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黛玉也不避諱弘晝近在咫尺,就要在怡紅院書房中試這尾清玉唐琴。
晴雯更不知黛玉打得什麼主意,只是既然說到這里,沒有個不遵的道理。
一看房內也沒處安坐,瞧黛玉的意思也不便再多問。
她卻細心,想著若要試琴必要脫了大衣裳,又惦記黛玉身子弱怕冷了,便去外頭命兩個小丫鬟,倒抬個上罩著鏤金灰籠的梅花銅炭火盆來擱在房里取暖,合著紫鵑兩人,將那暖炕上之錦緞褥子展開,軟軟鋪得了,四角掖得齊整,又將那腳幾取了,擱在暖炕上,將那尾長琴架上,又思量了,不肯怠慢,特地去取了個小六角景泰藍香爐來,焚上一爐檀香,又特地抓了一把桂枝合在里頭。
黛玉才轉過身去,由紫鵑伺候著自脖領處松了絨扣,解了那領白狐披風,里頭便是那件落羽裙。
又坐到炕邊,抬腿由紫鵑將自己腳上褪了一對繡花鞋兒去,露出一對粉色襪子裹定的足趾來,才挪身上得炕去。
一邊晴雯早瞧呆了,這落羽裙典雅妖嬈,量身而裁,果然將黛玉一身標致柔曲,裹襯得處處風流動人。
那潤肩藕臂,柳腰秀足,皆被寸寸繡羽包出條條嫵媚;
而那領口小小一露,里頭月白色內衣肚兜都露出一小片布料來,襯著脖領處那雪肌寸寸,便是晴雯身為女子,亦不免胡思亂想:這林姑娘這等冰雪般肌膚,衣裳里頭皮肉兒若是給瞧了,真不知是何等動人,要讓那起子男子酥倒了。
待等看到黛玉抬足挪動,那身上處處風流,竟忍耐不住去偷看她衣裳下微微顫動之小小奶尖兒、圓潤緊致之美美窄臀兒,連那被粉白色蠶絲襪子包裹得如同天然生就的足形,都未免讓人心神動搖,腦子里竟有一等古怪念頭:“園中這許多美人兒,處處身子皆有處處的好,竟都要給主子一一玩了去,也是可憐了……偏偏我卻沒給主子,給了那賊官兒……”。
自己也覺著自己所想的荒淫,竟神差鬼使得脫口而出贊道:“林姑娘,您這雙腳……當真是美極了……”。
黛玉本來上得炕去,盤膝而坐,正要撫琴,聽她贊得三分艷羨,三分風流,臉兒不由陣陣羞紅,兩足一縮,倒躲到那腳幾下頭,未免含著羞嗔白了晴雯一眼。
晴雯也自笑笑,見黛玉倒沒旁的吩咐,便蹲身福一福道:“林姑娘您且試著,只別太累著了,紫鵑妹妹這里伺候就好,我外頭去了……”黛玉點點頭,晴雯才自去了。
黛玉卻也不著忙,將那七根絲弦一一撫去上頭塵灰,藕臂緩進,玉掌虛握,蔥指搖曳,粉甲導律,卻無調無譜,只將七根音弦一一撥動試音,擘、托、抹、挑、勾、剔、打、摘凡八等指法,但聞琴音忽似空谷幽鳴、忽如古寺晨鍾、忽同子規夜啼、忽比鳳飛凰舞,雖是無律,倒聽得一旁的紫鵑也是耳目一新,心中不由贊道:“果然昔日里府里也有這等寶貝,聽著倒比妙玉姑娘的還好呢……”,只是她一顆心到底在黛玉身上,見那梅花銅炭火盆擱得離床沿近了,又怕黛玉身子弱,給熏著了,便上前去擋在其間,低頭口中輕聲道:“姑娘……主子在那邊呢……”說到這里,也不知該說什麼,她卻也拿不准滴黛玉今兒打的什麼主意,便紅了紅臉住了口。
黛玉也是俏臉一陣暈紅,她卻天性刻薄,口中偏道:“怕什麼……你這蹄子不日日夜夜惦記著要我見主子陪侍陪侍麼,難道還怕主子聽著了過來?左右是左右,你那麼怕,去後台迎丫頭房里親自捂了主子的耳就是了。”
紫鵑只好笑笑無語。
但聞黛玉已是止了調弦,閉目養神片刻之後,輕撥開律動音,十指如雲似舞、鳳舞龍飛一般輕撫快挑,緩剔回勾,一曲悠揚已是自那雪蔥一般的指縫之間,蕩漾而生,悠然飄揚,片刻之間已是滿院可聞。
紫鵑不通音律,卻聽那琴聲淒涼苦婉別樣消魂之余,更有魔裂九天非凡之音,一時仿佛女兒懷春,優柔婉轉;一時仿佛閨中妖嬈,如泣如訴;一時又如秋雨敲鈴,風詭波秘;一時卻如驚濤駭浪,連綿不絕;再後來卻幾乎細不可聞,漸漸都有弦盡音絕之淒涼。
雖不懂,卻怎麼聽來都是一個閨中女子眷戀風流卻是滿懷傷苦之音,她年紀雖小亦少有這等高明深厚之感觸,卻也聽得一時呆了,竟也忍耐不住觸動心中一片柔軟,眼角要泛出淚花來。
再看黛玉,一曲漸近高潮,已是臉色一片潮紅,鼻翼扇巧,雪腮顫抖,滿面淚痕,雖無泣聲,卻是哭得梨花帶雨,待得音盡,紫鵑忙上前用羅帕替黛玉擦淚,自己忍了悲傷勸道:“姑娘,這是什麼曲子,這麼……古怪……悲慘慘的……姑娘何苦彈這個,別主子聽到了以為姑娘又不高興了……”
黛玉卻長嘆一聲,搖頭幽幽道:“你不懂,白說了也是白費……”
哪知此刻門外卻傳來一聲:“那說於本王聽聽如何?”
但見晴雯一臉尷尬得打著簾籠,卻不吭聲,顯然是被禁了聲,而門檻外,一身火紅色絨袖紋錦大袍,不是園中諸美的主子,當今天子的寵兒,權傾朝野卻荒唐不堪的和親王弘晝是誰。
紫鵑雖早知這琴聲如此嘹亮,難免驚擾主人,也猜到三分黛玉今兒是有心要以樂邀主,但是真見到弘晝,還是唬得忙矮身跪了,口中稱道:“見過主子”,一邊還拉拉黛玉歪在炕上的玉足旁的裙角,要黛玉一起跪了施禮。
哪知黛玉卻仿佛不為所動,只臉蛋紅了一紅,倒仿佛是被那炭盆熏出了些些香汗,用袖口略略擦擦額頭,羞婭婭暈乎乎一般,卻又好似平凡見慣,口中已經是軟軟的,卻也依舊帶了三分素日里的習性不肯饒人,只道:“主子來了,怎麼不進來?倒是奴婢失禮了……”卻依舊不肯起來行禮。
弘晝但見一婉玉人,搖搖坐臥那炕上扶著瑤琴,一身落羽月衫罩定了玉骨冰肌,窈窕身姿,當真如天女下凡一般,只是細瞧黛玉眉眼兒、兩目水汪汪得一般兒好似總在哭泣,卻又想起那日黛玉自褪羅衫,展肩露胸,驚鴻一瞥之絕色來。
到底忍耐不住下死眼瞧瞧自己這個明顯有些倔強不服氣的性奴的胸前那兩座玉峰,此刻在那落羽裙衣襟的遮攔下倒有些瞧不真,只是脖領處隱隱一角,露出雪白的肚兜抹胸布料來,才是一片蕩漾。
心下也忍耐不住得意想頭:“這妮子如此瞧著真正是絕色,又是如此氣質雅致風姿綽約,哪里像是個凡間女子,倒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兒一般,又是如此天份才華,卻到底是我的性奴禁臠,由得我奸汙凌辱,玩弄糟蹋的……真是哪里說理來……”
一邊想著,一邊笑笑,大踏步跨進門去,後頭晴雯也不知所措,只好放下簾子,跟著進來。
弘晝卻也不上前急著去輕薄,倒是款款在那張雞翅木圈椅上坐了。
兩腿一交。
這黛玉身邊的紫鵑、弘晝身後的晴雯,都瞧著此刻屋內氣氛古怪,哪里像是主子偶遇性奴,倒好似一個閨中密友,在聽聞另一閨中密友說文彈琴一般。
卻聽弘晝已是淡淡道:“不要自稱奴婢麼,你是個雅致的人,稱奴道婢的……沒的俗了。”
黛玉不想弘晝開口是這麼一句,心頭一緊,暗思:這主子,定是要我自稱些親密的稱呼來自辱取悅於他。
另一層到底也暗喜得意弘晝贊她“雅致”。
此刻咬了咬牙也要死撐滿腔畏懼羞恥,低了眉眼,只看那掌中七根絲弦,輕聲道:“就請主子示下,奴婢如何自稱才好……才對主子的意。”
弘晝見她明明是羞怨的,卻偏偏口中要刺自己一句,也是好笑,暗想今兒明明是你自己來這里彈琴作樂,不為要見本王卻為何來,口中道:“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畫眉之墨,聽說你的小字顰顰,就是這麼取的,自稱顰兒即可……聽著親昵受用,本王喜歡……”。
黛玉聽著,弘晝倒好似和自己打機鋒一般,也偏偏要回刺自己一句,只是也暗奇弘晝竟知自己小字,還知來由。
才要再回話,卻聽弘晝已是先說道:“你適才說這曲子你房里奴兒不懂……卻不知本王也不曾聽過,你說來於本王聽聽可好?”
黛玉不想弘晝好似早已洞悉自己心思,這話雖對口,卻好似早已瞧破自己心思一般,只是此刻也沒得多想,更不敢看弘晝,只得開口軟軟吟道:
“秋風起兮天隕霜,懷君子兮渺難忘,感予意兮多慨慷。
天隕霜兮狂飈揚,欲仙去兮飛雲鄉,威予以兮留玉掌。”
弘晝心下暗奇,“這小妮子這難道是來考我?豈非是傳奇小說看多了,以為什麼才子佳人了?園中時日已多,難道還真不知自己的身份?”
再想黛玉何等聰慧冰霜,未必如此庸俗,便是做了性奴,也斷斷不肯這等自我安慰的,只是一時難以抑制心頭展才傲氣,便淡淡笑道:“這是漢成帝時趙飛燕所作《歸風送遠操》了。飛燕以色事君,能做掌上之舞,有留仙之媚,風月無雙,原來你這琴聲說的是趙飛燕了。難怪如魔似幻,卻有些雲雨聲,往日閨中自然是不學的……”
黛玉心頭一酸,這一句“往日閨中自然是不學的”實是說中她心事,不由暗恨自己到底冰清玉潔卻如今為人性奴,連琴樂都要沾惹這些,只是又一層上,心頭卻是一陣暗喜自傲,竟有一等得意之色微微展於眉梢。
弘晝見了已是一醉,幾乎就要忍耐不住揉身而上去親熱佳人,只是再想著,似乎黛玉表情古怪,略一思量已是疑惑,忍不住問道:“莫非本王記得不真?”
黛玉正候他這一問,點頭道:“主子見的是。顰兒適才吟的自是飛燕的《歸風送遠操》,只是這曲子,雖一般兒……有些風流之音,但是多用商、角二音,更多豐姿妖嬈嫵媚,雖有飛燕之姿,卻似飛燕而非飛燕……卻說的是飛燕之姐趙合德。”
弘晝聽她軟語溫言,見她眉梢眼角掩飾不住的展才壓倒自己一頭的隱隱喜悅,已是將將神魂顛倒,也不嗔怪她如此刻薄展才,偏偏要吟一闋來偏差自己思路,也不急著上前去輕薄奸汙行雲布雨,心中只想:這丫頭這幅得意輕色模樣兒,當真是可人意兒。
且聽她說道說道幾句也是別樣受用呢。
便干脆裝個糊塗荒唐,故意換一副酒囊飯袋嘴臉道:“哦?本王還不知道原來趙飛燕還有個姐姐?”
黛玉忍不住鄙夷要白弘晝一眼,眉梢微抬,眼神輕飛,輕輕抬頭瞧見弘晝神色,又好似在戲弄自己,羞得忙低了頭,心頭一苦:他有才瀟灑也罷,無才荒唐也好,我如今終究……只是由得他奸玩泄欲的玩物了。卻依舊輕聲道:“是。回主子話。飛燕是成帝之後,合德卻是成帝昭儀。乃是至親姊妹,都是漢時絕色。
昔日里曾有人說:合德膏滑,出浴不濡,善音辭,輕緩可聽。”
弘晝此刻心思卻是蕩漾可嘆,暗想:這飛燕合德之事,雖也風雅,卻是到底多些風流意頭,往日里這些女孩子貞潔自詡,又是閨中教養,只怕便是看史書也是偷偷瞧上幾眼罷了。
如今這丫頭雖是在我面前賣弄,卻到底已是物是人非,便是說這些典故,也難免風月音濃了。
可嘆這丫頭還是個冰清玉潔的處子,未曾被男人看過摸過,親過奸過,卻要在這里和我說說那想來也是風雅的成帝艷事,雖不知到底打得什麼主意,想來也是快活。
黛玉不聞弘晝答音,只好仿佛自訴一般道:“古人說飛燕勝於體態輕盈,若有若無,然而說合德一身肌膚如賽上酥,想來是個較飛燕略豐腴的美人兒,故此曲名為《昭儀淚》,也有些輕柔哀泣的音色,卻亦用些個重音,說合德才是妥當了。只是合德到底是次從妃子,史書少有細細記載,顰兒才吟一首飛燕所作之賦,倒不是有意給主子亂講了。”
地上紫鵑,身後晴雯,此刻也聽不太懂。
只弘晝此刻聽她說得越發溫柔,心醉神迷再也忍耐不住,起身過來,走進那錦緞炕,見紫鵑跪在一側瑟瑟發抖,微微一笑,用腳尖輕輕在紫鵑的臀上一撥,紫鵑先是一愣,隨機會意主人叫自己讓開,忙回身跪著退了一步,讓開位子。
弘晝已經是欺身坐到炕沿上,忍耐不住,一只手伸過去,在黛玉那條被衣裙裹定卻依舊細若溫玉一般的臂膀上撫摸了過去,口中含糊輕薄道:“你雖也細弱,身上要緊處也有些美肉,自然是飛燕合德之姿皆有了……”
黛玉雖是打了主意,心頭也做了思想准備,但是此刻弘晝手指沾上臂膀來,卻如同觸電一般,幾乎要忍耐不住推開,到底知道那是萬萬不可的,死死忍耐了羞恥,由得弘晝的手掌在自己臂膀上娑婆,心頭一陣淒苦:讓他隔著衣裳摸摸手臂怎生便忍耐不得了?
只怕回頭還要脫了衣裳給他瞧呢。
只怕還要脫了衣裳摸手,摸背,摸胸,摸腳丫兒,摸腿,摸奶兒呢。
想到這里,眼圈又是一紅,眼淚又要出來,卻也未免心頭一蕩,胯下私處微微一酸。
她卻也死死忍耐了羞恥,口中依舊咬牙強忍,繼續下著自己計較定的說辭,只道:“顰兒這點子顏色,哪里就敢比飛燕合德。只是學這闕《昭儀淚》時,有所感念罷了。”
其實弘晝也知,園中女子到了如今,已經是多有刻意親近自己求奸求辱,以為求存取寵之念了。
只是這黛玉自來性子孤傲倔強,疏遠自己,今兒特地來怡紅院來彈琴逗引,必有個九曲婉轉的念頭在里頭。
只是她越如此貞潔自詡卻又忍恥含羞,自己實在越是受用,一時已經顧不得黛玉打的什麼主意,甚至都有點聽不清黛玉到底在說些什麼,手上感受著黛玉一條臂膀的軟滑無骨,眼中迷離得瞧著黛玉那兩片嬌滴滴仿佛要化了的薄唇,幾乎就要忍耐不住撲上去壓倒了親吻起來。
只是聽黛玉自己仿佛自怨一般說話也是動人,便有心要她說完,就不肯暴斂天物,就去玩弄這美人身子,只漸漸從她臂膀上直到她手掌上,終於在不在衣裳遮擋處,撫摸起了軟綿綿的手掌,感受到這處子的肌膚紋理,口中迷離道:“哦……你怎麼學這曲子,聽著悲了些……”說著,但覺手上摸索著黛玉的手掌實在舒服,忍耐不住仿佛在奸汙她的手掌一般,在她軟綿綿有些汗津津的手掌上加了氣力,死死摸弄她每一條掌心紋理。
黛玉也忍耐不住口中嬌喘起來,眼淚卻是嘩嘩的,暗恨自己的肌膚,終於第一次給男人享用起來。
卻依舊循著禮法答話道:“是……顰兒是感念合德其實較飛燕更為可憐可嘆。”
“怎麼說呢?”
“《漢書》上說,成帝是死在合德寢宮里頭……,成帝那般崩壞,落筆史書實在有礙體面大違聖德,飛燕為後也自知人人都曉得自己以色事君怕落了口舌便生了惶恐,又是群臣非議六宮不安,無奈便忍心就賜死了合德。”
弘晝大奇,他其實深知這黛玉雖平日躲著不肯親近自己,但是論起才分心計博古通今來,其實園中頭一等的,今兒特特來怡紅院里撫琴,必有所圖所想。
此刻以曲為源,以賦為引,又以史為敘,倒好一篇心計文章可謂其來也淺其意卻深,絕非只為逗引自己求辱取寵。
只是一路說到飛燕合德舊事,卻也難辨她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難道說,竟要以漢成帝縱欲而亡的舊事,規勸自己莫要一味在園中逞欲,以此自護貞潔清白?
還是唯恐那日明褪衣實烈拒怕得罪了自己,今兒要尋些譬如飛燕合德之類古今風流話題來逗引自己?
弘晝雖想到這里,只是再細細上下打量,瞧那黛玉身形體態,但見弱不禁風之間更有婉轉風流,臨琴說譜之態越發添了幾分才具天姿。
瞧她低了眉眼,仿佛傷心有淚,暈紅雙頰,好似心醉魂殤,薄薄的香唇半開半合,隱隱露出丁香粉舌一個尖尖頭來,脖領處那一段雪肌白膩得如同瓊脂一般,連帶著未免惹人愛憐想來,下頭被落羽裙衣襟裹定的兩座嬌柔誘人的小奶包也必然是一般雪膩無瑕,一路瞧下去,那腰肢雖躲在案幾之後,卻亦瞧得真切,軟軟細細如同若柳,卻一般曲线風流婉轉,那小臀包裹在裙擺下,圓溜溜得卻是小巧玲瓏,再偶爾一瞥,竟然瞧見她裙腿管下頭露出半張被粉白色襪子包裹著得女兒家腳趾來,但見曲线婉轉七合勾魂奪魄,一時竟也忍耐不住心頭暗贊:這小娘兒,穿了這身衣裳,仿佛身上每一處都在說著自己乃是貞守處子玉潔冰清不容褻瀆,便是同那一處,也同時仿佛在說著自己乃是仙子落凡風月妍就,竟能將清純貞潔與風流嫵媚能籠統於一身,若誰能奸汙玩弄來,真不知要有多少快意可享不盡。
此刻未免口干舌燥,意動心搖,一時都有些忘了今夕何夕,此刻何刻。
原來弘晝自那日勒克什來報捉拿柳湘蓮搜出白玉鐲之時,便頗疑心可卿,積累了一腔子陰冷怒火。
連帶著想著迎春、惜春姊妹,必是可卿招惹來是非無疑。
以他本來想頭,可卿便是陷害迎春、惜春姊妹,也不過是園中爭風吃醋,固權求寵之事,論起來個個都是要圖自己愉悅淫樂,也就罷了。
只是那日勒克什求見與惜春獻圖之事拼在一起。
惜春幼女求奸,百轉千回,用心至純,童體無瑕,明是說“羨慕情妃,求恕姐姐”,其實想來也必是被可卿所迫至如此無奈,自己雖已漸漸不當園中女兒家多少回事,但當真在個十三歲的小姑娘身上糟蹋蹂躪、任意妄為一番之後,瞧著惜春一雙明目,兩汪淚眼,又是奸得痛快,淫得得意,也難免動了惻隱之心,連帶著對可卿的怒氣,便親下旨意,只說迎春惜春無罪當釋,要放她們回紫菱洲安頓。
對可卿,卻是尚拿不定主意。
哪知今兒一早,勒克什進園來報,只呢呶說不清話頭,自己已知苗頭,冷冷逼問兩句叫他不要諱言。
那勒克什卻只得訕訕說那柳湘蓮初時不肯招認,但是到底挨不得軍中五刑,實在打得死去活來之時,卻招認說自己進園子演戲,卻其實和園中情妃有一段苟且之事,情妃要自己禁口,一是賜了自己許多珠寶玉器,其中就有那對玉鐲,二是竟一力撮合自己和園中尤三姐之好事,只為拖人下水好替著關防聯口,還說只要自己伺候得好,口風也緊,過兩日還可將尤二姐一並給自己奸玩逞欲。
弘晝聞言又驚又怒,雖也略略疑心真偽,但是當真掩不得心頭雷霆,便一面命封了天香樓,要徹查里頭可有私通之證物,一面只命勒克什將那柳湘蓮定要“受盡苦楚方給他死”,一面怒衝衝自己跑出來。
園中下人奴才,卻聽他幾道旨令里卻少了“如何發落情妃”一條,倒和那日查抄紫菱洲是一般兒口風,也是越發惶恐。
那弘晝也不理論,一面自己生氣,倒干脆來怡紅院來看迎春惜春姊妹搬家解悶。
只適才正在迎春房里,說是看她姊妹搬家,自然也不免再左手摟著迎春,右手摟著惜春裝沒事人一般輕薄褻弄一番。
只是聽到怡紅院前頭竟是隱隱有琴曲悠揚,才過來瞧瞧。
此刻一時聽黛玉奏罷雲雨之音,說著飛燕合德之故,心頭也自有一番疑惑,只是又為黛玉這等款款婉婉身形體態所迷,心里未免有一層:“管著小娘兒是個什麼心思”之輕薄,湊近她身子坐著,但覺口鼻間皆是陣陣異香,以他身份,也顧不得房里還有紫鵑、晴雯,一個跪著,一個站著正手足無措,倒是瞧著那琴案下頭盤著的黛玉一對衣裙上的修腿若有若無,在衣襟下圓潤細膩的拱起一條曲线來,就手就撫摸了上去,一觸而及,但覺掌上那條少女的大腿兒,偏偏那等精巧,圓圓潤潤得,雖是隔著幾層衣衫,摸起來也是滑不留手,竟還仿佛挑起一段芳香來。
又是指掌間陣陣顫動,想是來黛玉被自己撫上腿兒,羞得難以自禁,身子不住顫動所致。
他一撫摸上去,上下娑婆連連,便覺得心魂都散了,早起陣陣不快幾乎已經忘卻。
將身子又湊近半尺,幾乎要將自己口鼻湊到黛玉那張惶恐羞恥的小臉蛋上,鼻子用力一嗅,但覺陣陣暖暖溫溫的味道,另有一股清奇香味,如今便連黛玉口鼻里一呼一吸,如蘭似麝氣息可聞,口中已經是章法漸無,胡亂調笑道:“趙合德是被賜死的?她以色惑君,賜死是當的,你難道……嘿嘿……也怕本王在你身上死了,你也難逃合德之運?嘿嘿……你這身上如此香暖,真要死在你身上也就罷了……”
黛玉雖是今兒做好了種種心頭准備,此刻一個男子欺身上來,湊到自己跟前,手上已經摸上自己大腿,鼻息可聞,但覺心頭果然如同刀絞一般恥辱傷痛,一時覺著自己腿上被男人摸了去,髒可不言,一時卻又覺得暖暖癢癢,竟好似有一等說不盡的舒服,竟隱隱心頭仿佛盼望著弘晝撫摸自己的力氣再大些個,再向上頭些。
此刻但覺自己呼吸愈來愈快,已經急促,身上軟軟的,四肢都沒了氣力,卻咬牙掙扎勉強將臉蛋微微挪開,避免和弘晝將將要碰上,口中呢喃抗拒,只道:
“主子……您別……”
弘晝此刻情動欲生,哪里肯別,幾乎就要摟她肩膀壓將下去,哪知黛玉卻死死咬著下唇,竟道:“主子……您且容顰兒給您講講合德故事……若……若……要……再……可好?”
她到底處子羞恥,那幾句要緊關要的字眼卻是細不可聞。
弘晝心頭也是一奇,心想這黛玉今兒來,無論什麼心思,最終總逃不過獻身兩字,如今自己已是心動,竟何必非要說什麼合德之事。
一時倒更添了好奇,略略退了三寸,卻是一笑,手上卻添了霸道,不再只在黛玉裙腿上撫玩,而是一把攬過來,摟上了黛玉的腰肢,將個黛玉的軟軟香香的身子,拖也似一般拖到自己懷里,越發裝個紈絝無知,在她發胎上一吻,道“什麼合德故事,合德可有你身上好聞好香?典故本王不懂?你且說來……”
黛玉是個淚人兒,被弘晝一摟一親,但覺自己更是羞惱,無奈之下,又是淚落兩頰,努力平定幾分喘息,將心頭那三分欲念三分羞辱死死壓抑著,才斷斷續續道:
“顰兒哪里敢這等自比。成帝昔年,飛燕合德皆是世上絕色,又是姊妹一同侍奉君王。何以史書辭賦曲律衣衫,用典飛燕之事千萬,用典合德卻寥寥所無?
顰兒想著,一則固然飛燕是後,合德是妃,主次有別。其實還有一層,是合德之哀,不可細數。飛燕做掌上舞,著留仙裙,雖也是千古風月事,卻到底添了幾分雅致風流,那起子有色心沒良心的文人墨客,自己也不免想著那點子遐思,卻偏偏不肯說出來。才做了許多盛贊飛燕之文墨。明里,是說她絕色,暗地里,不過是自家意淫妄想,也能有這等帝王之艷福可享罷了。便是太白那等人物,也不免俗,所作清平調,也是調戲風月之句。所謂'一枝紅艷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斷腸。
'那麼合德呢?可嘆合德與飛燕有一宗兒不同,才使得一般兒天人,身前遭逼迫而死,千古也只留個汙名。”
這一番連弘晝都不由問道:“哪一宗不同?”
黛玉此刻一路說來,倒仿佛摟著自己輕薄的不是自己要用身子性情去取悅的侍奉主人,而是閨中密友同窗一般,此刻說得淒惶,更是淚雨漣漣,玉首搖動,那淚珠兒順著臉頰淌下,接著道:“淫行。”
“昭儀舊事上說,合德事君,又不同飛燕。她是千般心萬般心都在成帝身上,飛燕攬權,合德卻只在成帝身上用心。入宮之時,成帝因偶隔窗跨簾,瞧見合德寬衣沐浴,但覺女兒寬衣裸體之態,更勝床笫之好,入泉潤湯之形,更勝雲雨之媚,合德身子較飛燕略為豐潤,更是添了多少意趣。一時心動神搖,才頭一次臨幸合德,奸了她的身子。後來合德得知此事根末,非但不惱恨,竟是刻意有心安排,每每要在成帝路過之事,隔窗再行沐浴寬衣之舉,更是緩褪衣裳,小解羅兜,擦拭身子,水乳膩抹,花瓣弄香,顧影自憐,洗浴一次能有一個時辰,就為了博成帝別樣愉悅。主子您說……合德這等舉動,可算淫奔之舉?”
弘晝此刻倒是更愣,不知她何來這等說辭,微微將黛玉身子扳過對著自己,細細瞧她,但見她眉梢眼角俱是淚盈盈的,也說不出那一等楚楚可憐,只是嘴角小小一揚,竟隱隱依舊有那一等冷傲刻薄之意,一時竟瞧得呆住了,竟有些猜不透她的心意,這番話里究竟所指何事。
若以“淫行無恥”為名,斷是指可卿,只是引古講今,竟是說的合德可憐可嘆,以淫心侍奉君王卻遭荼毒之史,竟是替可卿勸諫?
想來這黛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步子都少出瀟湘館,如何卻替可卿糾葛園中爭斗?
豈非難解?
欲知後事如何,請候下文書分解。
這真是:
文章理周典
琴瑟調漢聲
須眉皆無義
裙釵有慈仁
雷霆碾冰魄
雨露若寒辰
纏綿說今古
瀟湘欲斷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