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這麼一個尤物,文睡得很香,第二天一大早醒過來了才發現一只手被沈容馨當枕頭壓了一夜,血液不暢,幾乎沒有任何知覺,像塊臘肉似的。
沈容馨雙手也搭在文身上,安詳的睡姿表明她還不清楚到底有什麼事發生。
文小心地把快被壓壞的手從沈容馨身下抽出,盡量不驚動她。
窗外天蒙蒙亮,看來時間還早,不知道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文一點也不覺得困,昨天積累的疲勞似已在沈容馨的嬌軀上發泄殆盡。
小城市的早晨特別寧靜,只有睡夢中人那均勻的呼吸聲提示著時間的流逝。
文伸手掀開半遮的窗簾,黎明的光线讓室內不那麼昏暗了,床上的女人更顯艷麗,被子外面裸露的肌膚隱隱散發著光澤。
文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她柔嫩的背脊,沿著脊椎骨一直到股縫,這身體是如此的讓他著迷,他感到下面的硬物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直立,如果不是擔心老師隨時會醒過來,他早就再要一次了。
要不要主動喚醒沈容馨,或者還是等待她自然醒?
文有些遲疑,最終決定由沈容馨自己來發現好了,他就繼續裝睡吧,給點時間多考慮一下。
以後沈容馨會怎麼看待自己,謎底可能一會就要揭曉了,他想到這里,心頭有點緊張,也有點興奮。
最糟糕的結果莫過於沈容馨要翻臉告自己強奸,但是可能性低到可以忽略不計,她缺乏上法庭的勇氣,不然也就不會被自己拿裸照當把柄任意玩弄了。
最理想的結果當然是她願意做不公開的情人,那樣的話白天授課的老師到了夜晚就搖身一變成為自己的性伴侶,左右手從此可以退休了。
不過這聽起來就感到好像在做白日夢,現實應該會介於兩者之間吧。
沈容馨朦朧中感到身體被人撫摸,想要查清是怎麼回事,但眼睛卻無法睜開,努力一會後又進入夢鄉。
過量的酒精讓她的疲勞度大增,根本不能和以往的作息習慣一樣早早爬起來。
冬天的太陽軟綿綿的,好不容易才讓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入屋子里。
沈容馨對強光特別敏感,緊閉的雙目瞬間睜開了。
陽光正照射在她的臉上,由於眼睛還未調整適應,一陣目眩又合了上去,許久之後才重新打開。
大概是宿醉的影響,沈容馨只覺得頭痛欲裂,下體的莫名疼痛倒沒有在意,也未發現旁邊睡了一個人,掙扎著爬起身來。
被子滑落之後她才察覺異樣,胸前的乳峰竟然失去了胸罩的支持,有下墮的趨勢,她平時都會換上睡衣就寢的,怎麼昨晚連內衣都沒穿就睡著了。
她的腦袋現在雖然不太好使,但也知道不對勁了,玉手往臀部摸去,果然內褲也找不到。
莫非她酒後放縱裸睡了一晚,她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這時候右手忽然碰到了一個不明物體,柔柔的,燙燙的,她往身旁一望,才發現從來都是一個人睡的單人床不知為何多了一個男人,而這男人她並不陌生,正是自己的學生宮文。
“哎!啊——”未經思考,沈容馨本能地發出一聲尖叫,突然而至的意外將她的意識,她的困倦統統衝走。
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沒有留下半滴回憶,但根據現狀看顯然不會是好事,自己身為一名教師,同時又是一個女人,怎麼會讓男生在家里留宿。
沈容馨起來的時候,文就感覺到了,他根本沒睡著,一有動靜便悄悄在眼皮下睜開一條小縫來查看情況。
既然這位有點迷糊的老師已經發現,他也沒必要再裝睡了。
文一副被吵醒的模樣,懶洋洋地伸直了身子,打了個哈欠,嘴邊的口水似乎也沒擦干淨,懵懵然地說:“老師,這是怎麼了,我為什麼會睡在這里?”
沈容馨心里念叨著:你問我,我又問誰去。
她原本還想盤問文來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現在此路不通,文好像確實不知情。
她犯難了,該不會文以為是被她誘拐上床的吧,可是她才是有苦說不出的受害人啊。
她腦子已經亂成一團,根本不懂自己應該先做什麼,如同一具雕像般一動不動。
文雙眼不客氣地盯在沈容馨身上,沈容馨被直勾勾的雙眼弄得不自在才清醒過來,猛地察覺自己仍處於全裸狀態,忙把被子拉回擋著。
文不敢阻止,任由她把覆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扯去。
沈容馨先周身檢查一遍,確認不會走光才敢抬起頭望向文。
不看還好,看了才發現文居然也是全裸的,那根直挺挺的陽具猶如即將發射的火箭聳起,沈容馨嚇了一跳,急忙背過臉去,小聲地說:“有問題等會再談,你先把衣服穿上到客廳去。”
文遵照沈容馨的吩咐草草穿上衣服便出去了,坐在一張長椅上,等候她問話。
沈容馨從腳步聲判斷文離開後,才除下披在身上的一層厚棉被,讓雪白的胴體沐浴在陽光中。
她不止一次地祈禱剛才發生的一切都不過存在於夢中,等一覺醒來所有事情就結束了。
可是這個夢很詭異,她掐了掐自己的手臂,能感受到疼痛,而赤裸的身體也有寒冷的感覺。
她搖搖頭,再眨眨眼,天哪,這麼荒唐的事情怎麼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她竟然和學生赤身裸體睡在一起。
身體的肌膚依舊潔白亮澤,可沈容馨知道她和以前不同了,床單上梅花樣的血跡,自身下體的疼痛,都表明自己的貞操已在昨晚交給了她的學生文,真實度不容懷疑,奇怪的是自己對這一點卻不感到心疼,真正頭痛的是由此引發的一系列難題。
昨天穿過的衣服通通不見了,沈容馨不方便出去找,直接從衣櫃里面翻出一套新的穿上。
一整天沒洗澡了,自己的身體似乎散發出靡靡的氣息,她沒想過這實際上是昨晚在床上的劇烈運動造成的結果,只覺得全身粘乎乎的不好受,還把換上的新衣服也弄髒了。
沈容馨這次穿衣速度稱得上是有生以來最快的,前後不到一分鍾時間。
她走到鏡前瞧了瞧,也許是心理作用,面色比往時紅潤了不少,不過光看外表顯示不出太大變化,她的心情稍稍平復下來。
自己也要出去了,身為老師的一方,身為成年人的一方,應該在解決問題方面起主導作用,別想著依賴文這位小男生。
她邁開了步子,下身忽然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由於步伐邁得太開,尚未完全愈合的傷口好像再度撕裂了。
她狠下心來強忍著,雙腿夾緊一步一步從臥室里走到文跟前。
沈容馨走路的姿勢相當別扭,可在文眼里也是別有情趣,他關切道:“老師,你是不是受傷了,不要緊吧?”
“沒事,不要緊的。”
沈容馨俏臉一紅,自己弄成這副樣子就因為他在作怪,“文,你老實告訴我,你知道昨晚我們喝酒之後到底發生什麼事情嗎?”
文看不出沈容馨的表情到底是害羞還是生氣,生怕一個不小心說錯話被她連皮帶骨頭吞下去,靜默了一會,沒有回答。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說出來吧,不管發生什麼事,老師都不會怪你的。”
“……老師,我真的不清楚,我只記得昨晚我喝了幾杯酒,很快就醉了,之後發生什麼事情也想不起來。然後,今天早上,莫名其妙地我就一絲不掛躺在老師床上了。”
要是被套出真相那可就太笨了,就算死撐也得撐下去,文立定決心要把牢底坐穿。
文說的其實就是沈容馨所能了解的,把主語和她調換一點問題也沒有。
那麼說,昨晚她和文是因為酒後亂性睡在一起的,誰主動誰被動也搞不明白,不過這無關緊要了,畢竟她是老師,因為自己遇到的困難讓學生陪自己喝酒本來就是非常不理智,有違操守的做法。
沈容馨垂下頭,輕聲說道:“對不起。”
“應該是我說對不起才合適,有一個問題不知道……。”
“你說吧。”
“我和老師僅僅是睡在一起嗎,還是已經有過性行為了。”
文話一出口就後悔了,萬一她矢口否認怎麼辦。
到時如果自己堅持拿證據來說明兩人已經發生性關系,反而會惹沈容馨懷疑自己早有預謀,最後暴露出來。
沈容馨聽後一驚,她以為文該知道他們已經突破底线了,卻不料文所知道的還不及自己。
要不要欺騙文說兩人雖然脫光衣服睡在一起,但始終嚴守禮節,這樣的笑話也許文會相信也說不定。
這麼一來,兩人的關系就不用那麼尷尬了。
可是,采用這種做法真的好嗎?
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不知道出於什麼緣故,沈容馨明明相信這種事不挑明比較有利於己,可還是更願意於對文實話實說。
“我說實話吧,剛才在床單上我看到血跡,估計是落紅……”沈容馨怕文不理解,又補充了一句,“你明白是……是什麼意思吧?”
“我明白了,實在很抱歉。”這時候再裝嫩未免太做作,文點了點頭。
“說什麼呀,過錯方是我才對,你可以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嗎?”沈容馨內心很矛盾,既希望文有所表示,又害怕他會有出格舉動。
“這怎麼行,我不是隨隨便便的人,我一定要負責補償老師的真的很喜歡老師,是男女之情的那種喜歡,我想要當老師的男朋友。”
文嚴肅的表情不像開玩笑,這種場合也不適宜開玩笑,可是他的話未免太驚世駭俗了,高中的老師怎麼能和自己的學生談戀愛,不光學校,放到社會上也是不被容忍的。
“你可能想歪了,老師不需要什麼男朋友。”
“我是認真的,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反正不知不覺喜歡上老師了,不然我怎麼會想辦法纏著老師呢。老師,就當這是天意,你給我一次機會吧。”
“可是……”沈容馨正要想個辦法婉轉地拒絕,以後相處不會冷場,忽聞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話語。
沈容馨正好借此逃脫,打開門一看,卻是她最不願意見到的人——她的前男友陳希,他遞過來一束新買的玫瑰,賠罪道:“昨晚真對不起,現在過來請罪。”
沈容馨如同霜凍過的臉蛋沒有絲毫融化的跡象,冷冷地回應道:“不必說那麼多了,我們已經分手,以後誰也不認識誰。”
說罷不再理會他,直接把門推上鎖好。
陳希捧著送不出去的花顯得有點尷尬,昨晚的事情他留在腦子里的印象也是模模糊糊,依稀記得說過一些罵人的話,可沈容馨至於這般對他嗎,他都來負荊請罪了。
陳希今早起來就特別郁悶,旁邊竟然躺著一個塗滿胭脂粉末的陌生女人,房間也不是他回國這段時間訂的豪華套房,總之一切都反常。
迷幻藥的作用來得快去得也快,而那些啤酒本來就不在話下,睡了一覺之後,陳希精神好了很多,對昨晚的一些表現並沒有全盤忘記,直覺告訴他要馬上去跟沈容馨道歉,可對於他自身為什麼會睡在這里就毫無頭緒了。
他想著想著,脖子突然被蛇一樣的手臂纏住,那名和他同床共枕過的女子醒來了。
陳希煩躁得很,根本不想和她調情,抓住她的手臂放到遠處。
風塵女很不高興,厥起嘴巴說道:“先生真是薄情,昨晚纏綿了那麼久,一下就翻臉了。”
陳希找到自己的錢包,隨便掏出幾張大鈔,朝她乳房上甩過去:“錢拿到手了,現在給我滾蛋,馬上!”
薄情?
他只知道什麼叫逢場作戲,說來說去還不就是為了錢,干干脆脆打發她了事,說起來,用錢甩人的感覺真不錯,他的心情似乎有所好轉。
再定睛一看,那女人好像聽不懂,還賴在床上,陳希心里有氣:“怎麼了?”
“客官,咱們不是說好了嗎,包夜就要五千大洋,這里似乎不夠哦,嘻嘻……”
遇到黑雞了,陳希實在不忿就此被宰一頓,但更不想被她纏得脫不了身,引來地頭蛇招致更大麻煩。
算了,他選擇忍氣吞聲,將錢包里剩下的現鈔都倒出來。
“就這麼多了,要是不夠我也沒辦法。”
“帥哥你在床上表現還行,剩下的兩百塊就免了。”
她不客氣地將拾起來的鈔票放入外衣口袋里,眼神似輕蔑又似嘲笑,大大咧咧地把衣服披上就離開這套雙人房。
臨別之際,她又想起來一件事,手指在門後的鑰匙卡上彈了兩下:“按照行規,訂房的錢是客人自己掏的,不過看你囊中空空,我就做做好事,幫你付吧。”
陳希感到自己受了莫大侮辱,明明被坑了卻弄得要一個婊子同情的地步。
他想要拒絕,雖然他現在身上一分現金都沒有,但還有一張國際通用的金卡,里面的存額即使住黑店也能應付,可是那婊子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時間就走遠了,他不可能追過去,更不可能對一個妓女大吵大嚷,只好享受她的“恩賜”。
不留神又被耽誤一段時間,陳希匆匆忙忙到一層的花店里面買了一束花,然後馬不停蹄趕往沈容馨的單身公寓。
酒店的某個角落,被文收買的女郎正得意地數著自己的勞動成果。
文出的價很高,可惜被酒店分成提走了很多,而陳希給的“小費”,可是悉數落入她的荷包。
她是這一帶的頭牌,等閒人不容易請到,可是那些請得起她的人,為了不浪費,必定抓緊每一分每一秒對她進行壓榨,玩一些變態游戲對她來說是家常便飯,因此雖說她的每小時租價最高,可賺的錢也是最辛苦的。
她最希望的莫過於以後每晚都能像現在一樣輕松來錢,甚至連雙腿都不用張,只要配合好一場戲就行了。
陳希只知道自己要向沈容馨道歉,具體做法卻沒有多加考慮,因為他昨晚說的一些荒唐話自己都記不清楚,只以為女人都是很好哄的,帶上鮮花禮物結合甜言蜜語,沈容馨被逗開心了就不會再計較。
誰知道沈容馨根本不領情,三言兩語就要打發自己走人。
這和以前不大一樣,無論他們鬧過多大矛盾,沈容馨也會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不至於直接讓他吃閉門羹。
陳希簡單檢討了一下,弄不明白伊人如此生氣的原因,歸結為小姐脾氣發作。
他自己也是滿腹委屈,強忍著才一直沒有發作。
他很喜歡沈容馨,可他認為這個女朋友現在的作為已經接近於他的底线。
結婚前男的一方非得要卑躬屈膝低聲下氣麼?
陳希對此向來都表示懷疑。
可是看情形不這麼做又無計可施,他暗怨這社會風氣把女人寵壞了,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再次敲響了房門,口氣已經失去了往日的耐心:“沈大小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要這樣對我,我來請罪還不行嗎?你總得先聽我說幾句話吧。像上次那樣不就很好嗎,遇到事情積極點才有解決辦法啊,老是憋在心里不說生悶氣我是神仙也沒轍。你我都是老大不小的人,都要談婚論嫁了,少點脾氣好不?為什麼一定要讓旁人看笑話啊。我是男人,有自己的尊嚴。你應該懂點事了,偶爾使一下刁蠻勁無所謂,但總不能一輩子都這樣吧,我忍一次兩次可以,八次九次勉勉強強算了,可幾百次,上千次的話,誰也受不了。別老當自己是公主寶貝,你不再是十六七歲的少女了,我也不是以前的毛頭小伙,有自己的事業,很忙,就算休假也要處理一些業務,實在沒空陪你玩這麼無聊的游戲。”
門“啪”地一聲開了,沈容馨依舊不給一點好臉色,她的身旁還站著一位男孩,約莫十六七歲,年紀不大,眉角間的嘲弄卻讓陳希有受到威脅的感覺,尤其是他還敢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衣衫不整,也太放浪形骸了吧。
不知道為什麼,陳希感覺對他並不陌生,好像之前在哪里見過面一樣。
“我也沒空跟你多說,總之這里不歡迎你。”
“你今天情緒好像不怎麼好,那我先告辭了,下回等你冷靜點再找你談談。”
陳希有點後悔自己沒有判斷形勢,貿然撞進火藥桶,另外附近有文在場,要他光天化日之下用死纏爛打的招數太難了,他不願意將自己苦求女友的畫面展現給外人。
“陳先生,請你以後不要來找我,我和你再沒有任何關系。”沈容馨無法忍受他這種目中無人自以為是的態度,以後可能的見面也提前拒絕了。
“為什麼?就算你不把我當男朋友,至少也得給我身為一般追求者的權利吧。”
沈容馨咬咬牙,好像下了很大決心的樣子,將文推上前,艱難地與陳希聲明:“你看清楚,他現在才是我的男朋友,為免一些不愉快的誤會,請你以後別再和我聯系。”
“你?”
陳希的臉色霎時間變得非常難看,不過這名少年能成為他的情敵也太匪夷所思了,他稍作思考後便懷疑這是一個騙局,最好沈容馨僅僅想氣氣他而已,想到這里,他的語氣緩和了很多,“你在開玩笑吧?”
“我沒有開玩笑。”
“可是他的年紀,和你實在不配啊。拜托,你就算要演戲也得找個像樣點的演員,不要是一眼就能看出破綻的這種。”
“不錯,要演戲我才不會找他。可他現在是我的男朋友,貨真價實,他昨晚就留在這里和我過夜,不久之前才睡醒。”
文在被推出去的瞬間有點錯愕,一開始還以為沈容馨情急之下干脆把自己和陳希一塊趕走清靜一下,聽她說完後才明白是要讓自己充當擋箭牌。
文自然是全心全意配合了,反正這個小白臉越痛苦,他就越開心。
心領神會的文用一只手攬住沈容馨的腰肢,身材上文比沈容馨高出大約半個頭,如果不看臉部確實挺像珠聯璧合的一對。
文的手掌包在臀部帶來的觸感讓沈容馨有遭受電擊的感覺,不過為了不露出破綻她非但沒有掙開,反而整個身子往文身上緊靠了一些,腦袋側臥在他的肩膀上。
文並沒有當別人男朋友的經驗,全是即興發揮,還好效果看起來還不錯,陳希的眼神漸漸失去光澤,猶如一潭死水。
就算沈容馨純粹是故意氣他也罷,她投入其他男人懷抱是不爭的事實,自己的眼睛不會欺騙自己,而且這個學生模樣的小男人衣著凌亂,有的鈕扣還沒系上,還穿著一雙女用拖鞋,若是演戲也太敬業太到位了吧。
陳希知道,面對自己這次突然的拜訪,沈容馨做好准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看來他想不放手也沒辦法了,對方已經做到這麼絕,沒有理由再用熱臉貼冷屁股。
陳希對文,就如所有情場失意的人一樣,特別怨恨,冷峻的眼神似要將文全身撕碎。
其實他自己也不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根據他所知道的事實這次分手是他犯錯在先,可他總有一種被玩弄的感覺。
文並沒有在他面前掩飾自己的得意,反而流露出貓捉老鼠的那種戲謔的表情,而他在沒弄明白的情況下就出局了。
還好,他終究是見識過大風大浪的人,負面的懊喪情緒不能完全左右他,天涯何處無芳草,既然沈容馨她不知自愛,他又何必強求,也許放棄是一種更好的選擇,想通這一點後他心頭的陰霾漸漸散開。
“既然如此,我也不說什麼了,以前給你帶來的困擾我很抱歉,希望你不會恨我。”
出乎文的意料,陳希居然能大度地分手,和昨晚那歇斯底里的形象完全不同。
不過這也正常,能蒙沈容馨垂青記掛,總得有幾把刷子的,幸虧迷幻藥的作用足夠強,讓他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讓沈容馨心涼到極點,不然一場謀劃怕是竹籃打水。
此言此語卻在沈容馨的心底湖泊掀起一道道波瀾,類似圖景仿如昨日重現,當時他好像也是這麼說的,還祝福自己能找到更合適的另一半。
她之所以一直念念不忘這段舊情,恐怕與最後一面留下的高印象分有很大關系,現在陳希的兩種形象交疊重合在一起,她分辨不出來哪一面才是真實,唯恐再被他騙倒,心慌意亂之下只想先把他趕走。
“再見,不,希望以後都不要再見面了。”
“最後再送你一句話,對你人生能負責的只有你自己,完全沒必要因為一些外界影響而放縱,不然將來可能後悔莫及。”
文暗罵這廝臨走還要埋下一顆地雷,他擔心就算陳希已經遠去,自己仍然得不到沈容馨。
她將自己推出來擋駕,不過是權宜之計,並沒有答應任何事情,也許她想得更多的還是通過這種方式報復陳希,自己充其量是一個道具的作用。
最後一句話說完,陳希沒有繼續羅嗦,拍拍身上的灰塵,置腳下的玫瑰於不顧,平靜地離開了公寓。
瀟灑的姿態讓文懷疑他根本不是被甩的,而是甩人的。
陳希的感受其實也恨復雜,猶如打翻了五味瓶,一段情緣就此了結,仿若一曲交響樂經歷了許久的沉寂,即將步入高潮階段時,卻忽地嘎然而止,更多的空間只能交由聽眾回味和想象了。
他並不願意看到這樣的結果,可他也非離開了沈容馨便活不下去的那種人,說到底,他愛自己更勝過愛沈容馨,所以他不再嘗試關於挽回的努力了,打算訂一張機票明天離開。
這次度假旅行留下的遺憾就隨著歲月流逝撫平吧。
沈容馨應該是在場之人最有感觸的,不到一年時間就和相同的人分手兩次,所受打擊不是一般大,由於昨晚發泄了一場,今天不會像上次那樣藏起來哭得稀里嘩啦,可是心情依舊極度糟糕。
陳希走遠以後,她馬上從文的懷里掙脫,文沒及時反應過來,兩人動作的銜接出現了問題,場面就如大街上的非禮案。
發覺這一點的文急忙把手抽回,表情古怪,沈容馨似乎沒在意剛才的細節,把門鎖好後就回到大廳,文知趣地隨即跟上。
“讓你卷入這件事情,實在很抱歉,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會,我當然不介意。可是,老師,你剛才說的還有效嗎?”
“什麼事?”
“老師你剛才說,以後我就是你的男朋友,是不是表示你已經答應呢?”文雙眼發亮,一副殷切期待的模樣。
沈容馨大窘:“這……對不起,我剛才只是要騙騙他,讓他離開而已,至於什麼男朋友,那是不能算數的,請不要誤會。”
文露出失望之色,其實他也明白沈容馨不大可能順著這道台階下來,她之所以沒有直截了當拒絕自己的請求,還是因為她對整件事不知情,誤以為是自己酒後亂性誘惑學生。
她所接受的正統教育注定了她很難接受這段師生戀。
望著文深受打擊的表情,沈容馨也感到於心不忍,在父母過世之後,她頭一次感到自己罪孽深重。
好像自己太遲鈍了,連文對自己的愛慕都沒察覺出來,隨隨便便留他過夜,導致釀成大錯。
她並不喜歡羅羅嗦嗦的長篇大論,可是現在為了讓文放棄不得不如此:“宮文,老師一直把你當成情竇初開的小男孩來看,並沒有其他想法。也許父母親人都不在身邊讓我和你比較親近,我們在一起比較開心,可這根本與愛情無關,等你長大後就明白了。現在的所謂山盟海誓回憶起來大概你自己都會笑笑。”
“老師,不管將來怎麼說,我只知道不能再欺騙自己了。如果老師你不願意的話,我沒法勉強,不過想說的話總算說了出來,無論結果怎樣都好,至少我努力過了。”
文一邊說著一邊換上自己的運動鞋,第一次夜不歸宿就是去了女老師家里,現在應該回去了。
昨晚把那對野鴛鴦趕走後,為了防止騷擾,文把手機關閉了,之前也沒有和許管家通氣,他可能會擔心也說不定。
“你准備去哪里?”
沈容馨怕文一時想不開,負氣出走。
她第一次和陳希分手的時候,就好像把魂丟掉了,漫無目的地四處游蕩,也不回學校宿舍,讓周圍同學很是擔心。
作為過來人,她以為文和自己是同一類型的,自認十分了解他失戀的感受,她無法想象若是文衝動做傻事的話,她到底該怎麼辦,她是否應當對此承擔全部責任。
“沒事,只是好像我不方便繼續留在這里。”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是你老師,一直都很歡迎你啊。”
“可我希望你不僅僅是我的老師,還要是我的女友。”
敢情剛才的說教都是無用功,文不肯接受這一套。
出於內心的愧疚,沈容馨仍舊不敢對他的妄想進行指責,反而態度有點軟化,可能是文的固執,或者說是執著,讓她找到了自己的一點影子:“老師還有很多事情是你不知道的,除了陳希之外,最近……嗯,總之我並不是一個適合做伴侶的女人,恐怕你我走近後,你會發現自己根本接受不了。如果你真有誠意,那麼你能再等兩年嗎?假如到時候你上了大學心意仍保持不變,我就答應你。”
她尋思著文的熱度維持不了太久,最好他找到新目標後就把自己遺忘了。
事物的演變很復雜,可是並非全無軌跡可循,像這種年少時的痴夢基本上無法在時間的歷練中存活。
既然如此,許下一個接近空幻的承諾也無不可。
假如他真的能做到,那和他在一起也就不是什麼可怕的事了,像他說的,只當是天意吧。
沈容馨欲言又止的樣子被文看在眼里,他當然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這點對其他人可能是妨礙,對他構不成問題。
文挺起胸膛道:“只要老師在這兩年內不與人談婚論嫁,我絕對能信守約定,因為老師你在我心目中永遠都是最完美的女神。”
能爭取到這樣一個結果應該不算壞了,文不認為自己能堅持兩年按兵不動,可是沈容馨能做出這種讓步已經很不容易,還是別逼得太急為好。
相信從今以後,自己不用化身網絡上的惡魔也能大膽占些便宜了。
他失落的樣子本來就是裝給沈容馨看的,能夠達成目的就萬事大吉,此刻一掃頹勁,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
沈容馨沒想太多,看到文似乎重新振作起來,她也受到感染,遭遇背叛引起的壞心情消退了一些。
“你沒事就好,不過你要記住,現在我還是你的老師。”
沈容馨只覺得心頭一塊大石放了下來,常言道,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幸好兩件事情暫時似乎都獲得圓滿解決。
“嗯,老師,以後我們還能像以前一樣嗎?”
還像這幾個月來一樣,下課後文過來她家里吃飯、補課,沈容馨以為這種生活該就此終結了,兩人畢竟發生了那種關系,繼續這樣孤男寡女相處並不合適,她下意識覺得兩人的見面越少越好。
可文卻提出這個問題,她要是推辭反而顯得心虛,算了,反正晚上不見白天見,自己不會連一個小男生也怕吧,她默然點點頭。
“太好了,下周再見。”春風得意的文在沈容馨目送下離開了,不經意在門檻上絆了一跤,險些摔個跟斗。
沈容馨怕他出事,跟前了兩步,誰知文站穩後又嘻嘻哈哈地給自己打招呼:“看來老師家的門都要妒忌我,下回見。”
沈容馨被逗樂了,幾乎忘記跟文道別。
的確,和陳希相比,文不夠成熟,不夠穩重,也看不出來他的事業心,但文也有自己的可愛之處,若不是年齡太小,又是她的學生,說不定自己還真的會順水推舟成為他的女朋友。
文哼著小調走下樓梯,昨天可是一個很有價值的紀念日,他完成了人生當中幾個不多的夢想之一,成功占有這位美麗女教師。
他決定回家後要在房里的電子日歷上做個記號,作為曾經的見證激勵自己再接再厲,徹底征服美女老師,還有,那個瞧不起他的高傲女生——雲思痕,讓她們臣服在自己的胯下。
美妙的藍圖中突然出現了不應該存在的人,文正要走出樓梯口的時候,視线中忽然閃入陳希的影子,干擾了他的想象。
不是說要走了嗎,怎麼還賴在這里,文可沒有與他打招呼的興致,便裝成視若不見,反正大家連熟人也算不上。
陳希戴了副墨鏡,倚在一棵大樹上,叼著根煙斗打發時間。
文認為這家伙不外乎是玩深沉耍酷之類的把戲,莫非還沒放棄沈容馨,可惜這一套早就過時了。
文看不見墨鏡底下隱藏著的眼珠,不知道陳希一直盯著自己。
他從上面下來後就一直在這邊等待文的出現,他對沈容馨的說法仍持懷疑態度,不搞清楚心里總有個疙瘩。
文一身輕便的冬季運動裝,遠遠望去就是個未成年學生。
陳希觀察了一會兒後,終於明白自己對這個人為何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了,聖誕節那天干擾了自己與沈容馨會面的那個男生不就是他嗎。
當時他鬼鬼祟祟地躲在拐角處,被沈容馨發現後才說是要送一張卡片過來。
難道那時候他就有這種撬自己牆腳的企圖,陳希努力回想了一下,他的眼神的確不怎麼友好,由於沈容馨說過他只是一個學生,自己也就沒往那方面想。
豈料世事無常,自己居然連這個不起眼的小子都競爭不過,拱手讓出這個眾多男人夢寐以求的位置。
看到文逐漸逼近後,陳希主動走過去將他攔住:“這位同學,有沒有空,能不能和我出去喝杯咖啡。”
文沒料到陳希要等的人不是沈容馨而是他,稍微有點意外,既然已經放話過來,不敢答應那就太沒氣勢了,他擺出一個微笑道:“隨便,你做主吧。”
“這邊,請。”
陳希摘掉臉上的墨鏡,做了一個手勢。
他對這座城市的熟悉程度自然無法與土生土長的文相比,他所知道的咖啡館只有目前下榻的酒店。
由於行程較遠,還得要用到代步工具。
沈容馨公寓樓下沒有可供停車的地方,陳希一般會把車停在學校門口,昨晚醉得一塌糊塗忘了開回去,還好他檢查過發現沒有不測。
陳希的車是租借的,因為是豪華車,所以坐起來還算相當舒適。
陳希面無表情地坐在駕駛位上,雙手機械般操作著方向盤。
窗外街道的路燈一盞一盞被迅速拋在車尾,在市區里面這種速度應該說很快了,畢竟是周末上午,道路十分通暢。
文閉目躺在後座沙發上,他很喜歡這種風馳電掣的感覺,仿佛自己是馬路上的主宰,用速度衝破一切束縛,遺憾的是他並非駕駛員。
文家里的車庫有一輛高性能“悍馬”,是他父親留下來的,總共開了不到半年時間,就遺棄不用了,恐怕才剛過磨合期。
文早就想嘗試一下駕悍馬去山野中飛馳,但負責保養的許管家堅持安全第一原則,根本不給他任何接觸機會,鑰匙都不知道被藏到什麼地方去了。
文無可奈何,誰讓自己年紀太小,還沒到可以考駕照的年齡。
不過也快了,等考上大學,就能達成這個心願。
十來分鍾後,他倆就抵達了目的地,陳希先自我介紹了一下:“我的中文名是陳希,不過現在習慣了別人稱我Richard”然後又問道:“請問同學該怎麼稱呼。”
““文”就可以了,Richard。”
“好的,你應該知道我約你出來談的目的吧。”陳希沒有廢話,直奔主題。
“不大清楚,還望請教。”
“就是你和你老師,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好像沒必要告訴你吧。”
“那我在此奉勸一下,你趕快收手吧,你和她根本不可能,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你憑什麼如此肯定?”
“就憑正常的邏輯推斷,你能給她什麼,你只會將她的生活完全破壞。”
文的用意就是要破壞沈容馨原有那種循規蹈矩的生活,陳希想以此來勸他無異於對牛彈琴,他微微一笑:“我也好,她也好,都犯不著讓你操心了,你還是先管好自己的事情吧。”
“也對,我的確多事了點。”
陳希飲了一口咖啡,一股苦澀的滋味由口入心,“最後再問一句,你和她真的已經有過那個了嗎?”
他對此事一直耿耿於懷,那天晚上他要求復合而沈容馨卻表現怪異,言語間好像她和其他男人上過床,他的反應也不夠機警,說起來,兩人散得那麼快是早有預兆了。
陳希很想知道這個可能的神秘男人是誰,又不好直接問沈容馨,便找上文,他開始懷疑這個人就是文。
可惜,他猜對了結果,卻猜錯了過程,他的推測中想象多過聯想,聯想多過實證,自己虛構了很多子虛烏有的細節,讓他沒法保持一個好心態,查不出所以然。
不過這也正常,一個有著體面工作的成熟男性居然輸給一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伙,換作別人同樣也會心理不平衡。
“你說呢?Richard。”文不樂意將這種事情告訴外人,就算是許管家來問他也不會據實相告,何況這個失敗的競爭者。
雖然氣氣他感覺挺不錯,可是萬一被他因此拿到什麼把柄對自己或沈容馨不利就麻煩了。
文直覺感到陳希不是省油的燈,背後使壞的功夫不會比自己差到哪里去,還是離這座瘟神遠點為妙。
“我家里面還有點事情等我回去處理,拜拜,Richard。”文起身告辭,桌子上咖啡從頭到尾都沒碰過,想快點出去買杯水。
自從自己在飲料里下套陷害陳希後,文自身也變得有點疑神疑鬼,怕別人用同一招數對付自己。
陳希雙眼呆呆地盯著前方,似乎沒反應過來,任由文離開咖啡屋也不說一句話。
一個人留在那里良久,才像放下什麼東西般,付過帳後靜靜離去。
這座城市已經沒有任何值得他留戀的地方,陳希讓櫃台幫忙訂了一張機票,第二天就走了,雖然休假還未結束,但他沒有任何休閒的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