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第三十五章]\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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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凜冬的寒風掠過峭壁上形單影只的雲杉，幾只雪色的海鳥停在峽灣兩側的懸崖上，或低頭梳理被打亂的羽毛，或伸長了脖子眺望波瀾起伏的海平面。\r

　　 艾倫扶著船舷忍耐著不斷翻涌的嘔吐感，阿明扶著他的背一邊緩慢地輕拍一邊有些擔憂地看著拍擊在礁石上的海浪。\r

　　 “艾倫，咱們回船里面去吧，看來是起風了。”\r

　　 剛欲開口的少年捂住了嘴，壓制著這折磨人的眩暈。\r

　　 他艱難地衝阿明擺了擺手。\r

　　 都怪那條該死的蛇，如果不是睡得不好，也不至於這麼難受。\r

　　 艾倫用凶惡的眼神瞥了一眼坐在船艙里神態自若的利威爾。\r

　　 阿明的眼神透著深深的擔憂，早聽當地的人說過這個海峽的潮汐變幻莫測，卻不巧就被他們碰上了，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r

　　 韓吉扶著被海風吹亂的頭發，扶著搖晃的鐵欄，步履蹣跚地將甲板上的學生們都驅趕回了船艙里。\r

　　 本就是一艘破舊的漁船，常年受海水侵蝕的船體和鐵欄都有不同程度的松動。即便如此，在不遇到大風浪的情況下還算結實。雖然回到船艙里會非常難受，艾倫還是乖乖地放開了布滿鐵鏽的防護欄，小心翼翼地向船艙挪動著腳步。\r

　　 剛一松開手，船體就發生了劇烈的搖晃，好像船底撞到了什麼巨大的物體。艾倫立刻警覺地抓緊了手邊能抓到的一切東西，以免自己摔倒在甲板上。\r

　　 站在船艙門口的韓吉險些撞向半掩的門板上。\r

　　 “艾倫！快過來！”\r

　　 巨物碰撞金屬的聲音從少年的正下方傳來，被掀起的海水用力地舉起破舊船身，被打濕的夾板變得十分光滑。韓吉一手扶著門，一手伸向抱著鐵欄的艾倫。\r

　　 “什麼情況？”趕到駕駛艙的利威爾看著神色凝重的里奇，盡量保持鎮定的情緒詢問。\r

　　 “船底有東西。”老者輕描淡寫地回答道，但是順著額角滑下的汗珠在告訴利威爾，情況遠不像他的語氣那般輕松。\r

　　 “能避開嗎？”\r

　　 “有點困難，這只是搜普通的漁船，沒有雷達告訴我們那玩意有多大。”\r

　　 利威爾皺了一下眉，這個峽灣暗礁非常多，吃水太深的船只都無法通過，現在風高浪急，耗下去遲早被那玩意掀翻。\r

　　 “你這船最快時速能到多少？”利威爾扯了扯脖子上的領帶，緩解著逐漸焦躁起來的情緒。\r

　　 “為什麼這麼問？”老者有些不解，這個年輕人難道打算……\r

　　 利威爾下了某種決心一般，深吸了一口氣，“全速，駛出峽灣。”\r

　　 “別……別開玩笑了。”里奇顯然覺得利威爾的決定十分可笑，有些不自禁地笑了起來。不過在眼下的情況看來，這個笑顯得有些底氣不足。\r

　　 利威爾並沒有理會老者的嘲笑，在這種暗礁眾多的海域，那個足以掀翻船只的龐然大物根本沒法行動自如。最佳的辦法就盡快離開，但這頁是一個風險十足的策略。\r

　　 風險來自於對於水里那個東西的未知和這艘船自身的隱患。\r

　　 莫•里奇遲疑地看著利威爾，多年的出海經驗告訴他這個決定是個勝率只有百分之五十的賭局。面對男人堅定的目光，他猶豫了。\r

　　 轟！又一下猛烈的撞擊，整個船艙都跟著晃動起來。\r

　　 原本的尚算安靜的船艙里突然傳來一陣喧嘩，利威爾對老者下了最終的命令：“全速駛離這里，快！”\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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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海浪卷進海里的那一刻，艾倫覺得整個世界都是白色的。一些從來沒有想起過的回憶，開始在腦海里浮現。\r

　　 雨後放晴的下午，低垂的樹葉上滑下的晶瑩水滴將陽光折射成一道七彩的虹。艾倫撥開那些濕漉漉的枝椏，來到與廢城區交界的樹林深處。那里有一條清澈的溪水，經常會在雨後沿著山路來到這片布滿塵埃的廢墟。艾倫抬起頭仔細地觀察比自己還高的灌木叢，尋找著剛剛成熟的艷紅的漿果。沾滿水珠的蛛網看起來像綴滿了閃亮寶石的流蘇，驚嘆於自然的美麗的男童弄掉了手中剛剛采摘的果實。紅色的果肉透過被雨水浸濕的表皮呈現出一片有人的色澤，圓圓的翻滾在泛著馨香的泥土上。猛然發現丟了手中果實的艾倫，深一腳淺一腳地追逐著掉進溪水里的漿果。\r

　　 明亮的紅色飄在清澈的溪水里，只能無力地隨著水流沉浮。艾倫發現自己無論怎麼追都無法趕上溪水順流而下的速度，那些本應屬於自己的果子也被湍急的水流不知道帶去了什麼地方。\r

　　 身體在不斷下沉，根本不識水性的少年就像記憶中的那些漿果，隨著海浪浮浮沉沉。\r

　　 海底的巨物艱難地劃動著身側的鰭，海底的暗礁刮蹭著它的腹部，每動一下都不得不弓起脊背。\r

　　 是一頭擱淺的鯨魚。\r

　　 身體仍在下沉，海水從身體的各個地方灌進來。艾倫意外地發現，自己的意識居然如此清晰。被海水扭曲的陽光搖曳出一道道誘人的光斑，浸泡在海里的碧色雙眼里透著無盡的渴望，對逐漸遠去的陽光。\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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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倫掉下去了！”\r

　　 隨著一聲驚呼，越來越多的學生開始聚集在甲板上，韓吉艱難地驅趕著這些幫倒忙的家伙，“都給我回去，這里很危險！”\r

　　 三笠不顧薩沙的阻攔衝到了甲板上，摘掉了圍巾准備跳海救人。\r

　　 韓吉被三笠的舉動嚇出了一身冷汗，剛要撲過去抱住這個頭腦發熱的丫頭就看見一個人影從自己身後縱身一躍跳入了冰冷的海水中。\r

　　 看著被扔在甲板上的大衣，韓吉認出了那是利威爾的東西。\r

　　 船速很快，船舷已經斷裂的甲板上非常危險，再加上濕滑的地面，韓吉果斷地將那些擔心艾倫和利威爾安危的學生們趕回了船艙里。\r

　　 關好了艙門，有些力不從心的韓吉長舒了一口氣。\r

　　 “快停船！”情緒激動的三笠從上來抓著韓吉的衣服吼道。\r

　　 被三笠嚇了一跳的阿明趕緊拉住了自己好友，“三笠，快放開老師！”\r

　　 “我不管，現在把船開這麼快，艾倫怎麼辦！為什麼不扔救生圈？應該停在原地等他！”\r

　　 韓吉有些惱火地打開了三笠的手，“阿克曼，你先給我回到座位上冷靜下頭腦。”\r

　　 這些事情韓吉何嘗不知道，留在那里只會讓整艘船都陷入危險，這個天平上的砝碼一開始就是不對等的。\r

　　 船艙里突然變得安靜起來，大家都被一股壓抑的氣氛籠罩著。\r

　　 安全駛出峽灣的漁船停靠在了最近的漁村的碼頭上。\r

　　 一踏上岸，所有學生都仿佛癱軟了一般坐在了地上。韓吉跟著里奇老頭向當地人說明了來意後，為孩子們找到了一個可以休息和落腳的旅館。\r

　　 下午是海峽風浪最大也是最危險的時候，那艘破舊的漁船恐怕再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韓吉詢問了幾乎所有的漁民，沒有人願意在這個時間去那片危險的海域找人。\r

　　 “這是大海撈針！那里風高浪急，時間過去這麼久，人就是不死恐怕也找不到了。”\r

　　 已經幫忙報了海警的漁民們都在勸說韓吉放棄出海找人的想法。\r

　　 無視了大家的勸解，韓吉還是高價租到了一艘跟原來那艘比起來簡直是豪華的漁船。\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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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刺骨的寒冷。\r

　　 襲人的寒氣沿著皮膚攀爬，艾倫呼吸著潮濕的空氣。\r

　　 “咳！咳咳！”\r

　　 一陣劇烈的咳嗽，艾倫感到從鼻子到氣管再到肺腑，都灌滿了咸澀的海水。咳得有些猛，臉頰漲得通紅的艾倫，感到一陣窒息般的眩暈。\r

　　 這是哪兒？\r

　　 眼睛也有些酸，睫毛上全是令人不舒服的海水。艱難地眨了眨眼睛，將那些惱人的水珠全部甩掉，艾倫這才看清楚了周圍的環境。\r

　　 身下是細軟潮濕的沙灘，依稀可以聽見夾雜著風聲的海浪在拼命地拍打附近的岩石。\r

　　 剛准備起身的艾倫猛然發現自己的手邊還躺著一個人，這個人的手正緊緊地跟自己握在一起。\r

　　 蒼白的皮膚，軟軟地貼在額角的黑發，以及貼合在一起的冰涼的皮膚。\r

　　 是利威爾。\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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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