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我的這位同事她”
玉佛寺偏殿,秦毅一臉緊張地看著面前的永妙法師,同時也有些唏噓,因為就在前不久他心里,還十分篤定這世上的和尚道士都是招搖撞騙之輩,可才一轉眼的功夫,他就接連帶著兩個同事,來玉佛寺尋求永妙法師的幫助。
“秦施主莫慌,讓貧僧先探查一下這位女施主的情況。”起初見到秦毅一臉焦急地抱著一個女警察闖進偏殿時,永妙法師也有些驚愕。
不過他畢竟是執掌了玉佛寺數十年的大法師,很快就穩定了心神,像秦毅問清楚了伊一的情況。
興許是因為男女有別,為伊一檢查的時候,永妙法師並沒有像對待賈勇那般,知識吩咐秦毅將伊一的身體平放在床榻上。
然後走到了床邊,用自己寬大的僧袍袖擺在伊一的身上輕輕拂過。
隨即臉上便露出了些許思索的神色來。
“大師”秦毅有些焦急。
“秦施主莫慌,剛才貧僧已經為這位女施主檢查過了,可是並沒有感覺到這位女施主身上有什麼邪祟纏繞,這般看來反倒更像是因為她身體疲憊,而引發的暫時性昏迷。”
“這是不可能的大師,我這個同事在警校時身體素質極為優越,加入警隊之後身體也一向沒出過什麼問題,可是就在剛才,她卻在市局地下檔案館里面突然暈倒了,而且我也我也好想中了什麼邪似的,有段時間腦袋昏昏沉沉的。”
“秦施主,難道說你覺得自己也”永妙法師的表情瞬間凝重了起來,要知道秦毅周身有浩然正氣護體,等閒的邪祟根本就無法近身,他要是也中了招,那一定是發生了一些極不尋常的事情。
“等一下秦施主,你是說剛才你和這位女施主,去了市局的地下檔案館?是H市公安局檔案中心地下的那間檔案館麼?”
“怎麼了大師,莫非你也知道那里”秦毅說著說著,突然一道靈光從腦海中閃過,他一下子想起了地下檔案館四周牆面上那些古怪而又神秘的花紋。
當下就把自己的手機掏了出來,翻找出自己拍攝的那幾張照片,追問道:“對了大師,我進入那個地下檔案館時,還在甬道四周的牆面上,看到了一些非常古怪的花紋,不知道大師你是不是認得?”
永妙法師眯了迷眼睛,仔細地看了一眼秦毅手機上的照片,臉色頓時露出了一種混雜著哀傷、追憶、憧憬等,非常復雜的情緒。
下意識地伸出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秦毅的手機屏幕,好像是在隔空撫摸著那些石壁上的花紋似的。
“大師你果然知道那個神秘的地下檔案館麼?”見永妙法師露出了如此復雜的情緒,秦毅終於在心里確定了自己的判斷。
“唉……”永妙法師長嘆了一口氣,無數曾經的回憶一下子涌上心頭,讓他好像瞬間蒼老了許多似的,苦笑道:“實不相瞞,秦施主你和這位女施主剛剛去過的這間地下檔案館,本就和我玉佛寺有著莫大的淵源,貧僧又怎麼會不知,又怎麼會不曉呢”
“大師,您說這地下檔案館和玉佛寺有關,難道說地下檔案館牆上那些神秘的紋路,是出自大師您的手筆?”
“秦施主,您這可就折煞貧僧了,想那市局檔案館翻建之時,貧僧尚未及冠發之年,又如何能擔得起如此重任,當時主持修復那處地下法陣的,乃是我的師傅行痴法師”
“修復法陣?大師您的師父?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秦毅越聽越是迷糊,不過隱隱約約地感覺到,自己好像發現了一個不得了的內情。
“唉……”永妙法師又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似乎十分的傷感,停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也罷!這件事情說與秦施主你知曉倒也沒什麼,不過這一切還得從五十多年前說起”
“那時國家內部新的政權才剛剛確立不久,全國上下突然掀起了一陣名曰“反封建迷信”的驅佛逐道運動,一時間寺廟道觀都成了人們口中藏汙納垢之所,無數僧人道士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說來可笑,因為天地異變精氣衰竭,修佛修道之人早沒了上古時期呼風喚雨撒豆成兵的本領,而那些妖魔鬼怪也在天地聚變下死的死藏的藏。”
“以至於驅佛逐道之後的十數年中,無數流傳千百年的經卷典籍,都被扣上了封建迷信,越來越多的人也開始去接受認可所謂的無神論,再也沒有多少人相信這個世界上,有超越人類能力的存在了。”
“然而好景不長,即便天地巨變之下,能夠供給生靈吸收修煉的精氣越來越稀薄,可總有些另具修煉法門的妖邪,在大變中頑強地存活了下來。”
“於是乎這世上便多了許多,凡人無法解釋的現象,也多了許多懸而未決撲朔迷離的異案。”
“起初對於這些無法擺在台面上的事件,各地采取地對策多是淡化模糊等冷處理,可畢竟紙是保不住火的,越來越頻繁的靈異事件,終於讓當局的視线,再一次放到了曾被驅逐流放的僧侶和道士身上。”
“我的師傅行痴法師,就是那時被當局尋到,派去重振修整早已破敗不堪地玉佛寺的。”
“經過十年修養,這世上的僧道力量,終於開始慢慢復蘇了,而就在這時,飽受靈異事件煎熬的H市警局,有了修建秘密檔案館的想法。”
“也就是在那時,一間舊時代的牢房,突然被人意外發現了它埋藏在地下的秘密,一處破敗的古法鎮。”
“當時H市當局,幾乎將手頭能夠找到的力量全部集中到了一起,但最後也只有我的師傅行痴法師,勉強從寺中幸存的幾本古籍中破解了些許法陣的奧秘。”
“之後在師尊的主持下,地下那個神秘的法陣,總算是被勉強修復了,從那之後不久,那個地方就成了H市當局存放一些不能對外公布的神秘事件的檔案館。”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永妙法師也微微有些喘息,不過臉上的落寞卻變得更濃了。
“原來是這樣那大師請問你的師父,也就是那位行痴法師他”
永妙法師臉上的苦意更深了,不答反問道:“秦施主,你覺得貧僧年歲幾何?”
秦毅被永妙法師問的一愣,看了看永妙法師那蒼老佝僂的模樣,又回想了一下之前永妙法師曾說過,執掌玉佛寺近三十年的言論,在心里略微盤橫了一下,試探著回答道:“大師您今年應該還不到六十吧?”
“秦施主客氣了,貧僧今年四十有五”永妙法師忽然抬起頭,臉上依然是那副濃重的苦意,可是眸子卻清澈透亮地嚇人。
“什麼?”
秦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單從永妙法師的面相體態上看,他先前那個六十歲的猜測,已經算是十分保守了,盡量往年輕了猜了。
可他萬萬也沒有想到,面前這位看起來老態龍鍾的長者,竟然也就比他大了不到二十歲,還不如他的父親年長。
“不對大師您一定是在跟我開玩笑吧,如果您今年才四十歲又怎麼會怎麼會執掌了玉佛寺近三十年”秦毅一臉的不相信。
就在這時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
“難道說行痴大師他”
“秦施主你猜的不錯,我師尊在修補完那處陣法之後,不久便在玉佛寺中圓寂了,而我也是在那時從師尊手里接過了玉佛寺主持的重任。”
“怎麼可能,難道說是修復陣法的時候發生了什麼意外麼?”
“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我師父是耗盡命元而亡的,從某種意義上說,也算是壽終正寢了吧”
“可可按照大師您剛才說的,行痴大師當時也不過不過只是三十多歲的中年,又怎麼會”
“天地驟變靈氣枯竭,我輩修行之人欲行非常之事向天地借法,又怎麼能不付出些代價,當年師尊如此,現如今貧僧亦如此”
永妙法師這幾句話說得非常平靜,可卻在秦毅心里掀起了無數驚濤駭浪,他在來之前萬萬也不會想到,永妙法師究竟為這個城市付出了多麼沉重的代價。
“此後多年,據貧僧所知,H市當局往那間地下檔案館里存過許多東西,但就秦施主剛才拍攝的那幾張照片上看,我師尊修復的陣法尚存,理當不會出現這種邪祟襲人的事情才是”
永妙法師沉吟了一會兒,突然伸出了一只干枯精瘦的手掌,一邊探向伊一皓白的手腕,一邊朝著秦毅詢問道:“不知貧僧可否”
秦毅看出來永妙法師這是准備要提伊一把脈,當然不會擋著攔著。
經過秦毅的同意之後,永妙法師這才將右手的三根手指,虛虛地點在了伊一的手腕上,閉目感受了片刻,皺眉道:“怪哉怪哉……這位女施主的脈象,果如秦施主你剛才所說的那般平穩強健,並不是那種氣血虧空的體格,又怎麼會好端端就突然暈倒了呢?”
“秦施主不知你有沒有注意過,當這位女施主暈倒的時候,她的身上有沒有其他的異常”
秦毅努力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景,可是腦海中浮現出的,就只有伊一那雪白的身軀,尤其是胸前那對猶如凝脂般柔軟白皙,卻又格外挺翹渾圓的乳房。
“那時候看到的好像還有一條金色的項鏈,不過那應該只是伊一隨身佩戴的飾品吧”終於一道模糊的鏈條出現在了秦毅的回憶中。
“怎麼了秦施主,是想起什麼了麼?”永妙法師感覺到了秦毅的異常。
“沒沒什麼,當時也沒發現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正在秦毅說話的時候,僧床那邊忽然傳來了一聲嬰寧,卻是昏迷已久的伊一漸漸恢復了意識。
讓人松了一口的是,醒過來的伊一身上,並沒有出現太過異常的地方,只是對於在地下檔案館里的記憶和秦毅一樣有些模糊。
“我是在幫秦隊找案卷的時候,就突然”伊一說這話時的臉色不大自然。
秦毅和永妙法師都以為她是受了驚嚇所致,卻沒有人知道,她因為害怕秦毅的責罵,所以刻意隱瞞了那條項鏈的事情。
“那條項鏈不在了?應該是昏迷的時候,又掉到檔案館里了吧”發現項鏈消失之後,伊一的心情有些復雜,即有點失落,又好像是送了一口氣。