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下山的速度要比晚上快一些,再加上想著一步步離山下的世界越來越近,齊眉的情緒明顯很好,走起來也就不覺得累。
人就是這樣,有希望比什麼都重要。
中午最暖和的時候,大家再一次停下來休息。
大家此時所在位置地上的積雪比出發地點薄了很多,張一鳴樂觀地對兩個女人估計,快則今天晚上,最遲明天白天,就可以走到雪线以下。
張一鳴讓齊眉把兩個空牛奶盒取出來,開始捧一些干淨的積雪通過盒子上的開口往里面塞。
這兩個牛奶盒是出發的時候張一鳴讓齊眉帶上的,那時候她就沒太明白帶這麼兩個空盒子干嘛,此時見到張一鳴的舉動更加覺得不解。
“你要是覺得以每後會懷念這死里逃生的地方,就該往里面裝些土帶回去。”
情緒不錯,齊眉也開始說些輕松的話,“裝這雪有什麼用,沒幾分鍾就化了。”
張一鳴微微一笑,“你真聰明。那我就用一個盒子裝土,等我們到了雪线以下沒有雪水可以喝的時候,裝土的盒子歸你,我和華總要這個裝水的。”
齊眉這才明白張一鳴帶兩個空盒子的用意,趕緊一手搶了另一個盒子,一邊往里面塞雪,還一邊不服氣地道:“我說裝土是給你用的。我和華總都是女的,我們倆共一個,我們要這個裝水的。”
華佳敏也是直到此時才知道這兩個盒子的用處,不禁問張一鳴,“下面沿途沒有水源嗎?”
“我也不知道,但是有備無患。”
華佳敏欣慰又欣賞地看了張一鳴一眼。
華佳敏在商場打拼多年,絕對可以說已經相當老練,但是這次碰上這樣的事情,陷入如此的困境,她的心中也幾乎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張一鳴考慮問題的周全和冷靜讓華佳敏感到,若是沒有張一鳴在,這次就算飛機墜毀的當時僥幸不死,到現在只怕也已經是等著再世為人了。
“一鳴,你要不要睡一下?”
兩個盒子裝滿之後,華佳敏問張一鳴。
張一鳴本來覺得還能堅持,但是想到晚上恐怕又不能睡,現在做些准備也是必要的。
“行,我眯一小會。小空姐,該你負責警戒了。”
張一鳴對齊眉笑說。
“沒問題。我們不但負責警戒,也負責你的溫暖。”
齊眉和華佳敏並排坐下,拍拍自己的腿,“你躺在我和華總這里。”
“真的假的?要是我每次坐飛機都能享受空姐的這種待遇,那我就美死了。”
張一鳴有些意外,半真半假地玩笑。
華佳敏本來並沒有想到要這樣,經齊眉這麼一說,覺得也有必要。
雖說中午時分比夜里氣溫高,但張一鳴睡著了恐怕還是會冷,如果他受了風寒倒下,那麼不但對他,對大家來說都是一個災難。
“是該這樣,一鳴,躺在我們這里會暖和一些。”
“那行,就這樣。”
在這山上的特殊情況下,合體療傷都經過了,這樣的小事張一鳴也不計較,她們說行那就行,早睡早起,別耽誤行程才是正事。
2整個白天沒有意外,下山的行程非常順利,到皎潔的皓月升上半空之時,張一鳴三人差不多走到太白山雪线的邊緣了。
一路上周圍那種極耐嚴寒的秦嶺松逐漸減少,開始有其它樹種錯雜而生,地上的積雪也變得有一處沒一處的。
隨著黑夜降臨,白天過度興奮的齊眉迅速疲勞,張一鳴看看現在的位置差不多已經到達雪线以下,而且此處的地形也跟上面不同,有不少地方能很好地避風,所以在找到一個合適的地點後,張一鳴延長了休息時間。
在一個背風窪地的土坡旁邊,張一鳴懷抱齊眉,和華佳敏靠在一起並排坐著。
這是一個晴朗的夜晚,此處頭頂恰又沒有樹木的遮蓋,黑幕般的蒼穹上一輪近乎全圓的朗月高掛,月光毫無遮攔直直地撒落下來,讓張一鳴三人身上早已襤褸的衣衫披上一層清輝,竟有一種別樣的飄逸出塵的感覺散發出來。
“快十五了吧?”
張一鳴看著圓月輕輕說。
“差不多。”
華佳敏也抬頭看了一眼,然後又低下頭看了看齊眉,“她睡得真香。”
“白天的時候你也睡得很香,你自己知道嗎?”
華佳敏又問“是嗎?不知道。”
停一下,張一鳴又道:“不知道就說明睡得香,是不是?”
華佳敏想著白天和齊眉一起抱著張一鳴讓他小憩的情形,微微一笑,戲言道:“睡在一個漂亮姑娘懷里,感覺很舒服吧?”
“不只是一個漂亮姑娘呀。”
張一鳴脫口道。
氣氛忽然變得尷尬,張一鳴一時不知怎麼疏解,只好干咳兩聲,抬頭望天。
月亮已經升到頭頂,似乎跟剛才的不一樣了,張一鳴忽然想起有一首老歌里面唱:你看,你看,月亮的臉偷偷地在改變。
張一鳴此刻就感覺在自己和華佳敏之間,有一些捉摸不到的東西偷偷地在改變。
張一鳴收回仰望的目光,轉過頭,正好華佳敏的目光也轉向他。
雖然在山上過了這麼多天,身上的衣衫早已不像平日里那般整齊得體,臉上的精神也遠不如平日好,但華佳敏渾身仍然散發出一種雍容的氣度,唯一與平日里不同的是,華佳敏此刻的目光里,多了一種屬於女人的柔軟的東西。
用漂亮來形容華佳敏很不恰當,正如不能用姑娘來稱呼她。
華佳敏是一個美麗的成熟女人,內涵豐富,外表端莊。
張一鳴想起昨晚那個被驚散的吻,雖然跟她運功的時候也有唇舌的接觸,但都不如昨晚那如驚鴻一瞥的接觸留下深刻的印象。
華佳敏的嘴唇是那樣的柔軟。
張一鳴幾乎又有親吻的衝動。
3張一鳴努力將衝動壓了下去。應該說點別的,不能讓心中的綺念擴散。
“那匹狼不知道還會不會來騷擾我們。”
張一鳴說。這個時候談一些關於危險的話題,也許是對抗綺念最好的辦法。
“不知道。你擔心嗎?”
“如果就那一匹狼,倒沒什麼擔心的,就怕它招來一群。”
看到華佳敏臉上顯出不安的神色,張一鳴又覺得自己的話說得過了,趕緊又自我糾正道:“不過我想不會的,這里是深山老林,跟草原不同,一般不會有群狼。”
“是嗎?”
“是的。”
其實張一鳴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樣,不過印象中看關於野生動物之類的電視節目,狼群好像主要出現在草原上。
“如果真有一大群,上次它們就該一起來了。”
張一鳴為自己的觀點找了個證據,以安華佳敏的心。
“也是。再說經過這一次災難,我也想通很多事情。能從飛機上掉下來而不死,可見命運的神奇,所以,一切聽天由命,該來的就讓它來吧。”
沒來由地,張一鳴覺得華佳敏的話里還有著更多的含義,但是他也不想去猜測那是什麼。
“您要不要睡會?”
張一鳴問。
“嗯。”
華佳敏看了看睡得正香的齊眉,又道:“不要叫醒她,這里沒山頂上那麼冷了,我跟你靠緊點就行。”
“沒事。我抱著你們倆,也算回報白天你們對我的照顧。”
華佳敏笑一下,也不堅持,倒進了張一鳴的懷里。
看著華佳敏安心地閉上雙眼,任由自己的手再一次貼上她溫軟的小腹,張一鳴忽然想,這是不是就是她的聽天由命之一呢?
4據說心里擔心的倒霉事不能說出來,一說它就真的會發生。
第二天,又經過了一個比較順利的白天之後,在夕陽西照的時分,張一鳴他們已經遠遠離開了積雪的路段,似乎勝利在望了。
經過三天跋涉,又沒有得到充分的休息,張一鳴都有些體力不足的感覺,兩個女人的情況自然更糟。
好在往後的路會好走很多,而且路程也不會太長了,估計一兩天就能成功下山。
張一鳴高興地鼓舞兩個女人道:“很快我們就能下山了,今晚我們提前宿營,讓你們好好休息一下吧。”
齊眉應聲停下腳步,一屁股坐了下來。“你就會瞎說。宿營?我們有營嗎?”
張一鳴哈哈一笑,“怎麼是瞎說呢?我這叫革命的浪漫主義精神。再說,”
張一鳴“啪啪”拍了兩下自己的胸膛,“這不就是你們的營帳?這幾天你可沒少在這營帳里舒服享受。”
齊眉被說得有些害羞,立刻不服氣地回道:“那白天的時候你還不是在我們的營帳里舒服享受了。”
可這話一說完,自己想想又覺得不對勁,立時面上的羞色更濃了。
華佳敏看出齊眉的窘況,出來打圓場。“好了,有精力爭這些不如再趕一陣路。一鳴,天還亮著,這麼早休息,我們干嘛?”
張一鳴踢一腳自己一直拖著此刻扔在地上的那匹死狼,“今天我們改善生活,吃頓肉食補充體力,然後找一個有草叢又避風的地方,休息一晚好好養足精神,爭取明天一天趕到山下。怎麼樣?”
這句話立刻讓本已疲憊的齊眉再次興奮起來,她倒不是想吃狼肉,但是她喜歡聽那句“明天一天趕到山下”
“好啊好啊,我贊成。”
齊眉從地上站了起來。
“那還不去找些干柴來?你打算生吃狼肉?”
張一鳴笑道。
三人很快分頭找來一堆干柴,張一鳴摩拳擦掌,吩咐兩個女人點火,自己則取出那一塊飛機上的小碎片,准備把狼皮剝掉。
“嗷——”
淒厲的嗥叫突然響起,響徹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