穿過,跳下台階,從右數第三條小道往前。
192的魁梧身形,盡然能如此靈活。
快了,就快了。
少年知道,自己離目的地很近了。
終於,他在一條死路的盡頭停下了腳步。
往回跑找出路?翻牆?找地方藏起來?
甚至沒給他思考的時間,身後的追兵接踵而至。
“狗日的,看你還能往哪跑。”
“你這小畜生,到頭來不還是被我們抓住了。”
意外的,無論被追的人還是追人的人,都沒有氣息混亂。
“果然,他們是從那邊過來的。”少年慢慢退至牆邊。
但他沒有靠上去,因為他並不想弄髒自己的校服。
他臉上掛著玩味的笑容 眼里沒有一絲恐懼。
“哼,死到臨頭還笑,腦子有病吧。”
四個男人抽出了凶器,在月亮下明晃晃地反著冷光。
“謝拉格希瓦艾什家族現任繼承人——恩希歐迪斯·希瓦艾什,在維多利亞留學期間,被平民區暴民襲擊,不幸身亡。”
“我們已經幫你擬好了明天報紙的標題了。”
“有什麼遺言嗎?說出來讓哥幾個開心開心?”
…………
“……哈哈。”
“在貧民區,死人什麼的,再普通不過了。根本不會有人過來報道,因為在報道之前,屍體就會被拖去喂狗。”
“即使是……四具屍體也一樣。”
戰錘呼嘯生風。
十數米開外,旋轉飛來,從後方打得為首的男人腦漿迸裂。
阿斯蘭,喜歡撲向背對著自己的獵物。
當然也存在喜歡正面硬突的人存在。
牆頭一抹黑白相間的身影跳下,緊了緊手中的指虎,不,或許拳刃要更准確一些。衝向了剩下三人。
他們甚至沒能來得及發出慘叫就已經被打裂了胸膛,割斷了喉嚨。
“謝謝,因陀羅女士。”
“你說話的那種措辭真令人惡心,還‘女士’,呸。你這小少爺,真是不讓人省心。”甩掉武器上殘留的血液,因陀羅收起了那對拳刃。
“那……多謝大姐照顧。”
“這還差不多。”一邊摸索著屍體身上的口袋,一邊抖出一支煙叼到嘴里。
“而且你要謝也不該謝我,喏,你真正的恩人來了。”
嘴里的煙頭一指,順著朝那方向看去。
金色的獅王拔出了被血肉糊得發黏的戰錘,扛上了肩頭。
默默從嘴里吐出一口煙,臉上沒有一縷陰晴,沒有一絲波瀾。
就像沒睡醒一樣。
“又欠你一個人情,維娜。”
“嗯。”
把煙夾在指尖,嘴巴大大地張開,打哈欠,伸懶腰。
仍是那麼睡眼惺忪。
不過從他認識她那時起,維娜便一直是這幅狀態。
“格拉斯哥幫的地盤,不是外人能隨便撒野的地方。”
“也不是你的專用保護傘。”重新把煙放回嘴里。
“這次來的是那邊的高手,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往這邊跑來的。”
“要是我不出手你會怎麼樣?”
“你會的,我相信你一定會的。”
希瓦艾什笑著說。
“哼。”轉身。
“一條煙,明天給我送來。”
“你該少抽點了。”
“還先管好你自己,恩希歐迪斯少爺~”
……
“嘿,小子。”因陀羅冷不丁地搭上了希瓦艾什的肩膀。
“大姐有何吩咐?”
“你是不是對咱老大動了什麼歪心思?”
因陀羅一臉春光堆笑,估摸著應該不是在找自己麻煩。
“要我說是呢?”
“嘿!好小子!”猛拍肩膀。
力道奇大,但他還承受得住。
“娃娃,明天多帶一條煙,我就給你支個招,怎麼樣?”
“嚯~~那自然是要孝順您老人家了。”
“信不信老娘扁你啊。”
…………
“你說這人,帶啥煙不好,整那麼高級的,口味都要被他養刁了。”
“得了吧因陀羅,有得抽就不錯了,來,分我一根。”
因陀羅喜歡和幫派成員蹲在屋頂抽煙。
隨便誰都行,只要那人屬於格拉斯哥幫。
不過屋頂就比較講究了。
非推進之王的屋頂不蹲。
當然維娜本人也知道她的習慣,她也不管她。
畢竟貧民區,沒必要那麼講究。
希瓦艾什來了,就站在腳下這座屋子的門前。
抬頭看看蹲在上面抽煙的因陀羅,一臉狐疑。
因陀羅豎起了大拇指。
微微一嘆氣,推門進入房間。
在這里可不需要敲門。
聽見門關上的聲音,屋頂的兩人一個翻身就跳了下來,扒在門縫處拼命地往里窺。
“誒,你告訴他的,咱老大的弱點,是真的嗎?”
“我哪知道,我就隨口編的。”
“啥?你這不坑人嗎?”
“你不想看看那小子尷尬的樣子嗎?”
“……想。”
兩人湊得更緊了。
就看屋里的兩人正在聊著閒天。
你一句,我一句。
氣氛沉穩如同開會。
希瓦艾什遞過煙,維娜拆開聞聞。
“怎麼搞得和黑幫非法交易似的。”
“我們本來就是黑幫。”
取出一根,來到窗邊點燃。
背對著希瓦艾什。
他在糾結。
“上啊!小子!上啊!”
仿佛是聽到了門外兩人的無聲鼓舞,少年對著少女的腰部緩緩伸出了手。
“呀!”
………………
呀?
門外兩人面面相覷。
“難不成還真被你丫蒙對了?”
“呃……也許……大概?”
………………
“悄悄和你說,咱老大她啊……”
“怕癢~”
“因陀羅大姐……認真的嗎?”
帶著一肚子的疑惑,看了看蹲在屋頭朝自己豎著大拇指的因陀羅。
“怕癢……先不說這算不算弱點吧,難道她是要我這麼直接衝進去撓她不成。”
“嗯……維娜……笑過嗎?”
“嘶……沒什麼印象。”
“嗯……”
行吧。
嘆一口氣,推門進到屋中。
事先打聽好了維娜現在正在房里。
雖然在大多數情況下都能在這里找到她就是了。
並不復雜的布置,甚至可以用簡陋來形容。
一張床,一張桌,兩把椅。
堂堂格拉斯哥幫的頭領,住所毫無奢華可言。
“來了。”
“你不考慮裝修一下屋子嗎?”
“你才是該改改這多管閒事的毛病,恩希歐迪斯。”
“你把煙戒了我就改,怎麼樣?”
“哼。”
她本坐在那張殘破的木桌前,戰錘擺在一旁。
雖說和自己的武器算是形影不離,但也不至於隨時拿在手中。
依然是那件白色背心和黑色皮夾克,一只胳膊並未套進袖管。
熱褲下兩條修長的美腿光潔白淨,右腿翹著二郎。
就這麼斜倚在桌上。
她的左手指尖有些顫抖。
姑且,算是一種戒斷反應吧。
從身後抽出一條煙遞給維娜,她依舊保持著王者該有的風范,不緊不慢地接過這條頂級卷煙。
但依然能感覺到她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打開包裝,拿出其中一盒,抖出一支煙,橫在鼻子前深嗅一口。
“哈~”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
但她馬上用手掩住了自己揚起的嘴角,起身來到窗邊。
她習慣在窗前抽煙嗎?不。
只是因為,屋里有位不吸煙的訪客而已。
點起煙頭,陶醉在溢滿口腔和肺葉的煙草味之中。
身後的人卻有些發愣。
剛剛那一笑已經印在了自己腦海之中。
傾國傾城,毫不夸張。
雖知道令她展露笑容的原因並非自己,但也感到心頭一陣悸動。
想再……多看看……
再……多一點……不然……恐怕此生……
再無機會。
但該怎麼辦?
猛然間想起因陀羅的話。
……
嗯。
值得一試。
伸出手。
因為趴在窗台邊的緣故,過短的夾克只能蓋住她的脊背。
背心勾勒出纖細的腰身。
放慢動作……
不,要用最快的速度發出偷襲!
雪豹同樣擅長捕獵那些背對自己的獵物。
一把捏上!
“呀!”
………………
風吹過羅德島的上層甲板,清涼。
代號喂銀灰的男人與代號為推進之王的女性,並肩站著。
“我們多久沒見了?恩希歐迪斯。”
“五年八個月零十四天,維娜。”
“真是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的間隔啊。”
“對我來說,已經很長了。”
“嘛,也是……”推進之王趴在欄杆上,看著西邊泛紅的太陽。
太陽晃得她眼睛微閉,風扶著她的臉頰。
把嘴里的棒棒糖換了個方向,嘴里傳來吮吸的聲音。
“可還喜歡這味道。”
“酸,除了這之外沒啥可評價的。”
“看來酸味對戒煙有好處啊?”
“哼。”
看著永遠一副沒睡醒似的神情的身邊人,銀灰的注視點向下移了移。
心中動起歪念頭。
悄悄戳了一下維娜的側腰。
“哇呀!”
棒棒糖都差點從嘴里掉出。
捂著剛剛被戳的地方,迅速退到一邊。
好了,她醒了。
惺忪睡眼變成了又氣又羞的眼神瞪著銀灰。
臉上也漾起一層紅暈。
“這聲音也將近六年沒聽過了。”
銀灰笑。
“你……你丫……”
推進之王語無倫次。
“笑一笑,維娜,笑一笑。”
“無論是成為一位君王,還是做普通百姓生活,笑容都是必要的。”
“何況,若是出現在你的臉上,想必會很漂亮吧。”
維娜有些懵。
她這時想起來一些事。
“你那天……為什麼突然……”
退得更遠。
“哈哈,”男人輕笑,轉頭看向夕陽。
金黃的圓環,發著耀眼而溫暖的光。
他的眼神柔得出水,仿佛在欣賞自己的愛人。
“我……也不過是……”
“想看看你的笑容……而已。”
………………
“你……你干什……呀啊~~”
“恩希歐迪斯……住手……”
“咿……嘻嘻……別碰……嘻呀~~”
嗯……
看來因陀羅並沒有騙他。
手上傳來的觸感不能算是柔軟,那是經過千錘百煉才能打造出的腹部肌肉才能擁有的手感。
但同樣毋庸置疑的好。
或者說,這樣才好。
彈性的肌肉能讓希瓦艾什的雙手更方便地揉捏。
但自然也會帶給它的主人更大的癢感。
他甚至都還沒用力,但身前的人兒已經掙扎得不像樣子了。
確實是……毫無平日的威嚴可言。
“放手……快放手……嗚呀!”
稍微用力捏一下,就能聽到有趣的聲音。
希瓦艾什少爺的心已經快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
但是,
“一不做二不休!”
趁著現在維娜沒有力氣,趁著還沒被屋頂的因陀羅發現……
猛地往自己懷里一拉。
接著雙手環繞上她的腰。
“恩希歐迪斯!?”
她明顯也被嚇了一跳。
“放手!我警告你,你究竟想干什麼!?”
“維娜……”反手再次捏住側腰。
“喂……你……”
“得罪了。”
………………
“呀哈哈哈哈哈!住手……呼呼……哈哈哈~~”
“別……腰不行……哈哈哈……別呀啊啊啊哈哈哈!”
“你……呀哈哈……混……嘻嘻……蛋啊啊啊!哈哈哈哈~”
銀鈴般的笑聲如同暴雨之後泄洪的壩口一般噴涌而出
希瓦艾什考慮到站著不好用力,索性抱著維娜後退做到了床上。
而維娜,自然坐在自己的腿上。
但她很明顯想逃離身後人的魔爪。
身體不斷掙扎往前傾,兩手拼命扒著環鎖住自己腰的兩條胳膊。
只是可惜因為受癢而用不上力。
兩條修長的玉腿也在到處亂蹬,不過這些都不影響身後希瓦艾什的操作。
他甚至沉迷其中。
笑聲,從側後方歪頭映在眼中的笑容,以及手上的手感,坐在身上對臀部對腿的壓迫感。
全都令他享受。
“陪我一下吧,就一下,維娜,對不起,最後滿足一次我的任性吧。”
…………
“我說,因陀羅,咱就這麼在外面看著?”
“不然你還想咋的?”
“要不要叫人阻止他?”
“去去去,不想看滾蛋,哪還想著叫人呢。”
“但是……咱老大……”
“嗯?你不覺得,老大她現在,賊可愛嗎?”
“嗯……覺得。”
門縫旁依舊趴著兩個人。
………………
“維娜,最後原諒一次我的任性吧。”
放輕了手上的動作,懷中少女的掙扎幅度也隨之減小。
雖然時不時還是會被抑制不住的笑聲打斷,但維娜也終於可以開始說出完整的話了。
“你……嘻嘻……恩希歐迪斯,你丫……到底想……”
“維娜,”打斷了她的質問,希瓦艾什輕聲低語。
“你笑起來……真美。”
雖不是故意,但因為坐姿問題,兩人靠得實在太近。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說話時噴在自己後頸上的氣息。
這話細如蚊聲,但由於距離問題,幾乎就在少女耳邊響起。
蚊聲大如雷鳴。
震得她雙目失神,震得她渾身顫抖,震得她心兒在狂跳,震得她是臉頰通紅。
並非捉弄,希瓦艾什,真心這樣認為。
這話簡直脫口而出。
“那……那你也不能……!”一時竟感到無從罵起。
維娜又羞又怒,再次象征性地掙扎兩下以示抗議。
稱霸貧民區的帝王,如今就是一只懷中撒嬌的幼獅。
或說……小貓?
她享受嗎?可從未有人這樣動過她。
不,我認為她討厭這種感覺。
起碼暫時是討厭的。
所以她現在一心只想掙脫少年的禁錮,然後抄起榔頭給他頭上來兩下。
那希瓦艾什呢?他打算放手嗎?
不,答案同樣否定。
“錯過……恐怕此生便不再有機會了。”
是啊,恐怕不再有機會了。
明日一早,他就要返回謝拉格,返回他那又愛又恨的故鄉。
奪回本屬於他的東西。
只剩……這最後一晚。
他能聞到,身前人的體香。
他能聽到,懷中人的呼吸。
他想看到,心上人的笑顏。
“抱歉,維娜。”
“啊!?喂!!你別呀啊啊!!呀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再次響起。
他要趕在有人阻止自己之前,盡可能地去記住這笑容和笑聲。
對腰部的揉捏,抓撓。
維娜最敏感的部位被謝拉格的少爺玩弄於股掌之中。
瘋狂搖頭,甚至身後的馬尾都披散開來。
腰部就夠了嗎?
不夠,他並不滿足於現狀。
他開始逐漸把環抱的手向上攀登。
當跨過漫長道路,手指攀上肋骨的那一刻,本因長時間受癢,腰部癢感已經減少,笑聲音量也隨之降低的維娜,再次爆發出來。
雖不如腰部的那樣猛烈,但同樣難受至極。
“呀啊啊!快停……嘻哈哈哈哈哈,停……哈哈哈哈哈停下啊啊啊!”
“不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嘻嘻……唔唔噗噗哈哈哈”
“恩希歐迪斯哈哈哈……停啊哈哈哈哈哈……癢死啦呀啊啊!”
雙手在多次嘗試無法扒開希瓦艾什的胳膊之後,選擇向後開始亂抓。
是想戳瞎他的眼睛?還是扼住他的喉嚨?
單純只是因為受癢而無法安放,胡亂地想阻止他罷了。
左手一巴掌呼在了他的臉上。
或許也是有些莫名地火氣上頭,謝拉格男人調整了一下兩人之間的姿勢。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之勢,兩手依然環在維娜身前,但右手同時圍住了她的右臂。左手則是拉著她的左臂,讓她保持左手舉高背在身後的姿勢固定住。
這就導致,那光潔無毛的左腋暴露在外。
論力量,維娜其實並不輸他,甚至還要高過希瓦艾什。
不過,之前高強度的撓癢,讓她有些使不上力。
現在,她有些慌了。
而他,心跳得更快了。
右手慢慢往上,五根指頭同時進入了腋宮。
並沒有用很大的力量,僅僅只是爬搔。
頭也偏了過來,為了看看這完美的腋下,也為了更好地看清她的臉。
“嘻嘻……你……哈哈哈……變態……”
“呼~呼~哈啊~別……別這樣……”
“唔唔……呼噗,嗤嗤……呀!”
悄悄朝著她的腋下吹了一口氣,激冷的短氣流衝擊又引得她一下驚叫。
他現在……是怎樣的感覺?
很奇怪,他感到非常享受,雖然充滿罪惡感。但除了這兩種感情,還有另一股。
非常莫名其妙地,他感到內心在顫抖,他恨這種感覺。
曾經有過一次,那是他最後悔的一件事,也是他不得不做的一件事。
他對不起她們。
側頭看看維娜的臉,希望最後看看她,讓自己忘記那種感覺。
出乎意料的,他看見了一副……那樣的表情。
就和那時的她們……一模一樣……
“哥哥!別走!”
“不要拋下我們!我們會做乖孩子,別走!”
“哥哥……”
“恩雅……恩希婭……”
“對不起”
眼前的人,眼里噙著淚水。
委屈,憤怒,瞪著自己。
維娜,就這樣瞪著自己。
心里咯噔一下。
感受到禁錮放松,維娜稍一使勁,一下從希瓦艾什懷里脫出,跳到牆角拿起戰錘,惡狠狠地指著面前的男人。
“你……你……你他娘的究竟什麼毛病!?”
“完蛋,要出事!”門外的因陀羅有點慌了。
“叫人?”
“別別別,叫人咱老大不要面子的?”
“那……”
“有事我頂著,實在不行我衝進去!”
維娜還在調整呼吸。
她覺得臉上火辣辣地在發燙。
沒人這樣動過自己,何況對方還是個男人。
雖然是恩希歐迪斯……
嘖,希望別被因陀羅聽見,她經常在自己房頭抽煙。
不過現在怎麼辦?先揍他一頓?
維娜突然感覺一陣尷尬。
“啪嗒。”打破尷尬的是水滴落地的聲音。
坐在床沿的希瓦艾什,不知為何突然淚流滿面。
門里門外三人都嚇了一跳。
“喂……你……”維娜收起錘子,慢慢想他靠近。
噗通一聲,希瓦艾什跪倒在地。
他神情痛苦,他身型扭曲。
對著眼前的維娜,宛如十惡不赦的罪人正在請求寬恕。
一個響頭,磕得一聲悶響。
“維娜,這麼多年,恩希歐迪斯·希瓦艾什受你照顧了!”
逃也似的,他奪門而出。
撞得門外兩人一個踉蹌。
“恩希……歐迪斯……”維娜愣在原地。
………………
“結果那時我沒哭出來,反而你先哭了。”
“啊,是啊,真是……”
“我欠你一句抱歉,維娜,對不起,那時我……”
“行了,看你也不是為了什麼奇怪的目的。”
“想看我笑什麼的……你是神經病嗎?”
“沒辦法,你笑起來實在是太美了。”
“唔……”
推進之王實在不習慣眼前的男人像這樣夸自己。
“我也……欠你一句道別。”銀灰移開了看著夕陽的眼睛,轉頭看向那比太陽更加美麗的身邊人。
“你不是寄了封信回來嗎?也真虧你能找到願意到貧民區去的信使。”
“你原來收到了啊,不過那信里的內容是我當時頭一昏寫出來的,具體我寫了什麼內容都忘得差不多了。”
“當然是解釋那條煙的後半部分都是這種酸的不行的棒棒糖的原因啊,你個混球。”
“哈哈。”
長久的沉默。
兩人再次把視线轉回了甲板上的風景。
他們都希望這段時間能再長一點。
“嘛,不過,”打破沉默的是維娜。
“現在重新見面了,之前的一些遺憾也算是能彌補上了。”
“比如?”
“比如我要狠狠揍你一頓。”象征性地踢了希瓦艾什一腳。
“好,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還有嗎?”
“還有……”
夕陽照在維娜臉上,紅紅的。
“笑容什麼的……你可以隨便看了……”
聲音不大,但足夠讓希瓦艾什聽清。
哈哈。
“那你的意思是,我之後可以隨便……”
戳腰。
可惜這次被躲開了。
“你!!!”
“哈哈哈哈。”
………………
敬啟 維娜小姐:
對於我之前對你的所作所為,及不辭而別,恩希歐迪斯·希瓦艾什對你表示真心的歉意,非常抱歉。
此次我的離開,可能便是訣別,我將回到我的故鄉——謝拉格,完成我的夙願,拿回我的東西,用……在這邊學到的手段。
勿念。
你曾與我談過你的故鄉,那個太陽升起的地方,所有陽光能夠照射到的地方便是它。
你終將成王,維娜,你終將成王。
像我一樣,回到故鄉。
一路必定艱辛,多有坎坷,但我們必須奪回來。
祝福你維娜,喀蘭的聖山保佑。
將來,若還有緣。
你未成王,我未身死,那時若再能見面。
或許我會向你求婚也說不定。
不過這也只是妄想。
保重,維娜。
聖山保佑。
恩希歐迪斯·希瓦艾什
於返程
Ps:之後我就不會再管閒事了,相對的,後半盒的棒棒糖,希望能幫你戒煙。
雙王篇 完
“我習慣了獨行。”
“糾纏著我的噩夢啊,唱個歌吧。”
“欣賞這只來自深海的舞吧。”
……………………
想來已經多久沒被訓過話了。
排除那些以為源石感染導致性格惡劣,和本身就性格惡劣的干員之外,確實有段時間沒被這樣過了。
凱爾希?不,她也很久沒有對我進行過說教了。
嗯……感覺很微妙。
不過現在……
“博士,上一輪休息的時候您就一直在辦公,請您現在休息一下,嗯,就現在。”
“不要著急,蘇蘇洛,這文件還有一點……”
“不,博士,請您馬上休息。失憶症患者要注意的事您了解過嗎?休息和工作同樣重要呦。”
“千萬不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啊。”
“雖然您身兼多種要職,是干員們的導師,但醫生的話,您也是要聽的哦。”
“雖然已經到了我的下班時間,但要是您不休息的話我就一直留在這里。”
“請休息一下吧,博士,要是您累垮了,阿米婭小姐和赫默醫生會難過……”
“好好好,小祖宗,休息,我這就休息。”
不愧是蘇蘇洛。
她無疑是一位優秀的醫生及助手,唯一的缺點……
好吧,或許不能算作缺點,作為醫生她實在太負責任了。
難得,羅德島的醫療干員里,她算是為數不多的幾位正常人。
不過旁觀者清,有時我工作得過於投入,確實會忽略自己身體上的一些毛病。
從我離開座位之後咔咔直響的腰椎就能看出,蘇蘇洛說得對,我確實該休息一陣了。
聽見我腰椎的聲音,她就又開始了。
從平時如何保養,到錯位如何治療;從普通放松肌肉,到預防腰椎間盤突出。
她並不算是位嘮叨的干員,不過就像我說的,她用盡全力在履行自己身為醫生的職責。
她抬著頭說,我彎著腰聽。
可愛的小家伙。
“千萬不要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哦!”
“好,好,你放心~”
半送半趕的終於把她請出了辦公室,臨走時還不忘再叮囑我一句。
休息真是一個和我沒什麼緣分的詞。
蘇蘇洛這也算是……強行當了回月老,把我和“休息”之間牽了條紅线。
休息吧,那就休息一下吧。
扭一扭腰身,活動活動肩膀,旋轉一下頭部——270度的轉角,很正常。
摸了摸口袋中的至純源石,掂量了一下,理智暫時還處在危險线以上。
短期內應該不需要進入禁閉室。
臨近大戰了。
這一戰,有風險,但暫且可控。
重要,恐怕是我們與整合運動對抗以來,最重要的一戰。
雖然這次,我擁有九成以上的把握,但同樣不允許有一絲懈怠。
該繼續了,工作。
按作息表來說,現在應該是晚餐時間才對。
我有多長時間沒有吃過一頓正餐了?
我甚至把飯卡都送給了暗鎖。
哈哈。
要是讓奧利維亞知道,肯定又要迎來一通說教了。
從抽屜里摸出一袋能量果凍,是我喜歡的橘子味。
拉開椅子,調整了一下坐墊的位置。
正當我屁股快要落回去的時候,傳來重重三下敲門聲。
奧利維亞嗎?不,離她的上班還有一段時間。
是誰臨時有什麼事嗎?
很奇怪,因為一般會敲門的人敲不出那麼響的聲音,而能敲出這種聲音的人,一般不會敲門。
“請進。”
“博士。”
她進來了。
“噢?稀客啊。”
斯卡蒂,很少見,她竟然會主動來找我。
她還是老樣子,看似波瀾不驚的臉上透著幾絲扭捏。
她不想讓我靠近她,是因為不幸會降臨。
當然,我估計其中還摻雜了另一種因素。
也就是她害羞。
所以每次她與我相處時,都會露出這幅表情。
“那,有何貴干,斯卡蒂?”
往前走了兩步,把我和她之間的距離控制在兩米以上。
她希望我這樣。
讓我沒想到的是,她好像有些欲言又止。
臉上扭捏的神色越發明顯,甚至有些羞澀浮了出來。
把帽子往下壓了壓,為遮住自己的臉。
……她究竟想干什麼。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博士……”
“那個……‘拷問訓練’什麼的,是不是要來找你做?”
“…………”
不好的預感成真了。
“……是,確實,沒錯。”
眉毛在抽搐。
我們有拷問訓練嗎?
有,以前與凱爾希商量後確實增加了這一訓練環節。
不過……問題就出在這里。
現有的的拷問訓練內容,只是針對痛苦與性方面的忍受及緩解。
而我們考慮到斯卡蒂的過往經歷及體質,並未將她加入訓練人員名單之中。
當然,她本人也知道,自己不需要接受訓練。
但她現在卻找上門來了。
“算我多嘴,怎麼你今天會想練習這種東西呢?”
“啊,這個啊。”
說話語調一如既往的……空靈?
我不清楚用這個詞形容語氣是否正確,但她的聲音,加上語調,永遠都給人一種汪洋深海里傳出的悠揚鯨鳴之感。
我喜歡這種感覺。
“有人告訴我,現在有一項新的訓練內容,我也要參與,而且必須找博士你來進行來著……”
“有人”告訴她……哼……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醫療部里的某位神仙。
大概我也能猜到是誰。
而且除了痛感與性方面之外的“新”內容,也只能是那個了……
對……癢感的忍受。
確實,初期我對那些整合運動的女性俘虜進行這種全新形式的拷問,主要原因還是得歸功於我理智見底時的異想天開。
雖然目前來看暫時擁有著完美的招供率和0%的自殺率,也算是歪打正著。
整合運動恐怕不會想到用這種奇特的方式。
嗯……沒錯,即使弑君者已經被她們救走。
我對她……做過一些措施。
……
不。
我突然意識到一個點。
嗯……是啊,就是這樣。
癢感的拷問訓練,確實可以考慮提上日程了。
不過只需要對一個人進行,而且只用一次。
很遺憾,目標人選並非斯卡蒂。
畢竟讓她在戰場上被當做俘虜抓走這種事要是發生,恐怕是想都無法想象。
是的,我已經想好人選了。
在斯卡蒂對我說完那句話後,我迅速思考,分析,並得出了某種結論。
而且依現在情況看來,我可以請斯卡蒂回去了。
那我該請她回去嗎?
這里有一點,讓我無法想通。
那就是為什麼斯卡蒂,僅僅因為聽了某人一句話,就選擇只身前往我的辦公室。
要知道,她並不喜歡與他人打交道。
嗯……
雖說她對我的態度確實和對絕大多數其他人都不大一樣。
雖說我自認情商正常,但我實在不敢輕易下結論。
呼……
“來,來這邊吧。”轉身攤手,向著沙發位置對她示意。
我先邁開腳步,她就跟在我後方。
始終保持兩米的距離。
“訓練的話,難免需要接近你,沒關系嗎?”
“嗯……嗯,沒事的,我會保護好你的……”
我看不清她帽子下的臉。
她確實不對勁。
唉,罷了。
“來,坐在我旁邊,斯卡蒂,不用太近。”
我先一步坐下來,著手開始泡茶。
她也坐下,兩腿並攏,雙手似是無處安放,略顯僵硬地放在膝蓋上。
帽檐依舊壓得很低。
頭也低著,但我勉強能看到她抿起的嘴角和有些泛紅的臉。
“喝茶?”
“啊,不,不用……”
“那人告訴你,具體訓練的內容是什麼了嗎?”
“……不,並沒有。”
明顯她知道內容。
她頭低得更深了。
“是嗎,那我也算是事先與你說明一下,你好有個心理准備吧。”
“這是針對……‘癢感’的忍耐訓練。”
“癢感是嗎……我明白了……”
她的演技實在一般。
“斯卡蒂,來,”拍了拍我的腿。
“不介意的話,我們就在這里進行吧。”
“嗯?不用去……拷問室之類的地方嗎?”
“不,沒這個必要。”我調整了一下與她的距離。
“把腿搭上來吧。”
拷問?
這樣當然不能算作拷問訓練。
充其量……也就是我在陪她玩吧。
“好,好的……”
她終歸顯得有些猶豫。
但她還是下定了決心,把兩條修長的腿搭了上來。
硬要說的話,我認為她的心情和藍毒有幾分相似。
害怕別人靠近(觸碰)自己,因為怕給自己親近的人帶來傷害。
但又渴望有人能這樣做,只為抹開心中那片名為孤獨的黑色。
罷了,就讓我來做這清潔工吧。
有時候我也在思考,會不會由於我的所作所為讓她們對我產生了一些別的情感。
是該反思,但“戀愛腦”也是一種壞習慣。
還是不要懷疑自己的干員為好。
也盡量不要愛上干員。
這點我做得不好。
檢討還是放在將來慢慢進行吧,眼下還是得完成手頭“工作”。
“能請你把帽子摘下來嗎?斯卡蒂。”
“唔……這個……咕……”
她兩手抓緊帽檐,同樣是做了極大的心理斗爭。
但最後還是將那頂大帽放上了茶幾,露出了她那已經通紅的俊顏。
紅得甚至快趕上她的那雙飄忽不定的眼睛的顏色了。
“斯卡蒂,”我的手抓住了她靴子側邊的拉鏈。
“是……是的……”
“我們最常規的訓練,無非是對疼痛的忍耐。”拉下拉鏈。
“而我們沒有讓你參加,一是考慮到,你曾經的工作,恐怕所受的痛苦遠超拷問,”把靴子往外拉。
“嗯……是這樣的……”
“二來,也是考慮到,你被俘虜的幾率極低,因此認為不需要浪費資源。”
靴子被脫掉,她穿著一雙白色的棉襪,吸汗效果很好。
“是……是的,這種訓練我並不需要……”
本就白皙的皮膚,臉紅起來就顯得異常明顯。
“那能請你告訴我,”握上她的一只腳。
“唔……”她輕哼了一聲。
很敏感。
“為什麼,”摩擦。
“對這種‘癢感’的訓練,”摩擦。
“你會認為,自己需要參加呢?”輕觸她的腳心。
她的呼吸已經有些亂了。
“因……因為……唔!”
我在她的腳心摩擦了一下。
“那個……因為……”
“正當理由,能給我一個嗎?斯卡蒂?”一直在腳心附近摩擦。
她額頭開始出汗了。
腰也直直地挺著,雙腳微微顫抖。
“因為……我……唔……我……”
“我……怕癢……”
……
“好。”
“這個理由,算是充分了。”
沒有一絲猶豫和停頓,我脫下了那兩只白色,帶著深海特有香氣的棉襪。
現在不是悠閒玩耍的時候,直奔主題恐怕更好。
“啊……”她小吃了一驚。
不同於皮膚那種略顯蒼白的感覺,她的雙腳顯得更加富有血色。
白里透紅,很適合用來形容它們。
以此相襯的,是白色的指甲油。
非常修長的腳型,即使半蜷縮著也同樣美麗動人。
雖然身材勻稱顯得高挑,但她的實際身高也不過166公分。
38碼的腳,在女性當中算是蠻大的了。
但對我來說,同樣小巧誘人。
我本以為她穿著的只是普通的皮褲,但事實證明我確實不怎麼了解時尚。
腳跟處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前方的褲腳卻以三角形蓋住了腳背,一節小環套在她的二腳趾上作為拉扯的固定。
很有意思,有趣的設計。
不過……
我一手捏住了她的一只二腳趾。
“呀!”沒有給她准備的時間,冷峻的深海獵人居然直接叫出了聲。
我也算是小小的被嚇了一跳,但並不影響我手上動作的繼續。
也並不復雜,只是單純地揉搓指肚,以及輕微旋轉套環。
“唔……唔哈……博……博士?已經開……開始了嗎?”
“不,只是先確認一些東西。”
“權且當作熱身吧。”
“嗚……嗚呼……嘻呀……”
她緊咬著嘴唇,雙手杵在沙發上,盡力忍耐。
很好。
我停下手上的操作,她緊繃著的身體也終於暫時放松下來。
二腳趾並沒有因為穿戴指環磨損而敏感度下降,我就是在確認這一點。
或許不應該說“好”,畢竟這只會成為她被俘虜後的弱點。
無論如何吧,
“好了,斯卡蒂,”
“我們要正式開始了。”
周身摸索了一圈,從兜中掏出一張龍門幣。
若是有撲克牌應該會更好,但條件有限,姑且先用龍門幣代替一下吧。
普通地對折了一下,紙幣原有的長度被減半,這才是我需要的尺寸。
“來,斯卡蒂,”
我把紙幣貼在了她一只腳足弓的內側。
“把腳並攏。”
她顯得有些疑惑,但還是照做了。
若只是普通並攏,大腳趾的關節與腳跟接觸後,內側足弓處會出現一條不大不小的縫隙,其寬度足夠紙幣通過。
紙幣被我拿著半“懸浮”的處在縫隙之間,因為我手上抑制不住的微小動作,紙幣的邊緣偶爾會剮蹭到她的腳。
每到這時,她的腳就會劇烈抖動一下。
但這不是我要的效果。
“夾住,斯卡蒂,把它夾住。”
“嗯……”
她嘗試了一下。
普通地並攏雙腳並不能收起縫隙。
所以她把雙腳向外側略微傾斜,用內側腳背上鼓起的兩團肉墊成功夾住了龍門幣。
雖說夾得很穩,但這個姿勢本身還是非常消耗體力的。
好,這就是我要的效果。
“博士……你這是要做什麼?”她顯得有些不舒服,於是象征性地扭動了一下雙腿。
“如你所願,拷問訓練。”在她腳底刮了一下。
“呀!!”突然襲擊總是很有效。
因為突然受癢,本外翻夾穩紙幣的腳稍有松動,龍門幣向下滑了滑。
“好了,斯卡蒂,我們今天,不需要你憋住什麼秘密,我並不打算從你嘴里問出些什麼。你要做的只有兩點,第一,不要讓這張龍門幣掉下去,”幫她重新調整了一下錢的位置,她也再次把腳外翻起來。
她的眼神有些變化,在完成“任務”的時候她總是顯得格外認真。
“以及第二,”我的手搭上了她的腳背,她也因此而蹦起身體,緊張了起來。
“忍住,不要笑出聲。”五指貼上了腳底。
“呼……”她調整了一下氣息,接著緊緊閉上了嘴。
很好,她快速進入了狀態。
沒再多說什麼,我開始用指腹微微貼著她的腳底開始進行慢速的摩擦。
用指腹對腳底進行刺激,很講究接觸的力度,接觸過緊或過松都會降低被刺激者感受到的癢感。
所以在大多情況下,我只會在對方腳底被固定住,無法移動的時候使用這種方式。
斯卡蒂?不,雖說沒有任何東西束縛著她,但她憑借自己的意志,強行命令自己的雙腳不去進行動作。
但話雖如此,在我手指開始運動的瞬間,她立刻把頭埋了下去,被“撫摸”的那只腳也忽然蜷起了腳趾,而後再緩慢舒展。
在不斷的下滑過程中,感受到她的腳有些顫抖。
敏感,非常敏感。
好,又不好。
她真的單純只是為了訓練而來嗎?我無暇考慮,也不好瞎想。
總之,還是先完成分內工作吧。
手指來到了她的腳跟。
仿佛從未落地的新生兒一般,與老繭,堅硬,粗糙完全沾不到邊,斯卡蒂的腳跟,柔軟,粉嫩,厚實。
就如新生貓科動物的肉墊一般。
實在少見。
這就是“深海獵人”嗎?
立起手指,指腹改為了指甲,撫摸也改成了輕搔。
“唔哼!”她發出了聲響,但沒有笑出聲。
雖說她的敏感程度實屬上乘,但只是這種程度的刺激都忍不住的話,實在枉稱為“戰士”。
畢竟只是這樣的操作,在正式拷問之中,興許連熱身都算不上。
被搔癢的左腳因為受癢而向內撇了撇,龍門幣也因此下滑。
不過她又馬上調整了回去。
若是沒有這種夾一張紙的規定,她的這只腳恐怕已經扭動掙扎得不像樣了吧。
雖然此刻她的腳趾依舊“舞動”得十分厲害。
從單手改為雙手,兩只腳的腳跟我要同時照顧到。
當另一只腳被觸碰時,意外地她並沒有產生很大反應。
看來她大概已經習慣了腳跟處受癢的感覺。
循序漸進同樣重要,畢竟我的目的並非刁難她,而是正兒八經地進行訓練。
所以我暫時只刺激她腳上最不敏感的部位,現在是腳跟的末側。
為什麼是從末側開始?
雖然不如腳心與指縫那樣,可以帶給受癢者強烈的癢感,但很多人都遠遠低估了腳跟處的敏感程度。
它能帶來的是更為持續,飄忽不定,讓人渾身難受的酥癢。
特別是當一路向上,刺激到腳跟與後腳掌的連接處時,癢感強度就會直线上升。
作為過渡與前瞻刺激,腳跟是最好不過的部位。
但就像我說的,要循序漸進,那麼最不敏感的位置,根據我的經驗,那便是腳跟的最下方,以及外側腳底。
所以我開始沿邊向上,從宛如描邊一般,從最底部,攀著她的腳外側綿延向上,到達小腳趾的關節末端。
本應該是人腳底最容易結繭的部位,摸上去卻依舊軟嫩。
手停在這里。
五秒,十秒,十五秒。
見我沒有動靜,斯卡蒂把一直低著的頭抬了起來,身上也漸漸放松。
中場休息?
不。
“博士……呀!”
再次突然襲擊,一根手指順著她的腳趾跟劃了一下。
又一次的驚叫,紙幣再次下滑。
“可還沒到休息時間,不要輕易放松。”
“好……好的……!唔!!”
兩根手指開始沿著外側下刮,這次我將位置向內調整了半公分,同時稍微加快了些速度。
腳趾緊緊地抓了起來。
頭也再次底下,埋在收緊的肩膀里。
再次回到腳跟,這次沒做一刻停留,兩指重新增加為十指。
依舊是攀爬,但這次的线路,改為了內側的腳底。
在行走時,這塊部位是不會與地面接觸的,也就是說——
“嗯嗯……呼嗯!”
不出所料地,她開始發出聲響。
因為抓緊腳底時形成的褶皺會影響豎向抓撓的效果,所以在這時,手法應該換為橫向。
“嗯……呼唔唔……嗯……”
意識到靠抓緊腳趾並沒有什麼效果後,她猛地把頭仰起,兩只手也用力按壓緊抓著沙發。
“調整呼吸,必要時可以咬住嘴唇或者用手遮擋。”
“好……我明白啊啊哈哈哈哈哈!”
“博……博士?呀呀哈哈哈!!”
趁著她講話的空擋,我突然加快了手上的力度和頻率,目的就是讓她發笑。
“憋回去。”別怪我,斯卡蒂。
“哈哈哈哈……噗噗……噗哈哈……唔唔”
現學現賣,她馬上就用上了我教她的東西——用手捂住嘴。
雖然笑聲暫時抑制住了,但由於我手上的動作毫無變化,她直接躺在了沙發上,上身扭動得厲害。
但也僅限於膝蓋以上的部位,她的雙腳即使再顫抖,腳趾再抽搐,也沒有放松夾住的龍門幣,也沒有收回雙腿的動作。
確實值得佩服。
“唔……嗯……哼嗯……”
身體瘋狂扭動。
她的頭發散了。本就扎得不算緊也不算高,散開也是必然。
引以為豪的三千銀絲灑在地上,散在身前,粘在臉頰。
雙腳卻紋絲不動。
厲害。
若是以訓練強度來說,這樣根本不值一提,但若只是單純陪她玩樂,或許又有些過火了。
我把雙手刺激的位置逐漸向上向內側轉移,我接下來的目標是她的前腳掌以及腳心。
但同時我也放慢放輕了手上的動作,再次將強度控制回剛要引她發笑的程度。
身體的掙扎幅度漸漸變小,雖然依舊用鼻腔喘著粗氣,但從捂著嘴的之間漏出的聲音確實地減少了。
在這時候,我反而感受到了她雙腳的顫抖。
有些扭動,但又不想放松加緊龍門幣的內側腳側。
即使是久經沙場的深海獵人,也是會感受到肌肉疲勞的。
差不多可以了,該玩夠了。
手上的動作一輕再輕,甚至移開了一只手。
“請坐起來吧,斯卡蒂。”
她把手放下,撐著沙發半支撐起身體。
雖然腳上依舊彌散著另她難受的酥癢,但比起之前的程度已經好了很多。
她也很聰明的,這次沒有向我回話,怕我再次偷襲。
雖然我並不打算這樣做。
“放松,”在她腳底抓撓的手並沒有停下,另一只手又一次撫在她的腳背上。
從上向下,沿著沒被皮褲遮起來的皮膚,輕輕撫摸。
“不用擔心,夾住紙幣以及忍笑的任務已經結束了。”
“放松,斯卡蒂,放松。”
是確實地放松了,還是因為腳背的癢感超過了腳底,無論如何,她始終緊抓的腳趾終於舒展開來。
在她腳底的手也順勢向上,爬進了她的指根。
稍稍地,指尖傳來一絲汗濕的潤滑感。
“嗯!”一聲悶哼,腳趾再次出現抓緊的意向。
但這次她控制住了,而後她甚至把十顆玉豆向後用力張開,仿佛在歡迎這股癢感。
撫著她腳背的手也不再行動,折返抓住了一直被死死夾牢的龍門幣,抓住其中一角輕輕往外拉。
斯卡蒂也放松了一直緊閉的腳側,任由我將紙幣抽出。
雙腿前後動了動,為緩解疲勞。
看著被汗浸得有些斑點的龍門幣,就這麼平舉在眼前,看著。
但另一只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
見我盯著龍門幣在發呆,斯卡蒂有些疑惑。
腳趾傳來一陣一陣的癢感,讓她也無法像平時一樣流暢地思考。
我究竟在做什麼?
看龍門幣?不,我在等她開口。
她從來都不是會主動敞開心扉的人,這點我清楚。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這種行為下,我等她開口。
見眼前人長久沒有動靜,斯卡蒂,這位深知“孤獨”為何物的戰士,這名從未體會過“愛慕”是什麼的少女……
她欲言又止,她目光飄忽,她……想抓住這次機會。
她開口了。
“博士……唔嗯……我……”
“噓——”但我打斷了她。
我要讓她開口,因為這是她的心結。
但我並不想聽她說完,因為我不知該如何答復。
食指豎在嘴前,撓癢的手也結束了行動。
因為被打斷,斯卡蒂生生把嘴邊的話憋了回去。
博士——自己的心上人如同雕塑一樣,一動不動。
這次,是我開口。
深吸一口氣,腦中回想著發音與韻律,誦唱出那首海般深邃且寂寥的歌。
“銀色之星漾海面,閃閃發光,波濤輕柔,風聲悠揚。請乘上我的浪花,看那星河潑灑……”
是她教給我的歌。
我並不擅長歌唱,但她並不吝惜教導。
於是,我學會了這首歌。
我轉頭看著她,四目相對,竟只有一段歌聲相連。
兩人間的距離那麼近,又那麼遠。
“萬籟寂靜, 大海入夢鄉. 幽靜的深夜里, 明月照四方……”
她也輕啟朱唇,古老的語言流轉飄散,余音繞梁。
銀色之星漾海面,閃閃發光,波濤輕柔,風聲悠揚。
請乘上我的浪花,看那星河潑灑。
萬籟寂靜, 大海入夢鄉。
幽靜的深夜里, 明月照四方。
請來到我身邊,親愛的人兒,乘上這朵月下的碧浪。
請回到我身旁,遠去的人兒,架上這片輕搖的水花。
不再孤獨,不再流浪,寂寞的人兒,游向遠方。
萬籟寂靜, 大海入夢鄉。
寧靜的深夜里, 孤月照四方。
…………
一曲終了,斯卡蒂的眼淚已經不知不覺劃過臉頰。。
她從不放聲哭泣,甚至少有哽咽。
淚,就這樣靜靜地流下。
即使眼圈通紅,呼吸沉重。
她咽下一口淚水,呼出一口輕氣。
她低著頭,不敢看我。
“呀啊哈哈哈!?”
這次她迅速把腳抽了回去。
突然的進攻有效打破了沉默。
“你頭發亂了,斯卡蒂。”
“我幫你梳一梳吧。”
…………
非常順滑,厚實。
拿一柄軟毛刷,從上到下,輕輕地,緩慢地,梳理著。
她背對著我。
我捧著她那“豐滿”的秀發,精心打理著。
“很漂亮的頭發。”
“嗯……在這方面,我還是有些自信的。”
“月亮出來了啊。”
“如果是在海上看的話,一定會更漂亮。”
“你想的話,將來,或許可以帶你去看看。”
“哈哈,有機會的話……”
“有機會的話……”
“博士。”
“嗯。”
“身為博士……究竟能為干員做到哪一步?”
我的手頓了一下。
“很少,斯卡蒂,很少。”
“我並不能照顧所有干員的難處,也沒法滿足他們的所以願望,”
“無論是陪伴,或是關懷,恐怕都難以做到。”
她沉默。
“不過,”斯卡蒂微微動了一下。
“若只是請她喝杯酒,或是幫她梳梳頭什麼的,還是沒問題的。”
……
“嗯……”
“謝謝。”
敲門聲的響起,標志著我與斯卡蒂十余分鍾的獨處時間已經結束。
已經到……她的上班時間了。
“晚上好,博……”奧利維亞,她來了。
敲門後直接推門進來,並不需要我說“請進”之類的話。
今天又輪到了她做我的夜間助手。
帶著笑意問候了一句晚上好,後半句話卡在了喉嚨里。
看著兩人坐在沙發上,我正在幫斯卡蒂梳頭。
眼里閃過一瞬間的凌厲,是猛禽見到自己的獵物被搶走時的眼神。
但也只是一閃而過。
奧利維亞不善言辭,但絕不代表她性格隱忍。
猛禽都有一顆爭斗之心。
話雖如此,她也並不打算現在就暴跳如雷。一來,現在眼前的情況尚不明了,不知道我與斯卡蒂到底在做什麼。二來,我們現在的關系實在微妙,當場發火未免有些名不正言不順。三來……
她始終還是相信我。
我也確實沒有令她失望。
“噢!來了啊,奧利維亞。”
本就問心無愧,我沒必要緊張。
奧利維亞此時一定滿肚子疑惑和尷尬,所以不能由她開口,得由我來引起話題。
聽我這毫不虧心的語氣,她懸著的心也放下來了一些。
“是……博士,您這是在……”推了推眼鏡,視线有些尷尬地飄忽。
“來的正好,奧利維亞,來。”故意無視了她的提問,我招手示意她靠過來。
她猶豫了幾秒,過來了。
“我現在……要去醫療部那邊親自交代一些事,短時間內應該是回不來。”把梳子遞過去。“幫斯卡蒂小姐打理頭發這件事,能請你接我完成一下嗎?”
很莫名其妙,對吧。
她們也這樣覺得。
一直低著頭的斯卡蒂都轉過頭來看著我,和赫默一樣,四只眼睛里的疑惑多得能冒出來。
看得出來奧利維亞非常猶豫,但不知道是條件反射還是什麼也好,她把手伸出了三分,貌似是想要接過梳子。
我也抓住這個機會,一把握住她的手背,然後把軟毛刷塞給了她。
她一驚,進而臉頰一紅,眼神帶一抹尷尬地瞟著一旁的斯卡蒂。
我的手不松反緊,加了幾分力道,當然雖然加力但遠不至於讓她感到疼痛或者不適。
“就……拜托你了。”把腰彎下去,臉貼近一些,笑著說,一定要面帶微笑。
“啊……嗯……”半“強迫”半“賄賂”地讓她接受了。
現在我繞過了茶幾站在她的跟前,終於有機會好好觀察一下了。
從她進門以來我就感覺她身上有種異樣感,簡單掃了一眼,暫時能發現的一點便是今天在她右腿沒有看見那只熟悉的長襪。
現在我離她很近,順著兩腿裸露的腿往下看,頓時明白了原因所在。
除了服裝上的變化,異樣感還原自她今天行動的扭捏。
不同於平時,她今天穿著一雙高跟涼鞋。
高跟或許不准確,鞋跟的長度莫約也就五公分。
腳背大面積地裸露著,除了指根附近有兩指寬的綁帶之外,從腳踝往下幾乎全部一覽無余。
高跟鞋通過讓人踮起腳尖的方式形成視覺假象,可以讓她本就比例完美的雙腿顯得更加修長。
再加上繃直的光潔的腳背,和因為害羞而有些抓緊的腳趾。
嚯。
我甚至能看清她腳背上凸起的血管。
“嗯……”赫默雖一直沒有看我,但恐怕是感受到了我灼熱的目光,別過去只看得見側面一小部分的臉頰燒得通紅。
也算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確實,握著人家的手,還一言不發地盯著人家的腳看,論誰都會不好意思。
“鞋不錯。”我想逗逗她。
“唔……”左手抱著的文件被壓得有些變形,要放平常她肯定已經舉起文件把自己的臉擋住了。
“您喜歡……就好……”聲音越來越小。
“哈哈。”松開了她的手,錯身往外。
把斯卡蒂晾在一旁已經夠久了。
我也讓她看夠“我想讓她看到的東西”了。
“那接下來就拜托你嘍。”輕輕拍了拍她的頭,耳羽豎了起來。
“不過入秋了,注意保暖,涼鞋還是少穿一點吧~”
“好的……”
………………
“你是叫奧利……”
“赫默,奧利維亞·赫默。”
“……赫默(silence)嗎,真是個好名字。”
“……斯卡蒂小姐,你和博士到底……”
“赫默,你喜歡博士是嗎。”
“什!不……也不能說不……額……”
“我喜歡博士。”
勇猛的深海獵人背對著纖弱的黎勃利研究員,用最輕柔最悲傷的語調說出了不應該出自戰士之口的話語。
赫默在剛剛一刻確實有些慌張。
“但是我輸了,赫默,輸給了你。”
“我們從不輕易放棄自己的獵物,但這次……”
“他在看著你時,眼里的東西,怎麼說呢。”
“就像凝視著星空的深海獵人。”
“……意義不明的比喻。”
“不過,我想我理解你的感受……”
“他答應過你一些事吧?”
“啊……喝酒和梳頭之類的……”
“你也應該知道,他不是會食言的人。”
“嗯。”
“你從未失去過他。”
“而我,也不曾擁有過他……”
“……”
“……”
“想綁一個什麼發型?”
“低一點,謝謝。”
………………
“是誰讓斯卡蒂來找我的?華法琳!是不是你!?”
“噫!不不不,不是我,這次真和我沒關系!”
“白面鴞?”
“系統搜索中……搜索完畢,未運行過類似進程。”
“嘉維爾?嘉維爾呢?”
“博士,嘉維爾她……”
斯卡蒂篇 完
“一般的醫生,總是在煩惱要怎麼保護好自己,但我的煩惱是......怎麼才能讓患者不害怕我。”
“哈?溫柔可愛?那不是護士麼?我可是專業的治療者,對治療之外的事情沒有興趣。”
“後方就交給我,你們只管往前衝!”
………………
維娜與恩希歐迪斯在同一間房中。
他們還處在“休假”狀態。
當然,說是休假,離開羅德島游山玩水是不被允許的。
故人相見也分外感慨,樂子自然也就會想從對方身上去尋找。
最鬼使神差的是,維娜答應了。
所以她正坐在床上。她坐得比較靠內,而銀灰背對著她,坐在床沿。
笑聲斷斷續續地從她嘴里溢出,最初她還希望通過舔棒棒糖的方式忍住,不過後來發現並沒有什麼實際作用。
維娜的一只腳正被恩希歐迪斯抱在懷里撓著。
能看出來她有些受不了,從坐著變成躺著,腰用力地頂起,兩手也胡亂抓著床單。
另一只腳時不時踹向銀灰的後背,妄圖阻止他的操作。
這一切在監控室的屏幕里看得一清二楚。
“呵!這小少爺,還真敢動手。”嘉維爾正翹著二郎,一副欣賞大片的姿勢坐在屏幕前的椅子上。
她專心得甚至沒發現我已經進來了。
這確實是一間正規的監控室,不過我沒記得在員工宿舍里有安裝過攝像頭。
這種缺德事要麼是華法琳干的,要麼是可露西爾干的,要麼就是這倆小老兒一塊兒干的。
我之後再去找她們。
普通的往前走,並沒有想要潛入的意思,就這樣一直走到了她斜後方不到半米的位置。
她究竟是看得有多專注才能注意不到我?
如果不是這觀看的內容實在不好言喻,不然單看她的狀態我甚至想給她遞上一桶爆米花。
“手法不是挺好的嗎,哼哼,有點意思,有點意思。”
“也不知道他和誰學的。”我接茬。
“就是,也不知道他和……誰……”
現在,她注意到我了。
“哎呀……這不是博士嗎……來巡視監控室啊……”
我看著她。
“我在這看著呢,沒什麼特別的異常……”
她眼神飄忽。
“那啥,您就慢慢看著吧,我就先走……”
轉身想跑。
不過被我拍住了肩膀。
“你讓斯卡蒂來找我的?”
我也單刀直入,開門見山。
和自家人拐彎抹角不是我的風格。
“啊,你說這事兒啊。對,是我讓她去的。”
很干脆的承認了,也符合嘉維爾的作風,這樣倒也驗證了我的猜想。
因為以嘉維爾的性格,是不會騙人的。
那她讓斯卡蒂來找我必有其原因,不論復雜與否。
“嘛,也就是想著她這種體質要是落到整合那群孫子手上,他們要是學會了咱們逼供的這一套怕是危險的很,而且你看,弑君者不是被放跑了嗎,搞不好他們也就學一手咱們呢?”
理由比我想象中單純不少。
“你說的對,也算是提醒我該這樣准備一下了。”
“來,嘉維爾,隨我來。”
“嗯?去哪?”
“拷問室。”
“呃……拷問訓練嗎?”
“對。”
“給我做?”
“是。”
“我能拒絕嗎?”
“不能。”
“你丫這是報復我吧。”
………………
在大多情況下拷問室的照明還是足夠充分的。
我們需要在拷問的時候調暗燈光,為了營造出恐怖與令人不安的氣氛,但平時正常清理或者維護設備時,必要的明亮還是需要保證的。
畢竟自從格雷伊來了之後,我們就沒再為缺電頭疼過。
嘉維爾一臉不情願地跟在我身後進到了拷問室。
“坐吧。”指著房間里唯一一把椅子,請嘉維爾坐下。
“我還以為你想讓我直接上刑床來著。”
“不會,至少今天還不用。”
我靠著中部固定在地上的鐵床。
“你也不是第一次進來了吧?”
“嘛,你組織醫療部員做拷問教學的時候倒是來過……”
“我也就教過你們一次,不過看你對這種形式的拷問還挺感興趣?”
“你是想教訓我?好啦好啦,偷看攝像是我的不對,我道歉好吧!”
“你想多了,我單純只是問問你的想法而已。”
“……算……是吧,與其說對拷問感興趣,倒不如說……對……”
“對什麼?”
“嗯……畢竟想讓那家伙(艾斯黛爾)笑出來,這是最直接的方式嘍。”
“哈!”
嘉維爾眼睛看著天花板,難得的她臉有點紅。
“雖然談不上溫柔,不過可愛倒是足夠了,你改行當護士怎麼樣?”
“你丫!”
趁她還沒從椅子上蹦起來拿法杖襲擊我,我把話題終止了。
“閒聊就到這里吧,我們談點正事。”
“開門見山地說,嘉維爾,我需要你被整合運動俘虜。”
她一副看瘋子的表情看著我,張開嘴想說話,又生生憋了回去,抱著手低下頭,轉動腦袋,搖頭,二郎腿翹得老高,劇烈地抖腿,最後抓了抓後腦勺。
“原因啥的我也懶得問了,你就說說為啥要找我吧,不會就是因為我讓斯卡蒂去找你,打擾你和赫默醫生‘那啥’了?”
“哪啥?”
“呃……當我沒說,哈哈哈哈~~”
這丫頭……
我一直以為她的肌肉腦子里裝不下這類東西,現在我真是對她“刮目相看”。
嘆口氣。
“首先第一,被俘虜的人要絕對忠於羅德島,或者忠於島上的某人。”
“哼哼,想不到你還挺信任我嘉維爾嘛~不過這種人可都是一抓一大把哦。”
“所以第二,有能承受住一切拷問的信念和體魄,包括肉刑,性刑,洗腦以及可能出現的撓癢。”
“好,這個和我沾邊。”
“第三,看起來要像是會被俘虜的樣子,並且有從這人嘴里逼問情報的價值。”
“誒,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我難道看起來很弱嗎?”
“不弱,但與閃靈華法林等人相比,確實還是差了些,再加上敵人對你的情報缺失以及‘柔弱的醫療干員’這個身份,你是最佳人選。”
“嘖,雖然不想承認,但你丫說得對。”
“以及最後一個……”
“要會‘演戲’。”
“……”
好,那種看瘋子的眼神又出現了。
就像我前面說的,嘉維爾作為羅德島第一“實在人”,擺明了叫她騙人,她肯定做不到。
“你認真的嗎?”
“不會是嗎?”
“老娘這不明擺著不會嗎!?”
“所以我要來訓練你。”
“你們平時自己做的那些拷問訓練,說白了就是教你們怎麼忍耐痛感,但我要教你一些更高級的東西。”
“我親自,訓練你。”
她看著我愣了一會,黎勃利族男性的眼神本就凌厲,現在她甚至能感受到我瞳孔中噴出的火焰。
堅定如嘉維爾都忍不住想要避開視线,冷汗從她頭上流了下來。
“明天給我答復吧。”我離開了一直依靠著的刑床,往門口走。
“誒,不是強制性的……”
“不強制,是否願意你說了算。”
“你與羅德島說白了也不過是公司與雇員的關系,不是主仆或者附庸,我們也只是提出方案,你們每人都有拒絕參加行動的權利。”
“你若是不答應,我也不逼你,這計劃也就暫時擱置,你若是答應……”
“我請你吃飯怎麼樣?”
……
“你丫這是賄賂我嗎?”
“哈哈,明天見。”
離開拷問室,往回走。
這個計劃也算是我突然閃過的一個念頭,不一定經得起推敲,不過很有試一試的價值。
掏出對講機,調到一個特殊的頻道。
“凱爾希,阿米婭,有空嗎。”
“我有一個計劃,大膽的計劃。”
………………
“阿達克利斯族的俘虜嗎,呵呵,臉都要丟光了。”
“而且還是撓癢癢什麼的,哎呀呀,這次可真是要遭罪了。”
“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我這樣的人……丫膽子可真大。”
“呼,好吧好吧,多大個事啊。”
“說不定下一屆‘羅德島影帝’就是老娘嘉維爾了呢!”
嘉維爾已經得出了她的答案。
………………
數月後。
自弑君者被救走以經過數月之久,期間我們與整合運動起過大大小小不下百場衝突,很幸運的,在弑君者提供的一系列情報下,我們沒有出現減員,也避開了很多偷襲埋伏計劃。
可傷員數量卻一直在增加。
雖然我們也不斷在招募新員工,但始終入不敷出,這樣下去我們早晚會先一步倒下。
即使我們知道他們的總部在什麼位置,兵力各方面都有問出,但考慮到整合運動本身人員的分散性,無組織性和多變性,他們的兵種及人數很可能在短期內出現極大的變化。
弑君者在被俘前據她自己所說已經離開本部兩周,兩周時間足夠他們增加或減少上千。
所以即使在知道他們本部位置及兵力如何的情況下也絕不能貿然進攻,一來敵軍數量可能會與預期出入極大,二來,在干部被俘後,本方安保力度自然也會加大。
我們需要創造一個機會,而我有一個計劃。
完成這個計劃需要三個人。
第一人,弑君者,已經就位。
第二人,也已經回到了我們需要她的位置。
至於第三人……
門外突然格外吵鬧。
沉重而焦灼的腳步聲快速接近,伴隨兩只皮鞋瑣碎的踢踏聲和兩人極力的勸說聲。
時間剛剛好,他們回來了。
所有聲音在門口停下,空氣突然出奇的安靜,但我能感受到門口三人的不安。
沒有敲門,門被直接推開。
是凜冬,真理和古米。
為首的是凜冬,表情極端的憤怒,堅毅,愧疚。
真理古米則低著頭一言不發。
“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凜冬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嘉維爾被抓了!”猛地俯下身,用她最大的音量喊出。“是我的指揮失誤!一切責任都由我來承擔!”
“對不起!!”
……哈。
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並非失望,而是如釋重負。
計劃,暫時沒有出現差錯。
………………
天災所過境之處寸草不生。
泰拉大陸上的生靈畏懼它,它代表著不詳,代表著死亡,毀滅,以及純粹的破壞。
天災總是憑空出現,在盡力數小時,數天,還是數月數年後又悄然消失。
人人都躲著它,但人人都躲不開它。
為了面對天災的洗禮,世上的國家都變為了移動誠邦的模樣,說是城市,但又仿佛四海為家的游牧民族。
就為了逃開那天災。
整合運動的本部,卻不像如此。
他們本就一群散兵游勇,雖然與世界為敵,但想搶下一座城邦談何容易。
所以他們只能建立在固定的土地上,依靠著天災。
濃厚的黑雲夾雜著青紫的龍卷風,血紅的閃電穿行其中。
好一副末日之景。
一場持續了幾百年的超級天災,沒有任何國家敢靠近。
這里也就成了整合運動的寄生之地,他們就如同雄獅身上的蜱蟲一般,隨時有身亡的危險,卻又仰仗著天災這一天然的庇護。
上古時期留下的老式建築群,感染者蜷縮在被時不時襲來的雷電劈得參差而焦褐的屋檐下,忍者嚴寒,捱著酷暑。
這樣的生活比流浪時要好嗎?
他們不知道,撐著他們不斷抗爭的不過只是心中的一口氣,感染者也將會迎來翻身的一天,把曾經驅逐自己的那幫人踩在腳下……
或許他們也僅僅只是想從“豬狗”變回“人”而已。
樓房深處的走廊里少有光亮。
聽一輕重不齊的腳步聲回響著。
一重一輕,外加一下拐杖的落地聲,行路之人腿腳或不太靈便。
梅菲斯特難得收起了他臉上輕浮嘲弄的笑容,朝著深處前進。
盡頭是一間房,房門口的兩名守衛背對走廊一並蹲在牆角,是抽煙?吸食鎮靜劑?還是別的什麼。
本就不是什麼正規組織,軍隊紀律更是形同虛設。
“這妞是羅德島的人?”
“都打了兩天了,真虧她還挺得住,要是我恐怕早招了。”
“噓!敢說這話,你不要命了嗎!要是被干部聽見……”
運氣確實不太好,梅菲斯特正巧來到門前。
他們也注意到了,趕緊掐掉手上類似卷煙的物品,站的筆直。
“梅……梅菲斯特大人!”
不過他現在沒心思教訓他們——塔露拉有命令要借他之口傳達。
門里傳來鞭子抽打過皮膚所特有的響聲,但除此之外卻不再有別的動靜。
推門進去,首先看到的是W環抱雙手的背影,她現在顯得極度不耐煩,因為眼前這位羅德島的四星醫療干員,嘴巴遠比自己想象中要難撬開。
弑君者親自行刑,她用沾了水了皮鞭一下下地抽著女性的後背,單看背面幾乎已經無法從她身上找到一塊完好的皮膚,地上是血液,尿液,汗水的混合物,以及她尾巴上的鱗片——幾乎所有鱗片。
即使如此,嘉維爾一聲不吭。
她沒有失去意識,她甚至極其清醒,知道自己所經歷的是什麼。
但她現在感覺很輕松,不過是皮肉之苦,與自己離開部落前相比,也就半斤八兩。
加之羅德島的專業拷問訓練,只是這種程度,輕輕松松。
以她的性格其實本該大肆嘲笑行刑人的技術拙劣,或是跟著鞭子打出的節拍哼唱起自己喜歡的旋律。
不過她並沒有,因為訓練中說過,激怒行刑人永遠不是明智的行為。
在這門課上,她的成績一直名列前茅。
反倒是弑君者一直罵罵咧咧。整合運動的干部屈尊來當刑訊官,也是為了出心頭一口惡氣。
“*粗口*讓你們抓我,*粗口*羅德島,吃*粗口*去吧!”
梅菲斯特走到W的身旁。
“只是被關了三天就這麼大火氣,要羅德島再對她做點什麼,她怕不是要直接殺了她。”
“你忘了嗎梅菲斯特,不能殺她,我們還沒從她嘴里問出東西……”
“呵呵,我倒還以為你們忘了呢,我們快沒時間了。”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但你看,她一點想招供的意思都沒有。”W咬起了指甲。“區區一個醫療干員,居然這麼難辦,霜星可真會挑人抓。”
“呵,”他臉上的笑容又露了出來。“別像廢物似的找借口,W。塔露拉回來之前我們必須問出點什麼。”
“說得輕巧,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你有能耐你來。”狠狠地瞪了梅菲斯特一眼。“至少我覺得痛感已經對她沒有什麼意義了,我們就差把她殺了。”
“哼,說你是個廢物,你還真就是廢物。”
“你說什……!”
“為什麼非要糾結於給她帶去疼痛呢?”
“……你的意思是……”
“還記得一個月前逃回來的那個特戰術師嗎,她可是帶回來一些不得了的消息。”
“既然他們的拷問這麼有效,不如我們也來效仿效仿~”
兩人對視,W的眼神里充滿了懷疑。
“怕我搶功嗎?放心,等我問出來後在塔露拉面前美言幾句,你們這些垃圾也能拿到獎勵~”
W臉上的青筋不停地跳動,要不是同為組織干部,她恐怕早在梅菲斯特的嘴里塞滿可引爆的源石炸藥了。
最後她選擇讓步,畢竟她對這只“皮糙肉厚”的母鱷魚已經無計可施了。
嘖了一口,不耐煩地擺擺手,“隨你的便吧。
梅菲斯特輕笑。“阿弑!咱先停一下。”
“怎麼,你又要扯什麼幺蛾子?”
“你這樣打下去也就自己出氣,等會咱們換個法子玩她。”
“嘁,我無所謂,只你要讓我親手折磨她就行。”
“那當然得由你來行刑啦~”梅菲斯特眼睛眯得像條縫。“真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笨蛋~”在心里默默偷笑。
他根本懶得弄髒自己的手,有個人幫他做這些髒活累活,有多少要多少。
感受到打擊停止的嘉維爾活動了一下脖子,畢竟一直低著頭也是很累的。
梅菲斯特不緊不慢地向前,轉到正面。
嘉維爾多少還是有些氣息不均。
“不知我們服侍得可還算周到?”
“簡直就像撓癢癢一樣,在羅德島,十歲的小孩打人都比你們疼。”
舔舐了一下嘴角的血跡,露出一副及其挑釁的笑容。
“哼!”冷笑一聲。梅菲斯特常常嘲弄他人,但其自身卻並不沉穩,相反,他甚至是很容易被別人激怒。
深深吸一口氣,催動源石技藝,朝著嘉維爾吐出一口白氣。
說白氣不大准確,那只是這道氣息中混雜的純白源石粉塵形成的視覺效果。
傷口愈合,血液回流,鱗片生長。
嘉維爾宛如初生嬰孩,酮體完好如初。
“怎麼,大發慈悲要放我走了?”
“呵呵,不給你治療的話,接下來的拷問恐怕你會撐不住~”
“你這醫療水平放哪不好非要來造反,干脆跟我回羅德島算了。”
“哼,你還覺得自己回得去?”
“呦,‘整合第一小奶狗’不信姐姐我?”
“你!”
“哈哈哈哈!!!”
嘉維爾放聲大笑,仿佛自己才是這里的主人,毫不拘謹,放肆無比。
梅菲斯特一把握住了嘉維爾的臉。
“哼,省點力氣吧,等會兒有得你笑的。”
“有什麼花樣,只管使出來吧,‘小奶狗’。”
梅菲斯特從她眼里看見了一絲疑惑。
以及疑惑中夾雜的那麼一絲恐懼。
“那你就等著瞧吧。”梅菲斯特的嘴角揚起來了,他在窺探人心方面不算天才,但確實有一套。
當三位干部離開房間,嘉維爾被撂在了這里。
她知道自己不會等太久,過一會兒就會有人來“服侍”她轉移了。
“塔露拉回來以前……嗎?”
“還有,讓我等著瞧……”
“那我就等著瞧吧~”這次,嘉維爾笑了。
地上的一塊“鱗片”動了動。
………………
與羅德島相比而言整合運動的拷問設備實在簡陋。
不過十來平米的小房間,中間一張鐵板床就已經占據了近一半的空間。
嘉維爾呈一字型被綁在床上。
甚至沒有什麼多余的固定,就是單純地將手腳並攏,拉伸後固定住床頭床尾。
她甚至可以隨意地翻身。
不過在刺激來到之前她並不打算這樣做,畢竟沒有鋪墊任何東西的鐵板,直接接觸皮膚還是很冷的。
或許也不算是隨意翻身,畢竟刑床上的尾巴孔對於她這個阿達克利斯族的少女而言實在是窄了一點。
在內心暗暗嘲笑整合運動設備的粗糙,對比羅德島,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但在硬件設施如此缺乏的情況下他們依舊成為了當今世上最危險的組織,靠得就是茫茫人海以及在人海中奔涌不息名為怨恨的巨浪。
礦石病啊,礦石病……
門外干部們正在商量新的酷刑該如何實施。
“撓癢癢?呃……”
弑君者臉色有些奇怪,若有所思的樣子,謎一樣的糾結感躍然臉上。
“雖然就是小孩子的把戲,不過就從逃回來的俘虜那里打聽來看,貌似迷之有效。”W說到。
在眾干部之中,弑君者的性格是最為貞烈的,因為害怕她斷然拒絕這項提議,W與梅菲斯特有必要與她曉明這樣干的可行性與可靠性。
“是啊,其實實際想一想,這種平時的玩鬧要是放到拷問上,果然還是很難受的呀,你說是吧阿弑。”梅菲斯特補充。
“啊……嗯,是……或許吧。”弑君者怪怪的。
“你怎麼了,感覺有些奇怪。”
“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這種方法說不定可行……”
她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東西,在提起用撓癢癢作為拷問手段的時候,她總覺得有種異樣感籠罩全身。
但她能篤定這是一個很好的提案。
為什麼?誰知道呢。
就好像如果綁在刑床上的如果是她,那她一定會挨不住撓癢而招供似的。
W與梅菲斯特有些驚訝,驚訝弑君者居然會答應得這麼干脆。
不過他們也沒心思多追問為什麼,雖同為干部,但並非“同伴”。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讓弑君者去准備一些“東西”,W則是要與霜星商量些事宜,梅菲斯特先一步進入了房間。
“躺得可還舒服?小鱷魚。”
例行嘲諷。
“你要能別把我綁著,再給我鋪層床墊,拿床被子,我甚至可以考慮在這兒住下。”
“要是你願意投降並招供,我們可以給你提供最好的待遇,畢竟大家都是感染者嘛,一家人就該有一家人的樣子~~”
嘉維爾和梅菲斯特同時大笑起來。
“所以~怎麼樣,嘉維爾小姐,考不考慮~”
“我呸你*粗口*的。”一口唾沫淬得梅菲斯特連退幾步。
“你!你居然!”
“老娘現在恨不得把你按在地上拿我的杖錘個稀爛,你*粗口*做夢去吧!”
抹掉臉上的口水,梅菲斯特面目猙獰起來。
“敬酒不吃吃罰酒,小妮子!”
“口氣不小!我倒是想看看你能怎麼弄死老娘我!”
“呵!咱走著瞧!”
出乎意料的是梅菲斯特並沒有直接轉身離開,而是留在了房中。
看來會由他來親自行刑,嘉維爾意識到。
那麼究竟會是哪種刑罰呢?
梅菲斯特抬起了自己的手,伸出兩根指頭假裝仔細端詳著。
他平時佩戴的包指手套被取下,五指修長蒼白而骨節分明的一只少年的手,就這樣展示在嘉維爾眼前。
“盯著自己的手看個什麼勁,你是變態自戀狂嗎?”
“我這是在欣賞~~將會給你帶來痛苦的刑具呦~”
就像模仿人走路似的,兩根指頭“落地”鐵床,手掌作為身體,手指作為腿腳,在嘉維爾身旁來回“踱步”。
“刑具?就憑你這只手……”
梅菲斯特哼起了歌,手跟隨者歌曲跳動旋轉,仿佛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小人正在表演一般。
手跳著跳著,越來越近,站在了嘉維爾的因為手臂高舉而暴露無遺的腋窩旁。
站定的一刻嘉維爾的語氣發生了變化。
她死死地盯著這只手,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另一個方向傾靠。
一個細節被梅菲斯特注意到——她的雙腳莫名其妙地蜷縮了起來。
他感到很滿意。
“小演員要上台了~”
一根手指翹起,
“你到底想干……嗯……”
走上了名為腋下的舞台。
伴隨嘉維爾的一聲輕哼,標志著梅菲斯特的“撓癢拷問秀”正式拉開帷幕。
“兩腿”登上舞台後便不再是“腿”了,梅菲斯特很隨意地張開了抓握著的剩下三根手指,全數貼上了嘉維爾的腋下。
然後就是較為快速撫摸。
嘉維爾突然感到猶如電擊一般,從腋下傳來的刺激遠超過自己想象。
很奇怪,癢感來到迅速且龐大,明明只是用手指肚撫摸而已,甚至沒有用指甲抓撓,為什麼會如此強烈?
這也是梅菲斯特平日選擇帶著手套的原因。
他身體上的源石結晶,在指腹析出。
尖銳卻又不會劃傷皮膚,分布密集而又足夠突出。
所以表面上看著他只是撫摸,但實際強度卻與用指甲直接抓撓無異。
嘉維爾的身子開始不自覺地扭動。
“唔~你……嘻嘻,干什麼……嗚哈哈~別碰……”
這時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可移動的范圍遠比想象中小,看似只有上下兩處束縛自己可以隨意翻身扭動,但礙於尾巴孔是在太小,幾乎是如虎口一般鉗住了自己尾巴根,死死地把自己固定在了這面鐵板上。
該死的整合運動,她想。
但她還是選擇盡自己最大努力去做回避與掙扎。
雖然尾巴被固定住,但上半身多少還保留著一些旋轉角度。
不過這點幅度的掙扎,實在無異於隔靴撓癢。
而且她這種反應也讓梅菲斯特感到頗為滿意。
他非常確定,撓癢拷問對這位羅德島的四星醫療干員可以起到效果。
畢竟這是她被抓兩天以來,第一次做出對拷問行為的逃避動作。
期初他還有過擔心,在之前的拷問環節中嘉維爾明顯表現出了經歷過拷問訓練的素質。
那撓癢呢?會不會也訓練過。
可現在從她的反應來看,那讓人恨得牙癢癢的羅德島博士,竟也有百密一疏的時候。
嘉維爾緊咬著嘴唇,強忍著不發出聲響。
梅菲斯特看著這幅有趣的表情,嘴角不由得上揚。
不過只是前菜就這樣難熬,這下你們羅德島的情報,我勢在必得。
從腋窩順著身體外側開始下滑,劃過肋骨,滑到腰部。
抵達腰部的時候嘉維爾突然就泄氣一般翻了回來。
注意到這一變化,梅菲斯特開始來回往復地在她肚子上撫摸,當然,是名為撫摸的抓撓。
這里已經接近尾骨,因此被固定得最為牢固,明明沒有繩索束縛,卻難以移動分毫。
手臂與大腿不斷摩擦屈伸,雖然可供其活動的范圍也是奇小,不過心理上,貌似可以緩解一下肚子上傳來的癢感。
腹部柔軟的肌肉不斷地因為呼吸以及刺激劇烈起伏,當梅菲斯特摸到側腰的時候又止不住地顫抖起來,同時嘴里抑制不住地流出聲響。
找到弱點了。
梅菲斯特發動了突襲,
一把捏住了她的腰。
嘉維爾直接跳了起來,要不是被綁住,她可能會直接翻到床下。
“呀啊!!”當然這突如其來的刺激也讓她驚叫出聲。
而梅菲斯特,他當然不准備只是這樣打個蘸水就離開。
左手一直捏在腰上,就像肮髒的寄生蟲一樣死死攀在上面,不斷按壓,不斷揉捏,仿佛它本就和這鍛煉的精煉誘人的腰肢是一個整體,完全不會與其分離。
嘉維爾腹部的脂含量很低,那甚至是健美運動員才會擁有的腰肢。很難想象一個醫療干員為什麼會有如此身材。
但也正因如此,與普通人柔軟的而充滿肉感的腰不同,嘉維爾的腰捏上去不會有因為捏到贅肉而過於軟糯使得不能很好地刺激癢癢肉,她的腰擁有肌肉所應有的堅硬,卻又不失皮脂所帶來的彈力。
因此對作為行刑人的梅菲斯特而言,這地方無疑是一處秘寶,但對嘉維爾來說,她現在有些後悔平日每天的腹肌訓練了。
“嗚呀啊啊!!呀哈哈哈哈,你……噗噗……”
“住手……呼呀啊啊……停啊哈哈哈哈哈!!”
“混……呀哈哈哈啊啊啊,呼呼……哈哈哈哈哈”
除了稍微挺起身子之外她幾乎做不了任何掙扎。
只是可惜梅菲斯特腿腳不便需要一只手杵著拐杖,不然若是雙管齊下,效果豈不是更加完美?
不過他並不著急,就像他說的那樣,這不過只是前菜。
揉捏中他並沒有忘記嘲諷對手。
“感覺怎麼樣啊?嘉維爾小姐?”
“這他……哈呀啊啊啊……算什麼啊啊啊,你給我……停……停下哈哈哈哈哈!”
“停下可以啊,只要你……”
“做……做你的白日夢!呼呼哈哈哈,無賴……變態啊啊啊哈哈哈哈!*極其難聽的粗口*”
一邊大笑一邊瘋狂挺起身子,一邊還毫不留情地罵著梅菲斯特,真不愧是嘉維爾。
梅菲斯特這次並未動怒,在他眼里這不過是黔驢技窮,強弩之末的表現。
弑君者應該快回來了,他想。
看著少女掙扎的幅度逐漸減小,笑聲也不如開始那麼響亮,梅菲斯特停止了揉捏,改為一下一下地戳擊。
當然,期間不忘嘲笑戲弄嘉維爾。
“小姑娘平時怎麼鍛煉的?手感真好啊~”
“你管……唔嗯~管不著!”
“這里怎麼樣?這里呢?這里?”
“你~嗯……你戳你*粗口*……嘻呀!*粗口*”
嘉維爾不斷謾罵,梅菲斯特會在罵聲中不斷戳弄她的敏感部位,在每句髒話的中途讓她驚叫出聲,引得她又羞又氣,罵得更加厲害。
就這麼惡性循環,直到一方疲憊或者厭倦。
當然,那一方絕不會是梅菲斯特。
數分鍾後,嘉維爾便不再咒罵這位年輕的刑訊官。但梅菲斯特卻一刻也沒停下手上的動作。
有規律又沒有規律地戳著,每下都讓嘉維爾渾身顫抖。
她把因羞憤而憋得通紅的臉別到一邊,緊緊咬著嘴唇。因為惡趣味的小男孩在戳撓中還時不時又會抓住她的側腰使勁捏上幾把。
直到弑君者回來。
她帶來了一些工具,潤滑劑,刷子之類的,還有人人都會想到的羽毛。
以及一個人。
唯唯諾諾跟在弑君者身後進入房間,很瘦小。金黃的頭發很粗糙,從兜帽邊緣垂下,碧藍的眼眸不知該注視何處,不斷地跟換目標。
單看臉的話,無疑是個美人胚子。
很令人惋惜。
要不是整合運動厚實的制服,我們可以看見她身體表面已經被大面積的析出源石結晶覆蓋。
當然,她的身子早已被羅德島的那群人看光了。
她就是因為看守一時疏忽而成功逃跑的那位特戰術師組長。
“呦!來了!”梅菲斯特很高興看到她們。
上去一把摟過少女,她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嘉維爾小姐,你看看你認識她嗎?”
嘉維爾不做聲。
“她可是好好受你們羅德島照顧了呢,你知道她都經歷了些什麼嗎?”
“我又不是管拷問的,我怎麼可能知道。”
“嘿!好!我這就告訴你!”手指再次摸上嘉維爾的小腹。
“唔!你!!”
“就是這個呦,嘉維爾小姐,撓~癢~癢~~”
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微微偏頭對懷里的少女低語。
“還記得她們是怎麼折磨你的嗎?不想報復一下嗎?現在可是正有一個羅德島的壞人被綁在你面前呦,把他們對你做的那些事,用在她們身上會怎麼樣呢?”
空氣中有白色的結晶,被少女吸進了體內。
少女的呼吸逐漸沉重。
在梅菲斯特的言語刺激下和源石技藝雙重刺激下,她死死地盯著刑床上動彈不得的嘉維爾。
“你們……折磨我……那簡直就是……地獄……”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只不過是因為我是感染者……你們就這樣……”
朝著嘉維爾伸出了手。
“你……別碰我!*粗口*滾開啊!”
嘉維爾也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想要全力反抗但無奈實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好了,這下才進入正戲了,不是嗎?”梅菲斯特咧著嘴角,又到了他最愛的,欣賞獵物掙扎的時刻了。
………………
W在頂層的“食堂”里找到了霜星。
應該說曾經的食堂,在天災到來之前。
缺胳膊斷腿的桌椅零散的堆砌著,甚至讓人難以找到下腳邁步的空間。
屋子正中是一張方桌,擦的光亮,不落一絲灰跡。
雪怪公主坐在那,雙手捧著一杯冒著熱氣的飲料。
飲料其實並不熱,只是霜星周圍溫度實在太低,導致這杯不過溫熱的飲料蒸發出的霧氣如此明顯。
她抬頭看著天花板,或者說天花板上的一個窟窿。
光亮照射下來,有些霧蒙蒙地房間把光线突出,猶如聚光燈似的照著一片空地。
有不知是雪花還是灰塵的東西從上面飄落。
W皺了皺眉,她始終想不通為什麼霜星會喜歡呆在這個鬼地方。
“喂,霜星。”隔著老遠喊了一嗓子。
本打算走到桌邊坐下,但掃視了幾圈根本沒有找到進去的路。
霜星聽見熟悉的聲音而轉頭,看見W站在門口,她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無事不登三寶殿,W為什麼會來找自己。
在整合運動的干部中,霜星與其他人有著價值觀上的本質區別。所以她與梅菲斯特,W等人一直不太處得來。
她所想追求的是真正的“歸屬”,把整合運動變成自己第二個家,而不是把那些低級的感染者當做工具,用完就舍棄。
生命這個詞在她心中的重量不會比任何人輕。
但無奈來者與自己平級,多少也得給幾分薄面。
揮揮手,寒氣乍現。
冷風卷襲著源石技藝繞過桌椅殘骸。
一座跨越其上的冰橋憑空而生。
W也由此走到了霜星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毫不拘謹地翹起二郎腿,手臂倚著桌沿。
“你帶回來的那小妮子,嘴可真夠硬的。”
霜星沒有說話。捧起因為剛剛施法而徹底冷透了的清水喝了一口。
冰冷的液體讓她打了個寒顫——誰都想不到雪怪公主居然會討厭喝冷水。
“不過幸好……我和梅菲斯特技高一籌,想到了新的拷問方法~”
觀賞著自己塗著鮮紅指甲油的指甲,W語氣輕浮。
“是嗎……希望她能早點招供……”
霜星語氣敷衍。
“嗯?我倒是希望她能更嘴硬一點,讓我們多玩一會兒~”
此乃謊言。
W等人現在比任何人都要著急。
塔露拉下了死命令,在自己回來之前,必須要讓她招供。
時間已經過去三天,但嘉維爾沒有一點想要開口的跡象。
她這次找上霜星,就是為了向她詢問有沒有好的招供方式,不過由於兩人的關系過於僵硬,加上W生性傲慢輕蔑,取經的話題硬生生被變成了嘲弄。
霜星已經有些惱火了。
“我沒記錯的話塔露拉大人的命令是讓她招供,而不是讓你們折磨她!”
“有什麼關系嘛~”
“要是她挺不過去死了怎麼辦?”
“哈哈哈~你這也太看不起梅菲斯特了吧~~”
“……”
狠狠瞪了W一眼,周圍的氣溫又降了幾度。
W後背冷汗直冒,論戰斗力,她與霜星相比,甚至不夠對方熱身。
“嘛……不過新法子也不會傷到她就是了~”
趕緊改口。
“……”沉默了一會。“什麼方法,拷問還能不傷到她?”
“呵~霜星小姐還記得那個從羅德島那里逃回來的小姑娘嗎?”
“……你是說,撓癢癢嗎?”
“沒錯~這種小孩子的把戲,好像莫名其妙地有效呦~”
霜星的表情有些復雜。並不是對這種拷問形式保佑懷疑,把自己代入思考一下就能知道這種拷問遠比想象中難熬。
但她總覺得有些奇怪的地方,這種感覺很不好,就仿佛主動游進漁網中的河魚一般。
“你們……之前的拷問她都挺過來了嗎?”
“啊?廢話,不然誰會用這種方式啊?”
霜星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覺越來越大。
“你們有沒有想過,羅德島對干員做過‘拷問訓練’這種事?”
兩名女性在談論中都沒有注意到,一旁地面上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
很薄,墨綠色,抖掉了覆蓋其上的灰塵,緩慢移動出了房間。
是一片阿達克利斯族的鱗片。
………………
“呀哈哈哈哈!!咿咿~~咿嘻嘻……哈呀哈哈哈,停,停哎呀~啊啊啊,哈哈哈!”
從腋下到腰眼,不斷重復,上下來回。
金發少女兩只手一直在嘉維爾的酮體上攀走抓撓。
這一環節已經持續了十數分鍾了。
不說被撓的嘉維爾,連這名想要報仇的整合運動少女都感覺有些疲憊了。
但她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甚至咬緊了牙,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捏得嘉維爾的肋骨有些發疼。
不愧是曾經被俘虜過的人,在羅德島待了幾個月,也多少學習到了一些撓癢的手法。
雖然是用身體被動學習到的
她腦海中回憶著自己在羅德島手上被肆意玩弄折磨的場景,不禁渾身發毛,四肢冰涼。
她再也不想回到那地獄里去了。
她的眼里射出憤恨,憤恨自己本應安穩渡過的一生,為什麼單純只是因為一個“小病”就要背井離鄉,流落街頭,受人欺凌。
她恨世上的一切。
而嘉維爾成了她此刻的發泄點。
看著因為自己撓癢而不斷扭動,眼淚鼻涕糊了滿臉卻又被迫痛苦狂笑的女人,她的嘴角抑制不住地揚了起來。
終於她也狂笑出聲,伴隨著咒罵和哭泣。
梅菲斯特與弑君者在一旁站著。
梅菲斯特宛如欣賞絕世大片一般看得饒有興致。弑君者抱著手不作反應。
“阿弑?你不是說要親手折磨她嗎?”梅菲斯特問。
“不……突然沒興趣了。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些……不想干這種事。”
“呵,隨便你嘍~~”離開弑君者往前走。
“呦呦呦,小法師,別這麼著急,要把她笑死了可不好啊~”
示意少女停下。
在聽到梅菲斯特命令後,原本瘋狂的少女突然猶如木偶一般冷靜下來,順從地退到一邊。
嘉維爾貪婪地汲取著房間中渾濁的空氣,她累壞了。
不間斷的癢感衝擊著她的精神,不由自主地大笑又蠶食著她的體力。
整合運動實在是一點對待俘虜的經驗都沒有。
嘉維爾從被抓來後居然滴水未進。
她一度懷疑這群傻子是不是真想問出情報,還是單純想讓她死。
干咳幾聲,猛烈的呼吸刺激氣管,抑制不住吞咽的口水把她嗆了一下。
胸腹部不斷起伏著,白淨的皮膚上赫然是道道刮痕。甚至有些已經刮破皮膚,有絲絲血跡滲了出來。
真是被折磨得不輕啊。
但即使這樣,在數十分鍾的折磨下,她竟然一句求饒的話語都沒有說出。
“怎麼樣?嘉維爾小姐,現在願意……!”
看著梅菲斯特過來,咳嗽完畢的嘉維爾偏頭吐了一口唾沫在他腳邊。
然後就是咧嘴一笑,把頭偏朝一邊。
連瞪都懶得瞪他一下。
梅菲斯特確確實實地被這一舉動激怒了。
不過他沒有當場發作,倒是心中一喜。
畢竟在這種情況下狠狠地蹂躪獵物,讓她求饒,才是最令人愉悅的事情。
“哎呀,嘉維爾小姐真是好堅強啊,這麼久了都不招供,我真是好佩服你啊~”
“撓癢癢~撓癢癢~剛剛你笑得可真是好開心啊~”
假裝慢慢踱步,因為嘉維爾把頭別朝一邊,並沒有看到他的動向。
就這樣移動到了她的腳邊。
“就是不知道,有沒有能讓你笑得更開心的地方呢?”
聽到這話,第二次,嘉維爾的腳趾不自覺地抓了一下。
梅菲斯特全部看在了眼里。
“你有沒有……更怕癢的地方還沒被我們挖掘出來呢~~”
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腳背。
猛地一蜷縮。
“喂!你!!”不止腳蜷縮起來,她整個身體都為之一顫。
梅菲斯特驚訝於她的反應,竟是這般超乎想象地大。
細細觀瞧,發現她有如此動靜並不無道理。
用藝術品來形容毫不過分,就如同漢白玉所雕刻出的一對巧足,曲线完美,紋路清晰。
有些瘦小,但這反而成為了她們的美感所在。
十顆玉豆上反著光,她塗指甲油了?並沒有,但仍然晶瑩剔透,巧奪天工。
沒有一絲老繭,是在令人想不通,作為戰地醫生,天天奔走於戰場之上,平日還要有超負荷的肉體鍛煉,為什麼腳底卻不生一絲繭痕。
白里透紅,腳心也好,腳跟也好。漢白玉的藝術品並不單調,有粉潤的嫩肉點綴其上。
好,真好!
梅菲斯特極其滿意,這雙腳有折磨的價值。
“你!你*粗口*別拿你的髒手碰我,*極其惡毒的髒話*!”
明顯的,她慌張了起來。
身子不斷扭動,腳也一直搖晃想要擺脫梅菲斯特的手。
“哎呀呀~真是好可愛的反應呢~~要是我這樣~”
在腳底勾了一下。
“咿!”不可抑制地叫出了聲。
擺動也隨之停了下來。
呼吸急促,艱難地抬起頭死死瞪著白發的惡魔。
“最後一次機會,你招還是……”
“你吃*粗口*去吧!”
…………
“呀啊啊啊啊阿!!哈哈哈哈……啊啊啊啊阿!!!”
少女再次被召喚了過來,十根指頭在嘉維爾的腳底不斷抓撓。
從腳跟到指縫,她沒有放過任何一個地方。
刺激雙腳每一處敏感的地方,就如同曾經那羅德島博士對自己所做的那樣。
兩腳雖是並列綁齊,不過左右搖晃還是勉強可以做到。
兩腳來回交替為對方遮擋癢感,但很遺憾,左腳與右腳都是同樣的敏感。
腳踝處的麻繩因為劇烈掙扎的緣故,已經把皮膚磨出了血。
一旁放這刷子和甘油,當她想起使用這些道具時,嘉維爾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瘋狂叫聲。
是的,已經不是笑聲了,那是尖叫。
腳想要蜷縮著保護自己,但又被無情掰直,刷子快速地清洗過每一個角落。
淒慘,過於淒慘。
尖叫聲震得三人耳膜發顫,弑君者有些受不了這種噪音,干脆離開了房間。
梅菲斯特呢?他很開心,因為照這種狀態,嘉維爾離招供已經不遠了。
而嘉維爾呢?
尖叫不斷從她口中噴涌而出,中間偶爾會夾雜幾聲本該出現的笑聲。
只要對她腳的折磨一刻不停,她甚至沒有辦法說出一個除了叫聲和笑聲之外的單詞,更別說完整的句子。
她連招供的權利都被掌握在處刑人的手上。
但她現在真的想招供嗎?
哈哈。
她現在究竟在想些什麼呢?
“啊……好無聊。”
“嗓子有點疼,這鬼博士都教了我些什麼啊。”
“有點累了,不能停不能停,要是這時候停下打個哈欠可就前功盡棄了。”
“啊啊,足弓,腳心,到腳趾了,又該提高音量了。”
“實在是太沒有挑戰性了。”
………………
“論起拷問,首先我們選擇的還是‘痛感’的折磨。”博士如是說。
時間回到數月前,嘉維爾第一次躺在刑床上接受訓練。
她感覺很舒服,雖然四肢都被固定住,但因為帶毛的軟鐐銬並不會因為用力掙扎而弄疼她。
尾巴孔也可以調整大小,很合適。
穿著運動短褲和緊身運動束胸背心,在暴露出敏感部位的同時足夠遮羞。
“痛感一直被用作首選拷問技法,要說原因,也是因為克服這種感覺最難以訓練,而且拷問人員比你自己更加清楚,該如何讓你感受痛苦。”
就像上課一樣,博士正繞著刑床做著講解。
“其次是性方面的拷問,這個在專門的課程上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你是不好意思和我講吧~”
“……你說是那就是嘍。”
稍顯尷尬地咳嗽了一下,博士繼續說明。
“性無論在威脅性上和訓練難度上都不如痛感,主要……就是克服自己被侵犯時的羞恥感。而訓練難度之所以較低,是因為個體差異敏感點的不同所導致。”
也算是一筆帶過,然後進入正題。
“最後就是這次的重點,對於癢感的訓練。”
“若是單論威脅性,癢感對人的刺激程度與痛感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不同於痛感,接受長時間疼痛刺激後人腦所分泌出的各種物質都可以起到止痛劑的效果,而癢感不同,如果處理得當,這種感覺可以一直強烈地持續下去,伴隨而來的便是引發長久的發笑導致窒息缺氧。”
“當然,如何做到這一點,非常考驗行刑者的經驗與手法,這也就牽扯到我們所要強調的,那就是癢感同時也是最容易被訓練抵抗的一種拷問。”
嘉維爾聽得非常認真。
“通常人們可以想到的,能通過撓癢刺激的地方有哪些?嘉維爾你來說說?”
“呃……咯吱窩,肋骨,腰,腳……還有……”
“好的,確實是很經典的一些部位。”
“從上到下,粗略來分,脖子,腋部,肋部,腰腹,腿,腳。若是細分,側腰,大腿根,指縫足弓什麼的數不勝數。”
“在這麼多可刺激點上,刺激每個部位所需要的手法都不盡相同,因此如何給受刑者帶來最大癢感是非常講究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個體差異非常大,遠大於性敏感點的差異。就拿腋下舉例,有的人這里是死穴,根本碰不得,而有的人卻無論怎麼撓都不作反應。”
“因此,我們這次拷問訓練的重中之重,最核心的目的,就是把你怕癢的地方變得‘不怕癢’,不怕癢的地方變得‘怕癢’。”
“什麼意思?肉體改造不成?”
“簡單來說,就是讓行刑者誤判你的敏感區,從而把注意力集中在你不怕癢的位置。”
“具體如何誘導,我們改日再說,這些東西我會慢慢教你。那麼今天我首先要你搞清楚的一點。”
“你哪里最怕癢,又哪里最不怕癢。”
“呃……你讓我回答?”
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嘖。”砸了一下嘴,仰起頭像是在思考,眼睛軲轆軲轆轉個不停。
咬著下嘴唇,冥思苦想半天。
“嗯……嘖,這種羞人的東西怎麼可能說得出口嘛!”
“你要不說我不介意親自試出來。”
“肋骨!我覺得我肋骨最怕癢!”
博士看著她沉默了一會兒,又低頭看看手上的文件板。
“90分。”
“還帶打分的嗎!?”
在房間邊緣的操作台上按了幾下,一塊顯示屏從天花板垂下懸在平躺著的嘉維爾眼前。
屏幕上是她自己。
不是照片,也不是攝像,是類似數據分析報告一樣的圖片。在每個可被撓癢的部位都被拉出一條线,標著一個數字。
“我們羅德島自從開始使用這種刑訊方式,我便委托各路高人開發了這套測試敏感程度的儀器。”
“通過科技與源石技藝的結合,可以用數字直觀顯示出被測量者各部位的怕癢程度。”
“你的測量結果,數值最高的部位是大腿,其次才是肋骨。不過因為這兩個部位分數相差不大,所以,90分。”
“喂喂,我怎麼會知道我大腿怕癢啊!又沒有人撓過那里!”
“順帶一提分數最低的部位是腳。”
“無視我嗎!”
“嘿!話說你既然一開始就知道這些東西,為啥還要我自己猜啊!”
“啊……逗你玩玩。”
“你丫!!”
“不過……”
語氣突然一變。
嘉維爾察覺到了,博士此時的語氣不像是在開玩笑。
不,這個陰險的黎勃利,絕不是一般人能猜得透的。
“要是你當時……沒有說真話……”
視线離開了文件板,似笑非笑地盯著嘉維爾。
嘉維爾被看得有些發毛。
“會……會怎麼樣?”
房間里的氣溫仿佛都低了幾度。
博士聳聳肩。
“我就直接告訴你唄,還能怎麼樣?”
“你*粗口*!!!!”
“好,我們回到正題。”
“如何把你最不怕癢的部位變得最怕癢呢?其實很簡單,只要撓到那的時候笑得夠慘就行了。”
“這算是成為‘演員’的第一步嗎?”
“是的。”走到嘉維爾腳邊。
腳型很不錯,不過看起來確實疏於保養,黃色的厚繭有些多。
由於多穿高跟鞋的緣故,主要集中在大腳趾與小腳趾的邊緣。
伸手普通地抓撓起來。
“你干……嗯!干什麼!”聲音有些顫抖,但並不至於笑出聲。
“不是很癢,對吧。”
“是……是又怎麼……怎麼樣!”
蜷縮晃動,在這種刺激下保持較為流暢說話,確實敏感度非常一般。
“試試笑出聲。”
“哈!?”
“不要輕笑,要放聲大笑。”
“咱能別這樣……”
“快點。”
“嘁。”
深吸了一口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過於機械的笑聲從她嘴里發出,剛開始還多少帶有一點感情色彩,之後變成干笑,再後來甚至笑出了節奏笑出了音調。
嘉維爾尷尬得想死。
“好,可以了。”示意嘉維爾停下,自己也停止抓撓。
嘉維爾臉通紅。
“感覺如何?”
“感覺……我想找個縫鑽進去,在鑽進去之前先把你掐死!”
“我是指,笑的過程中。”
“一樣的啊!”
“大笑的時候,你還能感覺到腳上的癢感嗎?”
嘉維爾一愣。確實,當時只顧著笑和尷尬,腳底本就不是很強烈的癢感居然被掩蓋得幾近消失。
“就是這樣,笑本就是用來發泄癢感的一種渠道,如果你超額完成任務,自然就會出現‘入不敷出’這種情況。”
“不過當然,你要是笑得那麼假,再大聲也沒有用。”
“你丫……”
“之後我會對你的腳做一些‘保養’,讓她們看起來更漂亮一些,也起到誘惑作用。”
“你果然是個變態吧。”
……
博士看著她。
一聳肩。
“你這是承認了怎麼的!!!”
“其他部位,比如腰和腋下之類的,雖然不至於不怕癢,不過對你的威脅應該不會很大……”
“不要轉移話題啊!!”
“好!”
突然的一聲“好”嚇了嘉維爾一跳,她想不通這瘋博士又有了什麼歪點子。
“最不怕癢的地方撓完了,我們現在來試試你最怕癢的地方。”
“……然後?你要讓我憋住不笑嗎?”
“哈哈哈,當然不是,因為你根本不可能憋得住。”
並非嘲諷,事實就是如此。
不過嘉維爾並不這麼想,顯而易見的,她是一個很容易中激將法的人。
看不起老娘……我就非要憋一個給你看看!她這麼想。
“因為你最敏感的部位稍微有些特殊,考慮到一般人都不是很會照顧這兩個地方,所以不會拿出來做單獨訓練了,所以這次撓的目的,是為了讓你記住自己真正狂笑起來是什麼感覺和狀態,如何之後遷移到撓腳的時候……”
“等等等等等。”嘉維爾打斷了他。
“兩個部位?大腿,還有?”
“肋骨。”
“我不是只有大腿最怕癢嗎?”
“你不是告訴我你肋骨最怕癢嗎?”
可惡。嘉維爾暗罵。
“無論如何,請你記住那種感覺,以及現在請做好心理准備。”
博士走上前,取下了她頭上的發卡。
“這個我先幫你保管,以防等會你掙扎時弄傷自己。”
嘉維爾更加不服氣了,就憑你還能讓老娘掙扎?
“然後……”掏出眼罩,給嘉維爾戴上。
“失去視力之後,敏感度會有提升,我們要做就一次做到最好。”
“你哪里學來的這些歪門邪道?”
“整合運動的俘虜。”
“嗯……”
眼前一片漆黑之後,嘉維爾莫名其妙地感覺自己有些不安了起來。
感覺到膝蓋處的床板動了動,末端逐漸下沉,把大小腿之間的夾角調整到了150°。
“這又是干什麼。”
“這個角度對刺激大腿內表面和膝蓋窩是最好的。”
腰部也開始有東西伸出,把她的身子頂起。
“我猜這是為了撓肋骨?”
“正確。”
“嘖。”
她有點慌了。
“我會持續對你進行20秒的高強度的撓癢,期間除非你昏迷或是休克不然我不會中途停止。”
“喂喂,昏迷休克什麼的,有這麼夸張嗎?”
“我這次像是在開玩笑嗎?”
哇哦。
她更慌了。
之後傳來博士在操作台前的按鍵聲響。
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事。
“等會兒,你說刺激兩個部位,但你不是只有一個人咿咿咿!!!!呀啊啊啊啊啊啊!!!!”
博士確實是個喜歡偷襲的人。
他親自照顧肋骨,找到最敏感的縫隙用最大拇指摳住,以適合的力度不斷按壓。
腿就不得了了,有數十只指尖尖滑的機械手爬搔每一個角落,膝蓋窩則是被兩只毛刷貼住旋轉。以及膝蓋外側與大腿的連接處,每條腿有兩只機械手在對其進行揉捏。
嘉維爾?她快瘋了。
第一次體會到如此劇烈的癢感,大腦一片空白。甚至連笑聲都發不出來,一波一波地巨癢衝擊著腦神經,令她發出尖叫。
這時候已經不是面子與否的問題了,瘋狂搖晃掙扎身體,頭發因為甩頭變得散亂不堪。
嘉維爾一瞬間有種自己已經站在奈何橋邊緣的錯覺。
想求饒,但言語生生被尖叫蓋過。
不過是20秒,如果自己落到敵人手中,像這樣被折磨兩分鍾,兩小時甚至兩天,兩周會怎麼樣?
不敢想象。
她要是真有什麼秘密,恐怕已經當場招供了。
可惜此時只有計時器數夠20秒,或是自己昏死過去才能擺脫折磨。
結束時她近乎處於失神狀態。
眼罩取下後模模糊糊,眼神渙散。
心里早沒了反抗的欲望,只有呼吸,呼吸,再呼吸。
堅強如嘉維爾,短短二十秒便就屈服了。
“記住了嗎?這種感覺。”
“咳咳……扯,腦子一片空白,能記住個鬼……”
“是嗎……”轉身。
“那就再來一次……”
“記住了記住了!!這輩子都不會忘了!!”
她此刻有些同情整合運動。
看著躺在刑床之上極其狼狽的嘉維爾,博士一言不發。
他在思考什麼?除了他自己外沒人知道。
“辛苦你了。”他說。
千言萬語,匯成了一句“辛苦”。
“不過你的‘影帝’之路,才剛剛起步啊。”
嘉維爾有些想哭。
“現在退出還來得及嗎……”
“晚了。”
“唔……”
“接下來是調整呼吸節奏的訓練。”
“什!等等呀哈哈哈哈!”
………………
細細感受著那位金發少女對自己腳底各個部位的刺激,稍有癢感,但實在微乎其微。
自己現在的腳可漂亮了,這麼漂亮的腳怎麼會不怕癢呢?
幾個月的“演技”訓練,成功讓梅菲斯特選取了錯誤的目標。
但梅菲斯特並不這麼認為,他覺得自己的觀察細膩,察覺了嘉維爾的一舉一動,成功推測出了這處“死穴”。
加上嘉維爾“笑”得那麼淒慘,他沾沾自喜。
哈,可笑。
調整呼吸,在慘叫與狂笑中“忙里偷閒”地換氣,缺氧的死神不會找上門。
除了長時間的尖叫使得嗓子有些不舒服之外,嘉維爾真是度過了一段最輕松的拷問時光。
但嗓子實在難受了該怎麼辦呢?
沒關系,博士有教過她。
掙扎幅度變小,取而代之的是羽毛每一下穿插過腳趾的顫抖。
嘴大張著,嘴角上揚。
“啊……咔……咔……”從喉嚨深處冒出的聲響,代替了一直而來的尖叫。
然後抬起頭,雙眼往上翻。
好一副因狂笑而缺氧的樣貌。
這是從哪里學來的呢。
啊~她的“老師”在剛剛離開了房間。
不止親身經歷,口頭教學,她也觀看了不少有關這方面的“作戰記錄”。
雖然學習的是那些被處刑者的反應就是了。
而且也多虧了他們之前對其他部位的撓癢,使得嘉維爾早已渾身大汗。
雖說因缺氧而導致的面色通紅難以演出,不過其他方面做得如此逼真,也足夠騙到這些“新手”了。
要是能這樣假裝暈過去,那倒也是輕松。
不過梅菲斯特可不希望她這樣做。
又吹了一口氣,因為數天不曾進食,加上拷問而疲憊不堪的身體居然恢復了體力。
真是可怕的源石技藝。
不過托他的福,嗓子也不疼了。
怎麼辦?叫吧,繼續叫嘍。
嘉維爾的羞恥心,甚至已經被“無聊”這種感情所取代了。
每次停下,她也只選擇喘氣,快速地將氣喘勻。
梅菲斯特倒是非常神氣,又上前詢問。
不過嘉維爾都懶得理他,只顧著吸氣。沒錯,還有看著天花板發呆從而制造出雙眼無神的感覺。
她不著急。
因為她知道,整合運動三日游,即將拉下帷幕。
………………
“為了以防萬一,同時扮豬吃虎,我們假裝放松兵力,讓弑君者被救走,同時在她身體里植入一塊定位芯片,以便確定她告訴我們的大本營位置是否正確。”
“我委托梅爾和可露西爾,做了一組可以附在你尾巴鱗片上的微型機器人,等你成功被俘後,它們會分散開來,確認本部兵力及分布。機器人是不含任何源石技藝的機械產物,所以源石類探測器不會對其產生反應。”
“我們會在你被俘後三天內發動進攻,具體時機取決於——當你的營救成功率最大時,我們將會采取行動。”
“當然,為了防止你被折磨得太慘,我放跑了一個老俘虜,讓她回去帶個話,也讓整合運動了解一下‘撓癢癢’也可以作為逼供的手段。”
“無論如何,嘉維爾,撐過三天就行,即使招供也沒關系。”
“祝你好運。”
………………
“你們有沒有想過羅德島可能對她做過‘拷問訓練’?”霜星對W說道。
W楞了一下,稍微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覺。
確實,自己並未考慮過這種情況。但梅菲斯特應該會注意到吧?
整合運動干部中的頭號陰謀家,梅菲斯特,無論如何都應該能想到這個問題,但他還是采用了這一形式,究竟是為什麼呢?
是的,梅菲斯特注意到了。
但梅菲斯特被騙了。
在鞭笞過後,提起將有新刑罰時嘉維爾眼中一閃而過的恐懼,和當她被綁在刑床上時的不安給完全地騙到了。
………………
“我該怎麼假裝出害怕呢?眼神可是很難騙人的吧?”
“回憶一下我第一次撓你大腿和肋骨的時候,然後想象他們也要這樣對你就可以了。”
簡單的可笑。
………………
“你想說什麼?”半信半疑地,她覺得霜星貌似話里有話。
“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覺……”
“被關押了一周以上卻沒有被嚴刑逼供的弑君者,突然成功逃回本部的術師組長,然後在我們最需要情報打破僵局的時候,一個可能受過拷問訓練的羅德島干員被俘……”
“……所以?”W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你真的覺得,那位羅德島的博士,會犯下這樣一系列的低級錯誤嗎?”
“而且現在,剛好塔露拉和浮士德……正在維多利亞地區招募感染者……”
W坐不住了。
“你的意思是……!”
霜星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
“這是……什麼東西!?”
弑君者在走廊上見到了一個不應該存在於此處的東西。
再熟悉不過了,這是她親手從嘉維爾尾巴上撕扯下來一片鱗。
為什麼這東西會出現在這?
而且,它居然在移動。
迅速撿起來,底部像鱟一樣的節肢類腿立刻收了回去。
一下把它掰開,電路,芯片,火花。
“糟了!”冷汗直冒。
三步並作兩步奔向拷問室。
………………
霜星:“我們……”
弑君者撞開了門。
弑君者;霜星:“我們中計了!”
………………
“咳咳,各位……整合運動的人士,你們好。”
是博士的聲音。
憑空出現,整合運動本部的每個角落都聽得清清楚楚。
“聲音!?哪里來的!”
W四處尋找。霜星眼疾手快,發現了地上的鱗片。
想不到,小型偵查器,居然還有播音功能。
“我是羅德島的博士,沒錯,就是你們一直想要置於死地的那個博士。”
“很不幸地通知各位,你們已經被羅德島包圍了。”
“我們擁有數倍於各位的兵力,可以的話希望各位不要做無畏的抵抗,我們羅德島秉承著接納,尊重,治療感染者的理念,善待一切願意投降的人士。如果有意願的朋友可以加入羅德島,早中晚保證五菜一湯,配備高級宿舍……”
“……你能別說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嗎?”
凱爾希有些頭大。
“安靜,我在勸降呢。”
“說什麼數倍於他們……其實我們人數還少一點吧……唔……”傑西卡不明白,博士為什麼要撒這種謊。
“整合運動的各位,你們現在恐怕一肚子火,痛恨我們這打著冠冕堂皇,幫助感染者幌子的機構,殺了多少你們的同胞吧?‘這群家伙,明明就是不把感染者放在眼里,想騙我們投降,再把我們殺掉’之類的。”
“別太自以為是了啊!!兔崽子們!!!!”
對著發信器幾乎是咆哮出來。
雖然語氣很不對勁,感覺上和勸降沒有半點關聯,甚至有可能激怒對方這幾百上千號兵力。
但聽著廣播的感染者們,都沒有做出動靜。
無論現在在做什麼,吃飯,靠在牆角打盹,打牌,酗酒或是交合。
他們只是聽著。
一來,他說自己有遠多於整合運動的兵力,魯莽出去就是送死。二來,首領塔露拉並未坐鎮此處,而剩下的干部們也暫時沒有命令。三來……
那博士說得對。
他們確實是這樣認為的。
他們好奇,這博士,究竟會說出些什麼,和那些“騙子”不一樣的話。
“你們覺得,我們屠殺感染者,屠殺你們的同胞是嗎?誤會了,天大的誤會!我們會消滅一切與我們敵對的人,只是恰好,你們整合運動里的有些人感染了礦石病而已。”
語言的藝術。
“感染了礦石病”,而不是直接說出“感染者”。
強調“有些人”,而不是“所有人”。
“得病的也好,不得病的也罷,在我們眼里沒有任何區別,只有敵友之分。”
“不過是血管里多了幾顆石頭渣子而已!!哪t m來那麼多人針對你!!別太看得起自己了啊!混賬們!”
過於自傲的內容。
真的不會適得其反嗎?
“總之,”
“來就是客,待遇豐厚還能免費治病。誓死抵抗,老子管你有石頭沒石頭,都別想再看見明天的太陽。給你們十個數的考慮時間,數十個數後我們開始進攻!”
確實是一改平時風格的一番講話,而且還是以勸降為目的。
拿著收音設備,轉身向阿米婭等人比了一個手勢。
少女點頭,悄無聲息地帶領一隊人員乘上了直升機。
“十!”他開始數數了。
為什麼敢在天災之中起飛?
天災,無論范圍,形式都難以預測。
憑空出現,又突然消失。
但現在我們身處的是一片持續了數百年的超級天災。
百年的變化,足夠作為樣本進行統計分析。
天災信使,令人敬佩的職業。
今天,最適宜飛行。
“九!”
要是沒人投降怎麼辦?羅德島的兵力,實際可是少於對方。
“八!”
而且,若是被那一番話給激怒了,豈不是更加難辦?
“七!”
但是博士絲毫不慌張。
“六!”
他相信,對方一定會投降,無論多少,但一定會有。
“五!”
而且,退一萬步說,就算沒有任何人投降……
在他的指揮下,羅德島的干員,無不以一當千。
但是果然,四還沒數出口,大樓底部的門便打開了。
不是敢死隊或是拼命三郎。
舉著武器,緩緩地走上前。一個接著一個。
趴到地上,非常順從。
數百人就這樣陸續走出,投降了。
為什麼他們要這樣?他們一直以來把腦袋別在褲腰上的生活到底為了什麼?
為了像平常人一樣生活。
為了回到以前的生活,不再被排擠,被虐待。
博士的一通亂罵,反而告訴了他們,羅德島,並不在乎你是否是感染者。
你在這里,就是普通人。
當然最重要的,他們不想死。
虛張聲勢有時還是非常有效的。
不過自然,也有一些對曾經生活恨之入骨的成員,他們活下來的唯一目的就是復仇。
可惜了。
值得同情,但絕不手軟。
“攻城!”
………………
梅菲斯特和弑君者一時間慌了手腳。
在一個小步兵衝進房間通知他們,有半數以上的人都叛逃的時候,從慌亂到震驚,從震驚到氣憤,從氣憤到暴怒。
盯著一臉悠哉的嘉維爾。她甚至都沒說話,梅菲斯特就已經爆發了。
先是破口大罵,然後拿起拐杖狠狠抽打嘉維爾的身子。
當然,比起之前的鞭子差得不是一點半點。
“殺了她。”對弑君者說。
自己需要趕赴前线指揮戰斗。
“也不知道W和霜星死到哪去了!”
弑君者抽出腰後的匕首,她恨不得把嘉維爾這個“細作”碎屍萬段。擋住她落下的利器的是一對長劍。
天花板一聲巨響,有一人成功落地。
“哈哈!位置剛剛好!”白發魯珀族女性,輕松架住了這一擊。
也不愧是久經沙場的弑君者,並未因眼前突然出現的敵人而慌了陣腳。
她並非正面戰斗人士,而眼前這位瘋狂的女性無疑在硬碰硬中要遠強於她。
口中捻起一訣,是催動源石技藝。
她想閃過拉普蘭德,先取到那床上之人的首級。
但並未能如她所願。
“源石技藝……使不出來!?”
說時遲那時快,又是一人落其身旁,米長的大刀呼呼生風,直將弑君者逼退。
但他並未因此停下進攻,踏步向前,巨劍閃著金光。
年邁的黎勃利男性,把弑君者打得連連敗退。
可惜這兩人的目標都不是梅菲斯特。
他朝著門口快步走去,他知道自己其實毫無戰斗能力,而且他相信,弑君者一定能幫自己拖住他們並安全脫身。
不過一柄巨劍直插自己身前。
深海獵人轟然落地。
靠在劍上,壓著帽檐,堵在門口。
“此路不通。”
………………
兩人不敢輕舉妄動。
霜星與W,背靠背,站在廢棄的食堂大廳中央。
樓頂有人,門外有人。
不是整合運動的,數量不算多。
但無疑,各個都是高手。
霜星的耳朵動了動,卡特斯一族向來以聽力見長。
抽出兩柄短刀,左手中指指縫夾著為自己量身定做的法杖——她總是這樣准備充足。
W就稍差一些,平日最為趁手的兵刃並未能帶在身邊,好在起爆裝置還在,也不至於全無戰力。
特殊的手勢向W比劃,W會意,兩人貼得更緊,開始慢慢旋轉。
“樓上兩人,四周兩人,五,八點鍾方向。”手勢是這樣表示。
“羅德島的各位!”霜星開口了。
正常情況下,應該由更為巧舌的W來進行交涉才是。但我在明敵在暗,加之食堂大廳太過空曠,若不以大型源石作為媒介,霜星的施法距離有些難以滿足偷襲需求。
索性,讓W來投擲炸彈或許還實際一些。
“我本以為貴組織向來行事做派光明磊落,沒想到今日居然做出如此暗中偷襲之事……”
W屏著呼吸,觀察四周環境的一舉一動。
電源被切斷了,她們站在天花板的空洞所照射出的一束光下,猶如舞台上萬眾矚目的演員。
除了遠處大門還較為清晰之外,四周漆黑一片。
“還請各位英雄出來說話!”
接下來就是寂靜。
她們能清晰地聽見對方的呼吸聲,但完全無法捕捉敵人的位置。
究竟哪邊會先沉不住氣。
黑暗中一聲輕響。
“在那邊!”高爆源石投擲而出。
這一下標志著兩邊正式開戰。
電光火石之間,源石還未爆炸,甚至沒有接觸到任何目標時……
一條鈎鎖,猶如洞中突襲的巨蟒,撕扯著獠牙纏住了W。
慘叫,求援。
甚至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身後的W便已被拖入了黑暗。
然後爆炸,姍姍來遲。
點燃了桌椅,但無濟於事,W的身影早已消失。
又是一條鈎鎖,是烈焰洞窟中竄出的火蛇,綁上了霜星。
不過這次它未能得逞。
源石技藝乍現,霜星腳下是滿滿寒流,堅冰鉗住了自己的雙腳,將其牢牢固定。
不過奈何力道奇大,還是不住踉蹌了半步。
見難以拖動,繩索當真如同活物一般立刻松開,再次潛回焰巢。
“他們想活捉我……可惡的羅德島!”
無暇搭救W,此時霜星感到自身難保。
眼下,已是獨木難支。
也只好賭一把!
是體內猛然起功,寒光迸發。
大型冰柱憑空而生,隨霜星法杖一揮,轟然落地。
直達下層。
實在想不到,自己竟會運用如此能力,只為逃跑。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此刻她必須立刻離開,趕在那群人追下來之前……
當煙塵散開,一陣無力感從心頭涌起。
剛離狼巢,又入虎口。
自己會向下逃跑這一舉動早已被計算得清清楚楚。
“日炎將你焚盡。”
“科……可能會有點熱哦~”
“地獄業火,隨時填裝!”
“自討苦吃!”
“‘我的仇敵?我的玩物?’”
……
“等你很久了,霜星小姐。”
………………
泰拉歷1008年四月十六日,整合運動本部淪陷。羅德島共清繳敵軍427人,俘虜651人,其中包括突入後放棄抵抗者58人及干部四名。
我方人員傷亡:一人喉部因長時叫喊而短暫失聲。
當塔露拉知道這條消息時,已是數周之後。
伴隨滿眼斷壁殘垣,以及密密麻麻的墳包,她還發現了一條訊息。
一條,邀請談判的訊息。
嘉維爾&剿滅篇 完
“博士,有一部分人員被俘後拒不投降的,我們該怎麼辦?”
“阿米婭,你是領袖,你來做決定。”
“但若只是建議的話,”
“殺。”
………………
“你們不能殺我!!你們沒有權利!!”
從那排跪著的俘虜中有一人咆哮出來。
聽到我們要處死他們的決定後,他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慌亂起來的人。
“我是雷姆必拓的公民!你們羅德島只是個私利組織!你們不能殺我!”
嚯嚯,“公民”嗎。
果然,整合運動里,混著非感染者。
不過八成,也是那些國家的蛆蟲,社會的人渣吧。
我不打算反駁,沒必要與他浪費口舌。
說自己是雷姆必拓人,是真實身份,還是看阿米婭是卡特斯族所以借此套近乎。
決定權在阿米婭那里。
“我們羅德島……只分敵友。”
“與身上有沒有石頭,沒關系。”
她確實成熟了。
說這話時她故意放大了音量,讓那些路過的,願意投降的俘虜聽見。
好,不愧是羅德島的首領。
與首領道別,我要去完成一些我的工作了。
………………
這時候或許用陰暗的地牢會更好一些,不過可惜,島上沒有類似條件的牢房。
很普通的多人間,比起正常員工宿舍不過也就少了些裝飾。
這些牢房本就是用員工宿舍改造出來的。
囚犯的生活品質也大大提高了。
人權社會,不是嗎。
不過為了營造類似的效果,我讓工程隊把這間房稍微改造了一下。
五人大間被分隔開,變成了四個單人的小單間。
霜星,W,梅菲斯特還有老朋友弑君者。
帶著幾名身材魁梧人士進入牢房大門,里面吵鬧得很。
來時先“伺候”四位沐浴更衣了一番,現在他們都穿著羅德島標准的囚服——較為貼身,並且沒有任何可私藏物品的開口。以及經典的斑馬條紋。
W與梅菲斯特不斷指責對方,罵得非常難聽,弑君者也時不時插嘴發發牢騷。
霜星倒是一直很安靜,即使他們有時會把矛頭指向自己。
雖只對他們戴上了簡單的枷鎖,但他們幾人中,除了弑君者外,失去了“媒介”——即法杖,便無從驅動源石技藝。
不過兩個年輕小姑娘與一個孱弱的少年而已。
沒有直接將他們送入拷問室。
沒什麼可審的,我這次將他們活捉,本就沒想問出些什麼秘密。
發現我進來,他們首先是停止了爭吵,看向我。
一個年近不惑的男人,六尺來長的身高,有些瘦。
長度異常且堅硬的長眉,銳利的眼神,是鴞型黎博利族。
這是誰?
是,他們從沒見過我兜帽下的樣子。
“早上好。”我說。
聽見聲音後,他們倒是馬上認出了我的身份。
伴隨及其惡劣的髒話,那三人破口大罵。
“你就是那博士?呵!久仰久仰,我還以為你會更帥一點呢,沒想到只是一個陰險的大叔嗎~”\tW的例行嘲諷。
“你!就是你!別以為自己僥幸贏了一次就得意!本大爺早晚要把把你們都踩在腳下!”梅菲斯特還沒看清現狀。
“*髒話*,*髒話*!*髒話*!!!”弑君者很生氣。
“我有一個問題。”把他們打斷的是一直沉默的霜星。
“請說。”對這人,我打算給幾分薄面。
“你設計讓人被我們俘虜,是為了偵查內情,以便突襲。故意放走老俘虜,為了向我們傳達假的拷問信息,弑君者也是故意讓我們救走的吧?為了找到我們本部的位置是嗎。”
“沒錯,或者說,基本都對。”
“基本?哪里有問題?”
“這就是你的問題嗎?”
“……我真正想問的是,為什麼你在關押弑君者一周有余卻不對她用刑?”
“我用刑了。”
很詫異的眼神,四個人都是。
“只是我對她的記憶做了一些手腳罷了,要知道,記憶這種東西,遠比你們想象中要容易操作。”
“你們羅德島居然有可以改變記憶的源石技藝嗎……”
“不,只是幾個頂級心理學家以及調香師而已。”
現在最為震驚的莫過於弑君者本人了。
抱著頭冥思苦想,仿佛抓住了一點記憶的尾巴,但又無奈讓其溜走。
“弑君者,你!!”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你個老鳥!別在這妖言惑眾,挑撥離間!”
猛地扒上牢壁,衝我怒吼。她還是選擇逃避現實,認為我在騙他們。
“而我之所以說‘基本都對’,是因為其中這兩點。”我沒有搭理弑君者,反倒是繼續向霜星說明。
“第一,並非為了確定,而是弑君者已經告訴了我們你們本部的所在地,我們只是想看看她是否說謊而已。”
“你撒謊!”
“你猜猜,我們是如何避過你們之前那次埋伏的?”
“…………!”
“然後第二點,你以為我們讓老俘虜回來,是帶給你們虛假的拷問信息……”
“不,她說的是真的,我們羅德島,確實是用那種方法進行拷問。”
“!?!?”
“居然……那弑君者!?”
“她也經歷過。”
即使再不願意相信,看著抱頭苦思的弑君者,以及我輕描淡寫的語氣,再想想這幾個月來作戰失利的事實,他們嘴上喊著我在撒謊,但心里估計也已經接受事實了。
“不過只是撓癢癢……只是撓癢……讓弑君者招供,簡直痴人說夢!”
梅菲斯特還想做最後的詭辯,這次他挑了拷問形式的毛病。
我懶得和他解釋。
從個人情感層面來說,我蠻討厭這個人的。
“弑君者……從受刑到招供,當時只用了不到半小時。”
“什麼!?!?”
沒等他們任何人狡辯或是提出質疑,周身摸索了一圈,從左側內口袋里掏出一張紙條。
“所謂抹除記憶……其實是不現實的,我們能做的最多也只是把一部分的記憶‘封存’起來而已,而且時間越長,刺激越強就越難以操作。不過所幸,刺激足夠強烈,但時間短了些,不過對半小時的記憶進行認知牽引誘導而已,還算是信手拈來。”
“Leontopodium leontopodioides Beauv”念出紙上所寫的一串單詞,發音標准,語速適中。
弑君者立刻表現出了異常。她抱著頭,搖搖晃晃,蹣跚後退。
“阿弑!?”
“你這家伙……對她做了什麼!?”
“是咒語嗎!?沒有源石被催動的痕跡啊!”
收起紙條,看來我念的還算標准。
“Leontopodium leontopodioides Beauv,火絨草的學名。”萊娜的小興趣。
“就像我說的,記憶只能封存,而不是抹除。那麼封存,自然就要設置一個開啟‘寶箱’的鑰匙。”
弑君者呼吸逐漸沉重,一下跌坐在牆角。
雙眼瞪得滾圓,記憶的洪潮正涌入她的大腦,修正那些錯誤的,補上那些空缺的。
“我……我……不……”渾身顫抖,將身體蜷縮,活像一只受驚的小動物。
“弑……君者……”霜星也驚詫於眼前所見之景象,剛烈如弑君者,此時竟會如此體若篩糠。
“帶走。”向身後的壯漢示意,兩人上前打開了弑君者的牢籠。
“別過來!!不要靠近我!!”聽見牢門響聲的那一刻她就控制不住情緒地大叫了起來,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拼命地往後縮,恨不得把自己融進牆里。
“不要!別碰我!!不要了,我不要回去啊啊啊!!!”
她終究是被帶走了。伴隨著瘋狂掙扎和叫喊。
“怎麼會……弑君者居然……”W首先表達了對眼前所發生情景超出常理的驚嘆。
“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難以接受,她一改曾經略帶輕蔑的作風,指著我喊道。
她甚至不敢扒上牢杆來質問我,她在恐懼。
“撓癢癢,僅此而已。”
“怎麼可能!!!你一定還做了別的什麼……”這次是梅菲斯特的質問。
我回以沉默。
空氣出奇地陰冷。
似笑非笑地盯著剩下三人,眼里是連霜星都懼怕的凜冽寒流,在氣勢上我遠占上風。
一個響指,又向前四人。
“你想干什麼!?”
“有個好消息告訴二位。”
“我們羅德島,還從未對薩卡茲族,以及男性做過拷問實驗。”
“我在此,提前恭喜兩位,成為此研究的第一人。”
放肆地微笑。
“惡魔……你就是個惡魔!”
“被兩位薩卡茲人士這樣說,還真是有趣的體驗。”
充滿恐懼的叫罵聲跟著兩人一並被帶了出去。
房中還剩四人,我,霜星,以及兩名侍衛。
“抱歉失禮一會兒,霜星小姐。”
“我要去與你曾經的同事們……處理一些學術上的問題,結束後,再來與你詳談。”
禮貌性地笑了笑,轉身離開了這間“牢房”。
留下看守,與迷惑至極的霜星。
………………
把衣領松開,袖口挽起。
一圈,兩圈……五圈,正好高於肘部。
補充好水分,推門進入拷問室——里面有些悶熱。
W已經被“處理好”,綁在刑床之上。
也不說“處理”吧。畢竟囚服還是那件囚服,人也還是那個人。
身上的衣物裝飾一件沒少,反倒還多了些東西。
眼罩,和塞在嘴里的一團毛巾。
眼罩是我讓他們准備的,為了給她植入最初的恐懼。
不過我並沒有吩咐把她的嘴堵上,看來咱們的員工也嫌她話多。
無傷大雅。
把整間房的燈光關閉,然後打開刑床正上方的舞台燈。
與被俘虜時一樣,她猶如一名絕世演員,杵在燈下,但除了這片圓形區域,四周一片漆黑。
薩卡茲從不具有夜視的天賦,但鴞型黎博利卻可以。
眼罩是在她進入房間前就被戴上的,所以她應該並不知道這間“拷問室”究竟是什麼布局。
起碼,簡單來說,很空曠。
剩下的細節之後再說。
先摘下她的眼罩。
側過頭躲避燈光,除了沉重的呼吸聲外伴隨著因為毛巾而過濾掉的,變成“嗚嗚”聲的咒罵。
燈光雖強,但絕不至於灼傷受刑人的眼睛,這是專門設計過的。
眯著眼適應了一陣,突如其來的光亮使她頭暈眼花。
然後她看見了站在床邊面無表情的我。
嗚嗚聲變得更響,身體也開始扭動掙扎,拼命向著遠離我的那一側傾靠。
不過這次應該不是在罵我。
她的眉毛撇著,眼里含淚,是恐懼,是哀求。
房里的氣溫越發高了起來,她臉上滿是汗水。
伸手撥開黏在她眼角的發絲,她甚至害怕得閉上了眼。
“可能的話,我很想把兩位一起照顧。”我開口了。
“不過可惜‘大叔’我,對男性實在提不起興趣。就只好,‘偏愛’你一個了。”我用報喜的語氣說著,當然,這對於她來說絕對算不上好消息。
說話間,手順著她側邊的身子向下,抓上了一處多余的线頭。
然後緩慢拉動。
這件囚服是被專門動過手腳的,可以通過這樣“調情”的方式脫下。
或者說摘下?打開?
無所謂了。
她能看見我在干什麼,加上這貼身的設計,淅淅索索的感覺從側身一路延伸向上。
她掙扎得越發厲害,但奈何禁錮方式的限制,她可活動的范圍實在不值一提。
也不過是經典的一字型固定而已。從大腿根向下五公分,腋窩向上十公分,她的雙腿與雙手被完全包裹固定。
不用繩索或是鐐銬,我選擇像這樣,采用“包裹”的形式來達到最好的固定效果。
限制面積大,難以活動的同時又不會勒傷皮膚。當然,要用透氣性良好的材料來包裹,這樣在這種悶熱環境下,才能顯得更加安逸。
也更加能把注意力集中在對“癢”的感受上。
側身的開口越來越大,她的掙扎幅度反而變得越來越小。
倒是聰明,要是她繼續這樣不老實地亂動,說不定甚至不需要我動手,這件側開的衣服就會被她自己蹭得“脫下”。
把线條完整抽出後,因為衣服彈性收縮的緣故,她的側面已經完全暴露。
正面的衣服現在已經只與一塊蓋在身上的布無異。
沒有急著動手,反倒是停下了一切操作,兩手撐在床邊,目光不斷掃視她的全身。
即使還隔著一塊布,她也已經羞得滿臉通紅。
其實照理來說,薩卡茲族的女性應該還是較為開放的。不過此時她清楚得很,我對她的身子沒有一丁點興趣,或者說,我只對她的“身子”感興趣。
掃過全身,上下往復。她知道,那眼神不是在欣賞藝術品,甚至不是觀賞玩物。
單純,只是屠夫,在思考該如何分解砧板上的肉塊。
身子忍不住地顫抖,他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男人會給自己帶來如此巨大的恐懼,即使是當年被塔露拉的源石技藝所征服之時,也不曾這樣。
況且此時,那人還只是單純在看她的身體而已。
當眼神接觸時,恐懼達到了峰值。連顫抖都停了下來,還有呼吸,她居然忘記了呼吸。
我仍舊不帶表情,但當我的嘴角抽動著揚了一下的時候,她的恐懼爆發了。
瘋狂喘息,眼淚也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當然,流淚時,鼻淚管的阻塞也導致她開始分泌鼻涕。
也因此她的呼吸越發變得困難,臉上也滿是汙物。
甚至沒開始用刑就已經嚇成這樣了,呵,整合運動。
如果她就這樣窒息暈過去也未免太無趣了,而且我本也就沒有打算讓她一直當啞巴。
從她嘴里抽出毛巾。
嚯……
塞得還真深。
惡趣味。
她開始咳嗽,大口喘氣。
把毛巾丟進黑暗,重新掏出一塊手帕幫她清理好面部——即使這整潔恐怕維持不了多久。
“咳咳……咳……不要……咳……求求你……”與她將要面對的痛苦相比,戾氣已經不值一提了。最後的自尊心讓她的求饒變得細如蚊聲。不過也足夠讓我聽清了。
“W小姐,你哪里最怕癢?”我問。
“不……不要……”她不答。
“腋下。”我來幫她答。
以及,一根指頭,點進了腋窩。
“哈啊~~呼呼……別……唔唔……不要……”
只是接觸就已經讓她渾身不自在了,我甚至都沒有移動。
“那我們就開始吧。”
仍是沒有掀開那層布,但卻把手指伸進了肌膚與衣服的夾層。
從最初的一根,變為五根。
揉按,輕撫。
非常溫暖,有些汗濕,也正好起到了潤滑作用。
軟,手指這麼告訴我。
連嬰孩都自嘆不如的嫩白肌膚,她的腋下。
就是這對腋下,檢測出了讓人咂舌的異常高分。
“別……別……腋下……只有腋下不行……求求你……哈……哈啊~~嗯嗯~~唔哼……哈……”
只是撫摸與揉按而已。
可惜,她能夠掙扎的幅度小的可憐。
若是我現在改成輕搔……
“呀哈啊!不要不要!放過我吧!呀哈啊~~哈哈~~唔唔……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連抓撓都算不上的輕輕爬搔,立刻就讓她開始了求饒。
但我手上開始加速,力道也加以調整,就像一條逐步遞增的函數曲线,她所感到的癢感在慢慢增加。
“呶呼呼……哈……哈……咿嘻嘻~~”增加。
“別……呀啊哈哈~不要……停,求求你呀哈哈哈哈!”增加。
“咿呀哈哈哈哈!唔唔……哈哈哈……停啊哈哈哈哈!”再增加。
終於她嘴里已經只剩下笑聲,連求饒都詞匯都難以吐出。
頭不斷甩動,雖只是短發,但也變得凌亂不堪。
為了防止她頭上的角撞擊床面造成頭部傷害,專門在頭頸部設計了柔軟的緩衝層。
然後就是身上的扭動,對於躲避撓癢來說杯水車薪,但她成功地,把身上那層遮羞布給蹭了下去。
當然,她也並不至於一絲不掛,內衣我們還是給她留下了。
摘了?可以,但沒必要。
這次“拷問”的內容不是痛感,不是性羞辱。
只是撓癢,而已。
拷問?哈。
“不要了!呀啊哈哈哈!我說!我什麼都說!停!停啊啊啊啊啊!”
這次她成功讓我停下了。
“呼……呼……什麼都可以,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嗚……”
哭了。
幾乎是失聲痛哭,哭我的無理,哭自己的軟弱,哭受癢的痛苦,哭自己同僚的不爭氣。
“嗚……嗚嗚,嗚啊啊……呀啊!!呀哈哈哈!怎……哈哈哈哈為什麼!?”
我卻突然又開始了。不過這次稍微慢了一些,讓她不至於因為大笑而聽不清我說了些什麼。
“W小姐,我想你誤會了。”
“這並不是一次拷問,小姐。”
“我只是,單純想折磨你們罷了。”
“惡魔”從來不是薩卡茲族的專屬形容詞。
房里有兩個惡魔,一個被綁在床上,一個站在她身旁。
玩弄她,蹂躪她,折磨她。
惡魔在大笑,“惡魔”在微笑。
她在哭,也在笑。
我,也在笑。
就像廚師看見了一塊上好的魚肉放在自己眼前一樣,發自內心的欣賞,贊嘆,以及享受。
她身處地獄嗎?大概這只是剛到地獄的邊緣而已。
我只照顧了她一邊的腋下,甚至還沒有動真格地去撓癢。
一直讓她這麼安逸可不好,我不是請她來度假的。
從地上撿起了那瓶特制潤滑液,是的,它早已被准備好放在了這;對,與拷問弑君者時用的是同一種東西。
潤滑,同時增癢。
我停止搔癢之後她的哭饒,液體接觸身體時受涼的驚叫,塗抹過程中的呻吟,就不過多贅述了,此處任君想象。
油亮的酮體在燈光照射下反射著饞人至極的誘惑,刺激著我的荷爾蒙。
性欲也好,食欲也罷。
開發部的同志很人性化地將這種液體設計成了可食用的,這款產品已經變成島內人氣極高的情趣用品了。
她抑制不住地顫抖,呼吸也相當急促,牙齒打顫。即使知道求饒毫無用處,但喉嚨還是不斷發出語句。
“不要……求求你……會死的……求你……”
仿佛我真的會發慈悲一樣。
不會的,不會的。
當無辜的平民們在她身前哀求時,她從沒有放棄按下那引爆按鈕。
當我的干員們被她抓到後,從未在她眼中看見過一絲憐憫。
是個美人,是個尤物,但毫無疑問,是個人渣。
目中無人,暴虐成性,視人命為草芥,打著解放感染者的借口,干著非人之事。
我知道,這麼做是錯誤的,無目的的虐待俘虜一定是錯誤的。
但我的怒火燒淨了理性,此時此刻,我只是一台機器,名為“折磨”的機器。
朝著她的身體慢慢呼出一口氣,濕潤的身體受冷明顯。
雞皮疙瘩,好,她此時神經變得越發敏感起來了。
突然捏了幾下肋骨與側腰。
“呀哈!哇呀哈哈!!”
笑出來了,很好。
測試的數據顯示,她的腋下雖然有著前所未見的高分,但其他部位都很不理想。
此時,在增癢液,與心理刺激等多重催化之下,即使只是這些“不那麼敏感”的部位,都已經足夠在突襲之下讓她笑出聲了。
“做好死的覺悟吧,小姐。”
“啊啊……嗚……咳……不要,求求你……”
“不過,當然,我不會輕易就讓你死的。”
手撫著她的臉龐,那張早已扭曲的,美麗的臉龐。
把腰深深彎下,毫不保留地直視她的雙眼。我的瞳孔灼烈,跳動的火光點燃了她眸子里生長的枯草,名為恐懼的魔焱熊熊燃燒。
她躲閃著,無論我想要碰她任何地方她都想要躲開。我就是帶給她苦難的行刑人,毋庸置疑。
“哦哦,抱歉抱歉,不該用滿是油的手來摸你的臉。”湊在她的耳邊,宛如情侶間的調情。
呼出的氣流搞得她渾身發毛,嘴里咿咿呀呀。
“啊,對了,我給你准備了一些禮物。”
“失陪一下,小姐,我去去就回。”
用慢速播放一樣的速度直起身子,一邊說,一邊慢慢向後,退入了黑暗。
房里,突然只剩她一個人了。
當然,我依然留在里面,但可惜,她並無法看見我。
聚光燈下的少女,感覺有東西涌入了自己體內。
悲傷,懊悔,孤獨,恐懼……
胸口快速起伏,她本應早已調整好因大笑而紊亂的呼吸,但此時在這間被刻意提高了氧濃度的拷問室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缺氧感。
仿佛怎麼呼吸都不能滿足,不斷地吸氣,吐氣。汗越出越多了,混著潤滑液,滴滴落在地上。
“啪嗒,啪嗒……”
除了急促的呼吸之外,只剩水滴的飛濺聲。
吃力地夠起頭部,想要看清周圍,看看我這個惡魔到底身在何處,究竟會帶回什麼“禮物”。
呼吸,張望,汗水滴答。
每一下,都刺激著她的神經。
“他去哪了,還沒回來,究竟什麼時候會回來,他還要怎麼折磨我。”
焦急,明明懼怕著,懼怕我之後的行動,卻又如此不安。
“啪嗒,啪嗒……”
“呼……哈……呼……哈……”
黑暗深處到底有什麼?
歌聲。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哈哈~~”
是我的聲音。
談不上磁性,但低沉,綿長。
分辨不出我的具體位置,聲音從四面八方飄來。
深海獵人的調調,用作營造恐怖氣氛效果真是極好的。
“你……你在這里嗎!?!?”
“放過我……放過我吧!!”
“啊啊……啊啊啊啊!!”
繼續哼唱,完全不理睬她的任何言語。
在這之上……
“嗒,嗒,嗒……”梳齒的彈跳聲。
“沙沙沙……”刷子摩擦的聲音。
“嗡……嗡……”電動牙刷。
世界天旋地轉。
她失聲尖叫,求救。
但是無人應答。
“啊啊啊!!救命!!有沒有人啊!!救救我!!救救我啊啊!!!”
痛哭。
然後,我出現了。
當然,我不是她的救星,我是披著黎博利外套的薩卡茲。
從她的頭頂方向走出,影子打在她的臉上。
手上戴著一雙怪異的手套,同時還握著兩柄工具。
簡朴至極——毛刷而已。
“久等了。”
仰頭看著我,眼睛睜得老大。
手臂的肌肉不斷收縮鼓動,她迫切地想放下胳膊,藏住弱點。
“這個禮物可不得了,”我說。
“你別看……長得只是普通的刷子,不過它們的刷毛,可是咱們羅德島專門研制的‘對腋特化型’設計,小姐好運氣,成為第一個享受這套服務的人。”
說話間,兩只拿著刷子的手慢慢向下,濃密的毛刷離那兩處聖地越來越近。
她的視线也從我的臉上轉移到了刷子,每當我向下一寸,她的呼吸就急促一分。
“別……求求你,至少……至少放過我的腋下吧……其他哪里都好,唯獨腋下……腋下不行啊,不要,不要!!不要啊啊啊!!”
懸在腋窩上方不過幾公分的位置,停下了。
“其他哪里都行?”
“都行,哪里都行!!”仿佛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她馬上來了精神。
“除了腋下?”
“只有這里請放過我吧!!求求你,只有這里!”
我低下頭,若有所思。
她看見了希望。
雖然其他地方固然也很難受,但一定會好很多,她可以堅持住。
“嗯……”極短暫地假裝思索後,我抬起頭,獻給了她最“溫情”的微笑。
“我拒絕。”
“呀啊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不要不要不要……嗚咿呀啊啊啊啊!!”
事實證明,這刷子的效果很好。
普通的來回刷弄、集中在敏感點快速抖動,或者干脆貼住腋窩停止行動,讓她因為掙扎而自己去與刷毛進行摩擦。
“呼哈哈哈哈……呀呀……咿嘻嘻……哈哈哈哈!!”
“死了!要死啦啊啊啊啊啊啊,腋下不要,不要了啊啊啊啊……”
“嗚嗚……咳咳……呼啊啊啊……哈哈……咳咳……”
從最初的瘋狂搖頭,到現在不斷仰著腦袋,用上翻的,已經空洞了的眼睛盯著我,祈求得到哪怕一丁點的憐憫。
但我卻未曾看過她,不在她的眸子里停留一分一秒。我專注於欣賞她誘人的酮體,傾聽她甜美而痛苦的笑聲。
甚至已經笑不出聲了,自從第一聲咳嗽開始,她的氣息徹底亂了。
想要呼吸,肺部,身體里的每一個細胞都渴求著氧氣,但她敏感的腋窩並不答應,我手里的刷子也不答應,強迫著她吐出她的一切。
數分鍾,若不是特意調高了氧濃度,恐怕她已經昏死過去。
我當然不會讓她得到這樣良好的休息機會。
所以就在她失去意識的邊緣,刷子終於離開了她的皮膚,有些依依不舍,就像拆散一對相性奇好的情侶一樣讓人不舍。
呼吸,不斷呼吸,連說話的空隙都沒有。
然後流淚,嗚咽。她第三次哭了出來。
不,不准確。
她一直在哭,但這是第三次慟哭。
但我把她帶到這不是為了讓她哭的,我要讓她笑。
所以刷子又回到了那兩塊地方。
“哇呀呀呀呀!!咿咿咿~~哈哈哈哈哈哈,不……不!!哈哈哈哈!!”
比之前還更加出其不意,連休息時間都是這樣短暫。
她應該已經做好死的准備了吧,大概吧。
就算沒做好也沒關系,折磨,自然要活著才能稱得上是折磨。
缺氧,停下撓癢,呼吸,流淚,繼續撓癢。
三輪,還是五輪?我記不清了。
停下這次游戲的,還是歸功於我對她身體能力的預判失誤,一不小心還是令她昏了過去。
本以為還可以撐得再久一點,真是高估她了。
在缺氧的基礎上可能和體力透支有些關系,我也是第一次對一個人進行非目的性的“拷問”,或者說虐待,難免不好把握尺度。
無妨,也就順勢進入下一環節罷。
在床下的微型控制台上操作幾下,刑床上方伸出花灑為W噴灑醫療藥物——緩解疲勞,放松神經外加治療擦傷,長久刺激同一部位對皮膚損傷也是很大的。
不過現在,本已經有些發紅的一對嫩腋也已恢復如初了。
在藥物治療下她也會很快醒來。
自然蘇醒還是需要一些時間的,所以我們可以通過刺激她的神經來加速這一進程。
潑冷水,之類的。當然,這里我們依然選擇撓癢。
但強度並不會很高,甚至其實癢感只是附贈產品。
潤滑液的旁邊還有另一個瓶子。我把那雙怪異的手套暫時脫下,里面還外帶一雙普通皮手套。
把液體塗抹在她的腋下,期間不乏按壓揉搓使他發出嗯啊呻吟。
要問這是什麼東西,其實也不復雜,類似山藥汁一樣會引起皮膚過敏瘙癢的物質而已,不過對皮膚的損傷更小,瘙癢感更強烈,持續時間也更長。
塗好之後重新戴好手套,時間正好,她也蘇醒過來。
她多希望這只是一場噩夢,希望當自己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自己房間的床上,一切都仿佛未曾發生。
不過現實就是這樣令人絕望。
“你睡了八十七秒,有沒有做什麼美夢?”
親切的起床問候。
接受治療之後她明顯精神了許多。
“放過我吧!我什麼都可以做,真的,求求你!!撓癢什麼的不要了,死都不要了!!”
“你到底是想為我做事還是想死?”
“嗚……”
我依舊站在她頭部的前方,讓她只能通過仰視來與我進行視覺交流,這樣我在心理地位上始終處於高點。
“放心好了,從現在開始,如你所願,我不會再撓你腋下了。”
“誒!?”突然開恩讓她懷疑自己聽錯了。“真……真的嗎!?你不會又要偷襲我……然後……”
“我不會再撓你腋下了,我保證,當然,除非是你自己要求,不然我絕不會再碰它們。”
“呵……呼……呼……謝,謝謝……誒?”剛松了一口氣,卻突然察覺到了身體的異樣。
汁液開始生效了。
“怎……怎麼回事……腋下……腋下好癢!?唔唔……哈啊~~~”
身體扭動起來,直擊大腦的瘙癢感不斷從兩腋涌上,難受至極。
“唔~~呀啊……為什麼……哈嗯嗯~~”
臉憋得通紅,抑制不住的聲音從嘴里不斷溢出,斗大的汗珠布滿額頭。
轉頭用臉剮蹭手臂仿佛能減輕癢感。完全不在乎我還在俯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在癢感之下形象已經不值一提。
大概現在即使有一陣微風吹過都會讓她覺得舒服些吧,可惜這間屋子里並不存在這種規模的空氣流動。
“怎麼……這麼癢啊~~嗯嗯~~哈啊啊~~停下呀,你,你騙人……”
“你怎麼了,小姐?我怎麼騙你了?”
“腋……腋下好癢……嗯~絕對是你干的,你騙我……呵啊~~”
“嘖嘖嘖,怎麼會呢,我甚至都沒有動你,我可是答應好了不再撓你腋下了,現在我有任何一個舉動違反約定的嗎?”
“你……唔……怎麼這樣……嗚嗚~~哈啊~~”
嗚咽聲,她委屈了。
“不過我可沒說不撓你別的地方,是不是?”
舉起手,然後放在了她的脖頸與下巴上。
“這,這又是什麼……嗯……呼嗯~~”
摩擦掛蹭,手套表面有硬質的小碎毛,在皮膚上扶過的感覺近似於男性胡茬的觸感。
下巴,脖子,鎖骨,耳朵側臉,慢慢撫摸。
就像撫摸一只乖巧的小貓。
“哈~哈~不要……嗯啊~~”
頸首是舒服的刮撓,腋下的瘙癢卻又一刻未停。
臉色從之前因癢感而漲起的通紅變成了潮紅。
雙手離開,攀到了上臂。
慢慢摩擦往下,往下。
“唔……哈……哈……嗯……”她眼睛死死盯著我的雙手。與用刷子時不同,我每向下一點,她就顯得越發期待,越發高興。
這種手套如果能接觸她的腋下,即使只是輕輕擦動,應該也會很舒服吧。
“呼……呼……嗯,呵哈……”呼吸頻率也在加快。
【快到了,快到了,加油,快啊,快啊。】她腦子里已經徹底混亂了。
然後向下的手,往回退了一點。
“誒!誒!”沒有說什麼,只是通過這種方式進行抗議。
然後我就開始往下兩寸便後退一寸。延緩了到達的時間,但也確實地在向下。
直到接觸發癢點的上方幾厘米處。
停下。
“快……快……”她已經焦急地說出了聲。
白皙的腋窩透著一抹紅色,就是這塊區域正經歷著如螞蟻爬動一般的癢感。腋下的肌肉也不斷收縮,甚至是顫抖。
“快什麼?小姐?”
“快……往下,再往下一點……”
“下面可就是腋下了哦,我答應過你不撓的。”
“我……我……”
看來還需要再欺負一下才行。
手開始重新往回爬。
“誒!?別向上,往下啊!下去啊!”
“下去?去哪?”
“去……腋下,去腋下啊!”
“為什麼是腋下呢”
“腋下……癢……好癢……受不了了!”
“撓,幫我……請你撓撓我的腋下吧……嗚嗚……”
哎呀呀,又把她惹哭了。
舒展了一下胳膊,五指分開,開始靠近腋窩。
懸停在其正上方幾毫米的位置,然後不動了。
“快……求求你……快幫我撓撓吧……好難受……嗚……真的好難受……”
用力挺起身體,把兩腋送到懸停的指頭上,自己摩擦,又因為因為過於費力而跌落,只能感受瞬間的舒適。
“唔……哈啊……嗯嗯~~呼哈……哈……”
“想讓我撓你的腋下嗎?”
“要!要!求求你,快點!”
“可不能反悔了。”
“啊……嗯……快啊……”
我貼了上去。
然後非常緩慢地摩擦。
她臉上的表情立刻舒緩了下來,身體也慢慢放松,如同我真的再給她按摩一樣。
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舒適的呻吟聲也不斷流出。
“嗯~~唔啊~~好舒服……就是這里……呼呼……呀!那里不行……嘻嘻嘻~~”
發笑,在癢癢肉上的操作就是這樣,少一分無法舒適,多一分就又將回到折磨。
手套上其實塗著“解藥”,所以當真正開始接觸腋下之後,很快瘙癢感就會消失。
然後我手上的速度越來越快,從摩擦開始變回抓撓。
沉浸在舒服中的她也很快察覺到了變化。
“呼嗯~~嘻嘻,誒,誒!別,慢一點,誒!?”
“呼呼呼,怎麼……嘻嘻嘻嘻……不要……別撓,別撓!”
“呀哈啊啊,呼呼……哈哈哈哈……怎麼又來了啊啊啊,呀哈哈哈哈!”
重新把她拉回地獄。
我已經將她徹底擊潰。
剩下的,只需要給她展現地獄之景便好。
“怎麼,不是小姐讓我撓的嗎?”
“哈啊……哈啊……哈哈哈哈不,不是這樣的啊,哈哈哈啊啊,停啊啊!!”
“可惜我們羅德島不出售後悔藥。”
停下撓癢。很好,腋下還是一如既往的敏感。
“除了刷子和手套之外,還有一份大禮要送給小姐。”
從刑床下拉出兩個設備,就像做烙餅用的機器一樣,上下閉合,完美地將他的兩個腋下,上臂的一部分,以及大半肋骨與胸部包裹其中。
“這……這又是什麼啊……”
“簡單來說,”調試機器。
“為你量身定做的撓癢機器,之後不定期地你會感受到包括羽毛,舌頭,刷子,觸手,細水流噴射……等數十種不同的刺激方式。”
按下開關,機械運作的細微聲響傳出。
聽著我輕描淡寫地說出了這些折磨形式,有些甚至聞所未聞。她眼睛瞪得老大,然後掙扎,大叫,求饒。
“對了,這些東西都是隨機出現的,大概每次出現持續幾十秒,然後會讓你休息個幾秒的樣子,有些說不定會讓你感覺很舒服。”
“不過另一些……哈哈,你就自己感受吧。”
“不要,求求你,別用這個,別用,呀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
哦,看來她運氣不太好,上來就隨機到一個高強度的項目。
這個機器叫什麼來著……嗯……啊,對了,咪波2011-3號。
再次幫她清理掉臉上的各種汙物。
刑床旁十數米又是一盞燈亮起,是一張放滿了文件的辦公桌。
“在小姐你享受的這段時間,我就在一旁完成一下工作好了,當然,我完成工作之後會幫你把這東西關掉的,所以希望你盡量不要打擾我。”
擺明了強人所難。包括她因為巨癢而無法止住的大笑,以及桌上山一樣高的文件。
“神啊,救救我吧……”
………………
申請人:華法琳
申請內容:上半年度羅德島員工驗血安排工作報表。
意見:批准。
批示:重點檢測從整合運動新加入的干員。
“呀啊~~這是……嗯~什麼啊~~~滑滑的……嗯唔……”
申請人:可露希爾
申請內容:羅德島三層甲板擴建資金申請。
意見:批准。
批示:阿消斑點等人監工,若發現違章擴建立刻撤回資金。
“呀哈哈哈哈哈哈!!嗚嗚……哈哈哈,喘不過氣……哈哈哈哈!”
申請人:阿米婭
申請內容:基層員工調動,宿舍擴建,食堂開發新菜品。
意見:批准。
批示:以後這類事物自行處理,不用報給我。
“呀啊啊啊!!哈啊啊,呀哈哈哈哈哈哈!!”
申請人:嘉維爾
申請內容:參與梅菲斯特拷問研究。
意見:駁回。
批示:請先恢復身體,屆時將會批准申請。
“唔嗯~~不要……好奇怪……哈啊~~~咿~~”
申請人:赫默
申請內容:醫療無人機額外填裝藥物實驗經費。
意見:駁回。
批示:暫時不需要再對無人機投入更多資源。另,請赫默干員前往特別科研A組報道協助研究。
“嗚哈啊啊,哈哈哈……嘻嘻……好難受……嗚嗚……好難受……”
申請人:麥哲倫
申請內容:源石同調機使用權限,用以測量新發現的礦物。
意見:批准。
批注:天災信使任你調動,檢測結果交由艾雅法拉處理。
“哈……哈啊啊……求你了……關掉它吧,關掉呀啊啊哈哈哈哈哈!!”
申請人:堅雷
申請內容:批發跳跳糖,甜品等發票報銷。
意見:駁回。
批注:羅德島不負責報銷零食,相信推進之王干員也與你解釋過。
“哈哈哈哈……嗚嗚……哈啊啊啊哈哈哈哈,有沒有人,救救我啊啊啊啊啊!!”
申請人:蛇屠箱
申請內容:博士!早上好!!!!!(巨大的感嘆號)
意見:無
批注:早上,中午,以及晚上好^_^
“呵……呵……咳咳……嗚哇……”
申請人:伊芙利特
申請內容:請下欠彳亍動(塗抹)帶上木大爺
意見:批准。
批示:雖然錯別字有些多,但不愧是伊芙利特大人,寫的很好,加油。
“呀啊啊啊啊啊!!不要不要!!腋下要壞掉了啊啊啊啊!!”
………………
莫約過了幾小時,具體時間我也無法確定。
從她進入這里的那一刻起,時間的概念就已經被刻意地淡化了。這里的溫度與光亮可以保證四季不變,我也不會人為地告訴她大於“秒”這一單位的時間概念。
畢竟她需要在里面待上很久,我不希望她因為晝夜交替而過早崩潰。
不過說是無法確定,應該也在兩小時以上了。
因為咪波2011-3已經停止運行——定時功能真的很好用。
我不可能真的在我處理完所有文件之後才關閉機器,那恐怕她真的會死在這里。包括現在,是的,我其實並沒有完成工作。
因為現在比起批示文件,我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處理。
把機器撤下,一股淡淡的汗臭味從津津腋下飄出。畢竟捂了幾個小時,雖然其間經歷無數次“洗禮”。
看她的狀態,應該已經休息了有一會兒了。可惜了,我工作起來難免忘我。
她在哭,但沒有眼淚流出,臉上的淚痕都早已干涸,只剩下不斷地哽咽和紅腫的眼圈。
目光呆滯,盯著晃眼的燈光,她甚至找不到光亮的源頭在哪。
她也能看見我,然後嘴巴動動,好像是在說些什麼。
“放過我……求你……放了我吧……”
是,她很痛苦。
其實這台機器里運行的程序中有一項是“塗抹媚藥”,我沒有令其運行。
至於為什麼,很簡單,我憑什麼讓她享受“舒服”的感覺。
不是為了情報,不是為了征服她,我追求的是純粹的折磨。
再次向她噴灑醫療藥品。
然後普通地撓一撓腋下。
“呀哈哈哈!不要!”
真好,她又恢復了精神。
“小姐,之後恕我失陪,估計有很長時間我們是不會再見面了。”
松了一口氣,折磨終於結束,而且可以休息很久……?
“所以接下來,就由我的幾位學生來負責伺候小姐。”
矮高跟的聲音從黑暗里響起,此起彼伏,向著刑床靠近。
“當然,她們會安排你的起居休息與飲食,保證你的生命健康,以及最重要的,細致入微地照顧你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無論怕癢與否。”
她猛地彈起身子,盯著我,想說些什麼求饒的話。
不過我把手帕塞回了她的嘴里。
“好好享受吧。”轉身離開。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全然不理會身後的動靜,我重新踏上了通亮的走廊。
………………
轉動一下脖子,奧利維亞在門外等我。
“辛苦了,博士。”
“久等了,奧利維亞。現在幾點。”
“十二點一刻,離預定時間還有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嗎,比預想中出來的要早。”
確認了時間後,稍稍沉思了一會兒。照理來說我可以選擇直接進行下一事項,或是回去再工作一陣。
“奧利維亞,吃過午飯了嗎?”
“啊?啊,還,還沒,怎麼了嗎?博士?”
“不介意的話,一起去吃個飯吧,聽說最近有新菜品來著,雖然對我來說那里幾乎都是新菜品。”
“誒?”
她愣住了。
“不願意嗎?”
“不!不!我的榮幸!!”耳羽豎得老高,很可愛。
“那就走吧。”
“嗯,嗯!”
“不過話說回來,我的飯卡送人了,恐怕得你來請我吃一頓了。”
“沒,沒關系的,嗯,沒關系的!”
相約去共進午餐的兩位黎博利,在飽餐之後……
要去見一見咱們的老朋友——弑君者。
………………
抱著膝蓋坐在床上,霜星在思考。
穿著白色棉襪的兩只腳交疊著,身體前後搖晃,活似一個被戀愛問題所煩惱的青春期少女。
不過退一步說,她本年紀也就不大。
但她思考的並非戀愛,她想得很多。
“真的只靠撓癢就可以造成這樣的恐懼……會不會太夸張……嗯~~”
她確實不敢相信,但也絲毫不認為那博士在騙她。
如果被撓癢的是自己……如果被綁住完全沒有反抗余地,無論如何也不能護住弱點,不管怎麼求饒都無法讓其停下……
毛骨悚然。
不由得將身子縮得更緊,棉襪也掩不住的修長腳趾也抓了起來。
其實要是普通撓癢的話倒還好,但如果他們找到了自己的弱點……
她決定不再想下去,這連心理准備都不能算,單純只是自己對自己的恐嚇。
想點別的吧,嗯,想點別的。
比如他為什麼沒有將自己一並帶走,毫無疑問,梅菲斯特等人是被抓走進行折磨了,但為什麼只留下自己。
她猜那黎博利男人想要拉攏自己。
在戰場上與他打過數次照面,也聊過很多。
雖不如父親那樣擁有明確的報國熱情,但同樣軍紀嚴明,沉穩,目標明確。
以及最重要的,他們都是……真的想為了感染者做事。
她曾經動搖過,或許加入羅德島才是自己真正該走的道路。
父親的願望,或許也得依靠羅德島,而不是整合運動……
但羅德島……也是自己的殺父仇人啊……
“我到底該怎麼辦……老頑固……”
把頭深深埋進膝蓋。
長長的耳朵抖動了一下,有人聲。
是牢房外的兩個守衛。
從一開始他們都不曾有過交流,甚至都沒看過自己一眼。
現在說話,大概是換班,或者上廁所要稍微離開一會兒之類的吧,反正自己也跑不出去,他們未免也太過小心了。
像那老頑固帶出來的兵。
霜星其實並不想偷聽他們在聊什麼,但無奈卡斯特族天生聽力良好,也只好被迫偷聽了……
!?!?
猛地站起身,貼住牆壁。
他們帶著可怖的笑容正在靠近自己。
“你們怎麼敢這麼做!?別過來!!”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們的行動卻證明,自己沒有聽錯
“呦,不愧是卡斯特,居然聽見了嗎?”
“放心好了,只是讓你陪我們玩玩,反正博士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回來,你待在這里也很無聊吧?”
上躥下跳,奮起反抗,但沒了源石技藝,終歸掰不過兩名大漢,沒費多少功夫就被抓住。
“放開我!你們混 蛋!!”
“省點力氣吧小妞,等會兒可有得你笑的。”
“啊!!啊啊啊!!放開!!給我放開!!!!”
霜星收回那句“軍紀嚴明”的評價。
自己終究還是沒能逃掉……地獄的折磨。
………………
弑君者並沒有被關在某間拷問室。
我拷問過她一次了,給她帶去的恐懼已經足夠。雖然同樣想要繼續折磨她,但比起供人玩樂,她還有更大的用處。
其原因,是因為我們發現,她的源石技藝,很有趣。
三層深處的研究室,是羅德島內部設備最為齊全的最高級別研究室。
她在里面。
當然她並不知道這是間用於研究目的的房間。聽醫療干員們說,她這幾個小時一直表現得極其不配合抽血等體檢項目。
當然,她再不配合也無濟於事,因為她依舊是處於被綁在床上的狀態。
大字型,很經典。
然後只剩幾件內衣,這次稍微給她些面子。
看見我進來後她的抗拒情緒達到了頂點。
不愧是前线的戰斗人員,把這張本就不是用來拷問用的病床掙扎得嘎吱作響。
床邊的護士束手無策,她們對整合運動的干部本能中帶有恐懼。
無論弑君者現在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心理狀態,只要她奮力掙扎,她們就不敢靠近。
這時候就要佩服華法琳,不愧是隨軍醫生,輕易取到了她的各項數據,並在規定時間內完成了需要的檢測。
“這是結果,非常驚人。”華法琳把結果單遞給我。
……
嘴角抑制不住地揚起來了。
“比想象中效果更好嗎,真是太棒了。”
“是啊,太棒了,接下來就是讓她合作就行。”一個請的手勢。
不必說,我來此的目的本就是為了這個。
想要擺平她,很簡單。
“你別過來!!別過來啊啊啊!!別碰我!不准碰我!!”
很明顯她並不是憤怒。
如果把她的手銬松開,我猜她首先想到的是遠離我,而不是撲過來。
我就站在床尾,看著她不斷扭動的身體。
特別是足部,她用盡全力想要把雙腳收回。
“姑娘。”我說。
“別過來!!我警告你!!不准碰我!!”她衝我吼。
“姑娘。”我再次開口。
“惡魔!!人渣!!走開啊啊啊!!”她依舊不冷靜。
這人認不清狀況啊。
伸手。
指頭貼上她的腳底。
“姑娘。”我再問。
還以為她會因此停下,不過看來我低估了她的反抗心。
“啊啊啊!!別碰我!!*粗口*,*粗口*!!!”
反倒動得更厲害了。
行吧,我倒是無所謂。
“你呀啊啊啊啊!!呀哈哈哈哈哈哈!不要不要!!哇哈哈哈哈哈!!”
“嘻嘻……停呀停呀,咿呀哈哈哈哈哈!!”
“唔唔……噗哇哈哈哈……我錯了……我錯了!呀啊啊哈哈哈哈哈!!”
這次我直接把她撓到了脫力才停下。
“你要是還不願意聽我講話,我不介意再對你進行一次‘拷問’。”
“呼……呼……哈……對不起……我聽話,別撓,不要了……”
不錯,學乖了。
“你叫什麼名字?”
很隨意地拋出了一個問題,仿佛長輩與後輩的寒暄。
她楞了一下。
“姑娘芳名,可否說與鄙人聽聽?”
半帶著威脅,因為我的手始終沒有離開她的腳底。
食指擦動了一下。
“咿!維……凱妮瑟!我叫凱妮瑟!雖然……”
“你已經舍棄了這個名字是嗎?”
她低下頭,沉默。
唉……源石病。
站直身子,手背回身後。
“凱妮瑟小姐,”我說。
我盯著她的眼睛,傳達過去的,是慈悲,是憐憫,是希望。
“想‘拿回’這名字嗎?”
她徹底懵了。
“換一種說法。”
“想治病嗎?”
………………
霜星醒來時發現自己全身都動彈不得,連腦袋都被固定住。
那兩個可惡的家伙,還是選擇了把她迷暈這一方法。
類似老虎凳結構的刑床,上身直立著,但伸出去的兩腿卻被分開。
身上是精神病院的經典拘束服,褲子也沒有被動手腳。唯一的區別,便是腳上的一雙棉襪已不見蹤影,露著一對天工尤物懸在床沿。
她立刻明白了自己的處境,臉上忍不住地流露出恐懼。
要被撓癢了……而且是腳……最最不能被觸碰的弱點……
心在打顫,一股濁氣從胸口直衝大腦,讓她頭暈目眩,呼吸急促,眼眶濕潤。
不止恐懼,還有委屈,羞澀。
身上包裹得嚴嚴實實,卻唯獨這最不想讓人看見的部位暴露在了空氣中,這樣的感覺甚至讓她寧可赤身裸體,也覺得稍微自在一些。
當然,那兩人並不會玩弄什麼心機,他們單純只是嫌麻煩而已,也算是歪打正著。
把自己拖入地獄的兩個惡魔早早守在床邊,他們也很快發現自己已經醒來。
“快點開始吧,省得被博士發現。”
“放心,他只要一‘工作’起來,根本沒有時間觀念。”
輕松地聊著天,完全沒有搭理自己。
“呼……呼……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做……”聲音顫抖著,甚至帶著一絲哭腔。
“為什麼?很簡單啊,你看博士天天跟各路小姑娘玩什麼‘拷問游戲’,也從來不見帶上我們。還把你這個極品~關在里面,也不動手,真是暴殄天物,所以~不如就由我們兄弟代勞~~”走到她的腳邊。
“你……你們就不怕博士懲罰你們……呀!嗯嗯~~”一人走到她的腳邊,另一人卻走到了她身後,然後趁她說話時,摸上了她的耳朵內側。
卡斯特族的長耳朵,毛絨而敏感,恐怕除了腳底之外,這里便是最大的禁忌了吧。
“哈~~啊啊~~唔……嗯啊~~不要,別碰我……耳朵……不行……啊~~”
只是單純的撫摸揉捏而已,異樣的感覺不斷衝擊著她的大腦。
“呦,我本以為雪怪公主會是個冰山美人,今天一看,沒想到也不過只是個被嚇得渾身發抖的小女生嘛~”
“你……哼啊~~停下啊……嗯嗯~~”
戰場上她無疑令人聞風喪膽,即便數次面領重傷,或是死亡,雖不說毫無畏懼,但也不至於像現在這般動搖。
畢竟,堅強如她,也只是一個凡人。只要是人,就會恐懼。
這也是她第一次被俘虜,第一次被用刑,第一次被綁住撓癢。
她可以表現得堅強,但毫無意義,她清楚得很,自己受不了。
是扮演一個寧死不屈,但立刻求饒的假勇者,還是原原本本去當一個毫無希望的真懦夫。
她選擇了後者。至少,不想給那兩人帶去成就感。
多麼兒戲,兒童間嬉鬧的手段而已,居然如此恐怖。她明白其恐怖,所以她恐懼,也不甘。
恐懼即將到來的刑罰,不甘自己居然會被區區“嬉鬧”嚇得體若篩糠。
“別和她廢話了,快點動手吧。”身後的男人也開口了。他仿佛有些著急,是擔心博士回來?還是僅僅只是想快點看見自己被折磨到崩潰的樣子?
“誒!至少讓她‘死個明白’不是嗎?”
點著她狀若珍珠的腳趾,引得她猛地抓起,拼命晃動。
“嗯……不要~別碰……唔哈~~”
“小妹妹,實話告訴你,我們根本不怕那個什麼所謂的博士~~咱上邊,有人罩著咱呢。”
一把握住她的腳背,強行停住了她腳掌的搖晃。
“要是被發現了,即使你已經死了,也最多就是讓咱們寫一份檢討罷了,所以你可千萬不需要為我們擔心呦~”
“好好地,擔心一下你自己吧~小妹妹~”
手指接近。
“不要……不要……唔呀!!!呀哈哈哈哈哈哈!!呀啊啊!!”
很奇怪,因為那人真正撓上去的地方並不是腳底的敏感帶。
他選擇了腳背,抓著前腳掌往下壓,然後爬搔其外側,從腳踝開始。
被嚇了一跳,沒想到她居然會發出這麼大的動靜。
外側腳背其實是能感受到癢感的,雖然遠不如腳底強烈,但用作前菜效果無疑很好。
博士有時會用到這種方法,所以他想要效仿效仿。
但霜星的反應真的出乎意料的大。
“嚯~居然這麼敏感的嗎?”
就像海盜找到了寶藏,感嘆歡呼之余,當然是選擇馬上掠奪。
身後人也停下了對自己耳朵的把玩。
“放輕松,小妞,從現在開始,你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發笑。”
“不需要求饒的,因為你說什麼我們都不會停下,當然如果你能說幾句求饒的話來活躍氣氛也不錯~”
“別……別……哇呀啊啊啊啊啊啊!!!”
連氣都還沒喘勻,指頭就已經接觸了自己的腳底。
粉白,嬌嫩,腳趾修長,腳型完美。這些普通的形容詞已經不足以描述她這對天生尤物。
雖說外形與白嫩程度與怕癢與否並不直接掛鈎,但它們就是好看,好看到你找不到語句去贊美。
就連現在嘉維爾的那雙,被人為刻意保養過的雙腳在它們面前都會黯然失色。
然後此時,右腳的腳趾被生生地掰起,那人期初還只是抓住自己的大腳趾,但意識到剩下四指依然有向下,在本該光潔如鏡的腳底帶起皺褶的能力,他非常不滿地皺了皺眉,然後把手指盡數插進了霜星的腳趾縫,接著再次掰直。
這下,她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
然後他就只是抓撓,毫無手法,毫無章法。
從上到下,從左到右,從腳跟到前腳掌,從小指跟到足弓深處,沒有放過一個地方。
霜星倒是很老實——也沒辦法不老實——地狂笑著。
“呀啊啊啊,呀哈哈哈哈,不要不要哈哈哈哈哈,快停下……停啊啊啊啊!!”
她非常痛苦。
因為她現在唯一的宣泄途徑就是笑,唯有笑。連甩頭都不行,因為身後那人為了玩自己耳朵把頭也固定住了。
“好難受,好痛苦,不要了,不想笑了……”眼淚抑制不住地流出,還有鼻涕,口水。
“喂,別玩那破耳朵了,喏,那邊去!”
連眼睛都不舍得離開一下,用下巴指了指自己的另一只腳。
身後人朝著它走過去了。
“那個人的話……耳朵……如果是他的話……”
霜星沒有放棄思考,她覺得,或許自己耳朵對第二人的吸引力要更大些。
“哈哈哈哈,哈哈,別,別撓腳……呀啊哈哈哈哈,耳朵……耳朵怎麼玩都可以……呀哈哈哈哈哈哈,請你……嗚啊……請你玩我的耳朵吧!!”
比起兩只腳一起,她寧願那人去刺激自己的耳朵。
雖然會讓大腦一片空白,雖然會很羞恥……但至少會舒服一些。
但那人就像沒聽見一樣,在自己尚且未經磨難的左腳旁蹲下。
完全不搭理剛剛那一番破釜沉舟的發言,他也摸上了自己的腳底。
“哈哈哈哈……不要……不要……求你……呀啊啊啊哈哈哈哈!!”
而且直奔那修長的腳趾。
還是搓揉,刮撓,他指尖的老繭刺激得霜星驚叫不斷。
他真的很喜歡這些“長”東西啊。
完了,完蛋了。
只有笑,除了笑還是笑。
她其實是想求饒的,但她做不到,從嘴里發出的只有笑聲。
咬舌自盡吧,但她做不到,上下顎之間仿佛相隔千里,終年不能相見。
伴隨一聲咳嗽,徹底完了。
氣息亂了。
如果最初還只是源源不斷的巨癢使自己難受,那麼從現在開始她便又多了一位敵人。
老生常談的缺氧。
然後就是不斷地咳,空氣只出不進,干嘔,眼前發黑。
昏過去了,非常快,不過幾分鍾的時間。
要是就這樣睡過去就好了,至少說不定,醒來時,已經被救下了。
但是,一盆冷水,把她帶回了這陰冷的房間。
實實在在的一盆冷水。
依舊是咳嗽,她嗆了一口。
連頭發上的水滴都來不及甩開,連張嘴求饒的機會都沒有。
“哇呀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唔唔……呼哈哈哈哈哈!”
這次是刷子。
掰直的腳底被貼上了兩把堅硬的毛刷。
快速而大力的拉動。
這兩人並沒有經過專業的拷問訓練,他們是純粹的外行。
但他們完全不管房間里的癢濃度沒有被調高,不在乎使用毛刷時需要配合潤滑液……
他們只是想玩弄霜星而已。
把撓癢癢作為拷問需要技術,但若單純只為玩鬧,誰都會。
腳底隱隱作痛,皮膚紅腫,甚至出現了血絲。
但疼痛的同時,她仍舊在笑著。
難受,非常難受。
沒要多久,便是第二次昏迷。
接著叫醒她的依舊是冰涼的液體。
折磨還在繼續。
是羽毛,是梳子,是滾刺,是特制手套……
昏死,潑水,然後換一種道具。
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不知道這是第幾次被從忘川河邊拉回。
腳邊的地上鋪滿了各種道具,有已經用過的,有即將要用的。
流著淚,完全控制不住地慟哭,即使嘴里發出的的笑聲。
“救救我……救命……救救我……”
她絕望。
即使求救也沒用,求饒也沒用。
有誰可以救自己呢……是弑君者?梅菲斯特?W?還是浮士德和塔露拉,還是已經死去的愛國者。
有沒有人……有沒有人……能救自己……
有。
幻覺中,他看見了一個男人的背影。她意識到了,自己還有那麼一絲微小的希望。
最後的意志讓她忍住了腳上劇烈的痛癢,深深吸了一口氣。
然後,咆哮。
“救我啊!!誰都好,救救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住手!”
………………
伴隨我的一聲呵斥,這場鬧劇算是結束了。
“你們兩個在干什麼!?!?”我怒不可遏,獰髯張目,指著那兩個愣在原地的守衛。
“給我站起來!!”他們迅速立正。沒人見我這樣暴怒過。
“邊上去!!!”退到一邊。
狠狠瞪了兩人一眼,三步並作兩步來到霜星身旁。
解開腳上的鐐銬,然後腰,頭部,拘束衣。
她身子一歪,我馬上把她攙住。
“霜星小姐?小姐?”我捧著她的臉,讓她看著我,我也看著她,那張濕漉漉的,慘白的俊顏。
眼神極其空洞。扒開眼皮,瞳孔還沒渙散,還活著,還有意識。
嘴唇在動。我把耳朵湊上去。
“救……不要……撓……對不起……我錯……不……”
“我來救你了,別怕,沒事了,我來救你了。”
“救……博……士?”
“是我,我在這。”
“不要……求你……不要再……”
“不會了,沒人會再對你這麼做了,我保證。”
“我發誓。”
“唔……嗚嗚……”
她靠著我,脫力的身體奮力把手舉起,抱住了我,她很用力,但力道非常小。
“嗚嗚……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放聲大哭。
她在我懷里哭得像個淚人。
慢慢從慟哭變成抽泣,從抽泣變成嗚咽。
然後她睡著了,窩成一團,表情透著委屈,夾帶著那麼一絲的安心。
生理和心理上的雙重疲勞讓她沉沉睡去。
有人進來了,是醫療人員們,推著一張病床。
把她抱起轉移其上,我小聲叮囑來人。
“好好幫她療傷,一定要溫柔,不要做任何刺激她的事情,之後我會把一間宿舍分給她,你們好生伺候著。”
“是。”推床離開。
聽著滾輪的聲音越來越遠,直到完全消失。
我整理了一下領口,看了看被淚水浸濕的胸口。
小小嘆了口氣。
然後轉身,向站的筆直的兩個護衛走去。
這里,即使是卡斯特族,也一定聽不見了。
“拜羅斯,婁達,”
清清嗓子,手搭上他們的肩膀。
“二位辛苦了。”我說。
………………
這次她醒來時沒敢馬上睜眼。
連活動身體都不敢,怕自己任然處在地獄。
用最身體感知周圍的環境,雖然可知道的東西少之又少,但霜星不在乎。
要是自己真的沒被救出,被那兩個惡魔發現自己已經蘇醒,等待自己的一定會是更加痛苦的折磨。
細細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毛骨悚然。
確認狀況,首先最重要的,她感受到自己並非赤腳。
腳被包裹著,很柔軟,輕薄,也不悶。是襪子。
自己腳上正穿著一雙襪子。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氣。
手腳沒有被拘束,起碼沒有拘束感。
後背的觸感談不上軟,但很舒適。
身上有些重量,暖和。
她睜開了眼睛,木質橫梁的天花板,掛著一盞企鵝形狀的吊燈——這絕對不會是拷問室會用的裝飾。
深深呼吸了幾口,嗓子有些干。舔一舔嘴唇。
充滿兒童風格的房間,溫暖的被子,舒適的床。
是夢嗎?
慢慢移動手臂,想掐自己一下。
摸到腿部,有層布,質感異常順滑。
疼,不是夢。
異常緩慢地坐起身。身上是一套粉色的泡泡睡衣。
把被子掀開,腳上套著一雙黃色的棉襪。
她腦子有些混亂,不真實感充斥。
自己就像做了一個綿長的夢,沒有被折磨,沒有被俘虜,沒有羅德島也沒有整合運動……就像一個普通的清晨,從自己房里睡醒的普通少女。
沒有風餐露宿,沒有生離死別,沒有礦石病……不,礦石病還是有的,左眼依舊是一片透著晶體般的模糊。
果然,不是夢。
現在自己任然在羅德島嗎?
門外有動靜。
門把手旋轉,先是開啟一條縫。
她就如同驚弓之鳥,迅速縮到了牆角。被子也被重新拿起,半舉在臉前,瑟瑟發抖。
真就像是被男朋友突然闖入臥室的小女生。
甚至沒有想到拿起床邊的落地燈防身,就這樣蜷縮著,依靠著被子做成的盾牌。
“打……打擾了……”唯唯諾諾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是一個紅色頭發的沃爾珀姑娘,厚厚的鏡片和她精致的五官顯得極其不搭。
末藥拿著托盤,用肩膀倚門進來。
“唔……雖然說霜星小姐很可憐,但讓我來給她換藥什麼的果然還是好可……怕?誒?”
四目相對。
“誒?誒?霜星小姐……已經醒來了嗎?”聲音非常明顯的帶有顫音。
還好她沒有被嚇得叫出來,不然可能現在房間里就會回蕩起兩個人的尖叫聲了。
“那……那個……霜星小姐,我是……來給你換藥……”
末藥也不往前走,就站在門口端著放滿藥劑的托盤,霜星則是死命地往牆角里擠,眼睛瞪著她。
“唔……這要怎麼辦啊……”
“末藥小姐,”身後傳來聲音。
是我。
“你去忙別的吧,之後交給我就好。”很隨意地接過托盤,側身讓出一條讓她出門的道路。
她也就坡下驢,快速鞠了幾躬便離開了。
目送末藥離開,轉頭看著床上的霜星。
她把被子放下來了些,起碼臉已經露出來了。
一步踏入房間,又馬上把被子舉起。
還好,在她心里,對末藥的戒備程度高於對我這個“博士”。
手把門往回推,打算關門,又突然停下。
“啊,抱歉,如果不想與我獨處的話,開著門也沒關系的。”
她盯著我。
看看床沿,不,我不該坐在那。
拖了一把椅子放在床邊。
“我能坐下嗎?”我問。
楞了一下,沒想到我居然會征求她的意見,搞得像自己是房間的主人似的。
“啊……嗯。”
我回以禮貌的微笑,坐下。調整一下位置,使我離床更近。
然後開始操作托盤上的藥品,調和,包裹……
“你的……腳底皮膚有比較嚴重的磨損,如果不及時處理的話可能會感染,很抱歉,之前擅自給你做了治療。”
手上動作一刻未停。
“啊……啊……沒事……”她放松些了。
“現在我是來……給你換藥,當然……如果你不希望我來碰你的話,我可以教你怎麼用。”
她看著我,行雲流水的手法,想必是很復雜的藥劑吧,而且居然要現場調配。
“他到底想干什麼,又想玩弄我嗎?”搖了搖頭,否定了這一想法。如果想折磨自己,根本沒必要這樣大費周章。
“這人到底想干什麼,把我俘虜,又把我救下,現在還要幫我換藥……真是搞不懂……”
她感覺喉頭發緊,心髒跳動得很快。
害怕嗎?這不是害怕的感覺,很奇怪,她渾身發熱。
“這個人的話……要是這個人的話……”
被子抽動,里面摸摸索索。
一只雪白的小兔子探了出來,伸出了床沿,放在我的眼前。
冰雕玉琢的尤物。
微微一欠身,左手輕輕托著足跟。
“恭敬不如從命,在下失禮了。”
手指蘸上藥膏,用最輕,最柔的動作接觸她的腳底。
“嗯……唔嗯……”縮了一下,因為受涼。
我應該考慮研制一下藥膏的加熱方式,以給患者帶來更好地治療體驗。
紅腫和血痕已經治愈不少了,記得第一次給她上藥時,這腳底就如同的茫茫白雪中盛開著一片鮮紅的彼岸花,令人如此心痛。
每當我拂過每一道刮痕,她都會不自覺地發出聲響,腳趾微縮。
很疼吧,很疼吧。
整個腳底塗完,還剩下指跟與指縫。
拿起一把精致的小刷子,或許“毛筆”之類的形容更合適。
看見那柄工具,整條腿都有意地往回收了一下。
“抱歉,抱歉,不用這個。”我的錯,算我考慮不周。
依然還是用手指。
“可以的話,請把腳趾勾起來,有余力的話保持張開的姿勢最好。”
她很聽話。
調整了一下姿勢後,五顆珍珠緩緩分開。
這里雖然不如腳掌磨損嚴重,但多少也有損傷。
手指在指縫間滑動。
“呀!嗯啊~~”
頭一次接觸的時候她就忍不住叫出了聲。
是我粗糙的手指弄癢她了吧。
“唔唔……嘻嘻……呵哈~~嗯~~”
但她並未抱怨,更沒有把腳收回,甚至連張開的腳趾都沒有關緊。
白豆們微微顫抖著,她被子下的身子亦是如此。
眼睛眯著,被子沒能擋好笑聲,不過很好地掩住了通紅的臉。
我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上藥的過程,並從盤里拿出一雙新的棉襪。
“不介意的話?”我示意,她點頭。
幫她穿好新的襪子,深藍色,腳背繡著一只可愛的白兔。
還沒等我開口,她便將腳收了回去,然後,伸出了另一只。
還是同樣的美麗,令人痛心。還是同樣的抹藥,穿越指縫。
“那時……謝謝你……”
她說。
從我進屋以來她第一次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我明白為什麼。
本該甜美的嗓音現在變得沙啞無比,恐怕實在羞於讓人聽見。
我沒有回答“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之類的客套話,我沒資格。
把托盤放到一邊。
“我很抱歉。”我道歉,頭壓得很低。
“霜星小姐,不,佐伊,請允許我這樣稱呼你。”
我知道她的名字,她並不意外。
“他一定與父親聊過很多……”她知道。
“這是我作為領導者的失職,我對你表示由衷的歉意,雖然很虛偽,只是道歉並不能讓時光倒流,但還是允許我向你說一說對不起。”
“在這里……我也不藏著掖著,是,想必你也猜到了,我最初的想法是邀請你加入羅德島。”
她確實猜對了。
“但現在我不能,我沒有資格再邀請你。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太多了。”
“但我卻也不能給你什麼補償,我也想讓你鞭笞我,咒罵我,可是抱歉,我這個‘虛偽’的小人沒辦法放下‘博士’這個包袱,沒法真正地去面對你。”
“我畜 生不如。”
長篇大論的自我檢討,痛心疾首,字字肺腑。
可霜星想聽的不是這些。
“至於……那兩個混 蛋……”這才是她想聽的。
“我給了他們相應的懲罰。”
本已經坐起來的身子又癱了下去,鬧別扭一般地把頭別開。
果然……“上面有關系”什麼的,是真的嗎……果然如果當時我就算死了,也不過是一份檢討而已嗎……
她這樣想,她開始對我失望透頂。
“我把他們流放到了謝拉格,我發誓,那兩個畜 生這輩子都別想再回來。”
“!?”
不只是……檢討,而是……流放……?
而且是謝拉格……那個常年冰雪覆蓋,及其不適合生物居住,宗教家族戰爭頻繁又劇烈的謝拉格……沒記錯的話折磨自己的那兩人應該是薩弗拉族……
“為了……我……?我這個……整合運動的干部?”
“其實可以的話,我很想把他們押到你的面前,讓他們任你處置,但……抱歉,我也有難處。”
語調及其低沉,如鯁在喉,就差當場站起身子捶胸頓足。
我表現得極度悲憤。
“但是我保證,羅德島絕不會在出現這種垃圾,即使一個念頭都不會有,我會扼殺這些混 賬想法,雖然有些恬不知恥,但還請相信我。”
“如若不然,我這條命,便交予你,以示補償。”
我抬起了頭,挺起了胸,注視她的雙眸。
反倒是對方,一時顯得有些慌亂。
“啊……不……不必……”
她滿意了。
為自己做到這一步,這個博士……
“那……那個……”她想說什麼。
“咕~~~”悠長的低鳴聲突然從自己腹部傳出。
在這種嚴肅的氣氛下,難免有些尷尬。
臉燒得更紅了。
“抱歉抱歉,我的疏忽,應該早點准備飯菜才對。”站起身。
“稍微等我一下。”
不過幾分鍾。
床鋪便攜桌上放著朴素的三菜一湯,兩個饅頭。
“沒什麼特別好的東西招待你,還請不要見怪。”
熱氣騰騰。
有葷有素,鮮艷,油亮。
她咽了一口口水,盯著菜盤看得出神。
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這樣一頓“普通”的午餐了吧。
“恕我失陪,我還有別的事情要處理,餐盤你吃完放在一旁就好。近期最好不要落地,安心療傷。”
我把她從食物的誘惑中拉了回來。
向她欠身,我轉身離開。
“那個……”但她叫住了我。
“請……”她想說什麼,我等著她。
“請讓我加入羅德島。”
……
面對著她,深深一鞠躬。
沒有再說一句話,我離開房間。
她有些激動,心跳得厲害,自己居然說出了那句話。
咽口水,口干得厲害。
對,水,自己面前就有一杯清水。
喝水,吃菜,大口咬下肉塊,全然不顧形象。
豆大的淚水從臉頰滾落。
是因為之前的委屈,還是因為自己終於解開心結,還是僅僅只是吃到了一頓美味的飯菜。
只有她自己知道。
………………
“搞定了?”回到實驗室後,凱爾希對我的第一句問候。
“行了,她同意了。”我換上研究服。
“讓那兩個人去撓她有什麼意義嗎,單憑你的口才應該可以直接說服她才對。”開啟離心轉換機。
“這樣更簡單,更省口舌,也更能讓她徹底信任我。吊橋效應,聽過嗎,我現在在她心里就是‘英雄’。”戴口罩。
“哼,老滑頭。他們呢,真就‘流放謝拉格’嗎?”
“這是他們自己要求的,加上銀灰本就與我談了一筆生意。”(詳見雙王篇銀灰與博士的對話)
“行吧。多嘴問一句,要是她不答應你會怎麼樣?”
“先給她幾天時間想想。”
“要還是不干?”
“羅德島不養閒人。”
“……”
“閒話就到這,開工吧,成敗在此一舉。”
………………
已經……過去多久了……
W不知道,她什麼都不知道。
大腦一片空白。
漆黑的房間,黑暗無盡地延伸。
鐐銬解開了,這是第幾次來著?
可她依舊躺在那張仿佛陪伴了她一生的刑床上,看著天花板上那沒有源頭的白光。
笑,只有笑。
連求饒都已經放棄了,笑,咳嗽,然後經歷難以呼吸的痛苦。
全身每個角落都在發癢,已經分不清到底是腳趾縫的癢感令她呻吟,還是腋下的刷子使他尖叫了。
不過這些都停下了,暫時的消失了。
矮高跟的踢踏聲漸漸遠去,消逝在黑暗的盡頭,然後清脆的聲響,是身上固定處解鎖的聲音。
她被釋放了嗎?
不。
一直以來,喝水,吃飯,排泄……所有的一切,那些地獄的鬼卒們都幫她安排妥當——在被禁錮的情況下。
然後除此之外就是撓癢,撓癢,無窮無盡的撓癢。
她無數次想就此死去,但她做不到。
她連死亡都不被允許。
當第一次自己被解放時,她原以為是系統的操作失誤。
因此她馬上跳下了刑床,四處奔走,想要逃出去。
但這房間盡然難以想象的巨大,她根本找不到出去的路。不,她甚至都沒有摸索到牆壁。
黑暗,在黑暗中找尋出路,太難了。
沒過多久,她又被不知從哪里出現的人扭送回了床上。
第二次,她沒有放棄。
第三次,她沒有放棄。
第四次,第五次……
她放棄了。
即使暫回自由,她也最多只是用完全使不上勁的兩條玉腿,艱難地爬到床下。
蜷縮在這唯一的光明的角落。
然後到了現在,她甚至連下床都不想做了。
就躺在這里,呼吸,呼吸。
突然的哽咽,然後再也抑制不住。
哭得撕心裂肺。
喊著誰的名字,朋友,同事,父母……家鄉的青梅竹馬。
但連哭聲都被黑暗淹沒。
黑暗中無人應答,無人知曉。
只有孤獨,與絕望。
眼角一亮。
是淚水的反射嗎?
她本這樣以為。但這反射未免太亮,太溫暖……
黑暗中出現了一個點,它劈開了永夜。
是什麼?
揉了揉眼睛,真的沒看錯嗎?
沒有看錯,雖然距離很遠,非常小,但那里有亮光。
非常緩慢的下了床,眼睛一刻沒有離開光亮。
走,走,加速,跑了起來,飛奔,跌倒,爬起繼續飛奔。
那是……那是……那是……
是門。
一扇門。
呆立在那,不知所措。腦中生鏽的齒輪開始轉動。
自由了?自由了??自由了!?
他們……疏忽了?還是……良心發現?
她邁步走了出去。
是普通的走廊,沒有一個人。
黃昏嗎,外面現在是黃昏嗎。
夕陽將要落下,天邊一片火紅。
“啊……啊……”淚再一次涌了出來。她第一次感嘆生在世上的美好。
腳下一陣柔軟。
一套疊好的衣服,和自己“曾經”的風格很像。
自己已經多久沒有穿上過衣服了。
拿起來,記憶都有些模糊,手上動作笨拙至極。
扣好最後的扣子,拉上最後的拉鏈,系上最後的鞋帶。
一切好像從未發生過。
她不敢回頭,身後又是那間“地獄”,她怕黑暗中伸出手,再把她拽回去。
身旁幾米的地方傳來聲響,又一扇門打開了。
一個白發的少年……梅菲斯特走了出來。
他們看著彼此,面面相覷,就像世上初見的亞當夏娃。
“穿戴好了嗎。”低沉的男聲。
我站在走廊盡頭。
他們轉頭看我,眼神空洞得就像兩具木偶。
“來。”我說。
眨了眨眼睛,就像不認識我一般。
在做夢嗎?自己是在做夢吧。
但他們還是順從的靠近了我。
“隨我來。”轉身,走。
他們跟著。沒有一句交流。
穿過整條走廊,轉下去,搭上電梯來到羅德島的最下層。
開門時一個嬌小的身影和我撞了個滿懷。
“對……懟不七……”就像找不准說話音調的牙牙學語的嬰孩。
她趕忙鞠躬道歉,在我拍了她的肩膀後才抬起頭。
眯起眼,透過厚厚的鏡片觀察自己到底撞到了誰——她曾經是不戴眼鏡的。
“千……前輩!?真的哼抱歉……千,窩沒有看清……”抬手示意她不用再說下去了。
“沒受傷吧,FE。(手語)”
“是的,沒關系的。(手語)”楞了一下後,她也用手語回答我。
她看起來很開心,頭上的卷毛都顯得蓬松了幾分。
身後的兩人相互看看,眼神交流了一陣。
“之後復查的時候我會來通知你的,先好好休息。(手語)”
“好的,謝謝前輩!(手語)”
把她送上電梯。
“雖說有段時間沒讓她見到你們了,但你們應該認識她吧。”
當然認識。
曾經戰場上羅德島的一員猛將,用火山般炙熱的烈焰燒盡天下邪濁,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只要見過一次就不可能忘記,她那滾燙的淨火。
“啊……她怎麼……”還是梅菲斯特先開了口。
“礦石病,毫不意外吧。”我說,同時繼續向前,向著最深處前進。
“一年前,雙耳完全失聰,如今連視力都已經降低到,需要佩戴及高度數眼鏡才能勉強視物的地步。”
可憐,可悲。
“血液源石濃度增加,從皮膚,內髒,血管,甚至是神經析出源石結晶。它們就像是無法被滿足的水蛭,只懂得掠奪的雄獅,帶走著感染者的一切一切。”
“運動能力,記憶,感覺,情感……它什麼都不會給我們剩下,不含一絲憐憫的掠奪,吞噬。”
“最終,爆裂。四散的血就像為自己與病魔斗爭的一生送上的最美禮炮,但它永遠都是勝利的一方。”
“煙花里是嘲弄一般的笑臉,嘲笑你無謂的努力。然後落地,播種,開花結果,等待著下一個敢於與自己斗爭的‘英雄’靠近自己,染上自己。”
終於走到盡頭,是一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門。
羅德島設施最齊全,也是存在最長的“最初之間”,發黃的門牌用不那麼起眼的,已經有些掉色的字體寫著“實驗室001”。
“我們泰拉人的一生,就是一曲反抗,死亡,卻又傳唱希望的壯美史詩。”
推門進去,沒有想象中的金光,沒有什麼恐怖的人體試驗缸,沒有奇怪的巨型機器。就是一間照明充足的普通實驗室而已。
但里面所有人行色匆匆,忙碌異常,動作極其迅速干練,沒有交流,但配合完美。連聲響都少能聽見,試管間的碰撞,燒杯放在桌上,都是如此安靜。
我只往里邁了一步,一個被特殊防護服包裹得嚴絲合縫的人,遞上了兩瓶紫色的試劑。
毫不剔透,甚至有些渾濁,暗暗的,像紫色,又像黑色。
“但是今天,這部史詩,將會被提筆寫下終章。”轉身,看著那兩人。
他們盯著我手上的藥。
明明從刑床上被解放前才剛剛補過一次水,但他們卻覺得口干舌燥。狠狠咽下一口唾沫,指尖在發顫。
“我曾問過弑君者同樣的問題,現在我來問你們。”
“想治病嗎?”
是的,我們研制出了,世上所有醫生,所有學者,所有人都日夜期盼的東西。
能夠根治礦石病的藥物,就在此時,就在此地,就在我羅德島的博士手上。
試管理的紫色液體沒有一點搖晃,我拿得很穩。
“啊……啊……啊……”
膝蓋與地板的撞擊聲,兩下。
他們跪在地上,拖著那副不知多少年多少日夜,不斷折磨自己的身子,和身子里的石頭爬了過來。
我站的筆直。他們伸出手,向我祈禱著,向我討要著。
我會給他們嗎?
當然。
我給了他們。
靜脈注射後,他們臥床了數天。
高燒,尖叫,身體膨脹變形,經歷了非人的痛苦。
但他們挺過來了,他們挺過來了。
那天早晨,是窗外和煦的陽光和清脆的鳥語將他們叫醒。
身體前所未有的輕松。
完全干淨的血液,不含一絲雜質。
他們笑,對著太陽和樹頭的鳥兒笑了。
然後淚,無聲地劃過臉頰。
打斷他們陶醉其中的依舊是我,我給他們帶來了很多東西。
吃的,換洗衣物,日常用品,和一大筆錢。
“你們可以走了。”
說完後我便離開了,留下呆愣原地的,曾經的“W”和“梅菲斯特”。
他們被釋放了嗎?
不。
他們自由了。
徹底的,自由了。
………………
站在夾板,沒有風。
天上是濃濃的烏雲,今年雨季來的格外早。
有些悶熱。
手不斷敲擊著夾板的護欄發出“嗒嗒”聲,我眺望遠方,好像試圖去尋找已經離開的兩人。
他們離開時霜星沒來送他們,弑君者來了,但也沒說什麼。就這麼看著二人重新踏上泰拉的土地。
“博士……我想不明白。”站在我身旁的——我的上司——羅德島的領袖——阿米婭,開口問道。
“為什麼不挽留他們?把他們拉攏不是更好嗎?”
“阿米婭,你會選擇讓他們加入羅德島嗎?”
“是的,如果是我的話會這樣做。”
“即使他們已經完全失去源石技藝?”
氣氛出奇的凝重。
“……您說什麼?”
敲,敲,敲……
“他們……已經完全喪失了源石技藝。是治病的代價。”
“我們……違抗了‘神’,‘神’也就不再會庇佑我們。”
“所以說,即使他們已經完全失去源石技藝,只是一個體弱的少女,和一個瘸腿的少年,阿米婭,你,還會留下他們嗎?”
“我……”她猶豫了。
“那如果是這樣……他們真的能活著去到另一個移動誠邦嗎?”
她開始擔憂。
“是啊……我也在想這個問題。”敲,敲,敲。
“砰”,從指間輕點,突然換成了指背關節的砸擊。
一共敲擊48下,砸一下。
“博士。”兩人重疊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是紅衣的獵狼人,白發的執行者,無聲無息地出現。
“紅,神父,請去跟著他們吧。”
“給他們……十天時間吧,若他們平安地活過了十天,你們回來便好。但如果……需要的時候,請幫他們解脫。”
“是。”
就像這里從來沒有人來過,一紅一白兩道影子就此消失。
烏雲飄過來了。
有名為悲傷的氣氛飄在空氣中。
我們都沉默著。
第一滴雨水打在了阿米婭的臉上,很小,但足夠讓她感覺到。
但她什麼也沒說。
“阿米婭。”我開口了。
眼睛盯著無邊烏雲的盡頭,看得出神。
“失去……源石技藝。”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源石技藝’……本是神賜予我們的禮物,雖然伴隨著可怕到礦石病,但無論如何,它是神最珍貴的瑰寶。”
“就算,不是術師,不是戰士,不會法術……機械工藝,駕駛,做菜,都需要源石技藝作為支撐……泰拉人世世代代都是這樣生活……這樣發展……這樣學習……”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了源石技藝,就和把襁褓中的嬰兒丟入荒野有什麼區別……”
“我……害了他們,是我害了他們……”
“我們……到底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啊……”
“即使真的做出了藥……到頭來……還是沒能救下任何人……”
“到底……我們……”
雨大了。
渾身濕透,傾盆大雨從天幕灌下,灌在我和她的身上。
我還是看著那里,就像天邊真的有什麼。
臉上是雨水,還是淚水。
眉毛也被水浸濕,聳拉地粘在臉頰。
她抱住了我。
“不是的博士,我們已經成功了。”
“只是源石技藝,我們是用他們的生命來作為交換啊。”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您是這樣教給我的,因為只有活下去,才會有快樂,才會有喜悅,也才能感受到悲傷……只有活著。”
“我們所有人都被束縛著,被礦石病,被源石技藝,被所謂的使命……被束縛,被管理,也被賦予好處。但我們想要的不是這些,我們只是想活下去啊……”
“為了感染者,博士,我們一直都在為了他們在努力。”
“而且,我們已經成功了。”
“我們……已經成功了,博士……”她也帶上了哭腔。
是嗎,我們成功了嗎。
是嗎。
是嗎……
放聲大笑,也或許是放聲大哭。
沒人知道,我自己也不知道。
或許吧,我們成功了。
但卻還遠遠沒有結束啊。
趁著現在,還能笑出聲,還能流出淚,還能抱緊別人……
“阿米婭,”
“我在,博士。”
“去凱爾希那,幫我把我的‘杖’拿來吧。”
是啊,趁現在。
距離與塔露拉約定的談判時間,僅一天。
………………
滿腹雷電的紫雲與清空之間有著明顯的分界。亦如他們下方的土地,一方百草豐茂,一方焦土遍野。
名為“羅德島”的鋼鐵巨獸吞吐著蒸汽,停靠在明亮的這一方。
龍卷與閃電之間,有人影從地平线出現。
幾十,幾百,上千。
為首的兩人,塔露拉與浮士德,闊步向前。
步步生風,肉眼可見的憤怒烙在焦土上的腳印中。
羅德島……那可惡的羅德島,趁著自己外出,竟攻下了本部,甚至俘虜了所有留守的干部。
最可氣的是,他們還假裝一切安好,派人與自己保持聯絡,直到自己回城時,才發現一直被蒙在鼓里。
而且還大言不慚地邀請自己談判。
她發誓,可以的話一定要把那混 賬博士變成一堆焦炭。
但她也很明白自己不行。
雖然手頭還有兵力千余,但真正具備參戰素質的不過數百,剩下的都只是剛剛招募,讓他們直接面對正規傭兵,也與送死無異。
自己的能力固然強大,能與自己抗衡之人恐怕並不存在,但羅德島也不全是酒囊飯袋。
一騎當千,始終還是不現實。
再加上,干部們……還在他們手上。
即使或許已經投降,或許已經形同陌路,也還是曾經的同伴,自己決不能輕舉妄動。
那可是人質。羅德島現在最大的籌碼,就是人質。
到邊界處站定,好像老天也有意為之,區分善惡。他們站在天災的焦土,而那偽善的羅德島,在另一邊。
高台繩索放下大型起重板,落地後訓練有素,穿戴整齊的士兵列隊站好,與散亂異常的整合士兵對比鮮明。
然後凱爾希,杜賓,兩位高級別領導,向前迎接。
沒有寒暄,少有交流,面對嘲諷毫不動搖。
她們只是作為迎接的使節,去接那暫未上島的朋友。
“請塔露拉女士與浮士德先生上島說話,我們的領袖阿米婭,與漢威爾博士早已恭候多時。”
請君入甕?羊入虎口?
看浮士德,浮士德重重一點頭。
上島。
纜繩拉起後,塔露拉的心跳有些加速。她認為對方邀請自己上島是一步臭棋。
若在陸地兩軍對壘,環境寬闊,對自己的源石技藝有所限制,而且稍有不當甚至可能傷及友軍。
但如果能到島內,與那博士面對面,與那領袖阿米婭面對面,自己就算身死,也絕對可以將他二人擊殺。加之羅德島本身構造精密,恐怕就此將其擊沉也未嘗不可。
如此簡單的道理,對方不可能沒有意識到,“熱情好客”也該帶上腦子。
但為什麼,還要讓我們上島。
莫非,是有什麼不可在公眾面前明說的事?
……
不得而知,看他們究竟想耍什麼花樣?
落地窗,黑色的大沙發,精美的玻璃茶幾。
有四杯熱茶。
但他們無心喝茶。
眼神交流。
“有沒有埋伏?”
“暫未發現危險。”
不是鴻門宴嗎。
“請二位稍等片刻,首領與博士馬上就到。”杜賓微微欠身,退出了房門。
哪里有片刻的功夫,開門聲幾乎與關門聲同時響起。
他們真的出現了。
那只棕色的卡斯特,以及……
一個……壯年男人。拄著漆黑的拐杖,鬢角花白的黎博利。
那就是博士?
那個……與自己斗了這麼多年,那個兜帽之下的男人?
有些……失望?
他看了自己一眼,一道寒光,頭皮發麻。她一直討厭與黎博利族對視,特別是鴞型與隼型。
蒼龍竟懼梟小,何其可笑。
“請坐。”男人說話了,面帶微笑。
塔露拉也不客氣,直接坐在了沙發上,腿翹二郎。浮士德立在一旁。
對方呢,本該站著的“謀臣”坐了下來,“領袖”卻退到其後。
垂簾聽政,傀儡皇帝嗎。
亦或是挾天子以令諸侯。
無論如何,敵不動我不動。
與自己截然不同,那男人顯得極為放松,喝茶,與阿米婭打趣,把玩手杖——那柄漆黑,光滑,不帶一絲裝飾與雕刻的杖。
從沒見過這種純度的源石物品,他真的駕馭得住嗎?還是只是虛張聲勢。
塔露拉有些不耐煩,她本就不是一個很有耐性的人。
塔露拉作為整合運動的頭目,不苟言笑,極具威嚴,實力強悍,關心民瘼。
但很遺憾,她並非一個具備領袖氣質的人。
不夠成穩,不夠大氣,不夠仁慈與慷慨。為部下著想,但又羞於表露,除了干部之外,塔露拉只能被稱作暴虐。
她能穩坐這一寶座,依靠的,便是純粹的力量,以及“為了感染者”的這一口號與信念。
那麼就是這樣一個不成熟的首領,面對老謀深算的權臣。
她怒了,溢於言表的憤怒。
或者說不耐煩,這男人把自己叫來這里卻只顧自娛自樂,是在小看自己嗎?
“喂,我說……”忍不住開口。
“塔露拉女士,您貴姓?”卻被打斷。一口標准的炎國話。
突然拋出了一個很無厘頭的問題,那個博士。
“鄙人姓陳,耳東陳,全名漢威爾·陳,叫我漢威爾就好,當然,你也可以直接稱我為博士。”沒等她回答,又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假名?不,他真的姓陳,硬要說的話只能算巧合。他在這個場合提出自己的姓氏,會不會讓塔露拉想起些什麼。
他依舊在自顧自的說著閒話,茶葉,裝修,天氣,儼然就是一家之主與客人的閒談。
“夠了!”站了起來。
“我來這里不是聽你說這些廢話!你究竟想干什麼!”
被打斷了笑話的博士看著她,慢慢轉到正面,收起揚著的嘴角。
“請坐下,女士,坐下我們再談。”
“談什麼?繼續聽你談論天氣講笑話?”
“坐下吧。”
“你就是來耍我們的嗎!?*龍門粗口*!”
破口大罵。
一旁的浮士德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來打圓場。
“坐下。”是命令的語氣。
巨大的壓力突然籠罩全身。
那是什麼,為什麼這個黎博利會具有這麼強的壓迫感。
“嘁。”推開浮士德。
“塔露拉!?”
溫度疾速上漲。
她拔劍了,那是她的源石技藝,令一切物質變成焦炭的高溫。
“本不想魚死網破,不過這是你自找的!能將羅德島的兩個重要人物同時殺死,我也死而無憾了!”
但就算這樣,博士也沒有移開半步,依舊兩手杵著拐杖坐在沙發上,阿米婭退到了門邊,可完全沒有逃命的意思。
“不想談了嗎?”
“死吧!”
笑。
“你會想談的。”
手杖敲地。
……
從沒感覺……身體如此之重。
天花板嗎?不,是整個穹幕都墜落了,壓在自己身上。
沒能撐住一瞬間,被壓在了地上,無法動彈。
重力,絕對的重力。
眼睛通紅,充血。還好,肋骨還能撐住,咳出一口血,要呼吸……呼吸……喘不上氣!?
有水。
地上貼著一層水。
不,不是水。
是空氣,液化的空氣……
要死……
……
兩秒鍾,博士施展了自己的源石技藝,僅僅兩秒鍾。
“咔……咔……”還沒失去意識。
過於強力,過於短暫,過於震撼。
“這是什麼力量……連塔露拉……”浮士德勉強還能支撐起身體,感覺渾身骨頭散架似的,內髒一塌糊塗。
有液體哽在喉頭,張開嘴就有“咕嚕”聲往外冒。
阿米婭半跪在地上喘著粗氣,慶幸門外的安潔莉娜為自己同時發動了反重力。
天花板打開了,一架醫用無人機飄到那倆人身旁,為其治療。
混亂的內髒,破裂的肺泡,斷裂的骨頭,悉數痊愈。
“塔露拉,你覺得感染者們想要的是什麼?”
治療中,博士拋出了問題。
“‘為了感染者’,大體方向上,你我之間是相似的,都是‘為了’感染者。”
他站起來,緩慢踱步。
“但到底該幫感染者做什麼,亦或者說,感染者們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是你們一直在爭取的權利?土地?金錢?尊重?還是我們在不斷研發的藥物?和平等的制度?”
“是的,這些都是他們需要的,但他們在得到這些東西後,是想要做什麼,這些一切的一切對他們來說也不過是‘工具’,他們最終,要的是什麼?”
“生活。”
“他們從來不是天生的病人,每個人都擁有還未曾患病的那一天,不論那時是窮困,是富足,艱辛還是幸福,那都是他們自己的一生,是他們真正的生命。”
“活著,‘普通’地活著,那才是他們真正想要的。”
浮士德或許沒有意識到,阿米婭也沒有發現,甚至連塔露拉本人都未發覺。
這個男人,正在一步步摧毀自己一直以來的領導資本。
從絕對的力量碾壓,到思想上對其的否認。潛移默化間,羅德島的博士,已經將她逼到了崖邊。
但她不是庸君,更不是懦夫。她很清楚,男人想取自己的性命易如反掌,但她還不能退讓。她站起來,撐著那柄已經被壓彎的劍,她要站起來。
她若是就此低頭,身後的部下們何去何從,還有最關鍵的……
“你……說他們想活著,但這又談何容易?被歧視,被貶低,被驅逐……我們都想活著,普通的活著,但這個世界何時能允許我們這樣做?或許你說的確實沒錯,我們真的只是懷念曾經的生活,可是怎麼辦,我們只有爭取,斗爭這一條路!從任人宰割的豬玀,垃圾,真正站起來。我們去拼,去爭,就算死在戰火之下也比暴屍街頭強上百倍!而你們羅德島,呵,我本以為你們不過只是那些大國的走狗,搖尾乞憐,沒想到,竟然還只是個空想家,你倒是告訴我,如何讓我們活著!?你們,怎麼才能讓感染者去‘活’!?”
慷慨激昂。
塔露拉把自己的一切奉上,去反駁,去批判,去保護。
可她並未想到,那博士,當真擁有談判的資本,在武力,權勢之上的終極資本。
“我們努力了,也成功了。”
“什麼?”
“藥,治病的藥。”
又是那紫色的液體,放在桌上。
“讓感染者們‘活著’,‘活下去’的藥。”
“以及,真正的庇護所。”
他坐得筆直,手杖立在自己身前,髯眉勁颯。
“羅德島制藥,將成為羅德島,就如烏薩斯之於烏薩斯,羅德島便就是羅德島。”
“而我們能否走到這一步,取決於本次談話的結果。”
“如何?不知整合運動之君可有興趣與我陳某,”
“共商天下?”
………………
泰拉歷1008年五月24日 羅德島與整合運動殘余部隊火拼,將其全數剿滅,並擊殺包括干部浮士德,首領塔露拉在內共計983人。羅德島使用了大量法術部隊進行大規模轟炸破壞,對當地環境造成較大損害,但考慮戰斗位置處於天災邊緣,故不予追究。
史稱“諾爾天災剿滅作戰”。
………………
“他們不會讓我加入你們的,整合運動並非出於我一人之手,我只是他們的棋子而已。”
“我知道,不過無論是誰,也管不了一個‘死人’何去何從不是嗎?”
“你的意思是……”
“恐怕你和你的部下們今天都要‘死在這里’,一個都走不了。”
“……哈哈……”
“那死之前,讓我問一句,小玉……不,現在她的代號應該是‘陳’才對,她過得還好嗎?”
“哈,你可以留著這個問題親自去問她。”
“!?”
………………
“辛苦了,博士。”
“有沒有學到些什麼?”
“嗯,很多,果然我還遠遠不夠格啊……”
“呵呵,慢慢來,你已經成長了很多,早就令我刮目相看了。”
“阿米婭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博士。”
“好,那我問你,接下來我們應該做什麼?”
端起了茶杯,喝著已經有些涼了的茶水。
“嗯……我覺得……”
“首先是解決投降部隊的物質保障問題,然後對離開的那些人進行滅口處理,以及向聯合城市聯盟遞交報告,本島的擴建,還有……”
“一場慶功宴!……什麼的。”
試探性地說錯這幾個字,觀察我的反應。
“哈哈哈哈!好!好!我贊成。”顯然,我很開心。
“真的嗎!那……那我現在就去和凱爾希醫生她們商量!”
看著她深深鞠了一躬後跑出去的背影,我坐的更直了。
喉頭突然一癢,抑制不住地咳嗽了幾聲。
嘴里沙沙的,向地上一吐,黑色的顆粒。
呼……
撫著左胸,調整呼吸。
胸前口袋里有那根褐色的羽毛。
整合運動篇 完
“朋友們,伙伴們,羅德島的家人們,我是你們的首領阿米婭。”
“今天,各位齊聚一堂,慶祝這場所有人期盼已久的和平。”
“請開懷暢飲吧!”
………………
今天,羅德島內外格外的熱鬧。
作戰指揮部,研究室,連瞭望塔中都空無一人,仿若人去樓空。
所有人,男的,女的,年邁的,蹣跚學步的……所有人,都在這里,在這金色的大廳之中。。
鮮紅的大幕拉著,是所有老員工們的朝陽,是這群在黑暗中匍匐向前之人的曙光。
也是對那些曾流離失所之人的歡迎。
霜星,浮士德和弑君者。
他們保留了代號,這將成為對曾經的回憶。
羅德島的所有人,不問出身,不論過往。一切的一切都可以融在酒里,然後隨著音樂載歌載舞,一笑泯恩仇。
當然,他們不能喝得太多——必須有人看著塔露拉。
據他們平日所知,自己曾經的老大,酒品奇差無比。
可惜一個疏忽,拗不過那群熱情的烏薩斯學生,幾兩蒸餾酒下肚,她現在已經抱著龍門某高級警司的大腿大哭起來了。
不過幸好,陳警官的酒量也實在不勝,也就從單方的流淚變成了兩人抱頭痛哭。
可倒是愁得一旁的星熊手足無措,樂得詩懷雅捧腹大笑。
浮士德心頭有些不是滋味,要是那個白發少年現在也在身邊該多好,可惜,離開是他自己的選擇。
上前去向送葬人敬酒,那人給自己熟悉的感覺。
他與紅昨天回到島上,他們一共離開了十一天。
弑君者要到了食鐵獸的簽名,她一直是對方的粉絲。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烏薩斯人拉著霜星爬上了桌子,跳著烏薩斯特有的舞蹈。
喜靜的使徒與深海獵人們找了個僻靜的吧台,點一杯精致的雞尾酒,聊聊那些老故事。
拉普蘭德向德克薩斯討到了一盒百奇,空和能天使氣得直跺腳。
阿米婭和凱爾希相擁而泣,可露希爾和華法琳爭論著血型口味。
喀蘭貿易總裁向格拉斯哥幫的首領介紹自己的兩位胞妹,一個活潑的與因陀羅打成一片,另一個則半步藏在銀灰身後,顯得有些拘謹。
特別行動小組的孩子們從將軍手里要到了糖果。
白面鴞一把搶下了繆爾賽斯交給伊芙利特的酒精飲料,梅爾和麥哲倫三句話不離機械調試,黎博利和瓦伊凡的兩位女士酒杯輕碰。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在此歡聚,我看見幾對情侶已經攜手走出了會場。永夜過後的黎明,理應播種,讓新芽萌發。
遠遠看向那位短發的女性,她與自己的老朋友相談甚歡。
其樂融融,一片歡慶之像。
時間好像突然變慢了,眼前的一切都慢了下來。
我能看見酒水的飛灑,笑聲的洋溢,幸福的飄散。
亮,明亮。
仿若在夢中一樣。
我倚著桌旁睡著了。
我很久沒做過夢了……很久……
可這次好像夢到了些什麼……
是什麼呢……?
醒來時會場安靜了,我感受到目光。
他們看著我,每人的嘴角都揚著,咧著。
“博士!說兩句啊!”
“就是,給大家整個活兒!”
“說幾句!說幾句!”
嚯,哈哈。
我也笑出了聲。
“那麼……羅德島的同志們!”
他們等著我的一番演講。
“吃好喝好,喝好吃好!”
……
“哇!這算什麼啊!”
“好!說得好!”
“哈哈哈哈,老板你也有詞窮的時候啊!”
又一次炸開了鍋。
一如既往的歡樂。
伴隨著一聲驚叫,緊接著就是一連串的笑罵聲。
尋著聲音看去,陳和塔露拉同仇敵愾,把詩懷雅壓在身下,干著平日的打趣之事。
星熊想拉開兩人,不過剛上前,沒想到竟會被反撲,索性也就加入了其中
四人在地上“扭打”的場景實在有失體統,但管他的呢。
今天只要開心就足夠了。
見此情景後,不斷開始出現效仿者。
藍毒想讓格勞克斯也體驗一下“抽取毒液”時的感覺、嘉維爾很好的在艾斯黛爾身上實踐了自己的所學、以及維娜找到因陀羅,談談當年為什麼要“出賣”自己、華法琳不愧是華法琳,盡然敢對凱爾希動手……
某種意義上來說,我真是帶入了一種不得了的風氣。
我是不介意“酒會”就此變成“撓癢大會”,只是有些擔心……
擔心也談不上,有些……嗯……
不過在看見她朝我走來後,倒就徹底安下心來。
154的瘦小女性黎博利,略顯搖晃。
她就停在我身邊,用手扶著桌子。
朝她走來的方向望去,穿著黑色晚禮服的塞雷婭朝著這邊輕笑地揮了揮手,橙色的指甲油閃閃發光。
哈,還真是謝謝她了。
“他們真是亂來……”她意識還算清醒。
我不知道她的酒量,不過應該不會很好就是了。
“沒關系,只要不受傷,開心就好。”
“嗯……”
手臂感受到重量。
她的身子開始靠過來,頭也歪向我的胳膊。
眼神逐漸迷離,臉也越來越紅。
是因為害羞?還是酒勁上來了?
“漢威爾?”手扯著我的袖子。
“我在。”喝多了,我確定。
“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啊……唔……”
我看著她。
她一改以往的風格,高高得把腦袋仰起,用半睜的大眼睛直視著我。
搞得我反倒有些難為情。
笑。
“啊?你剛剛說什麼?”
彎下腰,把耳朵湊近。
她看我湊了過來,還怕我聽不清,迷糊間用胳膊挽上了我的脖子,把我拉得更近。
“漢威爾……是不是喜歡我……唔……”
這次沒等她問完,我便先一步堵住了她的嘴。
嗯……炎國精釀的香氣。
時間不長,但足夠給她答案了。
嘴唇分離後,她看著我發呆。
然後很簡單的,我將她抱了起來,大步向外走去。
“喂!博士老兒!來喝……”凜冬的喊聲也被憋了下來。
我向她點點頭,她叉著腰搖搖頭,轉身繼續與霜星跳舞去了。
斯卡蒂要了一杯烈酒,給一旁的白金也點了一份同樣的。
人們默契地給我們讓開了一條道路。
走出會場前,我看向了凱爾希。
她的臉上掛復雜的表情,不知是笑是悲,是祝福,是惋惜?
我從不是一個今朝有酒今朝醉之人,但現在的我,選擇把握當下。
邁步離開。
………………
腦袋發昏,頭有些疼。
搖搖晃晃,感覺天旋地轉。
好柔軟,是床嗎?
已經熄燈了嗎?大廳里不該這麼暗的呀,人們還在玩耍,怎麼可以關燈呢。
說到底為什麼宴會廳中會有床呢。
有月光從窗戶里灑進來,灑了一地,潑了一身。
模模糊糊,模模糊糊,眼前看不太清。
還是很搖晃。
有聲音,不大,令人安心的低沉男聲,在喊著什麼。
“奧利維亞,奧利維亞?”
誰在那?
我。
博士,漢威爾,以及她的戀人。
“奧利維亞?”
她還有意識,至少不至於伶仃大醉。
但那眼神實在迷離,臉上暈紅成霞。
“奧利維亞,”我豎起一根指頭在她眼前。“這是幾?”
我倒是希望她能給出答案。
她很明顯被我轉移了注意力,一下就把無法聚焦的眼神轉移到了這根指頭上。
“是……是……”
她越湊越近,這樣真的有助於看清嗎?
不過也可能她一開始也沒打算看清。
因為她一嘴叼上了我的手指,當然,我連一點痛感都沒有感覺到。
只是輕咬,嘬著,用舌尖觸碰。
然後嘴咧了起來。
“啊……是……是漢威爾啊……”
甜甜地笑了。
不似春光,勝似春光。
“嘻……”她倒是笑著抱了上來。
或許抱這個詞用得不准確,確切地說,她把兩只手一起貼上了我的臉,然後不停扒拉我的嘴唇。
就像小孩子在把玩一件玩具。
因為吃了我的指頭,所以想讓我也吃一次她的嗎?
“奧利維亞,你……嗯……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資道……”
“什麼?”
“口……口腔檢查……嗝嘰!”
一個酒嗝。
行吧,徹底喝高了。
酒精,真的是種神奇的東西。
我也喝了不少,心髒跳得厲害,呼吸也在不斷加快。
絕世的美人就坐在自己跟前。
一邊禮服的肩帶滑落,誘人。
沒必要收斂,我這次本就沒打算再掩飾什麼。
輕輕摘下她的眼鏡,放到絕不會礙事的地方。
“唔~”
抓住她的手腕後干脆地吻了上去,然後兩人倒在床上。
“漢……威爾?”
“我也幫你檢查一下吧,我的小醫生。”
“全身檢查~”
她的酒立刻醒了一半。
可我的目的不是為了幫她醒酒。
雖然她應該也在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備,但還是明顯的慌張了起來。
看著眼前的戀人,激動,緊張,慌亂,期待,安心,害怕……五味雜陳,所有情緒一股腦地涌上了兩人的心頭。
唇舌相交。
她的手無處安放,最後選擇搭上了我的肩膀。
“請……請溫柔點……”
月光下,小貓頭鷹一臉緋紅。
“第一次?”我問。
點著她的嘴角,舔去她溢出的雲津。
“嗯……嗯……”
她羞得更厲害了。
“巧了,我也是。”
所以我其實也感到有些手足無措。
缺乏實踐的理論家,與草包無異。
不過起碼,還有點理論依據。
但若是單純完成生殖任務未免過於無趣,我得加一點別的樂子,屬於我的樂子。
說真的,我憎恨。
我恨這禮服的拉鏈為什麼要開在背面。
但無傷大雅,我們所做本就不是大雅之事。
我開始向她的脖頸與鎖骨進發。
“啊~啊~”她抑制不住地發出聲音,刺激著我的大腦。
搭在肩上的兩手收回來,抱著我的後腦。
我謄出了一只手,輕輕抓住她的手腕,向高處舉起。
另一手也同樣,直到她的兩只胳膊都交叉著被高舉過頭頂。
她閉著眼享受著,全然沒有在意雙臂的變化,就像那本就是該自然擺出的動作一樣。
然後我便一手悄悄握住了她交疊的手腕。
然後,另一手,向著裸露的腋下突擊。
“嗯~誒?咦?嘻嘻……呼呼哈哈……漢……漢威爾?……唔!”
我沒等她問出口就又用舌頭堵住了她的嘴。
我就喜歡這樣。
看著她扭動逃避的身體,感受她混亂流淌的鼻息,聆聽她口舌間流出的笑聲。
“不要……嗯~唔~……別鬧~唔啾……癢……嗯!”
不過片刻,這次不那麼綿長的濕吻結束時,她的呼吸已經完全亂了。
大口地呼吸,並不十分豐滿的胸脯不斷起伏。
我沒有抬起頭,而是靠在她耳邊,聽著他的呼吸。
“壞人……”她小聲嘟囔。
“哈!”
我開始挪動,又是脖頸,鎖骨。
但這次沒有停留太久,也沒有向下。
我開始向著邊上轉移。
“誒?你要……?難道說……!?”感受到我的嘴唇偏離了路线,朝著一邊腋窩前進,她很快意識到了我想做什麼。
“壞人覺得這里有寶藏。”
舔舐。
“呼呀~~~”
並不十分光滑,舌面能感受到微微的毛刺感。
但還是好好地清理過了啊,很好,很棒。
干淨,美味。
酒精有麻痹神經的作用,可她身上的癢癢肉貌似並不領情。
當然,或許也單純只是太敏感而已。
另一只手也沒閒下來,它攀上了一座小山。
我一下下舔著,用舌尖撥弄她腋窩凸起的那一小塊嫩肉,有時忍不住會輕輕咬上一口。
“哈~哈~啊~別舔……嘻嘻……”
“唔……唔呼……哈哈……誒誒~”
“咿嘻……嗯嗯……別弄了……哎呀~”
盛世交響都比不上耳畔的人聲。
細而長地對著已經濕潤的腋下吐著氣。
一滴淚流了下來。
委屈嗎?欺負過頭了?
松開了鉗住她手腕的手,我依舊呈半支撐的狀態趴在她上方。
道歉?此刻決不能道歉。
她看著我,調整著呼吸,嗚咽中混著笑容。
然後慢慢放下了高舉的胳膊,收在胸前,就像一只小狗。
然後向上伸,抱住我的脖子。
她在用勁,她想直起身子。
我一手扶上她的後頸,一手攬著她的腰。
我們又坐了起來。
然後她抱著我,頭沉沉地落在我肩上。
“熱……”她說。
“好。”我答。
終於摸上了那個已經在心中被我痛罵了數次的拉鏈。
左右分離,墨綠的禮服敞開,雪白的酮體盡收眼底,荷爾蒙的氣息充斥整個房間。有霧氣,是汗,是情,是愛。
她向後挪,我拉著裙角往下褪。
她靠在了床頭,緩緩吐出一口氣。
我跪在她身前。
她看著我,臉頰越發紅潤,眼神柔得出水。
伸手,又縮了回去,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她抓上了我的手,向前拖。
然後放到自己腰上。
接觸時,她顫抖了一下。
“腰……這里……最怕……”
實在羞澀,頭低著,看著大小兩雙手。
輕聲的吐露在悄靜的夜晚炸裂。
也在我心里炸開了花。
笑,止不住的笑了出來。
“別……別笑啊!唔……”
“好好好,抱歉抱歉。”
輕吻她的臉頰,向著她的耳朵吹氣。
“啊~”呻吟。
“准備好了嗎?”
“那……那個,可能……或許……”
“誒誒?嘿嘿……嘿哈哈哈哈,輕點……嘻嘻嘻,輕點呀~~”
“別~誒嘿嘿……哈哈哈哈……那里不行的……嗚嗚~呼呵呵~”
“不要……一邊撓……呵呵哈哈……一邊咬耳垂啊~~啊~~”
不同於那些戰士們緊實的腹肌,幕後研究員那充滿肉感的腰肢,更加讓我魂牽夢繞。
算下來,這是第二次撓她的腰。
上一次是在禁閉室,也是相同的兩人,相似的場景。
只是,這次沒人可以再打擾我們。
又是一吻。
手上的動作減輕了。
我們沉浸在綿密的口腔交響之中。
然後她一顆顆地解開了我的襯衫紐扣,從上到下,直到盡頭。
又一把抓住敞開的衣領,將最後一口涎水送入我口中。
這次她率先離開了戰場,頭向下,在我身上來回嗅著。
我的手指依舊在她的側腹爬搔著,她回避,扭動,嘴里咿呀不絕,但卻未阻止我的行動。
貼著她的頭頂,她的耳羽剮蹭我的臉頰。
“撓腰還有更好的姿勢,想不想試一下?”
“不要!”
“試試嘛~”手上開始行動。
她痴笑著推開了我的手,看來是真的不想嘗試,我當然也不能逼她。
她咬著我的肩膀,然後抬起了頭,暈紅的臉頰上迷人的雙眼帶著笑意。
“臭!”對著我打趣。“去洗一洗啦!”然後推了我一把。
好,突如其來的霸道也別有風味。是想報復我嗎?
她究竟醉沒醉?可能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我嘗試邀請她一同進入浴室,答復是撲面而來的枕頭和嬌嗔。
酒精真的可以臨時改變一個人的性格。原本羞澀之人為何突然變得大方而主動,莫非與患有礦石病有關系嗎?
飛速地打消了這個念頭,在此時此刻想起工作上的事,未免也太過不適時宜。
留到日後再研究罷。
也或許是其他情況呢?例如,故作矜持?欲擒故縱?
“好,遵命,這就去。”緩緩退下床。
“誒?”輕輕的一聲誒,我猜對了。
然後我頭也不回地朝浴室走去,她想說點什麼,又沒好意思出口。
只好抱著大腿,縮回床上,煎熬地渡過這不長不短的幾分鍾或是十幾分鍾。
她後悔開這個玩笑了。
不過當然,我哪里能讓她失望。
脫下襯衫後,去浴室走了個過場我便立刻轉身。
“抱歉了奧利維亞,我或許有些迫不及待了,就請你遷就我一下吧~”惡人當然要由我來做。
她顯而易見的開心起來,不過表現也得“勉為其難”的接受才好。
我從床尾往前爬,她就蜷在床頭。
然後伸出一只腳,貌似是想阻擋我。
好極,她當然知道我的偏好。
眼睛眯了起來,因為酒精,因為視力。
她有點測不准自己的玉足與朝自己進發的愛人間的距離。
所以伸出,或者抬起的那只美腳,勾著,夠著,找著靶子。
然後靶子——也就是我的臉,自己找上了門。
先是大指點在了人中,然後我繼續往前靠,腳掌放平,斜著貼住了我的下半臉部。
我用鼻子深深地呼吸,鼻息打在內腳側,她輕輕地笑著。
然後捧住這只尤物,從匍匐向前的姿勢變為跪坐。
就如同上香祭拜時虔誠的信徒,手中是聖物中的聖物。
開口,虎牙輕觸她的足弓。
“呀~~呼呼~~”
與其說是咬,不如說是用牙齒剮蹭。
“別……嘻嘻嘻……很髒的……呼呼~~”
想把腳抽回去嗎?門都沒有。
“是啊,真是一只小贓腳呢。”
“誒?”想不到,我居然會接下這茬。
“需要……好好清洗一下。”
“噫!?誒誒,嘻嘻……呼啊啊~~別,別舔啊……嗯嗯~~”
美味至極。
“我看看,這里好像也很髒的樣子。”
“唔嘻嘻,才……才不髒呢!呵呵呵~~”
“那這里呢?”
“呀!腳趾……呀哈哈~~嗯嗯~~不行……”
“呼啊啊~~~呵呵……嗚嗚~~嘻呀呀~~”
嘴里享受珍饈,手也不得閒著,它向下,小腿肚,膝蓋窩,大腿。
爬搔,輕撫。
腳趾想縮起,又想張開,指尖顫抖著。不,整條腿,整個人都在顫抖。
然後嘴也不甘落後,乘著深吻這架載具,用名為愛的燃料長驅直入。
我吻過了她腳踝處的結晶。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她早已變回了躺在床上的體式,咬著自己的指頭,想要抑制聲音。至於另一只手,它在下面,按著我的頭,抓著我的頭發,揪住我的眉毛。
口渴。
又不渴了。
舔舔嘴唇,繼續向上攀。
小腹,肚臍,肋間,峰頂,鎖骨……
四目相對,這是最美好的夜晚。
“漢威爾……”
“奧利維亞,”
“我愛你。”
終章 完
後記:
“源石濃度急速上升!!必須馬上手術才行!”
“止血鉗!快!4號凝脂酮!”
“生命體征在消失!快去拿他的杖過來!!”
“可是凱爾希醫生,現在怎麼能讓他再接觸源石……”
“讓你去你就快去!!!”
呼……
手術台嗎,嗯……
人好多,是醫生吧……
呼……
奧利維亞……
第二季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